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 / 1)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辛德瑞拉將要離開為他舉辦的宴會。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諸伏景光正在一邊啃三明治一邊看報告。

通常而言,雖然隻有一個人住,但蘇格蘭還是會給自己準備比較正式的午餐,畢竟本來就很累了,又沒有同伴在身邊,美食也算是生活情趣的一種。

不過最近情況有所不同,因為琴酒跑去搞追殺,整個檔案館的活幾乎都壓在了他一個人身上,這就導致很多時候諸伏景光抽不出時間去滿足自己的胃,比較簡易的三明治因此成為了他的最佳選擇。

不過,除此之外,景光的生活倒是一如往常,他偶爾會好奇琴酒當下的行蹤,因為是半公開的行程,幾乎不用蘇格蘭開口提問,Smirnoff小姐就會很有興致地全說了。

所以他大致了解組織內部是怎麼看待這場行動的,除卻“琴酒瘋了”的共識之外,更多人是在好奇Gin和Rye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要不是知道真相,蘇格蘭自己大概也會很好奇的。

從小姐們的八卦可得,琴酒的行動一切順利,蘇格蘭不好猜測這場“畢業考”結果如何,但他確實已經期待起結束的那一天了。

所以,在聽到鈴聲響起的時候,諸伏景光在第一時間接起了電話。

“喂,這裡是檔案館。”他懷著隱秘的期待開口。

“哦,Scotch!”一個稍微有點陌生的聲音傳來,“我是伏特加。”

景光一愣:“伏特加?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和伏特加算不上熟悉,但對方的聲音還是不會認錯的,此時非常容易地就能聯想起琴酒正在做的事情,因此而在一瞬間認真起來了。

“是這樣的,”伏特加一點沒有要和他寒暄的意思,非常直接地說道,“我需要你指揮波本去接大哥然後選擇一個最優路線離開。”

儘管這任務來得相當突兀,蘇格蘭倒是很鎮定,他點頭應道:“好的,需要我怎麼做?”

“我會給你傳一個實時地圖,還有大哥寫好的計劃,”伏特加回答,聲音裡已經帶上了些許的急切,“你隻要找到路然後聯係波本就行,我得破解監控,沒時間研究這個。”

“好的,”蘇格蘭又應了一遍,他看到自己的電腦桌面上已經自動跳出來一個界面,上面是個近似於尋路軟件的電子地圖——不排除就是某個尋路軟件的界面,“我馬上聯係波本。”

“拜托了。”伏特加說完這句話就把電話掛掉了。

蘇格蘭對著地圖觀察了幾秒鐘,確定上面標注了波本的位置和琴酒當前的位置,道路上的車流量和警方設卡也在逐步地補充,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拿出變聲器確定自己戴好了,一邊嘗試發聲,一邊撥通了波本的號碼。

此時,波本正在兜風。

在上司和人打生打死的時候兜風當然並不是什麼好行為,但一來琴酒實際上並不是他的上司,二來對方也沒給他什麼彆的任務,於是波本就開著車繞圈,行為和

兜風並無多大的區彆。

在他兜風的這段時間裡,這塊原本看上去一切正常的街區上,那些原本隱藏著的布置也顯露出來,儘管並不明顯,但以波本的眼力還是能看出來那種暗潮湧動的感覺。

照理說……這時候他應該提醒琴酒,但且不說從一開始琴酒就沒有帶通訊器,就算他真的跑去提醒對方,恐怕也得不到什麼好回應吧?

波本回憶著琴酒的眼神,那個家夥分明是……在明知對面是陷阱的情況下跳進去的。

以前倒是沒有發現,琴酒瘋起來也夠徹底的。

為了避免被FBI發現,波本把自己兜圈子的範圍又擴大了一點,從職業道德和個人的傾向而言,如果琴酒真的倒在了這個陷阱裡,他好像還是應該嘗試著去救一下,但不管怎麼說,要是把自己搭上的話還是大可不必。

他又慢悠悠地繞了一段時間,然後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響起。

波本沒有覺得很驚訝,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接起電話,還沒有開口,對面的人就出聲了:“Bourbon。()”

;Scotch()”

“是我,”對面的男人說道,“接下來你歸我指揮。”

波本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笑:“這是Gin的意思嗎?”

“你可以這麼理解,”蘇格蘭冷淡地說,“現在你要去接他。”

“能理解,”波本輕飄飄地回答,“但你也得理解我,現在那地方可不好去啊。”

“所以你需要我,”蘇格蘭說,“我會指揮你。”

波本眨了眨眼,然後笑了:“車載導航?”

這一次,對面的人沉默了很久,然後波本聽到蘇格蘭輕聲說:“為您服務。”

白色的馬自達在道路上飛馳,波本已經將通訊切換成藍牙,這時候一點不用擔心自己會有什麼操作上的困難,事實上因為這輛車的裝配太符合他自己的習慣,他真的要開始懷疑琴酒綁架了自己的車。

隻是車嗎?降穀零捫心自問,這種詭異的熟悉感僅僅隻是因為車嗎?

他絕不能說蘇格蘭有什麼問題,對方就隻是在每個路口出聲讓他換道或者拐彎而已,就算他說話的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就算他像是能看到自己的操作,就算……這一定隻是因為那個該死的代號,要是現在說話的人是伏特加就不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了!

波本心情不是很好,於是車子衝得更快了,當回到方才的街區時,他一點也不意外地發現這附近已經被封路,能看到有警察在裡面走來走去,這樣的架勢,很難想象其實他們要抓的就隻有一個人而已。

“你有把握衝進去嗎?”蘇格蘭問。

“隻是進去或許可以,”波本回答他,“但要再出來就不容易了。”

“沒事,”蘇格蘭說,“有我在。”

波本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幾乎條件反射地想要微笑——又或者冷笑,他克製住了,因此而沒有

() 出聲,隻是猛地又加了一腳油門。

“你知道他在哪,”

刺耳的警報聲中蘇格蘭的聲音平穩無波地傳來,“直衝過去,我說停就停,記得開門鎖。”

波本仍然沒有回話,他已經看到那棟自己不止一次打量過的建築,此時燈火通明到了宛如白晝的地步,如果琴酒真的如某些傳言裡那樣是吸血鬼的話,大概已經灰飛煙滅了。

馬自達像是不要命一樣頂著警告和子彈直衝而去,一時間波本也忘記了亂七八糟的一切,甚至懶得想自己為什麼要來救琴酒,他確實很久沒有這樣瘋狂地開車了,不管目的地是哪裡,衝刺的過程永遠那麼令人愉快。

“停!”蘇格蘭大聲命令,波本猛地一踩刹車,就在車子止不住地向前滑行的同一時間,有個人從二樓一處破碎的窗戶裡翻出來。

在過於明亮的燈光之下,他看起來依然像是一道陰沉的影子,就連下落的姿態都有些輕飄飄的,琴酒攀住車頂,根本沒有去開那已經打開鎖的車門,直接撞碎後門上的玻璃衝進了車裡。

“我記得有人說這車是我的工資。”波本嘴角抽動。

“給你報銷修理費。”琴酒平靜地說,聲音裡沒有一點波瀾。

波本透過後視鏡看他,隻瞥到一點被血汙的浸染的銀發,然後蘇格蘭一句“右拐”讓他不得不把精力投入到眼前的道路上。

回程顯然比來的時候困難得多,現在想來,他之前一路暢通無阻直到最後,說不定是因為琴酒的保時捷深入人心,於是FBI根本沒有在意彆的車……想到這裡波本感到一陣牙酸,就算一般而言根本不會來美國,他也完全不希望自己的愛車在FBI那裡掛上號。

琴酒在後座不知道折騰什麼,一直傳來響動,波本看了幾眼,但沒有燈光的後排過於黑暗,並不能看清楚——直到琴酒回身開始射擊。

好家夥,他都不知道這車裡還裝著武器庫呢,波本一臉鎮定地開車,直到琴酒往外扔了個手榴彈,他終於忍不住了:“你到底在我的工資裡放了多少東西?”

“算你運費,”琴酒一邊射擊一邊冷淡地說,“連修理費一起打給你。”

“直走,”蘇格蘭在耳機裡說,“你應該慶幸自己回來了,Bourbon,不然這車子現在已經沒了。”

“沒人跟你說不要在彆人開車的時候威脅他嗎?”波本冷笑著說。

蘇格蘭輕笑:“這不是威脅,我在誇獎你。”

我剛才到底哪來的錯覺?波本疑惑地想:果然還是因為組織重複使用代號吧?

他們已經甩掉了大多數的追兵,因此現在司機和他的車載導航都變得輕鬆了些,琴酒再度往外扔了個手榴彈,也坐回車裡面。

他又在黑暗裡不知道做些什麼,波本終於找到了提問的機會:“舞會的結果怎麼樣,辛德瑞拉?”

“沒死,”琴酒的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感,“時間一到我就出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波本也沒有覺得很意外,他調侃道:“沒有落下什麼水晶鞋?”

“你並沒有給我那種東西吧,小鳥。”琴酒懶洋洋地說。

“那麼,”一邊在蘇格蘭的指揮下靈活地拐彎,波本一邊說道,“你還要繼續嗎?我可是不想再耗下去了。”

雖然熱鬨很好看,但看到現在也差不多了,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不,到此為止,”黑暗當中,琴酒似乎露出了笑容,“我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