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喬是一個最看重乾淨與清楚的人。
她的世界裡沒有灰色地帶。她深知正是黑與白之間的灰色地帶,讓辛雷死亡的真相變得無從追究,讓肇事的富二代逃脫懲罰。
她唯一接納的灰色地帶,就是為了周琨鈺。無論她有多麼的痛苦、難堪、糾結,為了周琨鈺,她還是做了。
她本以為,周琨鈺就是這樣的人。
可現下看來,周琨鈺分明就知道,這樣的不清不楚,任何人都接受不了,連周琨鈺自己都接受不了。
周琨鈺沉默的坐了許久,緩緩吐出一口氣:“辛喬,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我本來是想事情徹底解決後再來找你,可是,沒有那麼容易。”
“有多不容易?”
周琨鈺再次陷入默然。
“周琨鈺,我不傻,你拖了這麼久的局面,難道真是你說的那個什麼手術法能解決的麼?你到底在瞞著我什麼?”
周琨鈺抬眸看向她。
“如果代瑉萱這件事,是你自己提前告訴我,而不是讓我今天看到這樣的局面,我不會這麼難以接受。”
周琨鈺摩挲著自己的手指。
“你信我,好嗎?我比你想象的更愛你,你家裡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讓我跟你一起扛。”
周琨鈺的眉心,很微妙的蹙了一下,如若辛喬不是擁有卓絕觀察力的排爆手,一定捕捉不到。
“你答應過不會騙我的。上次被偷拍,你已經騙過我一次了,真的,不要再騙我了。”
辛喬說話的語氣,像一隻在路邊昏黃路燈下等著被主人接回家的小狗,隻要你伸出手摸摸她的頭,她便對你露出柔軟的肚皮。
周琨鈺張了張嘴。
辛喬靜靜站著,等著她。
“如果……”周琨鈺問:“如果我不是個好人呢?”
“你什麼意思?”
周琨鈺笑了下。
“告訴我。”
周琨鈺勾著柔潤的唇角:“我本來就不是個好人啊,一直都在欺負你,還讓你看到今晚阿姐來找我的這一幕,對吧?”
辛喬站在她面前。
“你還是不願意說對嗎?你寧願讓我像今晚這樣,也許在未來,去目睹一個我很難接受的事實。”
“你寧願把我置於那樣的局面,也不願意在今晚,親口告訴我對嗎?”
“周琨鈺,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可是你這樣,我該怎麼和你在一起?”
周琨鈺坐在原處,埋著頭,這日光燈的確太冷白了,照得她脊骨發寒。
辛喬又站了許久,給她許多的機會開口,就像在給她們的感情許多的出口。
可她怎麼能開得了口?她剛才試探性問辛喬的那句話,辛喬的反應足以打消她所有的勇氣。
讓辛喬知道她拿良心去換她們的未來,她們就更不可能在一起了啊。
辛喬終是笑了笑——無奈了,放棄了,妥
協了。
往門口走去。
“辛喬。”
周琨鈺沒有任何開口留住辛喬的底氣,隻是她的心越過腦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本能的就這麼喚了聲。
辛喬腳步一滯,背對著她,沒轉身。
“辛喬。”周琨鈺的聲音很低也很輕:“回頭,好麼?”
她沒有其他任何籌碼了,辛喬曾給她的這句承諾,是她現在唯一能下的注。
其實她都沒做到她答應辛喬的,永遠不會騙辛喬,辛喬現在不為她回頭,她又能如何?
可辛喬到底是為她回頭了,瞧著她。
周琨鈺的心狠狠揪著。
辛喬緩緩走回她面前來,蹲在她腳邊,握住她的手。
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指尖,又捏了一下:“你知道,如果我是你的第一選擇,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做。真的,什麼都可以。”
周琨鈺闔了闔眼。
“可是說到底,你不信我,你不敢把你的秘密告訴我。這讓一直掏心掏肺信你的我,顯得像個傻子。”
周琨鈺張開眼,望著她。
“那麼周琨鈺,至少,你可以告訴我最後一件事吧?”
周琨鈺神色凝著,也許為她眼眸裡難以抑製的最後一抹溫柔。
“你春天的那條綠裙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啊?”
周琨鈺的心十分尖銳的刺痛了一下。
辛喬問她這個問題,好像要了卻兩人之間的最後一點遺憾——她們終於一起度過了春天,卻隻能以大約每周一次的頻率,在這租來的房子裡偷情,她到底也沒看見周琨鈺穿上春天的綠裙子。
周琨鈺應該打死不開口的。
她這樣的壞人,應該用那條綠裙子勾著辛喬,恨著她,想著她。
可是她看著辛喬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那麼倔又那麼傲的人,眼尾泛起一點難以克製的紅,死死咬著唇。
她發現辛喬有句話說錯了。
她們之間,說到底,還是她心疼辛喬,比辛喬心疼她多。
她笑了笑開口:“那條綠裙子啊。”
她語氣很溫柔,好像在講述一個春天樹林間刮起綠色的風裡,小熊抱著蜂蜜罐子滾下來的童話故事:“很長,到我腳踝,是很薄很軟的緞料,風一吹裙角就會飄起來,上面有很細碎一朵一朵白色小花,好像冬天不不甘心的雪粒飄到春天的草坪上,又在戀戀不舍的時光裡,一起流連到夏天。”
辛喬點點頭:“知道了。”
她站起身:“再見,周琨鈺。”
她就是這樣的人,告彆也要坦坦蕩蕩,不留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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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好不容易決心和好,情勢卻又急轉直下。
而夏天不是一個適合失戀的季節。
辛喬發現自己訓練得太刻苦,好像要把所有的悲傷隨汗液一起逼出體內,然後她發現領子後最容易積汗的那一圈,居然長了層痱子。
像心情,又疼又癢。
她懶得去管。
晚上回家,她洗完澡換上不知洗了多少次、領口變得鬆垮垮的T恤,在廚房裡切西瓜。
辛木聞著香味過來,又瞥一眼她後頸:“老姐,你居然長痱子了!”
紅紅的一層顆粒,被屋內淌出的燈光照得分明。
辛木笑了半天:“這不是小孩兒才長的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老姐你記不記得,我小時候長痱子,每次洗完澡你就給我擦爽身粉。”她問:“我們家還有爽身粉麼?”
辛喬:“八百年不用,哪有那東西。”
辛木:“我去買。”
“哎不用了!”
辛木已經一溜煙拿了鑰匙跑出門。
不一會兒,又捧著罐痱子粉跑回來。
辛喬無奈笑笑:這是覺得自己長大了,反過來要照顧她了。
辛喬已把西瓜端到客廳茶幾上了,辛木把粉罐打開,一股清涼的味道撲出來,辛喬趕緊把西瓜往邊上移:“你小心著點。”
辛木有點興奮:“老姐,快,低頭。”
一股涼颼颼的感覺撲到後頸,像薄荷,又比薄荷更涼,激起人小臂上的一層戰栗,而辛木撲得太多,一股清香的粉狀物在鼻端彌散,嗆得兩人一陣咳。
辛木又笑了半天。
辛喬叫她:“彆玩了,快去洗澡換衣服,出來吃西瓜了。”
“好。”
辛喬坐在窄窄的沙發邊等,逼仄的一小間浴室裡,辛木哼唱一首英文歌的聲音混著水流聲隱隱傳來。
她抬頭,覺得這客廳的屋頂怎麼這麼低,也不知外面墨藍的天幕裡,有沒有很隱約的綴著一顆星星。
辛木洗完澡,換上睡衣走出來,寬肩帶背心款,下面配一條寬鬆中褲,粉色已經洗得很淡很淡了透出一種發舊的白,裙擺處兩個口袋上印著兩個小熊頭像。
而無論睡衣如何幼稚,小姑娘手長腳長,已經隱隱有向大人過渡的趨勢了。
辛喬有點成就感,同時有點落寞。
辛木在她旁邊坐下,看她悠悠搖著辛雷留下的一把折扇,原本白色的扇面已發黃,而印的“難得糊塗”四個大字猶然清晰。
她把手往辛木那邊伸了伸,扇得辛木的發尾一擺一擺。
“吃麼?”
“吃。”
辛喬放下折扇,一揮手,像發令的將軍。
她和辛木一人捧起一塊瓜,她喜歡把瓜切得很大,臉埋進去,嘴角掛滿汁液,吃得酣暢淋漓。
辛木放下瓜皮時沒忍住打了個嗝,咯咯笑著說:“真爽!”
辛喬再一次覺得,夏天不是一個適合失戀的季節。
西瓜太清甜,爽身粉味太暢快,搖扇節奏輕盈,屋頂之外的夜空想來都是浩渺的。
夏天的一切都為快樂服務,心裡的悲傷顯得格格不入,像不斷充著氣卻被人遺忘在角落的氣球,越鼓越大,反而讓人越不敢碰。
不知什麼時候會爆炸。
直到幾周後,有次辛喬出去晨跑。
正在椅背上壓腿的時候,一個大媽過來用綴著粉綢的扇頭懟了懟她的背:“姑娘,我說姑娘,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辛喬回過神來:“大媽,您叫我?”
“叫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大媽說:“我見你總來晨跑。”
辛喬點點頭:“嗯。”
心想大媽總算記得她了。
“我就是提醒你一聲,彆總穿短袖了,你看這天多涼呐。”
辛喬茫然的睜了一下眼。
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蒼翠一夏的樹葉開始變黃,陽光少了些熾烈而多了暖融的意味,大媽穿著燈籠袖的紅上衣,而身邊無論是跑步的人還是散步的人,早已換上長袖長褲。
她心裡那個在夏天尾巴上不斷充氣的氣球,突然“啪”的一聲,像撞上一根極尖銳的針一樣,就那樣破了。
她忽然意識到,春天早已過去了,連夏天也過去了,以後就算偶遇周琨鈺,也不用擔心周琨鈺會穿上那條綠裙子了。
她鬆了一口氣,接著是悲傷滾滾而來。
她衝大媽點點頭:“謝謝您。”
跑步回家,跟在寫字桌邊背英文的辛木說:“我突然有點困,睡個回籠覺,彆叫我。”
辛木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嘴裡還喃喃背著“everyoneisbornwiththeabilitytolearn”。
辛喬回房,以一個嬰兒蜷縮在母體裡的姿勢蜷在床上。
奇怪,她分明覺得體內有那麼多眼淚,該像夏天的最後一場暴雨,在捕捉到秋日閘口打開的時候傾瀉而下。
可她哭不出來,躺了會兒,吸吸鼻子,坐起來了。
下午,辛喬帶辛木去買下周要用的東西,順便給她買晚上想吃的麥當勞兒童餐。
但辛木絮絮跟她說著“馬上要月考我可緊張壞了”的時候,迎來驚天噩耗:“海綿寶寶和派大星都送完了,隻剩章魚哥和蟹老板,你要哪個?”
辛木原地石化:“我哪個都不要!”
辛喬覺得辛木很多時候吃麥當勞,其實都不是想吃麥當勞,而是想要裡面的玩具。
看著一張將哭未哭的臉,她跟店員說:“勞您駕打電話幫著問問,哪家店還有?”
店員好心,打了電話後對她們報出一家店的地址,辛喬看了眼時間:“趕緊的,坐地鐵過去,應該還來得及。”
辛木跳起來就走。
店員給她們指路的店在CBD商圈,那兒人流量大,所以備貨足。
辛喬匆匆拉開門往裡走,還差點撞一小孩兒的甜筒上,又趕緊道歉。
麥當勞永遠熱鬨而喧嘩,鼻端彌散著炸薯條和漢堡的油香味。
排隊,排了六個人到她們,辛木眼巴巴問:“還有海綿寶寶和派大星麼?”
“沒了。”
“啊?!”
辛喬:“是另個
店給你們打了電話,說你們這邊有,我們才趕過來的。”
“是,剛才本來還有呢,有人一下過來買了十多份,給送沒了。”店員也挺不好意思:“實在抱歉,給您送兩個甜筒您看行麼?”
辛木搖頭,落寞裡帶著一絲生氣。
辛喬:“要不要那什麼哥或者老板?聽上去不比寶寶厲害?”
辛木還是搖頭,拖一下她的手:“走吧,我不想吃了。”
兩人走出麥當勞,辛喬帶著她穿過商場想去坐地鐵,辛木忽然一拉她:“琨鈺姐姐。”
辛喬其實那時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視線本能隨著辛木手指望過去。
直到瞥見那張溫婉又清麗的臉,她大腦才具象的對她傳遞出一個信息:是周琨鈺。
周琨鈺和兩個朋友站在化妝品櫃台前,好像在選香水,其中一個應該叫盛寧兒還是什麼,辛喬以前和她一起去酒吧時見過。
櫃姐熱情極了,跟網上吐槽翻著三白眼的樣子完全不同,周琨鈺言笑晏晏,拿著一條擴香片,在半空很輕盈的擺了擺,秀挺的鼻尖輕輕一嗅。
櫃姐在和盛寧兒說話,周琨鈺不知是否覺得無聊,眼神無意識的往這邊滑過來,臉上還掛著笑。
在望向辛喬這邊的時候,甚至沒有一瞬凝滯,又流水般的滑走了。
扭頭去跟櫃姐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那般柔雅的笑,高跟鞋的鞋尖提起,在地磚上輕輕一點。
專櫃裝潢顯示著華貴,周琨鈺和盛寧兒一起去買單,辛喬不用刻意去查價也知這一瓶香水抵普通人半個月生活費。
辛木:“琨鈺姐姐好像沒看到我們,我去叫她。”
辛喬拉了她一下:“她看到我們了。”
周琨鈺沒有任何表現,但她就是無比肯定,周琨鈺看到她了。
辛木:“不可能,看到了她怎麼會不跟我們打招呼呢。”
辛喬:“因為我跟她。”
頓了頓:“分開了。”
辛木一下子扭頭看向她。
辛喬覺得辛木會質問她,比如:“你們怎麼會分開?是不是你性格太差惹到人家了?”
畢竟辛木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周琨鈺。
周琨鈺曾和俞懷遠一起救了她的命。曾在辛雷的忌日給她溫暖的懷抱。曾接住她很多辛喬連聽都聽不懂的梗。曾和她頭挨頭靠在沙發上一起看視頻。
在今天這奔波兩處又沒買到麥當勞玩具的節骨眼,辛木失落之下,好像更有理由質問她。
但辛木拖著她的手:“走,她不理你,我們也不理她。”
辛喬有些意外:“你不是很喜歡她麼?”
“她……她比我有能力,比我溫柔,比我會安慰你。如果是她的話,應該很容易幫你弄到一款麥當勞的玩具……”
曾經鹹魚上都買不到的麥當勞聯名款玩具,周琨鈺也很輕鬆的弄到了。
辛木卻拖著她的手走個不停,她問:“去哪啊?”
然後
才發現,辛木把她拖回了剛才那家麥當勞,點了一份兒童餐,跟店員說:“打包,玩具我要章魚哥。”
“好的。”
辛木又拖著她從隊伍裡離開,對她晃晃塑封的玩具:“章魚哥也很好,海綿寶寶和派大星沒重要到那地步。”
“我是可以很喜歡很喜歡彆人,但隻有你是我姐。”
“她讓你傷心,我就不喜歡她了。”
我不問任何緣由的,站在你這邊。
在人來人往的麥當勞裡,辛喬按了一下辛木的肩:“我突然想去洗手間,你坐著等我會兒。”
她匆匆鑽進去,鎖上門。
甚至還沒來得及伸手捂住臉,淚水奪眶而出,
她覺得自己每次能哭出來都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上次是在晨練的公園,旁邊一堆大爺在拍樹,也不知為什麼覺得這樣能鍛煉身體。
這次是在麥當勞的洗手間,還能隱隱聞到薯條和炸雞的味道,讓悲傷都染了油星子。
她不敢抬手揉眼睛,怕一會兒出去被辛木看出來,就那樣垂著頭,任由眼淚大顆大顆往外冒。
真像夏天的最後一場驟雨,在秋天來臨之時,好像最後一場祭奠。
辛喬知道,她千回百轉的初戀,終於,就這樣過去了。
埋著頭從洗手間出來,她用清水洗了把臉,又用擦手紙一點點摁乾。
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眼睛,好像還好。
走出去找到辛木:“走吧。”
辛木拖著她的手往地鐵站走。
辛喬掙了一下:“哎呀,好肉麻。”
辛木:“怎麼了嘛?小時候又不是沒牽過。”
辛喬抿了抿唇,任由她那麼牽著了。
******
商場另一端,牛扒館,作為新晉網紅店門口排著一堆人。
盛寧兒拿著VIP卡免去排隊,直接進去:“逛得我腳都痛了!”
另一個朋友笑道:“你戰鬥力一向可以。”
兩人絮絮聊著最近好無聊,想去澳洲看粉紅色的赫特瀉湖。
周琨鈺小口喝著一杯果茶,她一向話不多,所以此時的寡言也並未顯得太突兀。
她剛才當然看到辛喬了。
目光相觸的一瞬,說不上什麼感覺。
辛喬好像又瘦了點,清雋的臉好像帶了更多冷意,一雙眸子隔著那麼遠看也分明,好似比她記憶中更閃亮。
她知道辛喬是怎麼看她的。
言笑晏晏,生活如常。
一場心動,像夏日的一場疾風,吹過就過,不留任何痕跡。
她也是這樣勸自己的。
為什麼一定要選那麼難的路呢。
往後退,是讓辛喬永遠的跟她一起藏在暗處。往前進,是泯滅了良心拿往事的證據去找周承軒談判。她已被逼得快要發瘋。
可一個泯滅了良心的人,又怎麼和辛喬那樣的人在一起呢
?
倒不如像現在,跟辛喬斷了聯係,也算用壁虎斷尾的方式給兩人新生,過一段時間,傷口愈合、新尾長出,辛喬照樣能坦蕩蕩走在日光下,她照自己的習慣藏在暗影中。
她該做回一個合格的周家人了,隻要辛喬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不要來反複刺痛她。
她大可以選一條更簡單的路。
跟陳祖銘訂婚,藏起周承軒往事的證據,繼續過她優渥順遂的生活,成為人人稱羨的對象。
甚至或許,代瑉萱還能像以前一樣變作她唯一的慰藉。
可為什麼在一次次面對周承軒表面儒雅的笑時,她仍想把往事挑破。在一次次面對代瑉萱欲言又止的目光時,她隻想遠遠的逃。
她消極度日,卻在剛才偶遇辛喬的時候第一次發現自己還有主觀能動性——
她想追上辛喬。
可追上又能怎麼樣呢?
她想不透,所以隻能坐在這裡,喝空面前的一杯果茶。
然後勸慰自己:秋天了,夏天的季候風也該吹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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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早上,周琨鈺準備出門上班,沈韻芝趿著拖鞋過來問:“阿鈺,後天是你生日,想吃什麼?我提前讓阿姨準備。”
周琨鈺笑道:“都好,我不挑食。”
中午午休,醫助來叫她:“周老師,今天是何照的生日,我們訂了蛋糕,一起來吃一塊吧。”
周琨鈺笑著站起來:“好啊。”
走進休息室,一堆人圍著一個奶油蛋糕,正鬨著給何照戴生日紙皇冠,何照還有點不好意思。
醫助提醒她們:“周老師來了。”
“周老師,快來快來,就等你了。”
周琨鈺走過去,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一支小小潤唇膏,未拆的包裝顯出精致:“何照,生日快樂。”
其實是很貴的牌子,但因隻是唇膏這樣的小物件,價格並未到讓人產生負擔。
有人起哄:“哇,周老師對你好好啊,何照你好幸福!”
旁邊人搡她一下:“難道你生日時周老師沒送你禮物嗎?你天天用的那支護手霜哪來的?”
大家都笑,周琨鈺衝何照眨眨眼。
她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體貼,故而何照也能沒壓力的收下她的小禮物。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壽星,快來切蛋糕!”
一塊可愛小三角被分到周琨鈺手裡,她用透明小叉子切一塊喂到嘴裡:“好吃。”
有人道:“我們幫所有人慶祝生日,就是不知道周老師的生日,周老師好神秘啊。”
周琨鈺挑了一下眉:“就是要你們忘記我的生日才好,我要在你們心裡活成長生不老的妖精。”
“周老師,建國以後動物不準成精。”
一陣笑鬨後,眾人都散了。
周琨鈺以前不透露自己生日,是免去科室為她慶生,不然人人來還她人情,給彆人造成負擔。
可是到了現在,周琨鈺反而慶幸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生日。
生為周家人,真的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