第77章(1 / 1)

好的壞的春天 顧徠一 16908 字 6個月前

第一天一早,辛木出門上學的時候交代辛喬:“雖然你歸隊了,但你可不能參加訓練啊,你們片兒L警不是還管抓貓逮雞什麼的麼,也讓你隊友先上。”

辛喬笑一聲:“知道了。”

周琨鈺和辛喬一起收拾著出門:“那,下班再見?”

辛喬:“嗯。”

輕薄晨曦中誰人如水的雙眸招搖,又挑撥著誰的渴望,可若一味順從這渴望的驅使,是否顯得自己太過黏人而軟弱?

辛喬定了定神,背著包和周琨鈺一同走出去。

夜裡的霧氣還未散儘,一條舊舊的窄街像溯遊的河。

辛喬似不辨方向的旅人,走得吞吞吐吐。

腳步帶著她往前,腦子催著她流連。

一邊想表現自己戀愛後的鎮定,一邊又被心裡本能的渴念驅使。

好想親一下周琨鈺再走啊……

辛喬,想不到你真正談起戀愛來,這麼黏人啊。

可現在都快走到舊街口了,身邊往來的街坊鄰居多了起來,辛喬隻得作罷。

然後就,後悔了一整天。

******

因是第一天歸隊,辛喬下班後留下來提交病曆,做了些登記上報。

從隊裡離開時,夜色茫茫鋪陳,她給周琨鈺發了條信息:“下班了嗎?我剛下。”

“嗯,已經回來了。”

辛喬的唇角挑起。

回家的路和往日沒什麼區彆。老城區的青灰磚瓦,頭頂交錯縱橫的電線映著老皇城的朱牆,路上騎自行車的行人包裹得嚴嚴實實,隨著秋末溫度降低,路邊小店開始賣香噴噴的糖炒栗子和糖雪球。

可就是讓人覺得,世界可愛了那麼幾分。

辛喬踏進舊街的腳步匆匆的。

急什麼呢,明明知道那個人再也不會離開。

可就是想早一秒看到她。

辛喬踏著夜色幾乎變成跑的,遠遠望見罩著圓形鐵皮的路燈下,舊筒子樓的灰磚牆邊站著個人。

周琨鈺穿著端莊白襯衫,外面罩著件輕薄風衣,一頭濃密的烏發柔順的披在肩頭。

跑近了,便能看見她抱著雙臂,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連身後的電線杆和還沒枯儘的衰草都成為她的布景。

辛喬跑過來,帶起一陣氤氳的風,月光淡淡,儘融在這陣風裡。

周琨鈺笑道:“看來身體是真好了。”

辛喬帶著些喘:“你不是早就下班了麼?怎麼不上去?”

“等你啊。”周琨鈺說:“想早一分鐘看到你。”

然後在辛喬開口之前,周琨鈺伸出在夜色中微涼的手指,捧住她兩邊側臉。

那涼意讓她本能一縮,可周琨鈺不讓她逃,接著是與那冰涼相反的一陣溫熱。

在她把想吻周琨鈺這件事說出口以前,周琨鈺把她帶到舊筒子樓擋出的陰影暗處,主動吻了她。

如霧的夜色中。

在昏黃的路燈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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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躲在偏安一隅的世界角落,偷偷的接吻。

周琨鈺的唇瓣來回輕吮,原來吻也可以像一個纏綿的擁抱。

直到放開,周琨鈺含著笑意的雙眸彎彎的,還帶潤澤之氣的唇湊到她耳垂邊,輕輕撞了一下:“我知道你也是這麼想的。”

周琨鈺輕聲說。

秋天是不應該有悶雷聲的,轟隆作響的隻是辛喬自己的心跳。

周琨鈺輕輕攬住她的手臂:“走,一起回家吧。”

辛喬也沒多話,和她一起上樓。

秋夜怎會如春天一般撩人呢。

舊筒子樓的聲控燈從來都是一層亮一層不亮,她浸在明明滅滅的光影裡,覺得周琨鈺捧過的側臉猶在發燙。

不知何時飄走了一片雲,月光忽而盛大起來,從鏤空的樓道牆磚間透進來,帶著點暖調子的青黃,讓周遭好似被浸入一壇青梅酒。

辛喬忽然想起辛木背過的一篇文章——

“當我們愛上什麼人時。”

“我們會說,今晚的月光很美。”

******

這天,辛喬在隊裡值班備勤,晚上不回家。

周琨鈺下班回到舊筒子樓,辛木問她:“晚飯想吃什麼?紅燒牛肉還是酸蘿卜老鴨?”

周琨鈺有點意外:“你會做這麼複雜的菜?”

辛木神秘一笑,掏出兩包方便面晃晃。

“……”周琨鈺道:“你是發育期,吃多了油炸食品不好。”

辛木:“放心,我們煮掛面,隻用方便面調料包而已,面餅拿給小賣部老板,讓他給需要的人。”

周琨鈺:“還是我來做菜吧。”

辛木直擺手:“彆彆。”

周琨鈺眯了眯眼:“木木。”

“你是懷疑我根本就不會做菜吧?”

“沒有的事。”辛木一雙眼亮閃閃的望著她:“這不是我老姐難得沒在家霸占廚房麼,我不得給你表現表現?我也不是什麼都不會的,面還是能煮好的。”

周琨鈺笑道:“那好吧。”

“你選哪個調料包?”

“紅燒牛肉。”

“沒問題。”

辛木走進廚房捏了一下拳。

她在辛喬那兒L積攢的失敗經驗夠多了,在周琨鈺這兒L怎麼也該成功了吧。

對不起了老姐,這就叫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當她端著兩碗糊成一團的面出來,已經擺好桌子的周琨鈺陷入了沉思。

辛木:“我們家的面就是這個材質。”

周琨鈺:“好,我信了。”

她挑起一筷子面,鼓起勇氣。

這時有人輕輕敲門,辛木放下筷子去開門:“可玉姐姐?”

周可玉揚揚手裡的一兜子菜:“你姐今天是不是值班?我怕你

沒地方吃飯,要不你去我家吃?我打算自己做飯。”

“不用了,我和琨鈺姐姐煮了面。”

周琨鈺這時走到辛木身後來,攬著她的肩,對門外的人招呼:“周小姐。”

周可玉:“周小姐,你這是……”

周琨鈺笑容柔和:“我現在住在這。”

辛木:哦豁,修羅場。

周琨鈺問:“剛下班?”

“嗯。”周可玉又揚了揚手裡的袋子:“買了點菜準備自己做飯。”

“木木煮的面……”周琨鈺輕輕的笑了聲:“有點行為藝術。我也打算自己做兩個菜,要不一起?”

辛木震驚了:妖精就是喜歡刺激啊!這怎麼還有嫌火燒得不夠旺,自己攢修羅場的呢?

沒想到周可玉還答應了:“好啊。在這還是下樓去我家?”

好好好,辛木心想,你們都是王者。

周琨鈺問辛木:“要不就在這?”

“可以呀。”

周可玉便換了拖鞋進來,跟周琨鈺一起走進廚房。

“周小姐會做菜?”

周琨鈺彎唇:“我們倆都是周小姐,這樣叫起來好彆扭,要不,叫名字?”

“好啊。”

周琨鈺答:“我會做菜,從小爺爺並不把我們看得多嬌氣。”

她剝著兩顆番茄,周可玉則切著甜椒:“你和辛喬……”

“我們在一起了。”

周可玉笑笑:“我猜就是。我想,你應該能看出來吧?”

周琨鈺這麼聰明,一定能看出她一度也想過,辛喬是不是更適合跟她在一起。

“嗯。”

周可玉說得如此坦蕩,廚房裡的氛圍反而一下子鬆快起來。

她把切好的甜椒裝進盤裡:“我跟辛喬說過這件事,但她毫不猶豫的拒絕我了。”

“其實以前,無論我是不是對辛喬有過心思,我都覺得辛喬不該和你在一起。”

周琨鈺:“我明白。”

周可玉:“曾經你和陳先生到我們公司開會,陳先生說要和你訂婚,被我做會議錄音時一起錄下來了。那段錄音,我也拿給辛喬了。”她問:“你會怪我麼?”

周琨鈺:“不會,那段時間是我自己的做法有問題,而且你是辛喬的朋友,當然會站在她的立場考慮。”

“不過我要解釋一下,那並非我本意,後來我也跟辛喬說清楚了。”

周可玉:“嗯,我能想到。但……”她想了想:“辛喬喜歡你太多了,所以,你很輕易的可以傷她,上次是錄音,以後是可以是任何東西。”

“你可能覺得我太多管閒事了。不過,不怕你笑話,上一段感情中,我就是被傷得徹徹底底的那個。所以看著辛喬的時候,怎麼說,有點……物傷其類?”

周琨鈺聽她這麼說,偏了一下頭,在腦後束了個低馬尾的烏發,散出一縷碎發從額前垂下:“你知道以我家的情況,我想跟辛喬在一起其

實挺難的,你猜最終讓我下決心的一件事是什麼?”

“不知道。”

“其實是特彆小的一件事,她外出學習出了點事,住院時我正在當地的醫院義診,很久沒睡了,她讓我睡十分鐘,到點叫醒我。”

“我特彆擔心到點了她不叫我,我怕她好心,想讓我多睡一會兒L。可是十分鐘後,她真的準時叫醒了我。”

周可玉:“她不心疼你嗎?”

周琨鈺:“她尊重我,沒有把我當成一個需要嗬護的弱者,她相信我有能力去承擔我需要承擔的一切。”

“其實在我們的感情中也一樣,我從不覺得我是一個上位者。”

周琨鈺說著笑了笑:“我也會為她哭,也會為她傷神,也會為她帶給我的難題而徹夜難眠。可是對我來說,因為是我自己選擇的感情,無論好的一面還是不好的一面,我都相信自己有能力去承擔。”

“對辛喬來說也是一樣,既然她選擇跟我在一起,我就相信她有能力承擔我帶來的一切。我不能保證未來跟她一路順風順水,因為我們倆差距確實挺大的,我唯一能保證的是,一直這麼相信她,然後好好的跟她磨合下去。”

周可玉正在打蛋,手滯了滯。

然後挑挑唇角,繼續打下去:“希望有一天我也足夠幸運。”

能夠遇到這樣一段感情。

不是因為合適,隻是因為喜歡。

******

辛木刷了會兒L題,就聽周可玉叫:“吃飯了。”

她放下筆,看到兩個姐姐一人端著一道菜正往桌上放。

周可玉:“今天比較晚了,就隻炒了兩個菜,另外做了個番茄蛋湯,行麼?”

辛木:“行,行。”

她的注意力放在觀察周琨鈺上。

怎麼感覺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還在吸鼻子。

不會吧?在她的想象裡就算修羅場鬥起來,也是周琨鈺大獲全勝啊。

三人圍坐在桌邊吃飯。

周琨鈺全程低著頭,時不時揉揉眼睛,看上去委屈極了。

辛木心想:不會吧。

周可玉跟她說什麼了?

她現在可後悔可後悔一度想要撮合周可玉和辛喬了,她是不是罪魁禍首啊?

辛木放下筷子,歎了口氣:“可玉姐姐。”

“琨鈺姐姐現在已經是我姐女朋友了,而且我也已經認可她了,那在我們家,你就不能欺負她的。”

周可玉愣了下。

周琨鈺笑著叫她一聲:“木木。”

“沒有人欺負我啊,是你姐買的洋蔥太辣了,我切的時候又揉了下眼睛。”

辛木:……

周可玉瞋她一眼:“你當我是什麼人?”

“對不起對不起。”辛木撫著胸口:“我還以為你們真吵起來了,我就說我老姐也沒那麼大魅力啊,嚇死我了。”

吃完晚飯,周可玉回去了。

辛木問周琨鈺:“琨鈺姐姐,你晚上怎麼安排?”

“我有些工作要處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周琨鈺問:“你呢?”

“我繼續刷題。”

辛木分了半張寫字桌給她。

護眼台燈下,辛木累了,暫時停筆,悄悄瞥她一眼。

周琨鈺對著筆記本電腦,手裡拿著本醫學書,睫毛長到可以過濾光影,在眼下打出毛茸茸的一片,又沉靜,又安寧。

辛木在心裡說:真不知是怎麼看上我姐的。

周琨鈺察覺她目光,抬頭柔雅而笑:“怎麼了?”

“你視力好麼?”

“嗯?”周琨鈺:“還行。”

辛木瞥了下嘴。

周琨鈺:“怎麼,你近視啦?”

辛木揉揉眼睛:“我也不好說,可能是有一點吧。”

“彆揉,手上有細菌。”周琨鈺問:“怎麼沒跟你姐說?”

“她從小就提醒我注意眼睛,我跟她說,她不得大罵我一頓啊?而且就算我真近視了,應該也沒多嚴重。”

“不行,放任不管會越來越嚴重的。”周琨鈺說:“我明天下班帶你去一趟眼鏡店。”

她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我們洗澡睡覺吧,你明天還得上學呢。”

辛木打了個哈欠:“你先去洗,我把剩的這兩道大題做完。”

周琨鈺站起來:“好。”

“哎。”辛木叫住她:“你知道怎麼用嗎?”

“往右是熱水,這熱水器不太好,你得往右邊多調一點兒L,要是洗著洗著變涼了,你就叫我。”

周琨鈺彎彎眼睛:“好。”

辛木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不一會兒L,周琨鈺擦著頭發走進來:“木木,你去洗吧。”

辛木一抬頭,差點沒噴鼻血。

誠然周琨鈺穿著規規矩矩的長袖長褲睡衣,但材質是那種很薄的絲綢,垂墜在她身上,反而把她姣好的輪廓勾勒得“猶抱琵琶半遮面”。

尤其胸口,怎麼感覺比以前一起去泡溫泉的時候更那什麼了。

她老姐……她老姐……

真不是個東西!

辛木一邊在內心譴責辛喬,一邊忿忿向浴室走去。

洗完澡出來,她往辛喬房裡瞥了眼,燈已經熄了,想來周琨鈺已經睡了。

她走回自己房間,關了燈,爬上床。

忽然觸到一個溫軟懷抱,嚇得她往邊上一彈,一句“鬼啊”還沒叫出口。

周琨鈺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是我。”

辛木按著如雷的心跳:“你你你!我們辛家滿門忠烈!你謔謔我姐還不夠!你還要……”

來謔謔我!

妖精!

周琨鈺笑道:“你不想跟我一起睡麼?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很喜歡在睡前和姐姐聊天。”

周家的老宅太大了,家教也太嚴了,她隻能一個人待在自己臥室,隻有偶爾代

瑉萱留宿的時候,來她房裡找她說說話,再溜回自己房間,算是唯一的慰藉。

真奇怪。

明明曾經那樣依戀過代瑉萱,現在回想起來,兩人漸行漸遠,回憶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什麼都變了。

黑暗裡,辛木往她這邊縮了縮。

她給辛木掖好被子。

“琨鈺姐姐。”

“嗯?”

“你是知道你爺爺以前的事以後,就不想回家了麼?”

“是,我沒辦法接受。”

“那你會難過麼?”

“你不告訴彆人,我就告訴你。”

“我當然不告訴。”

“其實,會有一點。”

“噢。”辛木小聲說:“那你現在住在這裡,也和你自己家一樣的。”

周琨鈺笑了:“謝謝你今天維護我。”

“什麼?”

“以為可玉欺負我的時候啊。”

辛木有些臉熱。

但等一下,她突然反應過來——周琨鈺今晚還叫她彆用手揉眼睛呢,那麼注意眼部衛生的醫生,會用切了洋蔥的手揉眼睛?

不會是故意惹她心疼的吧?就因為周琨鈺和她老姐要正式定下來的時候,她作為家裡唯一還清醒的人十分猶豫?

真的是妖精啊!她們滿門都要被謔謔了!

周琨鈺輕聲叫她:“木木。”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

辛木頓了頓:“嗯,我老姐是個特彆倔的人,你欺負她,她就算再難過,也一聲都不會吭的。”

她問周琨鈺:“你既然選擇跟她在一起,那這一次,你能保證永遠跟她在一起麼?”

周琨鈺:“我不能保證。”

辛木咬了一下嘴角。

周琨鈺聲音很柔:“人生有太多意外了,哪怕再厲害的人,也沒辦法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

作為一個見慣生老病死的外科醫生,她對這一點深有感觸。

“我能保證的是,我會把‘永遠’當作和她在一起的目標,儘我自己最大的努力,不放開她的手。”

黑暗裡,點點的呼吸是會隱身的螢火蟲。

辛木小聲說:“夠了。”

這樣就足夠了。

她轉了個身,蜷到周琨鈺懷裡,周琨鈺的手搭到她背上,一下一下輕拍著:“困了?”

“琨鈺姐姐。”辛木聲音變得更低:“你小時候,跟你媽媽一起這樣睡過麼?”

“沒有。”周琨鈺答:“我們家教很嚴,我媽媽甚至不會抱我,更不會這樣陪孩子睡覺。”

“噢。”辛木有點意外,又往周琨鈺懷裡鑽了鑽:“我也沒有。”

“我爸爸去世的時候我才五歲,在那前兩年,我媽就跟一個有錢人跑了。從我出生以後,其實她都沒怎麼好好抱過我吧。”

“嗯。”周琨鈺也沒多說什麼,隻是手繼續在辛木背上一下下輕拍著。

她們腦子裡想的是同一件事——孩子和媽媽一起睡著時,便是這樣的情景。

這對於她們來說都是人生中缺失的體驗,卻因為辛喬的關聯,在這個夜晚奇異的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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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你所缺失的,會被以什麼樣的形式補償給你。

辛木漸漸陷入困倦,喃喃道:“琨鈺姐姐,你以後就不是一個人了。”

周琨鈺聲音無限放輕:“嗯,你也是。”

我們都是。

******

第一天一早,周琨鈺接到辛喬電話:“睡得好麼?”

周琨鈺笑道:“還不錯,你怎麼有空?”

“他們快出完早勤了,我還不能訓練,偷著給你打個電話。”

電話裡陷入沉默。

兩人又都笑了。

好像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她們見面時親密依偎,電話裡反而不知說什麼才好。

辛喬有點不好意思:“那我掛了。”

“等一下。”周琨鈺提醒:“你是不是忘了跟我說什麼?”

“什麼?”

“說晚安是想跟我一起睡,說早安是想跟我一起醒來。辛隊,你不能每次隻跟我說晚安吧?”

辛喬在手機那端輕輕的笑:“那,早安。”

周琨鈺“嗯”了一聲,調子拖著。

待了兩秒,問辛喬:“沒啦?”

“還有什麼?”

“比如,你是在跟誰說早安?”

“啊,這……”辛喬抬手捋了下自己的馬尾。

遠處是出勤的隊友,這是她最熟悉的訓練場,白漆的跑道,表面已磨到光滑的單雙杠,訓練場邊一棵石榴樹,到五六月的時候會開出一朵一朵漸變色的花。

她不知有多少青春時光揮灑在這裡,流過無數的汗,也暗自罵過訓練的苦,一雙眸子卻被洗得越發清澈。

那時她可曾想過,即便她這樣的人——

淡漠的人,孤孑的人,被生活搓磨得不敢另做他想的人。

也會有一天,去擁抱一段最純粹也最堅定的感情麼?

或許她足夠傻,從不給自己留退路,而老天總會犒賞一腔孤勇的人。

她迎著晨光,克服了內心因這熟悉環境生出的些許害羞。

像石榴花的汁液染滿手指頭,傳到手機上,又順著手機鑽過來,辛喬的聲音裡就是那樣溢滿了笑意:“早安,女朋友。”

她一隻手抬到半空,清晨的陽光就像溪水一樣被她掬了滿捧。

到現在,她終於可以不用再躲藏,而可以迎著朝陽,這樣稱呼周琨鈺了。

而周琨鈺的聲音裡少了許多負擔,鴿子灰的羽毛簌簌落下,頭頂隻餘碧藍蒼穹。

周琨鈺大方而自然的回應她:“想你了,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