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咖喱不都是辣的嗎?”】
“僅僅是一周的時間就有五個異能者死去,哪怕是在我們港口黑手黨,這也是人才的大損失啊,”屈指敲著桌面上的任務報告,森鷗外抬起頭看向前方,“太宰君,難道這真的是集體抑鬱,想不開,於是自己用異能殺死了自己?”
立在首領辦公室前,太宰百無聊賴地聳了聳肩:“也不是不可能。”
“說的也是,”森鷗外一手點著下巴,半仰著頭做作的思考,“那麼,抑鬱的理由是什麼呢?”
太宰十分配合演出:“可能是工作的原因吧,錢少事多壓力大。”
森鷗外一頓,半晌才接話:“我記得太宰君的工資並不少呀。”
“還行吧,我沒注意,不過真白的工資是真的少啊。”太宰的尾音拉得很長,從開口到結束全是不滿。
猝不及防聽到柊真白的名字,森鷗外噎了一口,瞪著眼睛看太宰,太宰的神情依舊懶洋洋的提不起勁兒——這樣的太宰君居然由衷的在幫屬下聲討工資過低的問題!真愛了,這不是真愛是什麼?
果然,青春期的少年啊!
雖然柊君說他對太宰君一見鐘情,但按照調查的結果來看,太宰君必然也是心動的,不然就不會一改獨行俠的風格,自顧自的帶著柊真白增加外出任務數量,甚至在他召見柊君之前,像小孩子一樣宣誓主權——那個咬破的唇角一定是故意的!
但他不給柊真白提高職位,就是不想讓太宰的羽翼太過豐滿,以太宰的心智和功績,成為乾部是遲早的事情,如果乍然將他的助理官提高到核心位置,就相當於給太宰遞了一把刀,所以他索性把柊真白壓在原位上,又越過乾部候補,直接把太宰提成乾部。這樣的提拔乍一看像是把他們當成一個整體,但也容易激發他們的內部矛盾,太宰讀懂了他的做法,然後在他召見柊君時,直接給了他一個青春期的震憾。
真是像個小孩子一樣呢。
不過,他確實被震憾到了,柊君對他隻提了一倍的工資沒什麼不滿,直接斷絕了他以錢權招攬他的途徑,而,對此感到不滿的人變成了太宰。
而現在這樣,踩著線表達自己的不滿和嫌惡的太宰他其實也能理解,不,倒不如說這令他放心。在他的認知裡,這才是太宰君應有的樣子,而早幾天在會議室裡那種讓人看不懂的,脫出掌控遊離到很遠之外的狀態,很是讓人感到不安啊。
不過,不管怎麼樣,畢竟是自己的學生,作為老師,他應該支持他的青春期第一次心動——但是,漲工資是不可能漲工資的,柊君的工資雖然低,但太宰的工資高啊!所以,他們一定能好好的生活的!
強行按捺住躁動的良心,森鷗外摸了摸鼻子,把那五份‘異能者自殺’的任務報告往後壓,又翻出了另一份報告,開始頭疼。
“最近也是多事之秋。自從港口黑手黨接手遺產以來,許多其他的組織和個人為了能分一杯羹,紛紛開始仇視港口黑手黨,甚至自
發組成陣營打壓我們的產業,前兩天甚至直接截斷了組織的走私軍火交易?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這實在是給我們帶來了許多的煩惱。”
太宰沒接話,雖然他也知道這件事。
森鷗外也知道自己這位叛逆學生沒什麼替老師分擔煩惱的美好品德,不過沒關係,他還是首領,首領是可以直接分派任務的。
“那麼,這件事交給太宰君處理,以太宰君的能力,應該能很快解決吧。”
話一出,太宰就露出了看路邊嘔吐物的嫌棄表情。目前港口黑手黨就三個乾部,本應死在龍頭戰爭裡的大佐乾部因為沒有龍頭戰爭而被外派,而紅葉姐又一人掌管著審訊和拷問,能自由調動的隻有新晉升乾部的他一個人,而武鬥派裡,因為連接著精英部隊,大部分都有自己的分工,能自由調動的中也又出差去了。
也就是說,森鷗外把任務交給了他,卻沒有給他足夠的可支配人手——不怪他露出看垃圾的表情,不過,他倒是也沒有拒絕,因為拒絕也沒有用。
捏著鼻子接下任務,太宰連道彆都沒有,就離開了首領辦公室。
同一時間,海風掠過城市。
熱鬨的商業街上,兩個青年沿著喧鬨的人群往前走著。
他們手裡拿著一份地圖,地圖上路徑縱橫交錯,其中某條可以通行的道路被紅筆做了標記。
“這條最近的路線有一個很小的巷子,那個巷子無法開車通過。而據我所知,那位冰係異能者從事的是文職,體術不強,這種情況下,她是不可能隻花半個小時就從小酒館跑到大街上。”
文職人員阪口安吾推了推眼鏡,說出自己的判斷。
在兩個小時之前,委托人阪口安吾出現在武裝偵探社內,邀請參與委托調查,這無可厚非,偵探社沒有拒絕,所以,負責調查事件的織田作拿著地圖和他一起出門了。隨後,兩人沿著地圖的最短路線開始莫名‘異能自殺案件’的第一位受害者——那位冰係異能者的逃生路線。
按照已知的情報,冰係異能者是在城東的小酒館裡和朋友會面,但失蹤半個小時後被發現死在城中心的商業大街上,那是一段足夠遠的距離,而且沒有直達路線,半個小時的時間是絕對無法到達的——這也是這個案件的疑難點之一。
隻是……
拿著地圖的織田作看了看堅定的安吾,遲疑了一下:“不,其實還是有可能的。”
起碼柊真白就能做到,他也是個文職。
阪口安吾讀懂了他表情荒漠之下一閃而過的篤定,然後有億點點的破防:“那個家夥哪裡是個文職了!!”
他能在擂台上靠著一把生鏽的美工刀給人開喉管,還能提著刀從四五米高的二樓一躍而下取人性命!
“但是,前輩他確實是做文書工作的。”織田作認真道。
安吾:“……”
安吾:“…………”
捂著頭,拒絕朝這個方向內卷的安吾決定放過自己,他抬頭看了看時間,疲憊的開口:“時間不早了,先去吃
午飯吧。”
織田作認可了吃飯的說法,他掃了一眼四周,指著前方的小巷子,“去哪裡吃吧。那家店我經常去,咖喱很不錯。”
午飯吃咖喱,倒也不是不可以,安吾沒有拒絕,順著他的引領往前走。
半個小時後。
噴火的安吾倒在咖喱店的吧台上,死不瞑目的手顫抖的指著面前紅色的咖喱,“……為、為什麼這個咖喱是辣的?!”
不自覺展露出天然黑的織田作眨了眨清澈且茫然的眼睛:“咖喱不都是辣的嗎?”
不辣的咖喱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嗎?
安吾倒抽一口氣,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遠處長風掠過,海鷗振翅鳴叫起來,被辣到失智的安吾開始宣示怒火,織田作一半黑一半白的迷茫著,而目睹一切的咖喱店店長立在吧台後面,樂嗬嗬的擦拭著乾淨的盤子。
相隔半個城市,漆黑的巷子裡,穿著黑手黨大衣的少年們並肩走出。
熱鬨被丟棄在身後,走過長街走到某個休閒公園門外,被無限拉長的海岸線裡,高飛的海鷗從天而降叼走一個笨小孩的面包,惹出一片哭聲,因為天氣還冷,放著音樂的冰淇淋車前沒什麼人,柊真白幾步上前買了兩個甜筒,分給太宰,兩人沿著海岸線的長坡慢慢的往前走。
終於吃到冰淇淋的太宰三兩口咬掉了自己的甜筒,又趁柊真白不注意,一口咬掉他手裡的半個甜筒,柊真白哭笑不得一邊將剩下的半個甜筒舉高堅決不讓太宰繼續吃,一邊抱怨起來,“天氣還太冷了……”
“但是很好吃啊。”
“晚上吃蟹肉料理吧?”
“唔,不吃咖喱了嗎?”
太宰思考了片刻。
“那還是先吃咖喱吧,明天再吃蟹肉料理好了。”
柊真白點了點頭。
太宰又問,“咖喱是辣咖喱嗎?”
“是哦,是織田作給的配方。”雖然是上個CD,柊真白思索了一下,“不過據他自己說,咖喱的配方是從店長那兒得到的,但是為了在‘一人一道菜’上保留個人特色,他還做了一些改動呢。”
太宰欸了一聲,“也就是說,今晚吃的是織田作版-辣咖喱了?不會吃死掉吧?”
柊真白難得也有些不確定了,“應該不會吧……”
說著話,散漫行走的兩人已經走過長長的斜坡,回到他們空曠無人的集裝箱裡。
弄了一身塵土和血腥的太宰一進門就脫下厚厚的大衣和西裝外套鑽進浴室裡,身後的柊真白撿起他丟的亂七八糟的外套塞進臟衣簍裡,然後又到戶外收起曬了一天太陽的衣服和棉被,最後才轉身進廚房洗手熬咖喱。
等到太陽沉入地平線,溫暖的燈光亮起。
泡完澡的太宰穿著一身簡單襯衫西褲走出浴室,洗過的頭發沾染著水汽,他靠在吧台上幫忙把熬好的咖喱端上桌。
星光依舊,在這片靜謐又安詳的地方,雙手合掌,兩聲“我開動啦”重疊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