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好的壞的春天 顧徠一 15144 字 6個月前

周琨鈺愣在原地,一時忘了推開代瑉萱。

兩人並不知道,此時遮光簾掩映的陽台上,辛喬在一片黑暗中靜靜聽著兩人的這段對話。

她沒想一直藏著,方才代瑉萱來敲門時,她就想出去說自己也在,不過要先走了。可代瑉萱的話一出口,她反而不知如何出去打斷了。

周琨鈺扶著代瑉萱:“你喝多了,先進來再說。”

******

周琨鈺把代瑉萱扶到沙發上:“喝水麼?”

代瑉萱抬手揉了一下太陽穴。

周琨鈺:“我去給你倒杯水。”

她把一杯溫水放在茶幾l上:“你怎麼會喝酒?”

代瑉萱一向是最穩重自持的人,連周琨鈺做不到的事她都能做到。這麼多年,她簡直活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樣板,代家溫婉的二小姐,慈睦最年輕的副主任醫師。

她幾l乎沒有任何放縱自己的時刻,最接近於放縱的一次,大約便是大四旅行那次,從身後擁住了周琨鈺。

而今晚,滴酒不沾的代醫生,幾l乎放任自己到喝醉的地步。

不喝醉怎麼辦呢?她釀不出足夠的勇氣。

現下她坐在這裡,微紅著眼尾,輕拍一下沙發:“阿鈺,過來坐。”

周琨鈺沉默的坐過去,但與代瑉萱隔著段距離。

代瑉萱突然出現在南彙景苑時,她其實沒太多意外。

她之前就懷疑了,偷拍她和辛喬的會不會是代瑉萱。

為了慈睦集團的利益?為了不讓她走“歪路”?還是為了對她的占有欲?周琨鈺很難說清代瑉萱的目的。

並且她也想過,如果偷拍的是其他人還好,如果真是代瑉萱,她租南彙景苑的事估計瞞不住。

因為代瑉萱太了解她了,也太熟悉她的行事方式了。但她手裡到底握住了周承軒往事的證據,如果代瑉萱再度發難,她總算可以掣肘。

真正令她意外的是,會聽到代瑉萱親口說出那句:“我喜歡的……是你。”

代瑉萱往她身邊湊了湊。

今晚是商務應酬,所以代瑉萱和平時一樣,穿著端莊得體的襯衫與一字裙,可這時她蔥白的手指微顫,捧起自己夫家妹妹的臉,深深看向她眼底。

周琨鈺驀然想起初中三年級的暑假,她學生生涯中唯一一次沒考好,沈韻芝語調平和,話語輕輕的內容卻嚴厲:“拿這樣的分數,配做周家的女兒麼?”

那時是代瑉萱找了個借口,把她帶到屋外的院落裡,她勉力笑了笑:“阿姐,什麼事?”代瑉萱搖搖頭:“沒有什麼事。”

之後深深看了周琨鈺一眼。那樣的眼神,與今日無異。

周琨鈺一直以為自己是更接近於心動的人,畢竟她從小長大的歲月裡,全是代瑉萱。

小時候她總覺得大宅幽深深的嚇人,病逝的鴿子被掩埋於竹林之下,所以雷雨夜,留宿的代瑉萱會偷偷溜進她房間,陪著她。

小時候她與沈韻芝絲毫不親近,餐桌上從不說自己不愛吃的菜,是代瑉萱替她說:“阿鈺不吃香菜。”

後來上學,兩人齊齊變成身姿纖長的少女。

代瑉萱的廣播站和她的文學社。代瑉萱的高三(1)班和她的初三(2)班。

剛開始隻是慶幸,總和其他同學有著距離感的自己,不用在學校裡孤獨的往來。

或許是從高中部那件極襯代瑉萱的校服開始。

或許是從她埋頭做題時、教室廣播裡傳出代瑉萱好聽的播音腔開始。

或許是從兩個班同時上體育課、看代瑉萱那搖晃在腦後的馬尾開始。

代瑉萱對她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現在看來,或許比她更早。

她們從小生長在過分幽邃的老宅,空洞洞的四面來風,她們是角落裡互相依偎的並蒂植物,隻有她們互相理解、互相陪伴。

而說不清從哪一天開始,“阿鈺”這個稱呼承載的情感開始轉變,不再隻是對跟在身後的妹妹。

她們的眼尾是如何彎成同樣溫婉的弧度,拒絕男生遞來的情書和巧克力。

她們是如何流連在榮譽欄前,互相關注著每次月考的高三第一名和初三第一名。

她們是如何在白信箋上寫下故意變體的字,絮絮聊著那些毫無意義的瑣事。

直到她考上醫大,兩人站在操場邊的梧桐樹下。

說了些什麼,忘記了,隻記得在自己望著操場上一個男生跳投時被同伴蓋帽,代瑉萱的聲音很輕又很低的響起:“阿鈺。”

其實代瑉萱什麼都沒說。她們倆從小一同長大,彼此之間太熟悉了,周琨鈺反複在心底暗忖過很多次:她對代瑉萱到底是依戀更多,還是真實的……心動?

代瑉萱本科畢業後,也常常來找她。

兩人一起在醫大的操場散過步,一起吃過醫大的食堂,一起去過醫大的圖書館,而她坐在窗邊給周琨鈺畫過一幅像。

這樣的感情是什麼,或許連她們自己也說不清,畢竟成年後她們最親近的接觸,不過就是代瑉萱大四旅行時,自身後的那次輕輕相擁。

直到周琨鈺大四,沈韻芝把她倆叫到房間:“你們有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沈韻芝:“我今天既然找你們來,肯定是已經注意你們一段時間了。”

周琨鈺看了下垂眸沉默的代瑉萱,其實那時她隻是在想:她是喜歡代瑉萱麼?

如果是的話,她其實願意為她和代瑉萱爭一爭。

代瑉萱是了解她的,就像她成年開始,便會在端雅的白襯衫下穿繁複的黑色蕾絲。她溫順的外表下,藏著不為人知的瘋狂。

隻是當“到底是不是喜歡代瑉萱”這念頭還在她腦子裡盤旋的時候,先開口的人是代瑉萱:“韻芝阿姨,什麼都沒有。”

她仰起面孔笑笑:“我打算出國進修,還沒跟我媽商量,所以,也還沒告訴您。”

沈韻

芝看著她的眼神柔和下來:“阿萱,阿姨就知道?[]?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從小最懂事。”

什麼都沒明說,她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明確萌芽的心動,就這樣被掐滅了。

周、代兩家的一切都是這樣,就像老宅是掩映在層疊的竹林之中,一切情緒的湧動都是河面下的暗流。

周琨鈺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微微垂頭唇邊勾出的那抹笑意,到底是嘲笑代瑉萱、還是自嘲。

她們太過清醒,就像馬戲團從小被拴在樹樁上的象,太清楚用力掙脫的話鐵鏈會在身體上勒出怎樣的斑斑血痕,那樣的疼痛讓她們在開始掙紮以前,便自己放棄了。

後來代瑉萱遠赴國外,兩人的物理距離被無限拉遠。

再後來,代瑉萱回國,她們又都進了慈睦工作,但每次相見,要麼是在周家或代家的餐桌邊,要麼是共同出席聚會晚宴。

而暗中,總有雙眼審視著她們的言行。

周琨鈺早認定她和代瑉萱漸行漸遠了,可為什麼代瑉萱現下坐在這裡,說出了她意想不到的“喜歡”二字。

她彆開臉,也擋開了代瑉萱的手。

代瑉萱怔了下。

周琨鈺笑了笑:“阿姐,你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

代瑉萱瞧著她,眼尾因喝多了酒而微微泛紅。

周琨鈺製止她靠近,繼續問:“你說‘喜歡’的意思,是想要跟我在一起嗎?”

周琨鈺覺得自己真是跟辛喬待久了,以前的她怎會問出這麼直白的話呢?

她和代瑉萱都習慣了河面下的暗流,什麼都不必挑明。

可她不要那樣。

不要晚宴上刻意拉遠的距離。不要一個人不知所措的寂寂的夜。不要餐桌邊說起對方與他人關係時故作從容的笑。

代瑉萱不答話,就那樣看著她。

然後抬手,一顆,一顆。

正裝襯衫形狀筆挺,從來勾勒出的都是穩重與矜持。直到此時被攻破了防禦,露出代瑉萱雪白的一截脖頸。

而代瑉萱的皮膚太薄了,喝了酒,碰也不需要碰,變作打翻胭脂又慌亂擦拭過的淡淡的粉。

周琨鈺訝然:“你做什麼?”

代瑉萱望著周琨鈺月白禮服的細細肩帶。

周琨鈺肩峰的形狀很好看,像連綿起伏的山巒,膚色給上面覆上瑩潤的雪。

代瑉萱輕聲問:“難道你沒有想過麼?”

又把聲音壓得更低:“我想過。”

周琨鈺心裡一跳。

屋內的兩人並不知道,此時的陽台,辛喬在一片黑暗裡默默站著,垂著眸,不去看那兩人。

周琨鈺定了定神,攥住代瑉萱想要繼續往下解襯衫扣子的手腕,阻止了她動作又放開:“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說的‘喜歡’到底是什麼意思?”

代瑉萱:“周濟言,陳祖銘,他們什麼都不算。”

“表面上的妥協,反而能讓我們獲得更多自由。做到了家人需要我們做的事,他們

就不會再管我們太多。”

“我花七年時間想通了這一點,你為什麼還想不通?”

周琨鈺比她自己想象中平靜:“你是從水城過來的?”

代瑉萱點頭:“我說突然有急事,讓司機送我。”

“阿鈺。”一向自持到內傷的代二小姐,說了此生最出格的一句話:“讓我把我自己給你。”

周琨鈺挑挑唇角:“然後呢,再去跟我大哥結婚?”

她倏然發現,其實把這些話挑明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難。

比一直悶悶的壓在心裡好多了。

像辛喬那樣橫衝直撞的活著,果然暢快。

代瑉萱被她逼得頓了頓:“我可以不跟他發生關係。”

周琨鈺唇角笑意不減反增:“但你必須要跟他結婚,對嗎?”

代瑉萱向來挺立的襯衫領口此時半垂著,淡緋的鎖骨媚態間開始露出一絲狼狽。

她開始環視這屋內。

“你怎麼會租這樣的地方?”

“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為了她,對嗎?”

周琨鈺:“你跟了我那麼久,還有必要問我這問題麼?”

代瑉萱的眼神定了定,像是消化了下這件事,然後輕聲說:“我不介意。”

“這麼多年,我知道你很壓抑,你想發泄,你想找刺激。”

她伸手把周琨鈺垂在肩頭的發絲拂好,像小時候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其實周琨鈺也在心裡梳理過很多次:她對辛喬到底有多愛?

她愛上辛喬這樣一個與她完全相反的人,會不會潛意識裡,的確因為她想要反抗周家?

那些纏綿悱惻的吻。藤蔓般繚繞的擁抱。沒有明天般的縱情。

會不會的確是為了發泄?

可是最後。

像大浪淘儘後露出水底的石塊,辛喬一雙清亮的眼在她心底露出來。

憤怒的。衝撞的。純粹的。欣悅的。

她發現自己心裡清楚銘刻著那雙眼的每一種情緒變化。而無論如何改變,即便是在強壓著憤懣的那次親密中,那雙眼也坦蕩如初。

她搖了搖頭,很肯定的告訴代瑉萱:“不是發泄。”

代瑉萱的臉色變了:“你不會要告訴我,你是真的喜歡她吧?”

周琨鈺笑了,再次搖了搖頭:“不,阿姐,我愛她。”

代瑉萱怔在當場。

“不可能。”不知過了多久,代瑉萱的語氣,像小時候指出周琨鈺做錯了一道數學題:“你們是太不一樣的兩個人了。”

周琨鈺反問:“為什麼一定要一樣呢?”

“因為你們的學識,教養,金錢觀,乃至喜好,都決定了你們相處起來會非常困難。”

周琨鈺回憶了下:“我不這麼覺得。”

她回憶時微揚的唇角刺痛了代瑉萱:“你會後悔的。”

周琨鈺提醒她:“阿姐,不早了,你

該走了。”

“還要回水城麼?我找車送你?”

代瑉萱搖頭:“我回我自己家。”

“然後呢?”周琨鈺笑笑:“你還是會跟我大哥再見面,還是會跟我大哥結婚。”

“阿姐,你說我想不通也好,說我軸也好,我早說過了,我要的不是這樣。”

周琨鈺站起來:“請回吧。”

代瑉萱搖搖晃晃站起來:“沒關係,你現在想不通,我等到你想通的那天。”

她拎起自己的包,周琨鈺想了想,還是抓起披肩跟上她:“我送你。”

她從沒見代瑉萱喝過酒。

代瑉萱的步子略微踉蹌,周琨鈺剛要扶住她,陽台的門忽然開了。

辛喬不知在黑暗裡站了多久,隨著屋內的燈光淌出來,她微眯了眯眼。

那張清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如果周琨鈺踏進玄關時開了燈,如果她今晚不是厭倦的直接踢掉高跟鞋而沒穿拖鞋,那麼她早看到鞋櫃邊辛喬的鞋了,她早發現辛喬其實也在了。

而到了現在,三個人各自默默站定,沒有人說話。

燈光的白是慘白的白。

陽台的黑是墨黑的黑。

而其間混沌流淌的,是多少說不清道不明的灰色心事。

直到辛喬開口:“抱歉,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說話,隻是剛才的情形,我實在不知道怎麼打斷。並且放心,我沒有偷看你們。”

周琨鈺動了動嘴唇。

然而辛喬看向的是代瑉萱:“代小姐,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吧。”

周琨鈺:“還是我送……”

辛喬:“你穿禮服,大半夜的,不方便。”

代瑉萱這時接話:“好,辛小姐,麻煩你送我。”

三人一起走到門口,辛喬瞥了周琨鈺一眼,周琨鈺在她沒有任何感情和溫度的眼神中後退了半步,門就被辛喬關上了。

辛喬和代瑉萱出門,問她一句:“能走麼?”

代瑉萱:“可以。”

電梯裡,兩人默默站著,都沒說話。

走出小區外的時候,辛喬:“在這等等。”

她讓代瑉萱在樹下休息,一個人到路邊打車。

這小區位置不比周琨鈺公寓小區高端,這份差距體現在電梯、樓體、小區大門,甚至體現在小區外的路燈。

路燈透著不太明亮的昏黃,灑下來,讓整條路變成彌著霧的河。

辛喬知道代瑉萱在樹下看她,那樣的眼神讓她覺得,河水沒過了她的腰。

她站在河水巨大的衝刷力下,不知自己的雙腿該如何自處,可一鬆勁,她整個人就會在湍急的河流中魂飛魄散了。

夜色那麼靜,偶爾有車開過,車上的人一定不知道,看上去靜謐站著的她和代瑉萱,靈魂正在怎樣的掙紮求生。

當然還包括樓上的周琨鈺。

出租車來了,辛喬伸手招停,轉過身,不待她叫

,代瑉萱便拎著包向這邊走來。

她讓開後門,代瑉萱鑽了進去。

她平時會坐副駕,但這一次,她和代瑉萱一起坐在了後排。

代瑉萱並不意外,很自然的往裡坐,讓出了靠門的位置。

出租車一向開得野,沒有人說話,隻有司機聽的深夜電台聊著情感話題,副駕的車窗半開著,夜風洶湧而來,拂亂辛喬的馬尾和代瑉萱的短發。

代瑉萱用小指把發尾勾到耳後。

辛喬提出要送代瑉萱的原因是,她想看看代瑉萱是個怎樣的人。

以前她見過代瑉萱三次,一次是在出事的會所外,一次是在周家老宅,一次是辛木住院時在慈睦,她和周琨鈺在屋簷下躲雨,代瑉萱來接走了周琨鈺。

還有其他在醫院裡偶遇時的匆匆一瞥,可以不計算在內。所以,她其實對代瑉萱完全不了解。

她對代瑉萱的大略印象是,乾練,穩重,長得漂亮,像一個很有名的女主播,不過,有點裝。

今晚偶然撞破的局面,讓她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代瑉萱。

並給她重新冠以一個定義——“周琨鈺一度將要心動的那個人”。

不知代瑉萱是否懷著同樣探究打量的目的,才答應讓她送的。

問一些表面的問題沒有意義,兩人隻是同坐在出租車後排,默默感受著彼此的氣場。

直至車開到代瑉萱的家附近,代瑉萱下車:“謝謝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辛喬很淡的點了一下頭,重新上車。

代瑉萱敲了敲車窗。

辛喬把車窗降下來。

“你是要回去找她麼?”

辛喬點頭:“我這人不喜歡什麼都是含糊一片,所以,有些話要找她問清楚。”

******

出租車在昏黃的琥珀河中飛馳,這是夜色溫柔又殘酷的地方。

營造出一種類似酒液的氛圍,溺斃多少人的傷心。

這其中,多少人萬劫不複,多少人劫後餘生。

車一路開到南彙景苑外,辛喬走進小區,上樓。

還沒來得及拿鑰匙,門直接從裡面推開了。

周琨鈺抱著雙臂斜倚著牆,不知在玄關站了多久了。

她那張妝容精致的臉上流露出美麗與脆弱,但辛喬不是來這裡欣賞她的。

她走進去,周琨鈺跟著她:“要喝水麼?”

辛喬瞥一眼茶幾l上代瑉萱喝過的水杯:“好啊。”

她發現人的心裡一旦確定了某種想法,就會呈現出某一種平靜。

周琨鈺倒水過來,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周琨鈺默默在她旁邊坐下,緞面的禮服裙擺看上去像一尾人魚。

辛喬開口:“我沒想偷聽,可,我確實聽到了。”

周琨鈺點點頭,略有些疲憊的扶了下自己的後頸。

辛喬:“所以你之前說沒有心動的機會,是因為,你想要心動的對象,是……代瑉萱。”

她們的家族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

周琨鈺:“是。”

辛喬挑了下唇角。

“之前偷拍我們的是她吧,她還是一直盯著你,所以能找到這裡。”

周琨鈺點了一下頭。

“她今晚來找你乾嘛?”

“她來跟我說,她喜歡我。”

“你不是你未來大嫂麼?”

周琨鈺淡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齷齪?”

就像以前歡愛時一樣,周琨鈺喜歡把一切惡劣的詞,毫不避諱的、甚至迫不及待的安到自己身上。

辛喬搖搖頭。

周琨鈺:“你不問我為什麼要拒絕嗎?”

辛喬沉默良久,方才問:“為什麼?”

周琨鈺一隻手肘架在另一隻手臂上,抬手摁了一下太陽穴:“因為我告訴過你,我此生隻此一次的心動,是對你。我愛你,辛喬,你是不是不相信?”

今晚發生的一切都令她感到疲憊,可一旦涉及到真實的感情,這些她又好像不得不面對。

辛喬搖頭,坦然道:“我的確不信。”

周琨鈺想了想:“要我吻你?”

像上次那樣,讓辛喬相信。

辛喬又搖頭:“你拒絕她,是因為你知道,她會和你大哥在一起。”

“你不會接受在那樣的狀態下和她在一起,因為你珍視她。你根本不舍得也不願意去破壞那份乾淨和完美。”

“那我呢?”

周琨鈺一頓,忽地陷入默然。

她像等候一份提前預知結果的宣判一樣,等著辛喬把那句話說完:“你一邊跟陳祖銘接觸,一邊找我和好。”

“你不願意跟她有任何不乾不淨、不清不楚的地方,卻願意與我在這裡偷情。”

“周琨鈺,你為什麼敢說你愛我?”辛喬勾起唇角:“我的乾淨不是乾淨,我的尊嚴不是尊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