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漂亮小寡夫11(1 / 1)

本來也不是多麼熟悉的人, 都不好意思借錢,但曹孔又說了些話,仿佛他不借就是沒把他當朋友一般, 如此便借了三文錢。

三文錢, 在曹孔眼裡像是漏砂礫似的,顆個瓜子都能掉下兩枚銅板。

本來是想讓他隨便挑什麼書都行,但是少年有點靦腆,一看就是不想欠人的樣子,說是借錢,老老實實的隻借三文錢,其餘再也不多要。

這是頭回有人從他曹孔手裡借三文錢的, 曹孔也是新鮮。

書買好了,夥計還給他用布包了起來,他這回買了不少, 筆墨紙硯的都有,包著好拿,奚容便把包掛在右臂肩膀背了起來。

曹孔在這一帶遠近聞名,夥計認識他,不敢說什麼, 旁邊的書生也不敢上前搭訕了, 隻眼睜睜的看見奚容和曹孔出了書店, 又在揣測那漂亮的小公子和曹孔是什麼關係。

聽說曹孔是出了名的厭惡男人和男人那檔子事, 想來不是那樣的關係。

“我幫你拿包裹。”

那小包裹包了筆墨紙硯和書, 少說有三斤重, 少年背著看起來不太方便, 但是乖乖巧巧的特彆可愛。

一根手指輕巧便能提起的東西, 想幫他拿一拿。

奚容客氣笑笑, “不重,奴家自己拿。”

曹孔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一瞬間以為是什麼暗示,怎麼自稱“奴家”了?

那些個勾欄院小館、嫁給男人的男人都是這樣自稱的,裝模作樣妖裡妖氣,胭脂塗得比牆還厚。

怎麼著都和眼前的漂亮少年沾不上邊。

那話說起來輕輕柔柔的,聲音又好聽極了,簡直能把人魂都勾出來。

他突然覺得這個自稱也好聽極了。

總之是和那些人不一樣。

曹孔一雙狹長的鳳眼盯著他瞧,聲音有些啞,“還是給我吧,我送你回家。”

兩旁的男男女女幾乎把眼睛黏在他身上了,方才的幾名書生也許是他的同窗,瞧著眼神都不對勁,若是一個人回家,恐怕是有什麼危險。

他才說完話,突然見少年停住了腳步,連忙是往回走。

曹孔以為自己說了什麼惹得他不高興了,連忙跟著他問:“怎麼了?是不是我說了什麼不妥當的?”

方才來時不是這條路,回去的時候往這裡也能走,但是也抬頭一看竟然見到是賭庒!

明晃晃的大字“曹氏錢莊”幾個大字,奚容早就有所耳聞。

那是他表哥曹孔開的賭庒,掛羊頭賣狗肉,門店外掛著幾個大色子做裝飾,來來往往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一看就是些賭徒。

奚容不敢往那邊走,幾乎是作跑的離開那條路。

曹孔一路跟著他,見他緩下腳步又問,“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

奚容怕他誤會,幾乎是雙手並用擺了擺手,“沒有、不是,方才那邊是個賭庒,奴家才是躲開的。”

曹孔眼皮一跳,“賭庒怎麼了?”

奚容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所以然,隻皺著眉,“裡邊是賭徒,都是些壞人。”

曹孔的心抽了一下。

剛才想告訴他名字的。

可他的名聲如此響亮,沒有人不知道他是賭庒的老板,若是說出去,少年便知道他是裡頭最大的壞人。

也許會和遠離這賭庒一般對他避之不及。

當下便遠遠離開賭庒,陪著人從另外一條路走。

王寧本來賣著豬肉,攤位前好幾名美豔的小娘子圍著買,指指點點挑來挑去,他默不作聲的砍肉,突然抬頭看見了奚容走在街上。

熙熙攘攘的街上好些人都在看,他旁邊還有個男人,他認得,是曹孔。

道上叫他“曹爺”。

曹孔竟然走在奚容的身邊?!

怎麼回事?

奚容會不會有危險?

他想起來了。

這人是奚容的表哥,聽說兩個人還有過婚約的。

如今奚容已經成了婚,怎麼還有來往?

他連忙放下刀往那邊走,但隻是一會兒便不見了奚容的蹤影。

攤位邊已經有客人在喊他了。

如此隻能又回去繼續砍豬肉。

一路上曹孔都是跟著,偶爾說兩句話。

“我正好從這條路走,咱們也是有緣。”

奚容客氣笑笑,接不了他的話。

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過了一會兒曹孔又說起了賭庒的事。

“其實有些人看著壞,實際挺好,會疼人。”他繼續說,“賭庒也也不全是壞人的,有些是為了生計,也是不得已。”

奚容微微皺眉,不太認可這個說法,掙什麼缺陰德的錢需要在賭庒裡?有手有腳的就不能老老實實乾活嗎?

但是他不太愛反駁彆人的話,隻是聽聽。

一路上走著,好幾裡路才到奚容家裡門口,曹孔打量了一下這片區域,挺偏的。

但是獨門獨戶,很不錯,幽靜人少,周圍都是良民。

奚容見人都到家門口了,連忙說:“你等等,奴家回去拿三文錢還給你!”

曹孔分外不願意他就這麼還錢了,那仿佛是錢貨兩清般的架勢,要是還了錢,下回還有什麼理由說話?

於是急急忙忙說:“我正是有急事了,下回再還我,我時常在街上,不在的話就來杏花巷最尾巴的門戶找我,我住那兒!”

說著便急忙離去,生怕他回家把錢給了他。

奚容遠遠的問:“大哥,還沒問您貴姓呢?”

曹孔說:“比人姓文,單名一個孔字!”

說著便急忙離去不見了蹤影,看起來確實是有急事的,但不知道剛才為什麼都是慢悠悠的走。

曹孔生怕奚容年追上來把錢還給他,一路是跑了兩條街,隻進了自家賭場才停歇下來,搞得小弟們以為是仇家找上門來了,都分外的緊張。

“文”是曹孔母親的姓氏,如此告訴奚容也不算騙人。

他本來就是住在賭場後邊的大房子裡的,但是這樣告訴了奚容,便是去將杏花巷的房子收拾收拾,往後都住那邊了。

.........

上了趟街,回到家有些餓了,溫了一下飯菜,吃了碗飯便開始研究陽春先生的書。

這翻開一看就紅了臉。

這竟然是本香豔的話本!

難怪店裡的夥計那種眼神看他!

奚容連忙把書關上。

耳朵已經紅了。

“阿爾法,你能看見書上的內容嗎?”

【看不見】怎麼可能。

這種東西不用一秒鐘就能知道所有內容。

臉紅成那樣,猜都能猜到。

奚容鬆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標準的宅男,奚容當然是看過這種東西,還看過不少,更過分的都有。

這位陽春先生的書寫的都是莊稼漢和妖精的故事,也有書生和大家閨秀。

但是奚容看過更多,要是寫起來花樣可多了。

隻是毛筆要多用用。

隻是,陽春先生確實有些厲害,寫得可真......

......

周鋒郎回家的時候又已經是夜幕降臨,今天賺了五十二文錢,他買了一條魚和兩塊豆腐,橋上的時候還買了青菜。

路過小攤上,買了個魯班小貓,再要了一串糖葫蘆,如此回了家。

到了家門口,竟然見奚容沒有來接他。

往常都會來門口等他,仿佛已經等了許久一般,讓人心疼又心軟,幾乎是每天都會在門口把人舉起來摟抱在懷裡、在院子裡走上好幾圈。

但是今天是沒有等。

家裡是燈火通明。

周鋒郎還算放下了心。

輕輕的走過去看看奚容在做什麼。

房門沒有關。

正好看見奚容乖乖巧巧坐在桌子前。

他竟然在寫字!

原來奚容是能認字寫字的?

周鋒郎更覺得自己和他差了一大截。

怕是把人嚇著,周鋒郎進門之前輕輕嗯了一身,奚容連忙回過頭,笑道:“哥哥回來了!”

那一笑簡直笑到了周鋒郎心坎裡。

周鋒郎的眉眼也帶著笑,他進了房間,卻見奚容把桌子上的東西蓋了起來。

仔細看,耳尖是可疑的紅。

周鋒郎一把將奚容摟了起來。

“容容在家裡做什麼?可是無聊得很?”

他說著便在奚容的頭發上吻了吻。

本來是一見著人便是想又親又貼,但他剛回來,沒有洗澡也沒有漱口,根本不敢多麼親近,生怕自己臟臟臭臭的,奚容會不喜歡他,隻是垂著眸子眷念的吻了吻奚容的頭發。

奚容的耳朵紅紅的,靈透可愛得讓人想好好疼愛一番,支支吾吾的,最終是小聲的說:“奴家一直被哥哥養著,什麼事都不做,便想著寫點東西去賣錢。”

周鋒郎睜大的眼睛,“賣錢?”

奚容連忙說:“奴家能認字寫字,聽說寫書可以賣錢,賺得可多了。”奚容笑道,“哥哥這麼辛苦,奴家想做些什麼。”

周鋒郎愣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可真是一點本事都沒有,居然要自己嬌滴滴的小妻子出去賺錢了。

漂亮的小妻子會讀書會寫字,做的是文靜的活,是比他高貴多了,興許是他沒什麼本事,讓奚容沒有安全感,便是想著自己賺錢。

的確,他隻是個做苦力活的下等人,本來便是配不上奚容,是走了狗屎運得了這門姻緣。

筆墨紙硯都有,什麼都弄妥當了,是今天上了街。

也沒有說不讓奚容上街,但是隱隱覺得奚容待在家中便好,怕他被彆人看見,怕有人覬覦他,生怕他遇見什麼危險。

周鋒郎喉頭乾澀,張了好幾回口,最終隻說了一句話,“往後容容要買什麼讓我帶便是,街上人多,路也不好,彆累著容容了。”

當天晚上沉默煮了魚肉豆腐湯鍋,味道是美滋滋的,鮮甜無比,見奚容是愛吃的,周鋒郎也跟著很高興。

如此一連幾日每每回來都見奚容在寫東西,他又心疼又覺得自己不夠好。

突然有一天,鏢局的人來挑人,說要些人押鏢。

工頭說:“這回快馬鏢局總鏢頭折了,聽說不僅要人手,還想挑個總鏢頭,這回是肥差,總鏢頭有四兩銀子的壓鏢費,好些好手都報了名,周大郎,你要不要試試?”

鄰縣,不過是一天的腳程,居然能賺四兩銀子,這種錢周鋒郎怎麼可能不心動?

如此便報了名,想競爭這回的總鏢頭押鏢。

對手都是一般,有些會些拳腳,但是在絕對的力量和速度面前幾乎是不起眼的,周鋒郎沒費什麼力氣便得了頭籌。

鏢局的堂主很是滿意,拍了拍周鋒郎的肩膀,“大郎果然是好手,曹爺向我推薦了你,我本來是心存質疑,如今看了他果然是看人的好眼光。”

周鋒郎微微皺眉,他知道曹爺,是他工頭的頂頭老板,也不知道是怎麼知道他的。

但是活來了便做,如此便不想其他。

周鋒郎說:“一整天能回來嗎?”

他不放心奚容。

堂主笑道:“那得看你的本事了,從雲水鄉到朝陽縣雖是一天的路程,可是路上山林眾多,有窮凶極惡的亡命山賊,此番路途艱險,咱們這趟鏢十分貴重,不得有半點閃失。”

周鋒郎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知曉了,必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