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如幻影般荒誕的世界。”……(1 / 1)

【第一章:“如幻影般荒誕的世界。”】

這是一個如同幻影般荒誕不經的世界。

柊真白產生這種想法是在他覺醒異能的第二天。

產生這種想法的原因是因為他的名為‘選項A’的異能。

選項A,一種時間係異能;他能通過更改已發生的現實選擇,達到逆轉時間的異能力——簡單點說相當於讀檔,但是隻能作用於他經曆過的具有選擇性的時間節點。

打個比方,比如周一清晨,他選擇吃下一塊地獄甜的玉子燒,甜口的玉子燒對不愛吃甜的他打出一個精神暴擊,並留下濃重心理陰影,讓他在之後的一周時間裡都食欲不振,所以,為了好好吃飯,他可以發動異能,將時間逆轉回到周一清晨的餐桌前,重新選擇要不要吃下這塊玉子燒。

不同的選擇會延生不同的未來,但從未來回到過去重新開始選擇的事實,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當然沒有人能知道,在時間隨著他的異能逆轉之時,世界也理所當然地從未來回到過去,人類沒有未來的記憶多正常啊——這是他認為這個世界不太正常的主要原因。

所以說,他這個異能一看就很不符合正常人類社會發展的世界觀!

不過他的異能不是唯一的,在成長的漫長時光裡,他總結出許多類似的,一看就知道是世界bug的事實,比如顛覆因果的恐怖雙縫乾涉實驗,比如藏在箱子裡既死又活的貓,又比如無數次被炮火轟炸又能迅速恢複的橫濱市——大概是三個月前,晚歸的他可是親眼看到,在橫濱郊外高速公路上,一個看起來像是怪獸的不知名玩樣兒一腳把支撐道路的橋梁踩崩了——那可是幾十噸重的鋼筋水泥,而且那個怪獸居然還會噴重力射線溶解地形。

嗯?你問他為什麼知道那是重力射線?

因為橋梁倒下的不久之後,他就看到一個同樣渾身泛著紅光的黑漆漆的小矮人逆重力飛到半空中,開著大招和那個不知名怪獸對轟。

更不正常的是,第二天上學的他路過郊外高速路時,發現昨天他親眼看著倒下的橋梁又立了起來,還布靈布靈的散發著嶄新的光芒。

這個怎麼看都不太對吧!

“所以,是飛嗎?你確定是飛嗎?人類真的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嗎——斯巴拉西,難道是橫濱的都市傳說?”

午餐時間,池袋來良學園一年二班教室內,聽完他的奇妙發現後,同班新友鄭重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一旁的岸穀新羅看了一眼先說話的折原臨也,然後以嚴謹的態度思考問題。

“橫濱的都市傳說的話,果然是那個吧,傳聞裡無所不能的異能者,真是可怕呢,說起來他們還算人類嗎?有機會真想解剖一個看看。”

柊真白:“……”

柊真白:“???”

教室裡陷入了沉默,柊真白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自己聽錯了,還是對方說錯了,甚至還有一種想掏手機報警的衝動,那麼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明明在三個月前,他還隻是一個每天隻需要選擇吃不吃玉子燒的普通正常學生。

三個月前,他剛轉學來到來良學園。正當他走進學校整準備去找教務處時,就看到初中校友平和島靜雄正手提飲料販賣機,當街追逐毆打一個長相清秀身材瘦弱的少年,本著遵紀守法的原則——主要是,總不能上學第一天就發生校園命案吧,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按住了那台淩空飛來的扭曲的販賣機,並對著初中校友和少年——也就是折原臨也,以絕對中立的、心平氣和的心態詢問他們是否需要幫忙報警調解。

折原臨也看了看一半嵌到地下的販賣機,又看了看穿著校服同樣顯得很清瘦的新同學,沉默了很久,直到把藏在背後的差點把平和島靜雄送進醫院的蜘蛛c66小型折疊刀收進袖子裡,才謙虛又柔弱的搖頭。

於是,柊真白又把目光轉向平和島靜雄。

被折疊刀劃傷的平和島靜雄本處於盛怒之中,再加上他看到折原臨也的第一眼就從靈魂裡升起來的厭惡感,種種buff疊加之下,他追殺折原臨也可是沒有一點留手,所以,當有人能攔住他抬起的販賣機時,他是有一些吃驚的,他定睛看向柊真白。

“原來是你啊。”平和島靜雄在認出這位初中時期和自己齊名的怪物同學,而後又看到了他手裡拿著的轉學資料,“轉學過來的?”

雖然語氣依舊難掩惡劣,但消減下去的怒火還是讓見慣了大場面的來良學生齊齊目瞪口呆。

“嗯,剛來。”

“哪個班?”

“一年二班。”

“我在你隔壁班,有事可以來找我。”

柊真白點了點頭,和沉寂的人群一起目送堪比校霸的平和島靜雄離去,然後就在他準備繼續去找教務處時,折原臨也又笑眯眯地湊了上來。

“需要幫忙嗎?我可以帶你去找教務處,啊,對了,我叫折原臨也,和那邊那個家夥一樣也是一年二班的學生,”折原臨也一邊說一邊示意不遠處戴著黑框眼鏡的岸穀新羅,“說起來,新同學你居然和小靜認識嗎?我們跟小靜也是朋友哦!”

柊真白:“……”

朋友?

互相追殺的朋友?

不是很懂你們池袋人。

雖然但是,就這樣,明明才入學的他莫名其妙多了兩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普通朋友。

回到現在,耐人尋味的短暫沉默之後,不等岸穀新羅收起他的對醫學的變態癡迷,一旁初見屑人端倪的折原臨也就用一種不顧他人死活的格外的興奮姿態跳起來,紅色的眼瞳閃爍著雀躍的光芒,“既然這樣,呐呐呐,不如今晚就來一場奇妙的橫濱之旅吧!”

柊真白想了想自己的計劃表,冷漠拒絕:“不行,我晚點要去打工。”

岸穀新羅也搖頭:“我也不行。我晚上有事。”

折原臨也:“……”

所以說,塑料友誼就是這麼經不起波濤,算了,他還是帶著他的折疊小刀去隔壁班找平和島靜雄玩真人酷跑吧。

*

掛在教室內的時鐘慢悠悠地挪到下午,臨近放學,平靜的一天又過去了。

背著書包的柊真白隻有猶豫了一秒鐘就決定翹掉社團活動,他翻出手機不走心地給已經記不清楚社名的社團社長發消息,然後離開學校登上返回橫濱的電車。

是的,雖然就讀於池袋,但他其實是土生土長的橫濱人,對每天清晨傍晚自動響起的槍擊械鬥聲接受良好,甚至覺得鄰裡鄰居日常穿著黑色西裝三件套也沒什麼不對,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橫濱的學校隔三差五就會爆炸。

不管是自動還是非自動,總之到點就炸,各種各樣花式炸。

簡直就像遊戲裡的,被設定了一定會被暴力摧毀的固定地點一樣。

老實說,這個事實給他帶來了非常大的困擾,以至於他從小學開始隻能艱苦到外地求學,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在初中的時候和平和島靜雄同校。

因為不是放學高峰期,電車裡的乘客並不多,他運氣很好,下了電車趕往打工的書店都沒有觸發意外事故,這讓他位於平均線的情緒稍稍提高了一些。

很快的,他換上了工作需要的印著店名的藍色圍裙,接替換班的同事站到收銀台前,書店的店長則在後方的儲藏室內整理庫存。

基於橫濱市情,書店的生意其實不算好,通常很多天都賣不出去一本書,很多時候他都想不明白這家店是怎麼支撐下來的,但奇異的是,今天店裡居然有一位客人。

這位客人待在他看不到的書櫃後方,很安靜,安靜地仿佛不存在一樣,要不是他對環境足夠敏銳,很可能會在對方買書付款的時候被嚇一跳——如果對方突發善心想要買一本書救濟一下想不開在橫濱開書店的店長的話。

此時的陽光還很明亮,空氣中的浮遊塵埃都被照得一清二楚,一切都靜謐而安詳,襯托得遙遠的隔壁兩條街之外的械鬥聲都柔和的像是交響曲,柊真白的心情更好了。

就在這時,書櫃後響起一些細微的動靜,柊真白發現了,他一邊思索一邊抬頭去看。

那是一道腳步聲,有些踉蹌,不過很快停住,應該是對方也察覺到了他的動作。

隨著視線一點點抬起,柊真白看到唯一的客人正站在書櫃與書櫃間的陰影裡,手裡抓著一本名為《完全自殺手冊》的書,窗外的風吹起他淩亂的黑發,露出被繃帶纏繞的過分蒼白的五官,還有潛藏在幽寂深淵之下的,仿佛在沉默哀哭的靈魂。

四目相對,所有的微末情緒都轉瞬即逝。

隻剩下一張藏在陰影下精致到有些脆弱的面孔。

不知為何,就在這幾乎不可捕抓的刹那,柊真白清楚地感知到,他平靜無波的靈魂也跟著無可遏製地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