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好的壞的春天 顧徠一 14703 字 6個月前

周琨鈺說的“賊船”,不屬於江洋大盜,屬於美人魚。長發如詩如畫的垂在船側,不染海水也濕漉漉的旖旎,輕輕的哼唱間,固然有人來自投羅網。

辛喬抿唇望著窗外。

直到車被開入地庫,她隨周琨鈺一同上樓。站在電梯裡,還是不說話。

每次來這間公寓,都懷著截然不同的心情。

以前周琨鈺給她閃一個電話便掛斷,她過來,懷揣的是憤怒。

後來辛木情緒崩潰,她帶著辛木來找周琨鈺,那時是無奈和絕望。

可絕望與希望瞬息轉換的季節是什麼呢,是春天。

燎原野火一起,春風便重新吹生了原上草。

到這次她再來,便是要和周琨鈺開啟她們關係的一個新階段了。

進了玄關,周琨鈺關門,從鞋櫃裡拿出拖鞋來給她換。

還是她以前那雙拖鞋,明明兩人上次分開,打的是“再也不見”的主意。不知這雙拖鞋,周琨鈺怎的還沒扔。

她踩進去,軟綿綿的質感,像一片流沙地,把人勸告自己“慢慢來”的決心往下陷。

她要扶住玄關幾才能開口問:“帶我來這兒,乾嘛?”

周琨鈺本已往客廳走了,這會兒轉回來,抱著雙臂微偏著頭瞧她:“不是一路都不說話嗎?”

路上不說話,歸路上。

可周琨鈺這間公寓,身體的每個毛孔都熟識這裡的空氣,一踏進來與周琨鈺獨處,便叫囂著想要靠近。辛喬內心說著“噓”,一個個把它們摁下去。

嘴裡放慢了語速道:“是你自己說我們需要時間互相了解的。所以我總得問清楚,現在帶我來這兒,乾嘛?”

周琨鈺的視線,饒有興致繞著她那雙纖長的腿打量一圈,柔潤的唇瓣一翕:“把褲子脫了。”

辛喬傻了:“啊?!”

******

周琨鈺終於放鬆抱著的手臂,指節蜷起抵住唇邊,露出真實的笑意。

辛喬不高興了:逗我,很好玩麼?

可她又著實喜歡看周琨鈺這麼笑。

不做作,柔潤潤的,好似周琨鈺天然就該這麼笑。她的笑和她烏色的長發雪色的肌膚相得益彰,像幅裝裱得宜的古畫軸,鋪開來,淡雅清潤間卻又活色生香,讓人一秒渾忘了現實生活。

周琨鈺起著調子問她:“你在想什麼?”

“我……”

“辛小姐。”語調又壓下來:“好不正經啊。”

辛喬:……

她叫人家脫褲子,她還說人家不正經?讀者來評評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周琨鈺勾勾手指,把她往走廊裡引。

這高端公寓的格局闊綽,長長一條走廊,告彆了客廳餐廳這般的公共區域,再往裡走便是主臥書房一類的私密空間。

辛喬以往來的時候,邁到走廊口便停下,轉進客用洗手間。

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跟著

周琨鈺往裡走。

周琨鈺掌著門把手,推開左手邊的第二扇門:請進。

⒆想看顧徠一的《好的壞的春天》嗎?請記住[]的域名[(

自己倚住門框,目送辛喬進去。

辛喬掃一眼格局,發現這是周琨鈺的書房。

原來除了客廳裡那面巨大書架,周琨鈺還有這許多的書,看來說醫生需苦讀這句話真不是虛的。除此之外,一張電腦桌擺置著蘋果一體機,人體工程學的轉椅,另有張窄窄的床。

不似沙發床,更高些,倒似理療床,旁邊一盞紅外線理療燈。

辛喬對它挺熟,因為她訓練時受傷也不在少數。這會兒回眸瞧了周琨鈺一眼。

周琨鈺輕描淡寫的說:“前年去鏡山義診,要走山路進村子,雨天路滑,跌了一跤,左胯留了些舊傷。”

鏡山的話,辛喬知道。那兒有片至今未清理乾淨的殘存雷區,是每個排爆手心中的禁地。

那兒窮,閉塞,因著交通不便,村裡老弱婦孺如要出村看病,極為不易。

沒想到周琨鈺看起來金尊玉貴,也去過鏡山義診。

周琨鈺倚在門口問她:“你呢,你的腿怎麼回事?”

辛喬完全沒料到周琨鈺能瞧出來。周琨鈺的這雙眼,實在太毒。隻怕以後有什麼小秘密,都瞞不過去。

辛喬老實交代:“訓練裡的舊傷,兩年前了。今年冬天雪多,陰冷,就有點兒發作。”

她其實很擅於假裝。因為不想辛木擔心,偶爾訓練受傷,衣物一擋,回家忍忍也就過去了。

周琨鈺能發現,是因為周琨鈺有雙醫生的眼睛,還是因為周琨鈺把很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這會兒周琨鈺邁進來,從牆邊立櫃取出隻小藥箱,放在理療床上,又指指一旁的紅外線理療燈:“用什麼藥你自己知道,還有理療燈,你應該用得熟。”

她又踏出去,替辛喬關上門。

辛喬凝神聽了會兒,沒有走遠的腳步聲。

也就是說,周琨鈺應該待在門口,等著辛喬有什麼事叫她。

辛喬打開藥箱,找了找對症的噴霧,解開自己的牛仔褲,上完藥,理療燈預熱也差不多了。她趴上去,周琨鈺的這盞理療燈很專業,融融的暖意似往人骨縫裡鑽。

這會兒已是淩晨一點過,人一放鬆,漫上些昏昏的睡意。

辛喬把手機拿起來。

點開鍵盤,把周琨鈺的手機號輸進去,新建聯係人,名字一欄先是打了“周醫生”。

刪掉,改成“z”。

又刪掉,最終還是改為了“煙”,保存。

煙是什麼呢。

有癮,欲罷不能。

她點進微信,搜到周琨鈺,發送好友申請。

這種感覺很奇妙,周琨鈺就在門外,隔著薄薄一扇木扉,還能聽到周琨鈺手機響起的提示音。

爾後響起的,是她的手機。在昏昏的黑夜裡並不振奮人的精神,像小時玩過的八音琴,“叮”的一聲,愉悅的碎響。

周琨鈺通過

了她的好友申請。

辛喬想了想,在對話框裡打字:“你在做什麼?”發送。

門外又隱約傳來周琨鈺手機的信息提示音。

爾後便是她的手機響,似回應。

周琨鈺回複:“看文獻。”

那好吧,辛喬決心不打擾。

可周琨鈺又發來一條:“你呢?”

辛喬盯著那兩個字出了一陣神。

大概周琨鈺那把林籟泉韻的嗓音太動聽,看著她發這麼簡單兩個字,仿佛也能聽到她微一蜷舌尖,加上她今晚姿態更放鬆些,帶著些懶調,在你耳邊說這兩字似的。

奇了,還能有人不發語音,卻跟發了語音似的。

辛喬下巴抵著理療床微硬的皮料,雙臂圈在眼前握住手機:“就,趴著。”

她忽地把手機關了靜音,留神聽著門外的動靜。

她這三個字說得好傻。

輕泠的氣音足以穿透門扉麼。她會聽見周琨鈺的一聲輕笑麼。

沒有。不知是周琨鈺“善心”的沒有嘲笑她,又或是她沒有捕捉到。

周琨鈺沒再回複,大約專心去看文獻。辛喬忖了忖,點進周琨鈺的朋友圈。

辛喬自己絕非電子人。一來她工作時訓練居多,沒什麼拿手機的機會。二來下班後大量瑣事湮沒了她,閒下來時,沒太多玩手機的餘力,她就喜歡靠住沙發,又或者倚住自己房間的窗口,發呆。

她自己從不發朋友圈,現在看來,周琨鈺倒是要發的,並且沒設置“僅三天可見”什麼的,可以一路往下滑。

但周琨鈺的朋友圈,像她這個人。太漂亮了,也太規整了,一絲瑕疵都沒有。

朋友圈拍她自己的書桌,有她最近攻讀的文獻。拍周承軒所飼的鴿子,振翅飛過北方冬日蒼渺的天。拍她與代瑉萱去參加時尚晚宴,兩人妝容近似,穿同樣妥帖的高跟鞋與一字裙,前兩張是兩人的合照,爾後第三張,多了周琨鈺的大哥周濟言。

周琨鈺的朋友圈,是人人所需要看到的“周家三小姐”朋友圈。

不知為什麼,辛喬覺得真實的周琨鈺躲在後面,沉默得不發出一點聲響。

又想起方才坐在周琨鈺的車上,周琨鈺右手搭在方向盤,左手肘撐著車窗,手背抵著臉,軟唇微微翕動著吐露那些零碎的英文歌詞句子,雙目望向前方微微有些失神。

那一刻的周琨鈺,更接近真實的周琨鈺麼?

漸漸的,辛喬的思緒被那漫延於窗玻璃上的一陣白霧浸染,眼皮逐漸發沉。

再一睜眼,是周琨鈺在外輕輕敲門,喚她的名字:“辛喬?”

辛喬倏然清醒,才發現理療燈的時間差不多了。再烤下去,非得灼傷皮膚不可。

她爬起來應一聲“嗯”,動作太急,難得帶一些將醒未醒的迷糊。這一次周琨鈺笑了,在門外,清泠泠的,她聽到了。

關了理療燈,係好自己的牛仔褲,將周琨鈺的小藥箱規規矩矩放回理療床上。

周琨鈺聽到辛喬的腳步聲了,但沒想到她一時沒開門,反而隔著門扉叫了聲:“周琨鈺。”

“怎麼?”周琨鈺應了聲。

“或許我還沒那麼了解你。”辛喬低低的問:“但,你是個好人吧?”

周琨鈺呼吸一滯。

辛喬拉開門,望著她,笑了,一雙眸子亮閃閃的。

“隻要你是個好人就行,其他的都沒什麼要緊。”辛喬走近她一步,站到她面前,氣息有一些些灼熱,齒尖咬了咬下唇,又放開,但看著她眼神沒閃躲。

有時候周琨鈺覺得辛喬像什麼野生動物,鋒利而孤孑,可這會兒她在走廊淡黃頂燈下笑出些暖調,眼神像小狗,對信賴的人便會全心信賴,露出肚皮來給你摸的那種。

帶著那樣的眼神,用很低的聲音說:“你可以欺負我,但你,不能騙我。”

周琨鈺自認是個心腸很硬的人。

無論從小家境的教養,讓她忽視感情。又或者長大後拿起手術刀,讓她必須狠心。她都是一個心腸很硬的人。

她忽而發現,或許她對辛喬的心動,比她自己以為的要早得多。

在她於醫院花園忍不住擁抱辛喬的時候。

在她於雪片紛飛的露台,問辛喬要不要做朋友的時候。

以及現在,她看著辛喬小狗一般誠摯的眼神。

她發現自己屢屢被辛喬勾起的情緒都可被歸為一類——“心疼”、“心軟”、“舍不得”。

像一輪本來清明的月,被磨出了毛茸茸的邊,那月光就不再泠然,轉而有了人間的溫度。

周琨鈺輕輕吸一口氣,欲調出面對辛喬時慣常的表情,有一絲狡黠有一絲魅惑:“欺負你?”

“怎麼欺負你?”

辛喬抬手,輕輕抵在周琨鈺的唇角,摁住。

周琨鈺一怔。

於是周琨鈺還未來得及成形的輕佻笑容,就被辛喬的這一隻手指尖叫停。辛喬望著她,自己也不笑,但眸光被走廊頂燈打得有些柔和:“答應我。”

周琨鈺的心神晃了晃。

辛喬是那種會步步緊逼的人,逼著她把想混沌在心裡的話說出來:“答應我,彆騙我,好嗎?”

辛喬可以不夠了解周琨鈺。

可以慢慢了解周琨鈺。

“喜歡”這件事離她的人生太遙遠,她也從未像其他人那樣,一筆一畫在心中慢慢勾勒未來喜歡的人的模樣,再為她貼上一些關鍵詞,比如美好,比如善良,比如衷情。

當辛喬人生第一次喜歡上什麼人的時候,她早已越過了十多歲年紀,來到成熟的二十多歲。有了閱曆,不再天真。所以她是以一種清醒的奮勇喜歡上了周琨鈺。

她知道周琨鈺心機深沉。手腕頗深。冷情冷性。

她對周琨鈺沒什麼其他要求,其他任何的關鍵詞通通都可以不要。隻要周琨鈺守住那條底線,是一個好人就行。

周琨鈺望著辛喬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她以為辛喬手指上會沾染些藥味,但是沒有,就是很清淡的檸檬香。貼著唇角的指腹很暖,辛喬這樣赤誠的人,連體溫都似比其他人更高些。

下蠱的人終被蠱惑。周琨鈺輕翕了下雙唇,辛喬指腹貼著她唇角沒退開,感受著她微熱的吐息打出來:“好。”

辛喬闔了闔眼,撤開自己的手指。

足夠了。

有周琨鈺這一個字,對她來說便足夠了。

撤開來的指腹微微發燙。辛喬直到這時才後知後覺的害羞,眼眸垂下去,盯住走廊木地板老花紋路的拚縫:“那,我先走了。”

周琨鈺輕笑了聲。

反而走近一步,立在她面前:“有這麼害羞?”

是,兩人先前曾無數次在對方面前袒露過自己,發生過一切肌膚之親。

可有什麼樣的袒露比得上一顆心的袒露呢。辛喬現下便是在周琨鈺面前做這樣的事,把曾經裹得嚴嚴實實的一顆心,摘掉帽子,扯掉圍巾,毛衫和襯衫通通脫掉。

讓你去看,去看它湧動的血脈,蓬勃的跳躍。

它對你不再設防,你拿起一把小小的刺刀,便可讓它遍體鱗傷。

辛喬:“嗯。”

周琨鈺揚揚唇:“你要害羞多久?”

辛喬抬眸瞧她一眼。

周琨鈺退開一步,倚住身後的牆,頭微微往後抵,纖弱的頸項便有了支撐。放鬆時的她有一種風情,藏進清雅端正,藏進霽月風光:“下一次什麼時候輪休?”

“初六。”

“那害羞五天,夠不夠?”周琨鈺微偏了偏頭,烏發擦著身後的牆。

辛喬瞧著她。

周琨鈺微仰著下巴:“我們是不夠了解彼此,所以,是不是要多一些時間來相處?我朋友在景山開了溫泉山莊,要帶木木一起去嗎?”

辛喬剛要說什麼,周琨鈺添一句:“你自費。”

辛喬問:“貴嗎?”

周琨鈺笑了:“對你來說,可能有那麼一點點。”

但也就那麼一點點。

辛喬壓壓下巴:“好。”

周琨鈺真的很聰明,也很體貼。這麼多年為著攢辛木的手術費,辛喬從來沒帶辛木出去玩過。

周琨鈺:“要我送你回去麼?”

辛喬搖頭。

“公交早停了,今天大年三十,應該也不好打車。”

辛喬隻是說:“沒關係。”

周琨鈺不再勉強:“那好,不送你。”

辛喬心想,有什麼好送的呢。

火車站要送,站台見證過很多的彆離。機場要送,遠渡重洋的人可能此生都不再歸來。

可眼前的人,隻消五天,她們便會再見面。

辛喬的一顆心漲滿滿的,去客廳拿了棉服踏出玄關。

直到聽見她的關門聲,周琨鈺倚住後牆的姿勢還沒改換,隻是臉上的笑容落下來,緩緩吐出一口氣。

指尖貼著牆面,輕輕的點兩點。

在心裡問自己:周琨鈺,你算個好人麼?

******

辛喬踏出周琨鈺公寓的小區。

這樣安靜的邶城,可能一年也就見這麼一次。確如周琨鈺所說,公交早已停運,馬路上也沒什麼出租車和網約車,萬家守歲燈火的璀璨間,深灰的馬路像條蜿蜒的河。

辛喬雙手插在棉服口袋裡,順著回家的方向,慢慢走著。

不要周琨鈺送,一來就算喜歡周琨鈺,她還是她,不想習慣周琨鈺那階層的某些便利。二來,她就想一個人這樣走一走,理一理這樣一個奇妙的夜晚。

坦誠說,以前過春節,她更像較勁。

心裡並不真的對來年抱什麼美好的期許。更像咬著牙熱鬨給天上的辛雷看:看吧,沒有你,我們也能過得很好。

可是今年的大年三十,老天給了她一個真正的新開始。

辛喬緩緩嗬出一口白氣,雪還在簌簌落著。她短靴靴尖一揚,那些還未積實的雪便被揚起,紛紛揚揚落在她鞋尖。

她忽然把手從口袋裡掏出來,攥拳,開始跑。

跑過落雪。

跑過萬家燈火。

跑過過往十年的時光。

她也不知自己在跑什麼,也許過往十年她都在做這樣的事。跑得快一點,生活的壓力就追不上她們。跑得快一點,病魔和死亡就追不上她們。

也許這是第一次,她不為身後有什麼追著她而跑,而是主動的、積極的,想去追尋眼前的一些什麼。

眼前有什麼呢,大約是,一個與“喜歡”有關的春天。

辛喬是常日訓練的人,耐力極好,可她一直跑、一直跑,剛剛理療燈照烤過的腿部舊傷也沒拖她後腿,一直跑到實在沒體力,她堪堪停下,勾著腰,雙手撐在膝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唇邊掛住一抹笑。

原來不被什麼追著跑、而是自己主動去追逐的跑,是這樣暢快的感覺。

好瘋啊,辛喬。

可人生這樣的酣暢又能有幾次呢。

辛喬撐著膝蓋氣喘籲籲,有些慶幸今夜是大年三十,沒人看到她的這場瘋。

又有些遺憾今夜是大年三十,沒人見證她的這場瘋。

她緩勻了呼吸,直起腰,繼續向前走去。

她真的一路都沒打著車,走了兩個多小時才回到家。

一直到鑽進舊筒子樓,辛木早已熟睡,她輕手輕腳洗了澡,把自己扔到床上。

******

辛木這個人,大約也有辛喬的倔,為了卷死班裡那些同學,大年初一也不給自己放假。辛喬起床準備去值班時,她也起來準備早讀了。

辛木心裡其實有一些遺憾,為什麼她昨晚就那麼困呢。

回房以後,她本想等等看辛喬送周琨鈺,要多久回來。

如果五分鐘就回來了,那估計是沒什麼戲。

如果十五分鐘才回來,嗯,有那

麼點意思。

如果半個小時才回來,媽呀,不敢想不敢想。

但很遺憾的,她平時太卷了,所以一沾上暖烘烘的電熱毯,秒睡。

到現在她也不知她姐昨晚多久回來的,這會兒和她姐一同坐在小圓桌邊,把一顆水煮蛋往桌面一磕,掌根壓著蛋殼在桌面滾一圈,悄悄觀察她姐。

她姐淡著一張臉,和平時沒任何區彆,夾一塊醬菜就白味的粥,開口問她:“景山那邊有個溫泉山莊,想去玩玩麼?我值班到初五,初六初七,我們可以去。”

辛木第一反應和辛喬昨晚一樣:“是不是很貴?”

“我查了下,還好。”辛喬咬一口水煮蛋:“春節反而沒什麼人去景山,淡季,價格可以接受。”

辛木問:“為什麼去景山啊?”

“就是想著,這麼些年也沒帶你出去玩過。”辛喬問:“還是說,你想去更遠的地方?”

辛木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景山足夠了。”

出去旅行,固然是好的,但短途就夠了。

不然守著她姐這麼個悶葫蘆,她得瘋。

“那就這麼說定了。”辛喬淡著一張臉站起來,把碗筷收進廚房。辛木到寫字桌邊擺開早讀的架勢,她換了衣服準備出門上班。

“對了。”手都把防盜門推開了,扭回頭,甩出一張王炸:“周琨鈺跟我們一起去。”

說罷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辛木一個人呆呆坐在寫字桌前,傻了,徹底傻了。

這兩人,她昨晚琢磨了一晚上,腦子都快燒起來了。

結果這兩人,這就要一起去旅行了?到底什麼進度啊?彆是已經談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