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溪三人剛到四季大酒店,就有服務員迎出來: "請問是梅先生嗎?包房已經安排好,請跟我來。"
踏過拚花大理石地板,吹著酒店清爽的空調風,夏日炎熱一掃而空。
梅清溪、顧之星、顧之光三人都是有錢人家子弟,很自然地跟著服務員進入寶麗廳,坐下之後才開始問: “你們哪個提前安排的?”
三個都搖頭。
顧之星與顧之光對視一眼,同時望向梅清溪。梅清溪攤開手,搖搖頭: “來四季吃飯是向晚定的,我也沒辦法提前知道啊。”
顧之星有些詫異: “難道是向晚預訂的?她不是……”一句話沒有說完,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她不是農村孩子,剛來到大城市讀大學一年嗎?她能提前安排這些?
話音剛落,服務員流水一般地進來,開始往桌上布菜,又是布碗筷,又是上水果,又是上冷飲,餐前餐點安排得明明白白。
顧之光攔住一個穿旗袍的服務員: “喂,我還沒點菜呢。”
今天是顧之光自告奮勇要請客,剛從深市實習回來的梅清溪搶都沒搶贏。
顧之光的理由非常充分: “上回幫我哥們賈俊楠尋人,趙向晚幫了大忙,一直沒騰出空來請她吃飯,這次一定要給我一個機會。再說了,我喜歡和警察打交道,這回請趙向晚和她的警察朋友,必須由我請客。"
服務員禮貌微笑: “季總已經安排好了,一共七位,您要是有什麼要求,請和我們說。”季總安排?梅清溪的好奇心更重了。趙向晚現在和季總關係這麼親近?或者是重案組的面子?不管怎麼樣,見到人了一切就明白了。
梅清溪與顧之星、顧之光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坐在大圓桌旁,邊喝飲料邊等人。
不一會,趙向晚推門進來,她的左手牽著一個長身玉立、面容聯麗的男子。
梅清溪瞳孔一縮,放下手中玻璃杯,緩緩站起。
顧之星、顧之光也跟著站了起來,愣愣地看著與趙向晚手牽手的人: "向晚,他是誰?"
也莫怪大家不認得季昭,季錦茂把兒子護得很嚴,除了舉行個人畫展答謝會之外,平時很少在公開場合露臉。
梅清溪與父親徐俊才一起,參加過季昭個人畫展,見
過季昭,對這個漂亮得不像真人的自閉症天才畫家印象很深。
今天陡然見到季昭,看到他與趙向晚手牽著手,梅清溪的內心像被什麼擊中,痛得無法呼吸。他原本已經計劃好,先和趙向晚保持穩定頻率的交往,等他創業之後再向她表白,和她一起共創美好未來。
可是現在……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內心的愛,趙向晚已經和彆的男人牽手!
季昭面白如玉、眼若星光,白襯衫乾淨清爽,一條卡其褲、一雙白色運動鞋,眉眼彎彎,含笑而立。他的手骨節分明,手指纖瘦,將趙向晚的手包裹在手心,輕柔而親昵。隻需一眼,就能看出兩人默契無比,有一種旁人無法介入的親密感。
梅清溪的內心已經是波濤洶湧,但面上半點也沒有顯露。
【不要慌,不要急。我隻不過離開一個半月,他們再怎樣也不可能有多深的感情,我不能自亂陣腳。怪我,我不該一直想著等把一切事情處理好了再來表露心跡,我錯了!什麼公司還未創業成功、什麼婚約還沒正式解除,這些都算得了什麼?隻要我和向晚心心相印,總能慢慢解決。我應該早早告訴向晚,我愛她,我想和她在一起。向晚這麼優秀,喜歡她、追求她的人一定不會少,我不表白,總會有人表白,晚一步,那可就是一世啊。】
懊惱之後,梅清溪又拚命地給自己打氣。
【彆急、彆急,還有機會。季昭有自閉症,這是精神疾病,哪個姑娘願意嫁給這樣的男人?就算季家有錢,那又怎樣?向晚並不是愛財的女孩,她一定是被季錦茂的錢、被季昭的臉一時迷惑,等我慢慢和她講清楚,她就會放棄這份感情。】
聽到梅清溪心中所想,趙向晚牽著季昭的手緊了緊,帶著他坐在桌邊,鄭重其事地介紹: “這是我男朋友,季昭。"
梅清溪的聲音有些乾澀: "向晚,你什麼時候談的戀愛,我怎麼不知道?"
趙向晚淡淡道: “我剛剛破了一個高校入室劫案,你也不知道。”
顧之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忙打了個圓場,笑著衝季昭伸出手去: “季昭你好,我是顧之星,土木畢業生一個,向晚的朋友。"
顧之光也趕緊衝季昭伸手: “你好,我是顧之光,建築學專業大四學生,向晚的崇拜者。”
季昭抬眸與他們對視一眼。眸光瀲灩,
耀得兄弟倆暗暗稱奇:這世上,還有這麼漂亮的男生?向晚從哪裡找出來的!
季昭沒有伸手,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態度矜持而內斂。
顧之星與顧之光隻得收回手,訕訕笑道: "季昭也在重案組工作?"趙向晚介紹道: “季昭在市局任刑偵畫像師,目前和我一起工作。”
顧之星不太懂什麼是刑偵畫像師, “哦”了一聲。顧之光卻立刻興奮起來: “我們市局已經有刑偵畫像師了嗎?根據目擊者口述精準畫像,這個厲害啊。"
一邊說,顧之光一邊對季昭拱了拱手: “以後如果需要你幫忙,可不可以看在向晚的面子上幫一幫?"
季昭轉頭看著趙向晚。
【什麼幫忙?這人是誰?】
湊近季昭耳邊,趙向晚輕聲道: “他叫顧之光,是個偵探迷,也許以後會有需要你畫像的時候,到時候會來求你幫忙。"
【好。】
季昭點點頭。畫像對他而言是件簡單的事,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自然而輕鬆。既然是向晚的朋友,那應該互相幫助。
趙向晚聽到季昭答應下來,對顧之光說: “行,以後有事就說。”
顧之光這才發現季昭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奇怪地問了一句: “他,為什麼不說話?”是傲慢,是無禮,還是……彆的什麼原因?
趙向晚和季錦茂的態度類似,從不遮遮掩掩: “季昭有語言障礙,不能說話。不過你們說什麼,他聽得懂,也能明白。"
顧之光張了張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那,他怎麼畫像?"
趙向晚橫了他一眼: “畫像,要用嘴嗎?”
顧之光察覺到了趙向晚對季昭的維護,連忙改變態度: “向晚你說得對。有本事的人,放在哪裡都能發光放彩,男人嘛,要那麼會說話做什麼,有本事就行!"
梅清溪在一旁補充了一句: “季昭,超寫實派畫家,十五歲更開個人畫展的天才,四季大酒店總裁季錦茂獨子,當然是個有本事的人。"
顧之星聽著有點酸溜溜的味道,抿了抿唇沒敢笑。
顧之光是個憨的,完全沒有感覺到梅清溪的醋意,反而滿臉放光,伸
出手非要與季昭握手: “天才畫家,屈尊在市局當個刑偵畫像師,您是個有理想的,我輩楷模啊。"
季昭的左手與趙向晚相牽,右手空著。看到顧之光送到眼前的手掌,後退半步,將右手背在身後,神態間透著疏離。
顧之光的性格像母親,心裡藏不得事,嘴裡藏不住話,熱情中帶著八卦。先前一聽說趙向晚開創微表情行為學用於破案,便對她無比崇拜,哭著喊著也要湊到她跟前。現在一聽說季昭是天才畫家,又是湘省首富之子,這麼好條件的年輕人,竟然願意投身於偵破事業,那崇拜之心更是如濤濤江水,連綿不絕。
哪怕季昭對他不理不睬,顧之光也毫不氣餒。在他看來,有本事的人就應該是這樣!季昭越冷淡,越說明他有本事嘛。
朱飛鵬與何明玉看到顧之光這狗腿模樣,都笑了起來,拉開椅子坐下,對趙向晚說: “行了,坐下吧。站著說話,累不累?"
大家都是年輕人,也沒有那麼多客套。聽到朱飛鵬的話,也就順勢坐下。
寶麗廳的裝修以簡潔、雅致見長,一張十人桌中央擺著鮮花,室內花香四溢,令人心情愉悅。趙向晚過來之前,主動給季錦茂打電話,說季昭要在四季大酒店請客,和自己的幾個朋友吃飯。季錦茂一聽,立刻明白過來:趙向晚這是打算帶季昭出來見人了!
一種守得雲開終見月的幸福感,一下子把季錦茂砸得暈頭轉向。自家兒子有自閉症,可是趙向晚卻願意主動帶他出來見朋友,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趙向晚是真心實意地喜歡季昭,不嫌棄季昭。
季昭能夠有這樣的女孩喜歡,彆說趙向晚隻是在四季請客,就是她要把酒店送人,季錦茂也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季錦茂原本就送了趙向晚一張黑卡,她在酒店的任何消費都不需要出錢,現在她提前和自己打招呼,那代表的是信任。因此季錦茂吩咐廚房,把酒店最拿手的菜式擺上桌,一定要讓賓主儘歡。
趙向晚今天上午一直在醫院找費永柏了解案發情況,因為費永柏身體狀況原因,詢問時斷時續,耗時良久。一坐在桌邊,聞到飯菜香味,她感覺到饑腸轆轆,便說: “大家先吃飯吧,有什麼事,吃飽了飯我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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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星、顧之光也開動起來。
隻有梅清溪感覺肚子氣鼓氣脹的,一絲食欲也沒有。
隔著桌子,看到季昭動作優雅,似貴公子一般的用餐儀態,那長長的睫毛仿佛鴉羽一般,在眼瞼處投下深深的青影,美得不似人間凡品。
季昭吃飯的時候很認真、很安靜,不與人交流。但隻要趙向晚說話,他便會停下手中動作,傾聽著她的話語。確認過與他無關之後,他才會繼續吃飯。
越看,梅清溪的肚子便越脹。
【漂亮怎麼了?漂亮能當飯吃嗎?他連話都不會說,和啞巴一樣,這樣的人要生活一輩子,向晚應該會很累吧?】
【自閉症能在市局上班?警察難道沒有體檢要求嗎?市公安局可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啊,就算他現在看上去像個正常人又怎樣?到底不是個正常人!】
越想呢,梅清溪便越腹脹氣悶。實在忍不住,他應付著吃過幾口菜之後,問趙向晚: “向晚,你真的和他談戀愛了?"
趙向晚點頭: “是。”
梅清溪問: “為什麼?”他的臉色很不好看,看向季昭的眼神裡透著敵意,這讓趙向晚生出抵觸
情緒。
趙向晚放下筷子,面色變得肅然: “梅清溪,我的事,需要向你解釋嗎?是朋友,那就尊重、祝福;如果不是朋友,那你可以離開。"
梅清溪知道趙向晚的脾氣,不敢再質疑,隻得強笑道: “那,希望你們幸福。”趙向晚“嗯"了一聲, "多謝。”
朱飛鵬與何明玉悄悄比了個大拇指,讚了一聲:趙向晚好樣的。
吃完飯之後,服務員上來茶水,顧之光想要結賬,卻被告之已經買了單。趙向晚微微一笑: "梅清溪,你從深市回來,這頓季昭請,接風宴。"
梅清溪被趙向晚拿捏得死死的,隻得看向季昭: “謝謝。”這酒店本來就是姓季的,在這裡請客,顯擺也好,示威也罷,總之……梅清溪拗不過趙向晚的選擇。
趙向晚轉移話題: "深市感覺怎麼樣?房地產是不是大有可為?"
梅清溪剛從深市回來,正是感受最深刻的時候,一聽這話便馬上來了興致,和她說起深市土地第一拍,如何轟動全國
、怎樣推動憲法修訂,他激動地告訴趙向晚,城市土地以前不允許買賣,現在已經出台相關政策,土地權屬關係一分為二:所有權歸國家所有,使用權可以市場交易。隻要推廣下去,所有城市都將掀起房地產熱潮。
想到重生者趙晨陽的預言,趙向晚鼓勵道: “挺好的,你們組建房地產公司吧。先從住宅做起,現在老百姓的住房條件都很一般,你們這也是順勢而為。"
公安大學周巧秀老師的筒子樓、鉈中毒受害者秦月影父母的老家屬樓、省機械廠潘國慶結婚多年依然住的是單身宿舍樓、何明玉曾提起過一家六口擠工廠老宿舍樓……市場經濟發展十幾年,老百姓的生活水平雖然大幅度提高,但因為住房基本靠單位福利分房,因此居住條件依然簡陋。
哪怕沒有趙晨陽對未來的描述,趙向晚也有信心:由深市率先進行的土地、住房製度改革,填補市場空白,隻要去做,一定大有機會。
梅清溪眼睛開始放光: “向晚,你真的看好?”
趙向晚認真點頭: “是!隻要認真做下去,肯定沒問題。”
顧之星也有些小激動: “向晚你認可的,肯定可以。就是有一點……”
趙向晚問: "什麼?"
顧之星搓搓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我和梅清溪想合夥乾,現在我倆空有一肚子房地產開發的經驗,但卻兩眼一抹黑,沒錢。"
趙向晚問梅清溪: “徐俊才因行賄罪入獄,周荊容因校園投毒案判了刑,徐氏建築公司不是該你接手嗎?怎麼沒有錢?"
梅清溪歎了一聲: “是,公司我接過手來了,但因為徐俊才、周荊容的事情,名聲鬨得很差,我去深市的這段時間裡,各個分公司分崩離析,財務狀況混亂,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理順,根本沒有錢投入新公司。"
趙向晚再看向顧之星: “你爸的星光建築公司不是搶了不少徐氏的業務?怎麼也沒錢?”
顧之星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我爸讓我回家幫忙,可是我不太想回星光。都是自己人,走出去全是叔叔、伯伯,抹不開面子、放不開手腳。我想出來和梅清溪一起開公司,我爸很生氣,不願意投資。"
趙向晚有些苦笑不得,搞半天這兩個人隻有一腔熱血,啥也沒有
: “那你們有什麼打算?”顧之星回答說: “我先注冊一家臨時級房地產公司,然後再和市裡溝通一下,弄塊地聯合開發。我聽說市政府在蓮花水庫那邊拆遷,準備打造成風景優美、環境宜人的政府住宅區,解決市政府、建委等單位的住房問題。最好是政府出地,我出力,蓋好後我給政府一部分房子,其餘住房拿來賣。"
梅清溪解釋道: “深市那邊一開始也是這樣,和政府合作開發,就能拿到最優質的地塊,這樣做出來的房子根本不愁賣。建安成本幾百塊,賣上千一點壓力都沒有。就算拿一半出來做乾部宿舍,另外一半也能賺到不少錢。"
做生意,趙向晚不擅長,但她聽趙晨陽說過,未來城市房子賣得很貴,做房地產開發的人都賺得盆滿缽滿。尤其梅清溪他倆年輕有乾勁,又在深市學習了最先進的知識與經驗,複製成功案例,不賺錢才怪。
現在很多人還停留在單位福利分房的觀念中,房地產開發是新事物,動手越早越有利,這一點趙向晚非常清楚。想到這裡,趙向晚問梅清溪: “你們現在方向有了,經驗有了,地塊與開發思路也有了,就是缺錢,是不是?"
梅清溪有點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是啊,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我真沒想到,我和顧之星背靠著徐氏、星光這兩家大建築公司,竟然連一百萬注冊資金都拿不出來。"
趙向晚沉吟片刻: "你們等一下。"說罷,趙向晚站起身,推門出去。
剛一推開門,就看到站在走廊豎著耳朵偷聽的季錦茂。天熱,季錦茂穿的是麻料短袖與長褲,胖乎乎的身體、寬寬闊闊的衣服,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趙向晚問: “季伯伯,你怎麼在這裡?”
季錦茂偷聽被抓了個現形,老臉一紅: “我那個,不是怕招待不周麼?所以想來看一看。你……你對我家季昭那麼好,處處維護,伯伯謝謝你。"
趙向晚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季錦茂慌忙解釋: “你莫生氣,以後伯伯保證不再偷聽、偷看,絕對給你們充分的自由空間。”趙向晚擺了擺手: "沒事。"季錦茂如釋重負: “那就好。”
季錦茂剛才聽了個大概,看趙向晚出來,便問: "你想投資?"趙向晚點頭。
生意人的
本能,季錦茂問: "能賺錢?"趙向晚: “穩賺不賠。”
季錦茂眼睛一亮: "這麼肯定?"自古做生意有賺有虧,哪裡有穩賺不賠的事?趙向晚性情穩妥,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必定能賺
錢!
季錦茂興奮起來: “我來投資?”趙向晚沒有說話。季錦茂道: “需要多少?”
【手上正好有筆流動資金,彆的沒有,但三、四百萬還是有的。既然是向晚看中的項目,又說穩賺不賠,那必須投資,隻看是以什麼方式。】
趙向晚道: “梅清溪與顧之星打算開一家房地產公司,需要一百萬注冊資金,也需要前期啟動資金,具體需要多少我並不清楚。"
季錦茂態度誠懇: “向晚,你對這個項目的利潤有沒有一定的了解?”
趙向晚既然決定和季昭在一起,那季錦茂就是自己人,便也不藏著掖著: “按照他們在深市的經驗。港城商人負責所有投資,包括土地平整、五通一平、住房建設、道路與綠化,還有銷售費用等,深市房地產公司出地、出,人、出專業,主導所有基建與管理。不到一年時間,七、八棟高樓拔地而起,一個項目合作下來,投資三百萬,淨賺八百萬,你說利潤高不高?"
季錦茂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這麼高的利潤率?這是暴利啊!"
趙向晚道: “是,而且最神奇的是,港城人投資,隻拿了15%的利潤,深市房地產公司出地、出人,拿了85%的利潤。"
季錦茂“啊”了一聲, "港城那邊寸土寸金,蓋房子最難的事就是拿地。深市和港城離得近,隻要有地就能從銀行貸款,貸300萬出來,年息7%,成本21萬,可是這一波合作下來,能賺75萬,左手到右手這麼一倒騰,賺了54萬,怎麼不行?高興得嘞~"
趙向晚現在終於知道,季錦茂為什麼能夠成為湘省首富,光這算賬的本事,就令她大開眼界。她當時聽梅清溪介紹這個案例的時候,半天才弄明白為什麼港城人願意投資隻拿15%的分成,可是季錦茂隻是這麼聽了幾個數字,馬上就能弄明白。他不僅了解內地的土地政策,對港城那邊銀行貸款的流程都非常清楚,這提綱挈領、化繁為簡的本事,實在是太強。
趙向晚說: "季伯
伯,你和他們合作吧,也給年輕人創業指指路。"
季錦茂有心想讓趙向晚賺點錢,便提議道: “既然你覺得穩賺不賠,不如找我借錢投資?就按銀行貸款的標準,給我7%的年息,你賺多少都與我無關。"
趙向晚笑了: "多謝您想著我,不用了。"
季錦茂說: “自己有錢,不好嗎?”
趙向晚很堅持: “我誌不在此,賺錢這種事,還是交給更有能力的人吧。”
季錦茂認真地看著她,眼裡透著欣賞:"向晚,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
趙向晚無所謂,她的目的隻是想給梅清溪他們拉一筆投資。大家都是年輕人,又有童年情誼,能幫一點是一點: “我幫你們引薦一下,具體怎樣投資、如何分成,責權利如何確定,你們自己去談吧。
季錦茂高高興興說: “行,事成之後,我給你10%的中介費。”
趙向晚愣了一下: “什麼意思?”
季錦茂說: “我手上正好有一筆錢,你能幫我找到投資賺錢的渠道,肯定要給你中介費的。我賺一百萬,給你十萬,賺一千萬,那就給你一百萬。"
趙向晚搖手拒絕: “不必。”
季錦茂這回不容她拒絕: "你聽我的,準沒錯。如果沒有賺錢,你放心,不用你賠錢。"
說罷,他推開門,笑容可掬: “哪位老板要投資?我們聊聊吧。”
梅清溪、顧之星看著跟在季錦茂身後的趙向晚:"這是?"
趙向晚笑了笑: “季總正好有筆流動資金,你們不是缺錢嗎?我來做個介紹人,你們自己談吧。"
季錦茂做起生意來,豈是梅清溪、顧之星這兩個剛畢業大學生能比的?三人坐下來,很快就擬定了合同,三人簽字摁指印,就這麼完成了一筆三百萬投資的大項目。
等到季錦茂拿著合同離開,梅清溪、顧之星如墜夢中,不敢置信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麼快就搞定了錢的事情?"
先前以為最艱難的事情,沒想到隻是見了趙向晚一回,吃了一次飯,就這麼輕鬆搞定了。瞌睡碰到了枕頭啊。
r />梅清溪說: "向晚,你要不要加入我們公司?你真是名福將。"
顧之星也跟著遊說: “對啊,來公司當一名執行經理吧,你還在讀大學,那就兼職,我給你開一個月三百塊的工資。"
趙向晚微笑: “我在審問校園投毒案主犯馮莉莉時,她也曾經想把我挖到他公司去,開的工資是六百塊。"
這一點,趙向晚還真沒有說謊。她有讀心術,隻要她想,保證能把話說到你心坎裡,讓你舒舒服
服。馮莉莉當時與趙向晚在審訊室裡相見恨晚,一心要把她挖過去。
顧之星被趙向晚這句鬨了個大紅臉: “啊,那個,我們公司還沒開,所以沒敢開太高的工資……"
梅清溪白了顧之星一眼,解釋道: “向晚你來,我們三個算合作夥伴。你隻需要偶爾過來幫我們出出主意,我給你10%的利潤分成。"
顧之星欲言又止。
【剛才季總已經分走了我們公司利潤的40%,我和他隻能拿30%,如果再給趙向晚10%,那.……】
梅清溪語氣堅定: "這10%的利潤,從我那裡扣。"顧之星沒有再說話,但卻在內心嘀咕。
【季總40%,我30%,梅清溪20%,趙向晚10%,但這樣一來,梅清溪的比例分成降低,我和他在公司裡的話語權不一致。梅清溪現在是徐氏建築公司的管事人,讓他隻占20%,不合適。】想到這裡,顧之星道: "不不不,我們各拿5%給趙向晚吧。畢竟咱們公司最大的難題是趙向晚幫忙解決的,以後說不定還會遇到其他事情,有向晚這個福將坐鎮,肯定能順順利利、財源滾滾。"
然後,由不得趙向晚拒絕,10%的利潤就這樣又成了。一個晚上下來,趙向晚預感自己很快就會變成富婆。
趙晨陽說未來房地產會賺大錢。
梅清溪與顧之星有建築行業背景,土木工程畢業,又在深市學習了最新的房地產開發經驗。顧之星已經計劃與市政府合作開發乾部住宅建設。
第一筆資金已經全部到位。
——按照這個節奏,隻要行動夠快,明年暑假恐怕就能在蓮花水庫周邊開發建設出十幾棟乾部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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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套用深市開發案例進行計算,300萬投資,賺800萬。趙向晚拿10%,那就是80萬。
季錦茂再給她利潤10%的中介費,那就是32萬。
隨隨便便一算,如果項目順利的話,趙向晚能拿到112萬。九十年代的百萬富翁,那可真是不得了。
想到這裡,趙向晚嘴角微微上揚。雖然說她對錢並不執著,但有錢、能賺錢,也是挺讓人開心的一件事。
在這個愉快的氛圍中,趙向晚問顧之光: “你說有事要說,什麼事?”上一次顧之光來找他,是因為賈俊楠女友失蹤,結果牽扯出一綜大案。這一回,不知道他有什麼麻煩事,需要趙向晚幫忙。
顧之光剛才一直在看梅清溪、顧之星談判、算賬,便悄悄和朱飛鵬交流著。難得與重案組警官說話,顧之光這個話癆嘀嘀哆哆個沒完,什麼都好奇,什麼都要問。
——進重案組需要什麼條件?——抓捕嫌疑犯需要什麼流程?
——有沒有碰到過棘手的案子?一般你們會怎樣處理?——私下調查的話,怎樣才能保證證據是合法的?
被趙向晚這一點名,顧之光忙抬起頭: “還真有件事兒。”他指著朱飛鵬說, “剛才我正在問,如果我接了彆人的委托進行私下調查,怎樣才能保證我的行動是合法、合規的?怎樣取證才能被法院那邊采納。"
趙向晚說: "你想調查什麼?乾嘛這麼謹慎?"
顧之光在湘省大學的偵探社開了三年,漸漸有了點小名氣。尤其在幫助賈俊楠找回女友湛曉蘭,幫助警方破獲一起重大殺人案之後,更是被宣傳得人人皆知。以至於這個暑假他都沒有回家,接任務接到手軟。
當然,他接的也都是個小案子。前天,顧之光的偵探社來了一位讓他意想不到的客戶。
顧之光的偵探社開在男生宿舍樓一樓西側的小屋。隻有十個平方米的樣子,以前這裡擺了台長途電話機,平時學生要打長途就得到這裡來打付費電話,後來電話機搬到小賣部,於是顧之光找到後勤處的領導,租用這間屋子,在角落擺了張書桌、兩把椅子,門口掛了塊牌子:顧之光偵探社。
屋子使用時間有點長,又在一樓,陰暗破舊,這位客戶走進偵探社的時候,不自覺地聳了聳鼻子,打了個噴嚏。
原本坐在桌
邊做記錄的顧之光被這一聲噴嚏驚動,抬起頭來。
來人是名看上去四十來歲的中年女子,雙眉眉尾向下彎,嘴角也向下耷拉著,深深的法令紋,讓她的面容帶著股愁苦,一看就知道她日子過得不太如意。
來偵探社的多半都是湘省大學的學生,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突然來了個中年女子,顧之光忙站起來,禮貌地喚了一聲: “阿姨,您找誰?”
女子又打了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鼻子有點過敏,不好意思。我找顧偵探。”
顧偵探?顧之光咧開了嘴,從小就以福爾摩斯為偶像的顧之光,最愛聽旁人喚他顧偵探,隻可惜在這個校園裡,來找他的人多半都叫他一聲“顧同學”。
顧之光笑著把椅子拖出來,請那女子坐下: “阿姨您請坐,我就是顧之光,請問您有什麼事?”多半是學生家長,嘿嘿,沒想到顧之光偵探社現在這麼有名氣,客戶已經從學生群體擴展到了家長群體。
女子坐下之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手絹,用力揜了揜鼻子。顧之光坐回書桌之後,耐心等她開口說話。
女子做了自我介紹,名叫路芝英,女兒施啟燕是湘省大學的研究生,今年讀研二,建築學專業。施啟燕!
顧之光當時就站了起來,殷勤無比地給女子端茶倒水: “原來是路阿姨。施師姐非常優秀,是我們的偶像啊。"與其說是偶像,不如說是夢中情人。
施啟燕身材苗條、曲線分明,一張臉蛋甜美嬌俏,穿著一條黑色緊身長褲,腰間係一條大花絲巾,走在校園裡回頭率百分百。
施啟燕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讀書特彆刻苦、努力,大學畢業之後考上本校研究生,師從教授賈慎獨,從事曆史建築保護與利用研究。
沒想到啊,施啟燕師姐那麼漂亮,那麼會打扮的一個人,母親竟然長著這麼……淒苦的一張臉。顧之光一邊觀察路芝英,一邊和她寒暄。
路芝英心不在焉地回答著顧之光的問題,顯然心裡頭有事。
顧之光看她半天不入正題,便直接問: “是施啟燕師姐有什麼事情嗎?您既然來了,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我開偵探社很有職業道德,絕對不會透露客戶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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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光問: "什麼不對勁?"
路芝英說: "這不是放暑假了嗎?可是啟燕一直留在學校和導師一起做項目,有時候還要出差。上周好不容易回家休息,可是她臉色很差,整晚整晚地失眠。"
顧之光再問:“她爸怎麼了?”
路芝英猶豫半天: "她爸爸也是長期失眠,後來……跳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