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1 / 1)

曾經隻有她拿捏衛萊的份, 何時輪到衛萊對她頤指氣使。

穆荻冷哼兩聲,直接掛電話。

這時秘書敲門進來,“穆總……”

穆荻暫時沒有任何心情處理工作上的事, 打斷秘書, 揮手讓秘書出去。

如果不及時彙報,秘書無法交差, 隻能硬著頭皮道:“穆董讓您過去。”

穆荻摁摁眉心:“行,我知道了。”

坐在沙發上冷靜許久才起身去樓上父親的辦公室。

自從大年初一, 父母先被怒火攻心,緊跟著家裡就被愁雲籠罩,父親的心情好不到哪兒去。

父親指指桌前的椅子,讓她坐。

父女之間不需要再轉彎抹角,他直來直去問女兒:“你是打算跟章岩新繼續還是離婚?”

又加一句:“爸爸尊重你。”

穆荻不加猶豫:“沒想過離。反正笑話已經讓他們看了,離不離沒區彆。”

穆董:“你能過得去自己心裡那關就行。”轉而道,“周肅晉又來江城了,他這回是動真格的。”

“爸, 周肅晉和衛萊結婚,究竟是不是各取所需?”穆荻已失去了判斷,隻能求助父親。

如果是, 衛萊對她的威脅就是虛張聲勢,狐假虎威, 她沒必要當回事。

就擔心自己錯判, 給公司雪上加霜。

穆董:“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周肅晉會給足她面子。從他們訂婚到現在,你看不見?”

穆荻沉默,內心撕扯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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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萊在通話斷了後,沒急著回會議室, 站在窗邊漫不經心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凝神分析穆荻。

處心積慮讓魯滿億安插人在她的超市,那穆荻自己呢?就沒想過安插自己的人?

“萊萊?”程敏之出來找女兒。

會議室吵起來了,女兒一通電話打了二十分鐘還沒回去。

衛萊回神,“我想個事情。”

她問母親,物流配送問題討論得怎麼樣。

程敏之:“正在吵。”

“陳其跟唐梔吵起來了?”

“嗯。”

“正常。”分歧這麼大,都想按照自己的意思來,爭吵難免。

衛萊推開窗,冷風伴著外面新鮮的空氣進來。

程敏之覺察出女兒心事重重,擔心是女兒婚姻有狀況。

“肅晉還在倫敦?”

提到周肅晉,衛萊嘴角揚起:“回來了,昨晚回來的。”

程敏之隨著女兒高興,隻要不是感情出問題就好。她問女兒:“物流搭建,你現在是什麼想法?”

“跟之前一樣。和物流公司戰略合作,搭建我們自己的物流鏈。”衛萊關上窗戶,與母親回會議室。

爭執聲在她們進門時突然停止。

今天與會九人,一半以上都不讚成自建物流配送團隊。

餘有年放下茶杯,看向衛萊:“我們萊總什麼意見?”說著,無奈一笑,“是不是也沒改變先前的想法?”

衛萊與陳其已經約過物流公司的負責人見面,還在等對方消息,想必自建物流的決心已定,即使他們所有人都反對,衛萊大概也會堅持。

衛萊笑笑:“還是餘總了解我。”

話音落,會議室更安靜。

唐梔淡淡瞅一眼陳其,陳其臉上風輕雲淡,瞧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今天是她第一次與同事吵架,破了記錄。

單吵架也沒改變結果,老板最終拍板,她還能說什麼?總不能當這麼多人的面與老板理論。

散會後,唐梔沒回自己辦公室,去了衛萊那裡,順手關上門。

“你知不知道自建物流團隊,前期要投多少錢進去?整個冷鏈還有‘到家服務’配送……”

衛萊打斷她:“我怎麼會不知道。”

唐梔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手抵著額角緩一緩。

衛萊泡咖啡,先給唐梔泡了一杯端過去。

唐梔自己也想不通:“明明我們以前很合拍的。”她開始自我懷疑,“是我現在太保守了嗎?”

衛萊在她對面坐下:“不是你保守。是你的崗位決定你不會像以前那麼冒進,你身上有擔子,首先想到的是風險,把所有結果都往最壞了想,當然會變得所謂的保守。”

唐梔歎氣:“以後我在開會時會不會越來越不討喜?”

衛萊笑著點頭,“會。跟人吵架的次數也會越來越多,看誰都不爽,覺得彆人故意與你作對。”

唐梔:“……”

剛端起咖啡送到嘴邊,被衛萊這麼一說,她哭笑不得喝不下去。

現在又餓又累,吵架沒吵過陳其心,她裡頭始終憋著一口氣。

“早知道要吵架,早飯我就該多買幾個蒸餃。”

衛萊有吃的,起身去桌上拿了幾個早餐面包給她。

唐梔不客氣,撕開來就著熱咖啡吃。

今天得罪了陳其,下次再有重大決策,她得罪的說不定就是餘有年。

辦公桌上的手機振動,穆荻的電話。

衛萊看一眼時間,十一點零五,遲了一刻鐘,想要這個機會還高高在上,她掛斷沒接。

在唐梔狼吞虎咽了兩個早餐牛角包後,穆荻的電話再次進來。

衛萊接聽:“覺得勉強覺得委屈你可以不找我。”

穆荻為了顧全自家公司大局,忍氣吞聲。

衛萊靠在桌角,不緊不慢道:“十一點鐘的條件和十點五十之前的那就不一樣了,除去讓福滿園雙倍損失之外,再幫我打聽出他安插了誰在我們超市。”

唐梔剛撕開第三個牛角包,聞言,忽然瞪大眼睛。

“不好意思,這個我辦不到,之前問過我舅舅,他搪塞過去,再問他會起疑心。”

衛萊思忖一瞬,對著電話道:“你也安排了人在我這裡。”

穆荻笑:“…對。江岸雲宸店的康店長是我的人,餘有年是,你們采購部長也是,我還安排了唐梔和陳其。”

這個時候,混淆視聽的回答無懈可擊。

衛萊沒應聲,穆荻不僅對她們超市的老員工一清二楚,對新來的也了如指掌。

穆荻已經迅速調整好心態,淡定應付衛萊的懷疑:“這種欲加之罪,你就是讓我們家公司破產,我也沒法認下。我總不能隨便冤枉一個人。你告訴我,我是冤枉唐梔還是冤枉陳其,或者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餘有年?”

她怎會交代安插了人,否則衛萊要加上的條件會越來越多。萬一惹怒衛萊,後果比公司受牽連還嚴重。

衛萊不動聲色:“你對我們超市管理層挺了解。”

穆荻回答得滴水不漏:“沒辦法,我舅舅關注你們家超市,又因為你是我情敵,過得比我好,他說什麼我自然會十二分上心。”不能再繼續聊下去,言多必失,“兩倍損失,成交,也請你記得你說過的話。”

她再次直接掛電話。

衛萊鎖屏手機丟桌上,仔細捋一遍剛才與穆荻的對話。

“你跟誰在打電話?”唐梔顧不上吃牛角包,“我們超市還有內奸?”

“嗯。魯滿億安排的,不知是誰。”衛萊什麼都沒瞞著她,“穆荻的電話。”

“……!”唐梔震驚,相比魯滿億在她們超市安插眼線,她更震驚穆荻那麼高傲的人居然向衛萊低頭。

應該是穆荻忌憚周肅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那現在怎麼辦?魯滿億那人做事可陰了。”

衛萊這幾天超負荷工作,還沒想到更好的解決方案。

唐梔:“我回去也幫你想想怎麼找出這個人。”

她寬慰衛萊,自己當老板就這樣,每天都有糟心事,彆想哪天舒舒服服的。

穆荻畢竟搶了章岩新,即使好奇穆荻的電話內容,她也沒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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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一點半,周肅晉離開辦公室前往江景餐廳,賀萬程約他在那吃飯。

他還在倫敦時,賀萬程打電話給他,他在電話裡講明,如果是替章岩新說情,他沒空吃這頓飯。

“跟章岩新無關。”

他這才抽空赴約。

見面無需寒暄,周肅晉脫下外套落座。

賀萬程示意服務員不用在包廂,待門關上,他笑說:“誰能想到我去年那個飯局不僅促成了你和衛萊的姻緣,還有可能促成我自己的姻緣。”

周肅晉但笑不語。

賀萬程說起此次他來江城是為了衛萊超市與新望超市的合作,談得差不多。

“新望超市?”

“嗯,我們蘇城的社區連鎖超市,衛萊沒和你說?”

周肅晉道:“沒。我們很少聊工作。”

賀萬程將合作事宜簡單一說,順口問道:“那她和福滿園的事,你也沒關注?”

“沒關注。”周肅晉又補充,“但能猜到一些。”

聽到他沒關注,賀萬程多少有點吃驚:“我以為你會安排個人暗中幫助衛萊。”

“不會。”周肅晉道,“超市規模不大不小,正適合她鍛煉。直接幫她還不如把我名下成熟的企業給她一家。”

賀萬程沒再接話,拿起酒杯敬他一杯。

一頓飯吃下來,十句話有八句話與衛萊相關。

從福滿園聊到他與衛萊的婚前協議。

賀萬程是從家裡小輩那裡聽說什麼協議不協議,都在好奇周肅晉那麼多身家,婚前協議會怎麼約定財產。

“真簽了協議?”

周肅晉頷首:“簽了。”

原來傳言不是空穴來風。

賀萬程作為長輩,自然不會八卦協議簽了什麼內容。

餐後果盤端上來,周肅晉隻嘗了一個青提。

賀萬程今天約這頓飯不是純為敘舊,有些事隻有周肅晉能幫上忙,難以啟齒,所以吃飯時隻能漫無邊際聊彆的。

餐後水果已經上來,再不說也不行,“你幫我旁敲側擊問問衛萊,她對我印象怎麼樣,不是在生意場上的印象。”

程敏之最在意的人是女兒,衛萊對他的態度,決定了他有沒有希望。說著,自己不好意思笑出來,這輩子沒這麼在意過彆人眼中的自己。

周肅晉沒有半點打趣的意思,回道:“好,我幫你問問。”

與賀萬程在餐廳樓下道彆,坐上車,賓利直往衛萊超市總店開去。

周肅晉靠在椅背裡閉目養神,一番考慮之後,他睜眼拿過手機,撥了私人法律顧問邢律師的號碼。

電話在響鈴中。

他側臉瞅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路對過恰好有家衛萊超市的門店,新做的門頭極為顯眼。

那邊邢律師接聽:“周總,什麼吩咐?”

周肅晉道:“你明天或是後天,來江城一趟。”

賓利平穩行駛,前後擋板沒降,不過閆叔也聽不懂這通電話是打給誰,又要來江城做什麼。

二十分鐘後,車停在超市總店的停車場。

周肅晉下車前對閆叔道,五點半過來接他。

二樓,衛萊正在埋頭分析十分鐘前剛到手的資料,自家超市有魯滿億安排的人,她還是據實告訴了母親,畢竟母親對魯滿億,對自家員工比她更了解。

怎樣才能快速又準確判斷出來,需要母親的幫忙。

用了三個鐘頭時間,母親給她發來一些有用的資料。

她辦公室門幾乎不關,一眼望到門口。

“周總,下午好。”

門口走道上突然響起唐梔的聲音,她在跟人打招呼,對方沒出聲。

供應商裡不止一個姓周,不知為何,在聽到周總這兩個字時,衛萊下意識抬頭往門口看去。

覺得不可能是周肅晉,心裡卻又盼著是他。

腳步聲近了,挺拔清冷的身影出現在視野。

“你怎麼來了?”衛萊說話本來就柔,此刻多了一絲糯。

她習慣性合上資料,迅速把桌上各種堆疊的報表收一收。

“不用收。”周肅晉走過來,脫了西裝搭在她椅背上。

衛萊重複又問一遍:“你怎麼來了?”

周肅晉在她對面坐下,道:“以前答應過你,你運營上有拿不準的事可以問我,下午我沒事,風險問題,我給你把把關。”

回憶猛然間就被他這句話拉回她與他合約期間,他說他的人脈資源隨便她利用,那晚她在電話裡問他,你算不算自己的人脈,他說不算。

衛萊筆直看向他:“有個問題,我還想問一遍。”

周肅晉沒去另倒水,拿過她的水杯,“你問。”

“周總,你的人脈資源裡包括你自己嗎?”

周肅晉看著她:“我都主動來你辦公室了,你說包不包括?”稍頓,他又道:“當初沒答應你當風控顧問,還記在心裡?”

“沒一直記著。”衛萊站起來,想越過桌子去索吻,辦公室門沒關,她示意他去關門。

周肅晉會意到她要乾什麼,“這是上班。”

衛萊眼神不依。

僵持幾秒,周肅晉起身,“不能超過半分鐘。”

衛萊難得順著他的話,“嗯。”

周肅晉關門反鎖,再一轉身,衛萊已經走過來,雙手扣住他脖子,他低頭去親她,沒計時,但半分鐘長不到哪裡去。

她回吻得投入,在被他親得密不透風快要呼吸不上來時,一手緊抓他的衣領,一手試探著去摸他的喉結。

指尖剛碰到他喉結最鋒利的地方,周肅晉一把抓住她指尖,不準她再隨意亂摸。

吻離開她的唇一瞬,又探入深吻。

他右手握著她左手指尖,吻她時,拇指不禁輕輕摩挲著她的指尖。

衛萊呼吸一滯,她沒想到自己的指尖在他手裡居然如此敏感,忙往後退,結束這個吻。

周肅晉放開她的手,整理了一下她的長發,過去打開辦公室的門,他看一眼手表,三分鐘已經過去。

衛萊拿手背貼在臉頰,不知是臉太燙還是手背太冷。

她另隻手翻開隻看了幾頁的資料,“我還有資料要研究。”

周肅晉雙腿交疊靠在椅子裡,“你繼續,我下午在這不走,有問題隨時問我。”頓了下,“儘量自己琢磨,彆怕出錯。”

衛萊點頭,他就在桌對面,離她幾臂的距離,他在旁邊她心也安穩了許多。

直到看完所有資料,她靠自己判斷分析,沒多問他一個字,以後類似的情況會時常發生,她得學著積累經驗。

周肅晉前半時間在手機上處理郵件,之後抽出一個多鐘頭了解了一下衛萊超市所有門店的發展史。

五點半,衛萊準時下班。

“今天我們回家吃,上次說要包湯團給你吃,今天補上。”

周肅晉問:“麻不麻煩?”

“不麻煩。”衛萊關電腦,“湯團餡是我奶奶早就做好的,隻需要和糯米粉,頂多半小時搞定。”

周肅晉一聽隻需半小時,便隨她了。

家裡沒有和面的碗,衛萊從樓下超市買了一個帶回去。

回到家,她進廚房忙起來。

周肅晉打開酒櫃,把這次從倫敦帶來的幾瓶酒入櫃。

“福滿園安排的人,鎖定了嗎?”周肅晉把所有酒入櫃,關上櫃門問道。

衛萊從冰箱拿出湯團餡和糯米粉,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排除了幾個人,鎖定了幾個人。我直覺穆荻也安插了人在我身邊。”

周肅晉從酒櫃前走過來,“當你懷疑什麼,八.九不離十。”

衛萊忽然偏頭看他。

周肅晉問:“怎麼了?”

衛萊鼓了一下勇氣才說出口:“我現在懷疑你喜歡我。”說完,她對上他依然波瀾不驚的眼神,“我懷疑得對還是錯?”

周肅晉:“不用懷疑。不喜歡就不會為你做那麼多。”

衛萊心臟怦然直跳,手裡拿著糯米粉卻突然不知要乾什麼。

周肅晉拿過旁邊的一個透明和面用的玻璃碗,輕放到她面前的琉璃台上。

衛萊往玻璃碗裡倒糯米粉,與他一起久了,總能很快平複好心情,至少表面上做到鎮定自若,說了一句廢話打破沉默:“看來我直覺還蠻準。”

眼睛目測糯米粉差不多夠,封起袋口放一邊,端過準備好的水往裡加。

她邊加水邊說:“那你的喜歡再多一點,希望我除夕夜的願望早點實現。”除夕零點她許的願望是,希望他有一天會很愛她。

周肅晉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

一不留神,衛萊加多了水,玻璃碗裡水沒過糯米粉……

周肅晉道:“沒事。”

他打開糯米粉繼續往碗裡倒,直到把多餘的水中和,和成軟糯正好的面團。

衛萊的圍裙帶子鬆了,周肅晉抬手,將她身後的圍裙帶重新係好。

廚房的氣氛在曖昧了幾分鐘後,又回到正題。

衛萊說:“那我明天就找那個人聊。”沒有比直接問本人更事半功倍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