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 / 1)

第57章

說完那句話之後,琴酒回過身去關窗,像是把某些情緒也關掉了一樣,再轉回來的時候神情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平靜,意識到他不可能再說什麼,波本沒有進一步地追問,回身去廚房收拾東西。

畢竟吃的都是速食,要收拾的東西並不多,在這短暫的空隙裡波本的腦子裡還回蕩著方才的對話,雖然琴酒看似透露了很多東西,但仔細想來仍然很難理出什麼有用的頭緒,反倒是,反倒是他的神情……

必須承認,在和琴酒的每一次相處中,不管在什麼樣的環境裡,波本都把自己的警惕心拉到了最高,他相信對方就算不是完全一樣,也一定維持著相當程度的警覺,這是琴酒性格裡的某種必然。

在一定程度上,降穀零對這樣的狀況是很滿意的,他需要更多的消息,但並不指望得到什麼信任,同處一室而互相戒備的狀態非常好,他沒有想過改變它。

然而,就在方才的那個瞬間,他幾乎要相信琴酒是完全……放鬆和真誠的。

就像是已經放下了戒備,像是袒露出真實的自己……就算隻有一句話的時間這也足夠危險了,畢竟那是琴酒啊,他們上一次見面的時候琴酒還想要殺死他呢。

到底是什麼引發了琴酒的變化,僅僅隻是因為他見過那個孩子嗎,要是這麼容易就好了……以及,無論原因如何,這樣的機會擺在眼前,他是不是該借此做點什麼……

波本按了按額角,感覺本就昏沉的腦子都開始發痛,現在大概並不是思考這些的好時候,也許睡一覺之後會好點,他這樣想著,關掉廚房的燈回到客廳,看到琴酒正在沙發上坐著。

即便穿著居家服,琴酒看起來依然不是很像那種悠閒的居家男人,雖然眼下的他並沒有在做任何事情,就隻是非常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垂著眼眸思考著什麼事情,但看起來就像是在思考把自己殺死之後要切成幾塊扔到哪裡去一樣。

波本因為這個想法而笑出聲來,這讓琴酒抬起眼看向他,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乾什麼?”

“你在想什麼?”波本伸手拎起自己的行李袋。

“想你要住多久,”琴酒的眼神懶洋洋的,“我還有工作。”

啊,他當然會有工作,波本完全不意外地笑道:“我還以為你在想把我砌到哪面牆裡。”

聽到這話,銀發男人那漫不經心的神情一瞬間消散了,他露出冷笑:“你好像很期待。”

“嗯……”波本打了個哈欠,“期待倒是不至於,但如果能夠馬上洗個澡再躺到床上的話,我應該會很快失去意識,就算被封進水泥裡也醒不來的。”

這俏皮話似乎並未讓琴酒感到有趣,他用淩厲的目光打量波本,然後冷笑著說:“你在想我會不會後悔剛才說出的話?”

波本的動作一頓,倦意流水般消散,他看著琴酒微笑:“你這麼認為嗎?”

“因為你對此沒有把握,所以才本能地覺得我會後悔,”琴酒

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般地說道,“我如果後悔了當然會把你滅口的,這你猜得沒錯。”

那種敷衍的假笑慢慢地從波本的臉上消散了,他對上琴酒的眼睛,平靜地問:“你沒有後悔嗎?”

“那要看你的反應,”琴酒說著,竟然先一步地移開了目光,臉上浮現出了近似於懊惱的神色,“你的反應總是很糟糕。”

“我想不到你會這麼說,”心裡感到了一絲詫異,波本誠實地表示,“我以為你很討厭我。”

“我當然討厭你,”琴酒冷笑,再度看向他,“你沒有任何值得我喜歡的地方。”

他停了停,補充:“能力還不錯,因此更討厭了。”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波本腦內的警報正在瘋狂示警,提示他自己正面對著一個極為危險的時刻,但這又與他在黃昏彆館的監控室裡所感覺到的那種危險不同,這危險不來自於死亡的威脅,而像是什麼更不可知,且更惡毒的東西。

也許他應該想辦法離開,在頭腦昏沉的時候面對琴酒不是什麼好選擇,可是顯然對方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你真的非常麻煩,Bourbon,”琴酒說,聽聲音有點像是在抱怨,一時間波本懷疑琴酒是不是像他看起來的那麼清醒——畢竟這人顯然也很久沒好好休息了,“你希望能從我這裡得到更多的,信息,或者信任,但當你得到了之後,你又為此感到困惑,因為你想要原因,你就非要找到一個理由,而不能接受你值得。”

也許不清醒的琴酒殺傷力反而會更大,那雙眼睛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在燈光下顯得過於銳利,波本張嘴試圖說些什麼,但琴酒繼續道:“當我質疑你的時候你的反應總是很好,反倒是在我試圖信任你的時候,Bourbon,你總在懷疑我。”

波本啞然地站了好一會兒(至少在他的感知裡是好一會兒,他不知道自己的大腦轉速還能多麼地突破極限),然後才慢慢地從喉嚨裡擠出字來:“如果你是這麼容易信任的人,我才更應該懷疑你,不是嗎?”

琴酒發出一聲嗤笑。

“看啊,”他保持著那個笑容,靠到椅背上,“這就是當我開始質疑你的時候……”

“你這麼喜歡玩這種遊戲嗎?”他略帶諷刺地笑道,“還是說在你心裡我是個整天盯著所有人盼著他們犯錯的教導主任?哦,我是的,”他哼笑,“但我是個太忙的教導主任,我沒空一直盯著某個人去研究他的問題,你明白嗎?”

那雙永遠泛著殺意的眼睛看著波本,降穀零突然意識到那不是錯覺,琴酒在此刻確實是真誠的,而且幾乎是過於真誠了。

“既然你現在看起來是安全的,那麼就足夠了,好好乾你的活,我沒空找你的麻煩,”他警告性地、冷淡地說道,“以及,如果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問我,而不是玩你的心理遊戲。”

“你會回答嗎?”波本覺得自己一定是太困了才會問出這個問題。

“當然僅限你能知道的部分,”琴酒輕斥道,“雖然如此,最好不要來

找我,問貝爾摩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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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棋逢對手,”琴酒冷哼,“和她玩去吧,不要再來試探我的底線。”

“我還有一個問題,”總算是抓到了一點頭緒,波本趁著自己的腦子還沒有徹底斷線問道,“這個承諾持續到什麼時候為止?”

琴酒看著他,慢慢地露出了一點笑,像是覺得很有意思。

“我會在這裡住到明年,”他像自己承諾的那樣,非常坦誠地說道,“截止到我們不再是鄰居的那天。”

真是個意料之外的回答,波本眨了眨眼,他還以為琴酒會說類似於“你再次犯錯”之類的話呢,但是鄰居……這個意思是,在這期間,他們就會像是……最普通的鄰居一樣嗎?

他還想說點什麼,但琴酒已經站起身來:“行了,你不困嗎?又不是說明天我就會搬家。”

他這麼一說,之前被壓下去的倦意確實又湧上來了,波本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不由地在心裡讚同琴酒的說法,現在還是睡一覺更加重要,他總不能在這大好時刻猝死了:“你有客房的吧?如果沒有我也可以在客廳打地鋪。”

雖然這麼說,但光看這屋子的大小就知道不會沒有客房,琴酒的住處看起來比下層的住戶們都大得多,要知道波本自己住的地方隻有一室一廳而已。

不知道這是不是又一個這公寓和組織有關的證據,一般的公寓就算結構有區彆也很難有這麼大的不同。

在他這麼胡思亂想著的時候,琴酒默不作聲地走向與客廳連接著的一扇門,他拉開房門,用眼神示意波本進去。

“哦,多謝了!”波本打起精神笑道,拎著東西走過去,“這麼晚真是麻煩你,接下來我自己……”

他的話語隨著走到門邊看到裡面的事物而戛然而止。

這是個不大且內裡非常簡單的房間,隻有鋪著白色床單的單人床和一個黑色的小櫃子,確實是間客房的樣子。

如果不是床上擺著那個巨大的毛絨熊的話。

波本看向琴酒,那雙綠色的眸子裡沒有絲毫波動。

“這是他的住處嗎?”金發男人問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麼答案。

“他上次來的時候睡在這裡。”琴酒平淡地回答,“但不要緊,這隻是個客房而已。”

波本看著他,有一瞬間琴酒感覺那個摩天輪上的瞬間似乎又要回來了,但結果並沒有,男人垂下眼眸掩住了一切可能的情緒,輕笑道:“你應該給他留個住處的。”

“要我給他打個電話問一問能不能把房間借給你睡嗎?”琴酒冷笑。

呃,天知道聽到這個消息那孩子會想到哪去,波本一時間有點後悔自己剛才說的話了,他連忙搖頭:“還是不要半夜打擾孩子了。”

“那就彆廢話。”琴酒說道,“你自己收拾,我要休息了。”

“啊,等等,”見琴酒要走,波本連忙喊住他,“浴室在哪?我得先洗個澡。”

琴酒抬手示意了一下對面的房間,便走向客房旁邊的屋子,拉開門走了進去,沒給自己的客人留下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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