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胎記(1 / 1)

龔大壯一家六口滅門慘案終於破獲。三名凶手均已認罪伏法。三個十六歲便犯下殺人大案的凶手,逃避了二十年,終於落網。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重案組的辦公室裡,集體響起這一聲慨歎。

祝康激動地提著剛買的蜜桔,一個一個地發桔子,抓一大把放在桌上,嘴裡不停地說著: “謝謝,謝謝!謝謝你,謝謝你。"

要不是重案組所有同仁的努力,這樁沉寂了二十年滅門大案,這樁連檔案、卷宗都已經被毀的案件,恐怕永遠也不可能有昭雪的一天。

朱飛鵬開著玩笑: “祝康,你最應該感謝向晚,要不是她在審訊室裡發威,那三個嘴硬得很,一個都不得招。"

祝康連連點頭,又往趙向晚手裡塞了三個黃澄澄的大桔子: “當然,當然,要不是向晚小師妹負責審訊,那樁冤情早就被埋在地底下去了。"

趙向晚將桔子放在桌上,擺擺手,並沒有居功: “哪裡,是大家配合得好,尤其是最後審盧輝那一場,咱們許局如猛虎下山,那才是絕了!"

周如蘭讚歎道: “關鍵還是許局為人正直,胸有大愛,對梅梅不拋棄、不放棄,用心教育,他的行為令盧輝自慚形穢,完全抬不起頭來。我現在也看出來了,審訊嫌疑人的過程,和打仗沒有區彆。盧輝未戰心先怯,敗局已定。"

高廣強點頭道: "沒錯,審訊就是心理戰,需要有強大的內心。小周你跟著大家慢慢學,很快就能出師。"

朱飛鵬學習的積極性最高,他立刻推出小黑板,畢恭畢敬請趙向晚到台上來: "向晚,好不容易案子破了,今天有空,你來教教我們吧。"

趙向晚剝了一個桔子,丟進嘴裡,桔香四溢,汁水豐厚,酸酸甜甜,很符合她的喜好。見朱飛鵬求知欲這麼強烈,她一邊將剩下的桔瓣扔進嘴裡,站起身來: “大家想知道什麼?”

因為嘴裡有東西,趙向晚的話語不算清晰,但大家都聽懂了。

朱飛鵬第一個提問: “盧富強、龔四喜、盧尚武,這三個人在十六歲犯下滔天大罪之後,成長軌跡都不一樣,你是怎麼做到精準擊破,讓他們說出實話的?"

趙向晚點了點頭: “問得好。”

/>難得聽到趙向晚的表揚,哪怕隻是讚一句問得好,朱飛鵬也喜得咧開嘴笑了。趙向晚望向祝康: “盧富強的心理弱點,是什麼呢?”

祝康回憶當時的審訊過程,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盧富強這個人,算是三刀會裡最膽小的一個。膽小,代表著心存敬畏,至少,他知道殺人是不對的,他覺得對不起所殺之人,不敢看龔家的青瓦房,所以他才會逃避十幾年,不敢回家鄉。"

朱飛鵬接上一句:“對付膽小的人,那就嚇他唄。”

祝康點點頭:“是啊。因為我長得很像我父親龔大壯,所以盧富強一見到我就害怕。再加上對家鄉消息的渴望,他的情緒被我們牽動。隻要讓他知道其餘兩個過得像沒事人一樣,在羅縣混得風生水起,一定會產生心理不平衡。"

朱飛鵬興奮起來: “對極了!當時我在審訊盧富強的時候負責做筆錄,看到祝康用家鄉消息來牽

製盧富強的情緒,他恨不得跪在地上哀求你說出實話的時候,心裡可痛快了!乾得漂亮啊,小康同誌。"

祝康看向站在小黑板前的趙向晚: “向晚,原來嫉妒心理,也可以成為審訊的利器,這一點,我學到了。"

趙向晚笑了笑,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上“嫉妒”二字, "人們心中的負面情緒,都可以成為心理戰進攻的武器。嫉妒,順利激發出盧富強對龔四喜、盧尚武的憎恨之情,進而交出盟約,為我們送上有利證據。這一招,以後在團隊作案的審訊中可以發揮效用。"

高廣強微笑,眼中滿是欣慰。重案組的年輕人敢於創新、勇於嘗試、不斷總結,進步得真快啊。

高廣強是一直在一線工作的刑警,審訊、攻心他都明白,但從心理學角度出發,得出“嫉妒是一件利器,適用於團隊作案審訊”的結論,這對他而言也新鮮而有趣。

周如蘭第一次參與重案一組的“小黑板時間”,不知道為什麼心跳不斷加速。太精彩了!

調到一線工作,是對的!一直在派出所檔案室工作,根本接觸不到這麼精彩的發言。她拿出筆記本,趕緊記了下來。

劉良駒開著玩笑:"小周同誌學習態度好端正,還做筆記。"

趙向晚看了他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不同意。周

如蘭是個認真的人,臉皮又薄,剛剛加入重案組還不熟悉情況,開這樣的玩笑很容易挫傷她的積極性。

劉良駒熟悉趙向晚的表情,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小周是對的,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我也趕緊拿本子記一下,趙向晚你說慢一點。"

周如蘭看得出來趙向晚一直在維護她,她也想早點融入這個集體,便將本子推到劉良駒面前:"劉師兄,要不要借筆記給你抄一抄?"

劉良駒看她筆記做得詳儘而漂亮,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看向高廣強: “老高,今年的年終總結,交給周如蘭做,保證做得漂亮!你看她的筆記都寫得這麼好。"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來參觀周如蘭的筆記本,一時之間大家都達成共識:行!以後的年終總結報告,有人包了。

成功被劉良駒打了一個岔,趙向晚高高興興把一個桔子吃完。

吃完桔子,趙向晚擦了擦手,這才敲了敲小黑板: “我們來談第二個重要人物,龔大利。因為他,是我們攻破龔四喜心理防線的重要人物,所以雖然他不是殺人凶手,但依然是審訊的重點人物。"

祝康迅速進入狀態: “我知道,他這個人最大的特點,是迷信。所以,向晚你就利用他害怕冤魂索命這一點,讓他供出不少龔四喜的事情。"

趙向晚轉身在小黑板上寫下第二個詞: “心理弱點”。

“對!每個人都會有心理弱點,他害怕什麼,什麼就是我們進攻的武器。他怕鬼魂,那我們就和他談鬼魂;他怕報應,我們就和他談報應。他怕死後沒有燒香祭祖,我們就和他談香火傳承……"

所有人都會心一笑。

心理戰,哪裡痛就戳哪裡?

趙向晚提醒道: “當然,咱們即便是戳痛處,也得注意方式方法,如果方法不得當,引發對方逆反心理,反而不美。"

戳痛處,不就是直接用語言刺激,還有什麼方式方法呢?

看大家的表情還有點迷茫,趙向晚結合案例講得更加深入了一些。

“我們可以根據對方的性格特點,來選擇談話方式。比如龔四喜,我觀察到他是一個性情急躁、心眼很小的人,所以我不著急亮證據,而是故意放慢節奏,故意冷嘲熱諷,從而擾亂他的心神,讓他

自暴其短。"

“盧輝則不一樣,他是從文職乾部做起,一步步走到局長之位,養氣功夫一流,不會被輕易激怒。所以我就重拳出擊,直接亮出證據,讓他心態失穩。"

趙向晚結合實操講課,眾人都聽明白了。尤其是參加了審訊的幾個,更是感受深刻。

朱飛鵬說: "對!對急性子,我們就慢;對慢性子,我們就急。總之一句話,反其道而行之。"艾輝插進來一句話: "就是努力討人嫌唄。"

"噗——"

高廣強一口水還在嘴裡,這一下子就艾輝逗得噴了出來。

"哈哈哈哈……討人嫌!艾輝你這麼說也不是沒道理。""唉喲,總結到位!""艾輝你簡直太幽默了。"

趙向晚忍著笑,搖了搖頭: “也不完全是努力討人嫌。比如盧輝那一場審訊,許局高舉正義之劍,剖析他那卑劣的靈魂,激發出他內心不多的良知,這才令他丟盔棄甲,認罪伏法。這個方法,就是找準對方心理弱點之後,以雷霆之勢,直擊靈魂,講究的便是快、準、狠。"

重案組幾個有的鼓掌,有的搖頭。“說得太好了。”

“每次都這樣,一聽就會,一學就廢。”

"可不是?向晚說的我都聽得明白,可是真正操作起來,卻又感覺沒有底氣。""不要緊,反正艾輝那一句,努力討人嫌我是學會了。"

笑聲裡,周如蘭舉起手來: “向晚,我有個問題。”

趙向晚點點頭: “你問。”

周如蘭問: “你為什麼會確定,帶走盧輝、審訊盧輝,我在場會有用?”

趙向晚道: “我事先了解過盧輝的履曆,他靠嶽父起家的,從一個學徒工成為公安局局長,這說明他擅長與上位者打交道。尋找、發現、仰慕、結交背景深的強者,這是他賴以生存的一種本事,已經深深刻入他的骨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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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向晚當初把周如蘭拖去審訊盧輝,要的就是周如蘭身上這股子“清高”的勁兒。隻有身居高位,才會對上位者嗤之以鼻;隻有背景深厚,才會蔑視這種逢迎。周如蘭隻要坐在那裡,對盧輝就是一種刺激。

不過這番打算,倒是不好對周如蘭直說。

趙向晚微笑: "大多數人看到領導、遇到強者就膽怯,不敢和他們說話,不是嗎?"這一句話,引來眾人的共鳴。

"對呀對呀,我一看到許局就害怕。"

“一說要找領導彙報工作,我就腦殼疼。”“悄摸地說幾句我敢,但當著面作古正經地交流,我不太自在。”

許黑臉威名遠揚,重案一組隻有高廣強、趙向晚、周如蘭不怕他,其餘幾個能躲多遠躲多遠。因此一聽到趙向晚說話,大家立馬就表示同意: “當然是一種本事!”

趙向晚繼續說: “盧輝習慣性依附強者,所以他對強者的態度不是躲避,而是逢迎。我一個剛剛入職的刑警,他還不看在眼裡,不夠份量讓他跟隨。但是周如蘭你不一樣,你的生長環境、家庭背景擺在那裡,他一見到你就會下意識地討好。哪怕是在審訊過程中,有你在,也會給盧輝一種心理壓力。"

周如蘭這才知道,她所擁有的一切,她刻意回避的、並不在意的家庭背景,對某些人而言,卻是一輩子追尋的東西。不過她很好奇,如果說高廣強不畏強者是因為年齡;她不懼領導是因為家庭背景,那趙向晚又是因為什麼,在面對上位者時那麼有底氣呢?

趙向晚不僅能把潘磊指揮得嘀溜溜轉,還能讓盧輝心甘情願在傳喚證上簽字,更是在許嵩嶺面前侃侃而談,周如蘭想到這裡,深深地看了趙向晚一眼。

高廣強微笑道: “將來大家見的人多了、破的案多了,自然就越來越懂人心、識人性。讀懂了人,就會越來越理解眾生平等這四個字,怕什麼呢?我們心有正義,誰也不怕。"

朱飛鵬很好奇一件事:“向晚,為什麼每次審訊之前,你都會問幾個與案件無關的問題?”趙向晚也想起來了,當時第一次審問阿強的時候,他的心思藏得深,什麼心聲都聽不到。

怎麼在讀心術失靈的情況下順利完成審訊?

第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尋找出對方的微表情基線反應。基線反應,是指一個人在接收外界

信息之後自身所產生的本能反應或者是習慣性反應。

接下來,就是通過反複不斷地測試,尋找出對方努力回避、與基線反應偏差最大的事件,也就是試探出對方的心理防禦點。

最後,不斷進攻這個心理防禦點,就能令對方防線崩潰,進而獲知有用的信息。

想到這裡,趙向晚也興奮起來,在小黑板上寫下“基線反應”這四個字,並用粉筆在這四個字上劃了一道波浪線以示強調: “我總結了一套審訊方法,大家可以試一試。”

這是沒有讀心術輔助時的審訊思路,因此放之四海皆準,每一個警察都可以用。如果推廣開來,那將會全面提高所有刑警的審訊能力。

趙向晚的情緒影響到了所有人,大家都向周如蘭學習,拿出筆記本認真記錄下來。

"第一步,尋找基線反應。通過一些簡單的問題,比如……"

朱飛鵬每次都是反應最快的那一個: “問一些無傷大雅的問題,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裡,今天吃了什麼。"

趙向晚點頭: “對,就是這樣。這些問題因為與案件無關,嫌疑沒有心理設防,所以態度會相當輕鬆。這個時候我們就要留意他的所有微表情反應,比如眨眼睛的頻率、眼睛會不會習慣性看向哪裡,有沒有摸鼻子、聳肩、轉頭的小動作等。"

所有人都認真做筆記,不敢打擾她。

這是來自一線的寶貴經驗,旁人不一定舍得和大家一起分享,趙向晚心底無私,所以每次都願意和大家一起討論、總結,多學一點就能多進步一點,將來在審訊室裡就可以像趙向晚、許嵩嶺一樣大殺四方。

趙向晚見大家聽得認真,便繼續往下講:“第二步,設置一些問題,不斷逼近案件,試探他說謊時會有什麼反應。要有張有馳,令對方心跳一會快、一會慢,讓他喘上氣來,這樣就能確定基線反應。"

比如盧富強,通過試探,趙向晚總結出一個基本規律。——情緒放鬆之時,他的頭是正的。——回憶、說真話時,他會歪向左側。——思考對策、說假話時,他的頭會歪向右側。

聽趙向晚說到這裡,祝康與朱飛鵬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還真是這樣!”當時他倆就在審訊室

裡,盧富強這人警惕心極強,回答問題總是以反問為主:是嗎?這樣

的吧?原來是這樣?

可是在趙向晚詢問了一係列相關問題之後,他的行為舉止便明顯地呈現出剛才趙向晚所說的規律:他在聽話、回話時,頭會不自覺地擺動,仿佛聽不太清楚彆人的話,需要側耳傾聽方可。

趙向晚與祝康、朱飛鵬視線相對,笑了笑: “第三步,找到他害怕的、回避的、說謊的東西,這就是他的弱點。"

朱飛鵬迅速接話:"逮著弱點,不斷進攻?"

所有人都瞪了朱飛鵬一眼: "就你反應快?給我閉嘴,我們要聽趙向晚講。"

趙向晚結合審訊實例,講了一些自己的體會,聽得大家連連點頭,感覺收獲很多,恨不得馬上再來幾個案子,大家都輪流上陣審訊,實踐一番。

眼看得快到下班時間,等到趙向晚講完課,祝康拍了拍巴掌, “那個,今晚我請大家吃火鍋啊,一定要給我這個面子。謝謝向晚,謝謝老高,謝謝大家的幫助。大仇得報,這種感覺真的太好了。"

一說到吃火鍋,眾人都有些緊張起來。

上一次許局說請客,帶著大家吃火鍋,結果遇到閔成航揮刀當街砍人;上上回也是許局請吃火鍋,結果遇到樊弘偉等人挑釁生事。

所有人一起搖頭: “不不不,不要吃火鍋,我們還是跑遠一點,去三醫院對面的如意飯館吃點小菜、喝點小酒來得自在。"

祝康當然沒有意見,當即拍板: “行,那就下班後去如意飯館。”他轉頭對趙向晚說, “記得把季昭帶上啊。"

季昭這個家屬做得到位,重案一組有點什麼事都不忘把他叫上。趙向晚點了點頭,沒有推辭。

祝康大仇得報,的確值得大吃一頓表示慶賀。為了讓盧富強、龔四喜、盧尚武這三個人認罪,大家奔波、忙碌了這麼長時間,也該輕鬆一下了。

好在這一回,無事發生。

民以食為天,人的情感在吃吃喝喝中不斷升溫。周如蘭也漸漸放開了一些,和大家有說有笑起來。

過了幾天,三村灣全面清理,嶽州市公安局、羅縣公安局、星市公安局三地聯動,動用了上百名警力,以雷霆之勢,搗毀賭博、私娼窩點,解救出多名被拐賣婦女兒童。

站在旁邊看熱鬨的群眾,都發出歡呼之

聲。“龔有霖垮台了~”

“三村灣的壞家夥們都被抓了。”“太好了,這個毒瘤終於清除了。”

"白天還好,一到晚上啊,每一次經過那個地方,我都心驚膽顫,生怕跳出個壞人把我害了。現在好了,終於可以安心走夜路了。"

趙向晚身穿橄欖綠製服,英姿颯爽,與祝康、朱飛鵬並肩而立,站在三村灣的路口處。

作為市局派來的代表,趙向晚這回並不參與行動,隻是負責監督與協調。畢竟當時與羅縣公安局潘磊、汽車站派出所李楊明打交道的人,是她。

祝康到了曾經的酒村灣,祭奠過爺爺、奶奶、父母、姐姐和表弟,痛痛快快哭過一場之後,頭疼的毛病不藥而愈。現在站在趙向晚身邊,精悍挺拔的身形令他看起來格外精神。

朱飛鵬是主動請纓。上一次來羅縣,因為何明玉生小寶而沒有跟著來,這一回他主動替換了周如蘭。朱飛鵬個子高大,濃眉大眼、外形英朗,即使是站在路邊,也能讓人一眼就看到他的存在。

趙向晚感覺身邊有人靠近,來人試圖拉她的胳膊。

趙向晚警惕轉頭,卻正對上一張熟悉的面孔,四十來歲年齡,體型微胖,笑容親切,原來是副食店的老板娘喬紅玉。

喬紅玉一看到趙向晚,滿眼都是驚喜: "啊,真的是你!"

喬紅玉本就是個自來熟,正在人群裡看熱鬨呢,忽然發現發現負責監管三村灣□行動的一個女警察眼熟,湊近一看,竟然是曾找她打聽過被拐大姐下落的趙向晚,興奮地就過來打招呼。

趙向晚看了喬紅玉一眼。

她一雙鳳眼本就淩厲,再加上製服英挺,讓喬紅玉一下子就老實許多。隻不過,喬紅玉是個閒不住的人,老實了幾分鐘又跑過來拉家常。

"警察同誌,原來你真的是警察!妹子,讓你喊了我半天的大姐,真是不好意思啊。先前都是在執行秘密任務是不是?你們一定早就知道三村灣是黑惡勢力的窩點,所以才悄悄調查的是不是?你先前和我說什麼大姐被拐,都是假的,是不是?真沒想到啊,你說得像真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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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紅玉豔羨地看著身穿警服的趙向晚: "好,我等你啊。"這一等,就一直等到收隊。

當身邊人群散去,趙向晚準備回招待所休息,一轉頭卻看到喬紅玉站在遠處,執著地等待著,便知道她有話要說。

趙向晚對喬紅玉印象不錯,走過去詢問: “大姐,您有什麼事嗎?”

喬紅玉一顆八卦之心,正事不談,先扯歪篇,看看站在趙向晚身後的祝康,再看看朱飛鵬,好奇地衝祝康呶了呶嘴: “他不是你對象吧?”

趙向晚搖了搖頭: “同事。”

喬紅玉連連點頭,一臉“我知道我知道”的表情, "這個小夥子今天穿上警察製服倒是看著還錯,勉強配得上你。隻不過,還是不如旁邊那個警察長得好。"

趙向晚: “都是同事。”

喬紅玉打聽: "妹子,你不是我們羅縣公安局的吧?是市裡來的吧?"趙向晚點頭: “對。”

喬紅玉又問: “你是不是領導?”趙向晚搖頭: "不是。"

喬紅玉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失望: “也對啊,你這麼年輕,還沒辦法這麼快就當上領導。”

【這個小妹和彆的警察不一樣,她的每一句話都能說到我心窩窩裡。她說過女人才會幫女人,是不是?】

【我小妹被我爸丟了三十幾年,我去報案公安局都懶得理睬,找她有沒有用?】【唉,太久了,61年村裡鬨饑荒,人都要餓死了,誰還能養活奶娃娃。】

趙向晚聽到她內心所想,若有所思。61年被丟棄的女孩子?怎麼聽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便問她: “是有事要我幫忙嗎?”

喬紅玉問她: “三十四年前的棄嬰,你們警察還能幫忙找到嗎?”

祝康與朱飛鵬在旁邊聽到,交換了一個眼神:好家夥,三十幾年了?這可真難找。

趙向晚問: “出生年月?”

不知道為什麼,喬紅玉對她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 “是我小妹。農曆1961年五月初五,端午那天出生,我媽難產去世,小妹沒有人管,我用米湯把她養到滿月後被我爸給扔了。我媽死之前拉著我的手,囑咐我一定要好好帶妹妹……"

說到這裡,喬

紅玉的眼圈紅了。

“我比小妹大六歲,當時也是個孩子,沒辦法把她養大。她瘦得像一隻小貓,連哭聲都很小很小。那個時候,家裡真的是太窮了,根本沒有一點吃的,米缸都被刮爛了,也刮不出一顆米來。我爸說,把她扔到慈善堂,也許她還有一條活路,留在家裡,我們三個都得餓死。"

趙向晚抬眼看著喬紅玉,在腦海裡回憶閔家槐的模樣。喬紅玉體型略胖,個子中等;閔家槐個子瘦小,嬌嬌怯怯。喬紅玉濃眉大眼,圓盤臉;閔家槐柳眉杏眼,瓜子臉。兩人似乎不太像。

想到閔成航曾經提過,星市孤兒院61年接收過很多被遺棄的嬰兒,不知道羅縣的慈善堂是個什麼狀況。

趙向晚冷靜地勸慰: “你不要存太大的指望。時隔三十四年,事是人非,你小妹不一定活著。”

喬紅玉心中酸楚,哽咽著點頭: “是是是,我知道。”

趙向晚說: “羅縣的慈善堂現在還在嗎?你沒去問問?”

喬紅玉道: “那是解放前一個教堂改的,一個外國人籌集善款,收養一些被人拋棄的孩子。後來運動期間被鬥,也不知道那些孩子們都到哪裡去了。我爸62年去世,我跟著叔叔嬸嬸過日子,好不容易長大結婚有了點能力,這才去找,可是,沒有找到。到底還是過了太久時間,慈善堂都不見了,到哪裡去找人?"

趙向晚皺了皺眉: “那你有什麼印跡或者特征嗎?”

遺棄小妹的時候,喬紅玉也隻有六歲,她隻記得一件事: “我妹妹,後背肩胛骨那裡有一個紅色胎記,像隻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