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諸伏景光(1 / 1)

諸伏景光推開谘詢室的門時,琴酒正在喂貓。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互斥現象,方才降穀零在的時候,兩隻原本很活潑的貓咪竟然都沒什麼反應,叫都沒叫一聲,等到人走了,倒是又精神百倍,開始非常積極地討要起食物來。

這兩隻貓從日本跋山涉水地來到夏威夷,倒是一點也沒有不適應,被養得油光水滑,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到處跑酷,儼然比之前過得更愉快。

此時,雖然琴酒一臉冷淡,它們還是非常熱情地圍著他蹭,把他的褲腳蹭得都是貓毛。

倒是還好他沒有繼續穿黑色,雖然在白色的褲子上也依舊很顯眼。

蘇格蘭站在門口的位置,安靜地望著這個場景,過了一會兒,才微笑著開口道:“要我幫忙嗎?”

琴酒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的出現,甚至沒有回頭,隻是搖了搖頭。

“已經好了,”他站起身,走回到自己的座位,“——Bourbon走了?”

即便降穀零本人已經完全脫離組織,琴酒也認可這一點,但他還是用這個代號稱呼對方,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他說不定其實是個懷舊的人。

“他說想要一個人休息一下,”說起這個,蘇格蘭顯得有些無奈,“雖說我原本就是打算告訴他的……但你是不是太直接了一點?”

“總不至於這點接受能力都沒有。”琴酒毫不在意地回答。

當初可還是波本自己一語驚醒夢中人,讓蘇格蘭決定告白的啊,怎麼會連這都接受不了。

“話雖這麼說……”諸伏景光更無奈了,雖說他對友人的適應力也很有信心,但對方都能一下子想到結婚這種他自己都沒想過的事情上去,足以見得受驚不小。

“而且他遲早會知道的,”琴酒繼續說道,“總比讓他自己瞎猜來得好。”

波本的腦補能力他是見識過的,實在沒必要讓對方在這上面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

蘇格蘭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對的:“好吧,我以後再慢慢和zero解釋好了。”

結束了有些無奈的這個話題,諸伏景光望向琴酒,眼神變得柔和起來:“我們也很久沒見了,Gin。”

前段時間組織處於多事之秋,蘇格蘭忙得團團轉,雖然當初分彆的時候,他其實暗自想著要在琴酒離開研究所的時候來見一面,但事實上完全沒有時間,所以最後連貓咪都是拜托龍舌蘭送過來的——雖然很高興再見到活生生的琴酒,但想到自己準備的墓地最終還是沒用上,龍舌蘭依然表示遺憾。

因此,在研究所一彆之後,這還是諸伏景光第一次真正的見到琴酒。

雖說這段時間裡不乏信件和電話的交流,有時候還能視頻,但真正見面了之後才能明白,這些都不能代替面對面的相見,蘇格蘭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如此地思念琴酒。

明明之前也有過長久的分離,但大概是關係改變之後,人也會變得貪心起來。

諸伏景光凝望著面前的男人,笑得非常溫柔:“看起來,你這段時間過得很好。”

就像瑪克當初說的那樣,琴酒的身體長得很快,現在光看外表的年齡,已經和原先非常接近,加上他氣質的變化,這大概也是降穀零一時間都沒意識到對面的人換了殼子的原因(更大的可能是信息太多一時間處理不過來)。

所謂的“氣質變化”並不是說琴酒變得溫和了——其實景光一直覺得他在非工作時間本就挺溫和的——而是說他變得悠閒了,哪怕沒有真的退休,現在的琴酒也完全不再是原本那個工作狂的樣子,蘇格蘭自己都比他要社畜得多。

這實在是讓他覺得……非常高興。

蘇格蘭先前並未打探過琴酒的過去,直到他們的關係改變之後,在這半年間斷斷續續的聯係中,琴酒像是說睡前故事一樣陸續告訴他那一切——在睡前故事的領域裡,這大概是相當程度的邪道吧。

不過他還是在這些邪道故事裡度過了很多個安眠的夜晚,並且在此時非常安慰地意識到,琴酒已經經曆過太多事情,現在是休息的時候了。

這機會實在來得太遲,但幸好還是來了。

“當然,”琴酒也看著蘇格蘭,“倒是你……看起來不怎麼好。”

他大概能想象一部分事情,檔案館的工作本就不輕鬆,雖說蘇格蘭不必像當初的琴酒一樣滿世界跑,但他面臨的局面也混亂得多,辛苦和忙亂是可以想象的,琴酒自然能提供一些幫助,但蘇格蘭本人並不願意讓他操心太多,於是他也就沒堅持。

那畢竟已經是與他無關的事情了,相信自己一手培養的繼任者本就是應該的事情。

不過關心自己的戀人是更應當的事,琴酒微笑道:“有什麼問題想要傾訴嗎?今天可以為你加班。”

蘇格蘭也笑了:“就隻是加班嗎?”

琴酒看了眼時間,輕笑:“早退也可以。”

於是組織的心理谘詢師在這一天早退了,完全沒有人會給他記考勤,也不可能再扣工資,隻有伏特加心情愉快地得到了假期——雖說他原本也沒有多少工作。

琴酒在夏威夷的住所與谘詢室離得很近,裝修延續了一貫的風格,龍舌蘭這次按照他的要求,根本沒有裝客廳,所以剛走過玄關,映入眼簾的就是不大的餐廳。

“那件事,對你的影響這麼大嗎?”諸伏景光覺得有點好笑。

“不大嗎?”琴酒回過身來,非常認真地看著他,很快把人看臉紅了。

好像確實……影響很大,要不是那件事,現在他大概並不會在這裡。

蘇格蘭有點慌亂地移開目光:“我來做飯吧?”

“這裡沒有多少食材,”琴酒看了眼廚房的方向,還是點頭了,“我可以幫忙。”

琴酒做菜是件乍一聽很讓人驚訝,但仔細想想沒啥問題的事情,畢竟這人過去十幾年的工作中不乏獨身一人的場景,也不可能一直外食,那麼有點基本的烹飪技術還是很正常的。

現在,他就拿著菜刀,在用那雙切人如切菜的手切真的菜,一邊切一邊問:“你們打算在這裡留多久?”

這個過於居家化的場景讓諸伏景光都有點恍惚,他在幾秒鐘之後才回答:“哦,zero那邊批了五天的出差額度,我的話……要是沒什麼大事,可能還能再多待一兩天。”

檔案館的工作並未結束,但好的一面是,托了資料電子化的福,在工作不太忙的時候,蘇格蘭可以做到遠程辦公,他來夏威夷的時候自然是把辦公電腦隨身攜帶的。

因為在日本還是會有不少需要他親自到場的事情,boss那邊也可能有急件,所以要留更久是不太可能,不過既然已經度過了最忙的那段時間,之後的日子裡如果想要時不時地過來拜訪,還是很方便的。

“嗯,”琴酒點頭,把刀放回刀架,將切好的肉片遞過去,望著諸伏景光的側臉,思索片刻後,說道,“玩好了告訴我一聲,我和你一起回去。”

蘇格蘭有些驚訝地看向他:“怎麼,回去有事嗎?”

自然,琴酒在夏威夷這邊其實也沒什麼工作,但他之所以留在夏威夷,深居簡出的生活,當然並不隻是為了這份工作。

“琴酒沒死”這個消息目前來說還隻是非常小範圍內的秘密,而且他們是打算儘量保密久一些的。

夏威夷的遊客們不會關注某個居民區裡的小診所,地理位置也使得過來這邊進行心理谘詢的組織成員很少,除了知情人之外隻有少數沒見過琴酒的新人,這使得他的身份一直保密得很好。

但日本有太多對琴酒非常了解和關注的人物,他要是去了日本,風險比在這裡要大得多。

——這一點蘇格蘭本人自然也很有經驗。

因此聽琴酒這麼說,他便以為對方是有什麼非得回去不可的事情。

“應該確實是有事吧,”琴酒用帶著思量的語氣說道,“上次見你哥哥的時候沒打招呼,這次應該是正式拜訪。”

有著高超廚藝的諸伏景光手一抖,往鍋裡倒了大半壺油。

他對著鍋沉默幾秒,暗自決定這次就改成炸天婦羅,然後用非常平穩的語氣問道:“怎麼突然想到這個?”

“你帶Bourbon過來,不是為了這個嗎?”琴酒語帶笑意,“我想這也是種必要的儀式。”

諸伏景光沒有否認,他一邊調面糊,一邊笑道:“我可沒有想要這麼著急。”

他當然是想要向友人坦白自己和琴酒的關係,但蘇格蘭是個會考慮循序漸進的人,這回來夏威夷原本隻是想讓降穀零知道琴酒還活著,至於他們的關係,等之後再慢慢說也行——但琴酒好像並不這樣認為,對琴酒來說,有計劃就儘快完成似乎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組織裡經曆了太多突發的意外。

確實是出乎意料的展開,但現在一想,除了讓zero受到驚嚇,因此而感到抱歉之外,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這樣說來,”琴酒倒是因此而思考起來,“第一次見面隻是路人,第二次就已經交往了,對你哥哥來說會不會也有點太快了?”

“這倒是……不必擔憂。”蘇格蘭垂下眼眸,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哥哥他……會為我高興吧。”

琴酒怔了怔,然後意識到了什麼:“你們兄弟倆感情很好啊。”

“畢竟是唯一的親人了,”說起這個有點傷感的話題,諸伏景光的神色倒是很平靜,大概是早已接受了這個事實。

隨即,他想到了什麼,將調好的面糊放在桌上,抬眼望向琴酒:“之前……一直沒機會去見先生。”

“他見過你了,”琴酒也看著他,眉目溫和,“他看過你的資料,也知道你做過的事情,要是他不滿意的話,你的檔案到不了我手上。”

“至於之後……”他笑了笑,“我不是讓你去看海了嗎?”

這下蘇格蘭也怔住了,幾秒鐘之後,才低下頭開始炸天婦羅:“我那時不知道原因,還以為你給我留了什麼暗語呢。”

“啊,畢竟我並不是個能說出什麼好聽回應的人。”琴酒回答。

所以他乾脆就不說了,直接把該做的都做完。

“我倒是覺得,你有點太擅長了。”諸伏景光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