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真慫。

本來還想趁機再給他幾下子。

楚然眯了眯眼，用實際行動回應了他。

蘇亮憋著氣，既要找回上半場輸掉的場子，又要給自己挨揍報仇，所以打的賊拉來勁兒。

而且，他故意放棄和男生對陣，專挑楚然阻攔截堵。

擺明了是和楚然過不去。

尼瑪，這小痞子真沒品！

這要是真被他贏了，自己這些人還能有臉？

人家都上鼻子蹭臉要欺負自己女同學了！

艸，不能忍！

弘濟高中的男生，全都被挑動火氣。

四個男生眼神一對，瞬間達成統一戰線。

“砰砰砰”

籃球在軒琨手裡，他故意沒傳球，想要吸引蘇亮火力。

誰知這孫子看也不看，故意纏著楚然，楚然左，他往左，楚然右，他往右。

就跟個狗皮膏藥似地，看著就讓人來氣。

軒琨看不下去，喊話。

“有種你放馬過來！”

蘇亮對他的挑釁視若不見，仍在楚然身邊晃悠。

王力頭疼地看著自己兄弟，恨不得不認識他。

劉子恒等人氣得要死，眼神都能殺人了。

隻有楚然氣定若閒。

她一點也不急。

也不氣。

她假裝往左邊跑。

蘇亮見她再次避讓，立刻一個急衝。

竟然要使出慣用的下流手段，用身體撞她。

嗬，上當了。

楚然眼神一冷，猛地一個右旋，來到了他背後。

與此同時，她迅疾出手，肘部狠狠一搗！

兩人背靠背擦身而過。

蘇亮撲了個空。

而楚然的手肘，剛好搗在他露出來的腰窩上。

“啊！”

他往一側撲去，差點沒跌個狗吃屎。

踉蹌了兩下站穩，齜牙咧嘴地揉腰，回頭，惡狠狠瞪了楚然一眼。

“楚然，接著！”

軒琨趁機傳球，他知道楚然投籃技術不錯。

楚然助跑，輕輕一跳，“嘭”，球進了。

姿態很是輕鬆。

“漂亮！”

軒琨不失時機地看向蘇亮，眼神戲謔。

這痞子不就是以為楚然是女生，覺得她技術不行嗎？

那他就讓他好好看看，楚然是怎麼投籃的，打他的臉！

王力和陳海等人都看了一眼蘇亮，想說他，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隻能歎氣。

蘇亮臭著臉，依舊不肯承認是楚然技術過硬。

“你給我等著！”

他就不信，他一個男生，打不過一個女生！

他又不要臉地湊上來。

想要死纏爛打。

這一次，楚然懶得和他糾纏，趁他不注意，來了個花樣假動作。

和蘇亮擦肩而過時，她的腳一勾一格。

啪嘰。蘇亮應聲而倒。

劉子恒鼓掌：“摔的漂亮！”

蘇亮氣急敗壞地爬起來：“你犯規！”

軒琨脫口而出：“是誰跟狗皮膏藥似地，有臉說彆人！”

楚然不以為意，語氣平淡地問：“所以？”

我犯規了，所以呢？

蘇亮看著她似笑非笑的平靜眼神，竟然莫名心虛。

“彆以為你是女生，我就會讓你。”

他跑開楚然身邊，老實了起來。

軒琨嘿嘿直笑，對這個局面很覺得舒服，偷偷跟劉子恒嘀咕：“我一直以為楚然是個書呆子，沒想到她這麼有意思。”

“年級第一，不是靠死記硬背就能當上的。”

“什麼意思？”

劉子恒點點自己腦門：“要靠腦子。”

話雖這麼說，可是他自己也震驚不已，楚然今天的表現，讓他們全都出乎意料。

但是這感覺，又很好。

他眼神不由自主看向楚然。

蘇亮老實了起來，球場上依舊硝煙彌漫。

不知怎麼地，男生之間，都開始暗地較量。

蘇亮又連吃了兩個跟頭，軒琨踹了他一腳，劉子恒跟他對撞了一次。

這貨差點哭了。

“你們都犯規！”

但是沒人理他，就連王力也懶得理會他。

自找的。

接下來不言而喻，下半場，群星高中又輸了。

這場輸的更慘，18比5。

王力和軒琨擊了下掌，比賽正式結束。

他沒搭理哭喪的隊員，主動走向楚然。

楚然和他一起走到一邊。

蘇亮又八卦心起，逮著陳海追問：“乾什麼？他們偷偷去乾什麼？”

陳海嫌棄地拍開他爪子：“他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怎麼偷偷了？”

***

王力還在喘氣，楚然已經呼吸平穩。

他看著面前雙頰緋紅的美麗女生，不自在地偏開眼睛，從褲兜裡掏出手機。

“那個，兩萬塊夠嗎？不夠我還有。”

“夠了。”楚然言簡意賅。

“直接轉給你？”

“行。”

“叮”一聲，到賬成功。

楚然拿出準備好的欠條遞過去。

王力接下，看了一眼，驚呼：“真不用。”

他要塞回來，楚然瞥他一眼。

他的手馬上停住了。

訕訕一笑：“我還不信你嘛，用的著寫欠條？”

“還寫的這麼正式，多見外。”

“你的字，真漂亮！”

楚然沒糾結這個話題，淡淡道：“最遲明年8月之前，我全部還給你。”

王力擺擺手：“不急，真不急，我有不少零花錢。”

他爹媽在外地經商，丟下他在家沒人管，但錢真沒少給他。

他本來想說還不還都沒關係，可是對著楚然，他怎麼也不敢說出來。

說來也是奇怪。

對著其他女生，他都能很輕鬆地開玩笑，甚至偶爾說個葷段子。

但是在楚然面前，他完全不敢。

“嗯。”楚然點頭。

王力撓了撓頭，有些不解地問她：“以你的水平，隻要肯隨便帶兩個有錢的學生，還缺這麼點錢？”

就他們那垃圾一樣的群星高中，都大把的父母往培訓班、補習班、名師輔導班撒錢，甚至一年花上幾十萬給孩子補課。

弘濟高中的清北班尖子生，要是肯輔導哪個學生，彆說兩萬塊了，20萬都有人搶著砸！

楚然語氣很平淡：“我的時間比這點錢寶貴。”

“哦，哦哦。”

王力點著頭，表示附和，但其實壓根不理解她是什麼意思。

楚然也沒解釋：“走了。”

“哎，好，回見。”

他盯著許燃頭也不回的背影，忍不住補充：“有事給我打電話！”

軒琨等人跟著楚然走了，場上就剩下王力的人。

蘇亮忍不住背後撂話：“臭丫頭，下次要你好看。”

他已經不敢爆粗了。

“嗬。”王力嗤笑。

蘇亮一臉不忿：“還能不能好好做兄弟了？”

陳海補刀：“有的兄弟如手足，有的兄弟如衣服。”

蘇亮心塞。

大家都累壞了，看楚然走了，全都啪嘰攤在地上，四仰八叉，毫無形象。

“喂，王力，你老實交代，為什麼這麼維護她？”

“你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力翻了個白眼。

枕著胳膊往草地上一躺，翹起二郎腿。

“你知道她是誰嗎？”

“不就是弘濟高中的學生？”

“嗬。”

“她是弘濟高中的年級第一。”

“年年，次次，第一。”

蘇亮跳了起來：“哇靠！”

王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懂了？”

蘇亮瞪大眼睛，半天憋不住一個字。

王力看他這幅吃癟樣，回想自己和楚然頭次見面的情形，頓時心理平衡了。

他語重心長，繼續教訓兄弟。

“人家肯和你打籃球，是給你臉。”

“弘濟高中的學生，誰正眼瞧過咱群星的？”

“尤其還是尖子中的尖子。”

四個男生都不吱聲了。

蘇亮不自在地咳了下：“那個，你怎麼不早說？”

王力嗤笑：“你是什麼狗德行，彆人不清楚，我能不清楚？”

“不栽個跟頭，你就不知道姓什麼！”

“再有下次，以後彆想讓我帶你玩。”

蘇亮立刻賠笑：“知道知道，咱以後絕對講文明懂禮貌。”

陳海好奇地問道：“王力，你們怎麼認識的？”

王力有些尷尬，半晌，才在催問下，幽幽道：“打架認識的。”

“啊？”

“切，你自己都打女生？還好意思熊我？”蘇亮逮住機會嘲笑。

王力更尷尬：“咳咳，是我被打。”

這下幾個男生全都傻眼了。

***

顧安安停好自行車，拎著菜往小區裡走。

保安李強站在崗亭外，手裡拿著個茶葉比水還多的玻璃茶杯。

向大海坐著他的椅子，在他身邊吐沫橫飛，一張胖臉上全是肥肉，將本來就小的眼睛擠的快要看不見。

李強臉色不太好，黑如鍋底，不過人本來也黑，所以也分不清到底是哪種黑。

這時，他板著的臉，忽然緩和下來。

露出一個微笑：“安安買菜回來了？”

“嗯，李哥。”顧安安點頭。

向大海一扭頭，那雙小眼睛頓時冒出精光。

“喲，安安妹子回來了。”

肥胖的身體，竟然非常麻利地從椅子上竄起來，走過來去抓顧安安的手。

“安安妹子，菜給我，我給你提。”

他胖臉上像是包子開了花，露出中年男人看到美女的那種討好式笑容。

一股好幾天沒洗澡的汗餿味兒，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直衝鼻腔！

顧安安的臉色馬上冷了，往旁邊飛快一讓，躲開這個老男人的鹹豬手。

頭也不回地走開。

向大海遺憾不已：“真是好人沒好報。”

李強覷著他，臉色特彆臭，可惜向大海沒看見。

冷不丁地，前面傳出一個破鑼似的大嗓門。

“你個死胖子要是好人，這世上就沒好人了。”

向大海小眼睛一蹬：“趙海霞你是不是沒刷牙，嘴巴太臭了！”

趙海霞嫌棄地扇鼻子：“起開！起開！”

“就你身上那股餿味兒，我隔著老遠都聞到了。”

“你要當心啊死胖子，這人還沒死呢，身上就一股死人味兒！”

“彆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吧？”

向大海頓時氣的渾身發抖，肥肉亂顫，有心想罵回去，可知道自己壓根罵不過趙海霞，隻能遺憾地看著走遠的顧安安，淹頭搭腦地不吭聲了。

趙海霞鄙夷地掃他一眼，追上顧安安。

“顧安安，你給我站住。”

正要溜走的顧安安聽見這話，臉色頓時有些發虛，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停下腳步。

“趙阿姨。”

趙海霞搖著一把路邊小廣告送的塑料扇，邁出財大氣粗的步伐來到她面前。

刺鼻的香水味，刺激的顧安安渾身不適。

隻見趙海霞塗抹著鮮豔口紅的厚嘴唇，飛快地一張一合。

“不是我說你啊安安，上個月你就說要交房租，結果呢？”

“啪！”趙海霞用扇子在自己大腿上使勁兒一拍。

“結果都兩個月了，也沒見你交，再這麼下去，你趙阿姨就得喝西北風了。”

“你是年輕人，可不興欺負我這個長輩啊。”

“當初要不是我好心把房子租給你，你們家楚然能那麼順利地去上弘濟高中？”

“她考上弘濟高中是不是有我的功勞？”

“做人呐，可不興這麼忘恩負義！”

“不說按時交房租吧，這剛才見到我，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也太沒良心了吧！”

她一番連珠炮似地，壓根不容顧安安開口。

顧安安又急又氣。

楚然家老房子也在這個小區，她上弘濟高中屬於學區房直升入學，和趙海霞有什麼關係？

而且，就算楚然沒有學區房，以她的學習成績，那也是板上釘釘上弘濟。

和趙海霞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太無恥了！

竟然有臉將楚然升學和租房扯到一起？

真是……她氣的找不到形容詞，隻知道，自己每天都要被趙海霞的無恥給刷新極限！

“趙阿姨，我最近工資沒發下來，所以遲交了。”她咬牙，繼續道：“而且你半年就漲一次房租，同樣的地段，你的房租比彆家貴出一千，我……”

“顧安安，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我這房子地段好，采光好，風水還好，不是住我這房子，你們家楚然能考上弘濟，能次次得第一？”

顧安安抿了抿嘴唇：“趙阿姨，我會儘快交房租的。”

趙海霞凶神惡煞似的臉，馬上緩和下來，還露出了笑容。

“安安呐，這做人啊，最要講良心，阿姨平時對你不錯，也知道你的難處。”

“上次阿姨給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顧安安臉色一變，上周末她被趙海霞拉住，足足說了一個小時，說要把她外甥介紹給自己做男朋友。

太欺負人了！

可是想到自己確實欠了房租，而且楚然即將高三，接下來是最關鍵的一年，她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

隻得忍氣吞聲地解釋：“趙阿姨，我工作太忙了，實在沒空。”

趙海霞扇子一拍：“忙什麼忙，就你那破工作，連工資都發不下來，乾脆辭了得了。”

“你說你，都23的人了，又沒個學曆，還是個無父無母的可憐身世，要不是我實在喜歡你這丫頭，怎麼會把我外甥介紹給你？”

“我那外甥，長得一表人才，工作體面，有車有房，你嫁過去什麼也不用乾，白撿現成的好日子！”

“這天上掉下來的好事，你還猶豫個什麼勁兒？”

趙海霞說的天花亂墜。

顧安安氣的臉色漲紅。

就趙海霞那外甥，壓根就是個又嫖又賭的二婚男，而且還是因為家暴被法院判離的！

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也有臉往外介紹？

此時人在屋簷下，她隻好忍氣吞聲道：“趙阿姨，房租我會儘快轉給你的，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趙海霞精明市儈的眼睛轉了轉，忽然神秘兮兮地說道：“安安呐，我得給你提個醒，隔壁房子又租出去了。”

顧安安一驚，楚然去世的爸媽留給她的房子，又被她舅舅舅媽租給彆人了？

趙海霞見她變色，又湊到她跟前，八卦道：“黃世才和他那個肥豬老婆，帶著肥豬兒子，親自送租客過來的，行李都已經搬進去了。”

顧安安更震驚：“他們還在？”

“可不是？”趙海霞有些看好戲。

顧安安沒心思和她多說，趕緊提著菜上樓。

李強看著顧安安的背影，忍不住問道：“趙姐，誰來了？”

趙海霞撇了撇嘴：“還不是那對天打雷劈想要吃絕戶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