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

“小然！”

她大聲呼喚，卻一直沒聽見回應。

心焦如焚地衝出家門，隻見哐當一聲，隔壁大門猛被拽開，一個眼鏡男神色驚恐地從裡面衝出來，拚了命朝樓下狂奔。

一邊跑，一邊發出淒厲的尖叫。

“鬼啊，鬼！”

“鬼來了！”

“媽啊救我！”

顧安安嚇得花容失色，趕緊縮到自己門口。

上下樓的鄰居，也都被驚醒了，紛紛打開門張望，一個個腦袋從樓梯口探出來。

結果看見衝出來的眼鏡男，還有那洞開的大門，門內黑漆漆的，還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裡面飄出來。

“嗚…嗚…嗚嗚……”這聲音，一聽就不像是正常人類能發出的。

鄰居們嚇得臉色慘白。

“媽呀，真的有鬼！”

“嘭！”“嘭！”“嘭！”

一家家的大門全都被關上了。

顧安安又驚又怕地看著這一幕，想要挪腳去隔壁看看，卻又怕的不行。

她偷偷往外看，依舊不見楚然人影，隻得大聲呼喊：“小然，小然！”

“你在哪，你快出來，彆嚇我！”

就在這時，一聲微弱的呼喚，從身後傳出來。

“安安姐~”

顧安安大喜過望回頭：“小然？”

卻見楚然就站在自己身後，赤著腳，穿著一身白的長款睡衣，頭發亂糟糟的。

她猛地竄進屋內，嘭一聲關上門。

接著就衝過去抱住了楚然。

“小然，你去哪了，嚇死我了！”

楚然就勢趴在她肩頭，聲音很是恐懼：“安安姐，我夢見我爸媽了，他們渾身是血，叫我的名字，我好害怕，就躲了起來。”

顧安安聽得一驚，趕緊撩開她散亂的秀發，摸了摸她的臉。

一手的冷汗。

“不怕了，是個夢，不怕不怕。”

她拍著楚然的後背，輕輕撫摸著。

“安安姐，我還是怕。”

怯怕的聲音，小小聲地從自己耳畔傳來。

顧安安沒來由想到第一次見到楚然的情景。

才十歲的小女孩，爸媽剛出車禍去世，舅媽舅舅就鳩占鵲巢占了她房子，十歲的楚然半夜偷溜出來，赤著腳躲在樓梯道哭。

她將她帶回自己的出租屋，給她洗澡，哄著她睡著。

直到第二天，她舅媽舅舅也沒發現她不見了。

“安安姐，爸爸媽媽不要我了，你彆不要我。”

顧安安聽得心酸無比，差點落淚。

趕緊又摸了摸她的頭：“小然乖，不怕，夢醒了就沒事哦。”

“安安姐永遠都不會丟下你。”

“走吧，我陪你睡，好不好？”

“嗯！”

她牽著楚然的手，將她帶到自己房間，看著她乖乖躺好，又為她蓋上被子，接著去擰了條熱毛巾，幫她擦了擦臉和手，這才跟著躺進去。

楚然渾身冰涼涼的。

顧安安憐惜不已，趕緊張臂將她抱住。

“怎麼弄的，渾身這麼涼，可彆凍壞了。”

“你再往我身上擠擠，我給你暖著。”

楚然趕緊往她懷裡擠了擠，顧安安將她緊緊抱著。

過了會兒，女孩的體溫在她懷裡逐漸升高，顧安安偏臉看了看，見她臉頰紅撲撲的，又趕緊用額頭去貼了貼。

沒覺察出來發燒，這才放了心。

“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楚然的聲音依舊怕怕地：“我也不知道，就是做噩夢了，迷迷糊糊就起來了。”

顧安安見她這幅模樣，哪舍得再問。

“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等明天起來，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糖醋裡脊，好好補補。”

“嗯，安安姐做什麼我都愛吃。”

“睡吧。”

顧安安摸了摸她額頭，確認她沒事，這才閉上眼睛。

楚然在她懷裡乖的不行，一動不動，手腳全都伸的直溜溜的。

等到顧安安睡著了，她才悄悄睜眼。

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靜靜地看著顧安安熟睡的容顏，許久都不曾移開。

***

第二天早晨，鄰居們紛紛起床，想起昨晚的鬨鬼事件，一個個都好奇的不得了。

有些膽大的就來到顧安安門口，朝她隔壁張望。

隔壁大門還是開著的，陽光照射進來，客廳被照的亮堂堂，但是卻沒一個人敢進去。

這時，出租屋裡傳出楚然羞惱的叫聲。

“安安姐！”

“怎麼啦？”

“我不要梳這個麻花辮！”

“好啦，你頭發又黑又濃密，梳麻花辮多好看啊。”

楚然抿著嘴唇，幽怨地看著欣賞傑作的顧安安。

“明明就是你自己喜歡，你乾嘛不梳？”

顧安安嘿嘿一笑：“我這不是長大了嘛，再梳麻花辮多不好意思。”

楚然更加懊惱，臉色泛著羞紅：“那我就能了？”

顧安安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頭：“當然了，我家小然這麼俊，梳麻花辮賊可愛。”

她把鏡子對在楚然面前。

“你看吧，又俊俏又可愛，多招人稀罕！”

楚然努力吸了口氣，不吭聲。

顧安安哄她：“小然，你乖嘛，就梳這個麻花辮嘛，就當是滿足下姐姐，好不好？”

楚然看著她，見她滿臉期待，一雙溫柔的杏眼，盛滿那種“我家有崽初長成”的驕傲，她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都梳了一早晨了，我能舍得拆散？”

顧安安頓時大喜，捧著她臉就啵唧一口：“我家小然真乖。”

她轉身去收拾背包。

“等我看看，出門帶些什麼？”

“小然，你真要出去逛街嘛？好不容易休息，不在家放鬆下嘛？”

楚然卻沒說話，她還拿著鏡子，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

顧安安親過的地方，好像有一個不起眼的水色唇印。

她小心捋了捋耳朵邊的碎發，走過去幫著顧安安一起收拾。

“現在秋高氣爽，很適合逛街，而且我們衣服都不多，剛好去買兩身。”

顧安安馬上說道：“你後天就開學了，是得給你好好買兩身新衣服。”

楚然接話：“你也要買。”

顧安安搖頭：“我衣服多得很，不用。”

楚然看了她一眼，沒再糾纏這個話題。

隻要去逛街了，她自有辦法讓她也買。

兩人並肩出門。

鄰居大眼瞪小眼，瞅著兩人看個不停。

楚然暗自羞惱，又轉身去拿了頂鴨舌帽，罩在頭上。

顧安安下意識將她擋在身後，一副老母雞護崽的架勢。

“你們這是乾什麼呢，大早晨堵在這裡？”

“顧安安，你昨晚就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對呀，昨晚鬨鬼啊，你沒聽見？”

顧安安臉色變了變，矢口否認：“我們什麼也沒聽見。”

楚然半邊身子都被她擋在身後，小聲嘀咕：“我聽見了，很嚇人的聲音，我都嚇出一身冷汗。”

鄰居們馬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攔著楚然七嘴八舌問。

“我就說鬨鬼吧，你們還不信，上次那個租客直接嚇得回去老家了，連剩下房租都沒要！”

“楚然，你還聽見什麼了？”

“是不是長舌頭的女鬼？”

楚然往顧安安身後縮了縮：“我不記得了。”

顧安安馬上護犢子的板起臉。

“你們一個個問來問去是什麼意思？”

“有本事就去把鬼捉住。”

“嚇唬我家小然算怎麼回事？”

“沒見她臉都嚇白了嗎？”

“她是我家心肝寶貝，嚇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楚然的臉埋在她背後，眼睛裡全都是笑，卻聲音怯怯地嘀咕：“你們不要問了，我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