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1 / 1)

雨痕 故得 13752 字 6個月前

進口書桌厚重端方,都遭不住蠻力破壞,顫顫巍巍,發出吱吱嘎嘎的細微動靜。

她紅唇被吻住,發不出聲音,隻剩鼻腔哼出些支離破碎的聲音,細弱,淩亂,不知所以。

鼻息帶出的酒精味彌漫,叫人頭昏腦脹,不知所措。

很暈。

被他一鬨,更暈了。

無法思考。

受不了。

彎曲在他身體兩側的腿無意識地蹬踩兩下,周雨晚試圖向後躲,手從他手中掙出,一揮,不小心碰倒摞成一疊的書本和一個筆筒,東西稀裡嘩啦散了一台。

一支又一支筆在震動中骨碌碌地滾落下桌,啪嗒掉在地上。

事情發生在短短幾秒鐘內,腿被他抓著拖回來,周雨晚不滿地哼出細長的一聲。

身體移動間,帶著桌上濕淋的水痕拖動,像雨後蝸牛爬過的痕跡。

空氣悶得像個大蒸籠,發覺她真要呼吸不了了,商渡離開她的唇,愛昵地蹭著她的側頰,亂糟糟的呼吸拂過她發燙耳廓,聲嗓沙啞低沉:

“都唔驚話畀你知喇,我衰人來噶,想噉做好耐啦(也不怕告訴你,我是個壞人,想這樣做好久了)。”

“點啊?(怎樣?)”

“你話呢(你說呢)?”

話落,大手扣住她腰胯,又一記猛力下去,周雨晚不由自主叫出聲,手“啪”地抓在他小臂上,撓出一道新鮮的紅痕。

“就係咁咯(就是這樣咯)。”商渡哼笑出聲。

周雨晚瞥他,不說話,也沒心情說話了,沒有多餘的思考能力去回應他對話,隻是稀裡糊塗的,喉嚨乾渴,心火燎燒。

感受這一切都來不及。

全身上下每個部件都高速運行著,大腦要被燒宕機了。

酒精隨時間發酵得愈狠,抵達某個閾值,麻痹知覺,她知覺不靈敏,之後發生的事,也都不太有印象了。

斷斷續續地睡到天亮,半夢半醒間,聽到他的說話聲,以及他離開的關門聲。

等她轉醒,茫茫然睜開惺忪睡眼,已經是午後兩點半。

房間很暗,沒開燈,閉合的遮光簾擋去所有光線。

她神魂一時半會兒還沒回來,隻覺四肢百骸都酸疼無比。

等反應過來了,前一晚的事在腦中走馬觀花過一遍。

大概是酒喝多了,放縱過度了,她頭痛欲裂,渾身哪兒哪兒都不舒坦,攤在床上,仿佛一張被揉皺的廢紙,饒是被迫展開,也始終折痕遍布。

這個季節已經開冷氣了,空氣乾燥,她喉嚨更是乾痛到像要上火熱感冒。

遙控窗簾打開,明亮光線透進來。

她呼吸著,小心翼翼從床上下來,一回頭,目光直愣愣地落在床單上。

掀了一角的薄被下方,淺藍真絲布料落了一點蚊子血似的淡紅。

是血。

周雨晚蒙了。

醉到後面,

幾乎不記事了,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記得商渡折騰了很久。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她甚至還被他弄醒過一次。

沒醒完全,能感覺到刺痛,當時她沒在意。

現在……

“Fxxk。”周雨晚忍不住爆粗。

一把抄走床頭櫃上的手機,艱難地邁腿,挪到洗手間,坐在馬桶上,低頭檢查。

痛感愈發明顯,甚至能用紙巾擦出點血絲。

“Fxxk。”忍不住爆出第二聲,火氣騰地躥上來,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想罵人。

把手機放到耳邊,隻聽到那頭傳來冷冰冰的機械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個點,他估計已經登機開飛行模式了。

抓握手機的指骨寸寸收緊,她氣到差點把手機摔出去,知道他電話肯定打不通了,於是點進微信。

入目是他三個小時前留下的消息:

【午餐在蒸烤箱裡,你熱一下再吃。】

【下周,我期末放假立馬回來找你,bb期末考加油】

加油個鬼。

周雨晚劈裡啪啦給他發消息:

【出血了】

【應該是撕裂了】

【我有沒有叫你輕點,有沒有叫你停下?說了那麼多你全當耳旁風是吧?】

【我特麼醉到不省人事,你特麼就不乾人事是吧?做到後面沒發現乾了嗎?硬捅有意思?反正難受的人不是你,所以我怎樣都沒關係對吧?】

她怒火中燒,起身衝廁所,去衣帽間找衣服和護墊。

全身鏡中印出一具痕跡斑駁的身體。

她皮膚白,但凡有點紅紅紫紫看著更是瘮人。

對著鏡子拍下脖子鎖骨那一截,給他發過去。

【看看你的傑作】

【你是瘋狗嗎?擱我這兒發瘋咬人?】

【現在天氣越來越熱,大家都穿短袖了,你搞成這樣讓我怎麼出門見人啊?】

自中考那件事後,她挺少在商渡這間房裡待,沒留什麼衣服在他這兒,隻能隨便翻出一兩件他的衣服套上,打算等會兒就回隔壁她家換衣服。

商渡那邊始終沒回應,周雨晚不知道他是飛機上WiFi太差,收不到、發不出,還是怎樣。

突然想到什麼,她強撐起酸疼疲累的身體,走出衣帽間,步入室內。

房間角落的紙簍是空的。

周雨晚不清楚他是出門的時候,順手把垃圾給扔了,還是真就一點垃圾都沒有。

接連掀開兩個枕頭,沒找到套子。

打開床頭櫃,沒有。

書桌上,沒有。

她甚至趴在地毯上,連床底都看過來了,也沒找到套子的影子。

所以,昨晚他到底戴套沒有?

她記不清了。

剛開始好像是有的。

但是後面呢?

在她不省人事,而

他衝動上頭的時候,真的全程都有戴著嗎?

她不確定。

好像一腳踏空,她的心臟懸在半空中,迷茫,無措。

周雨晚做一個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雙手拿著手機坐到床邊,給他發消息:

【做措施沒?】

【我沒找到套子,一個都沒有,甚至連個紙巾團都沒有】

【是你去扔垃圾了嗎?有檢查過套子破沒破嗎?】

【我現在才十九歲,未婚,大一都還沒讀完,我不能懷孕的】

【你要真在這時候把我肚子搞大了,以後再也彆想上我床了】

留言寫到最後,她止不住地發顫,手指冰冷僵硬。

在發現不論自己怎麼發脾氣,他都不會回複隻言片語的時候,那種火山噴發似的騰騰怒氣,轉瞬冷凍,變成一種無助的失望。

午後烈日灼灼,破窗斜照在她身上,手機屏幕反出一片白光,叫人看不清內容。

周雨晚木然地望著落地窗外的綠草坪,半晌,冷聲給他發語音:

“我不知道是飛機WiFi不行,你收不到消息,也發不出來。還是,在我醒來,面對空了一半的床,因為記不清前一晚發生的事情,而不知所措,在想要不要吃緊急藥的時候,其實你正舒舒服服地飛機上補覺。”

“我知道如果真有了,你肯定會擔起責任的,可我現在不想要孩子,何況喝成那個鬼樣,胎兒大概也會受影響……”

“你飛機要十五個鐘,從昨晚到你飛機落地給我回複,估計都過去二十七八個小時了。我沒辦法忐忑不安地乾等十多個鐘,看到你回複了再決定要不要吃藥。所以,等下我會自己出去買緊急藥來吃。”

“我知道finalweek很忙,也知道將來要考研的話,GPA有多重要。你也說了,距你放假回來就一周的時間。”

“OK呀,最後這一周的時間,我不打擾你期末考,你也彆來打擾我期末考,我倆誰都不影響誰。所以這一條語音發完之後,我不會繼續在線上跟你吵了。這種隻能對著空氣發脾氣的感覺,真的太糟糕太沒意思了。所以,這一周的時間,你好好想想清楚該怎麼辦。商渡,等你回來,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發完最後一條語音,周雨晚熄屏。

過了幾秒,手機仍是沒收到任何來信。

明明話已經放出去了,但她還是忍不住按亮屏幕,點進和他的對話框查看。

他們對話始終停留在她最後一條語音。

煩躁。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拇指輕點紅色按鍵,屏幕彈出提示:

【將聯係人“S”刪除,將同時刪除與該聯係人的聊天記錄】

刪除。

可以了,她現在真的能動身去買藥,不要傻傻地坐在這裡等他回複了。

她特地折回自己家一趟,一層又一層遮瑕下來,都蓋不住脖子的痕跡,乾脆欲蓋彌彰地圍上絲巾。

打車到附近的藥店。

店裡還有其他顧客在,幾乎是她一進門,所有人都下意識看過來。

周雨晚不自在地提了下口罩,明知他們不會特彆關注她,但就是做賊心虛,沒直接找店員拿藥,而是裝模作樣地繞進貨架間,漫不經心地掃看其他藥物。

等人少了,她再出來排隊。

“請問需要點什麼?”女店員問她。

“緊急避孕藥。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周雨晚說。

一個中年禿頂男剛好在這時候進店裡,聞言,視線投向她,把她從上到下,再從下往上打量了個遍,厚唇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緊跟到她身後排隊。

周雨晚往前挪步,同他拉開距離。

女店員拿出一盒藥給她。

一盒,一粒,72小時內有效,越早服用避孕效果越好。

女店員問她是否還要點彆的,順便推薦她搭配維C一起服用。

“那個……”周雨晚有點難以啟齒,“輕微撕裂的話,是不是該用點消炎藥?”

女店員一聽就明白,轉身找藥膏給她。

周雨晚雙手抱在身前,垂眼看避孕藥盒子上的簡單說明。

排在她身後的男人輕嗤:“被人玩爛的貨色。”

周雨晚抿了抿嘴,她現在挺累,不太想惹事,索性當沒聽見。

拿到女店員給的藥,買單。

她拎著印有藥店logo的袋子出去,轉到一家便利店,買一瓶礦泉水服藥。

然後打車過港城。

明天上午有一場期末考試,她得趁現在趕緊複習。

以及,給小晚晚上藥。

商渡飛機落地時,東八區已是半夜。

她刪了他微信,但沒拉黑他號碼,正在充電的手機突然響鈴振動,大半夜把她驚醒了。

時間沒持續多久,鈴聲暫停。

從下午醒來開始,周雨晚就攢了一肚子氣,明天一早還有考試,好不容易有了點困意,結果現在被一通電話吵醒。

說真的,她現在煩到恨不得炸掉全世界。

拿過床頭的手機來看。

商渡不給她打電話了,但他會發短信過來,一條接一條,周雨晚按捺著脾氣,點開來看。

【對不起,讓你不舒服不開心了】

【我保證我做了安全措施,全程都戴套了,而且套子沒破。我知道我們現在這種情況不適合有寶寶,我也從沒想過要讓你吃藥。但結果還是害你吃藥了,真的很對不起,晚晚,如果你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話,麻煩一定要告訴我】

【撕裂的事情也很抱歉,不知道你有沒有去醫院看過,開了藥沒有。這次的確是我太粗魯了,大概是喝了酒,有點控製不住,上頭了。我保證我以後都聽你的,你讓我怎樣就怎樣,我會乖的】

【還有,飛機WIFI的確不太行,後來勉強能接收到消息,想回你微信的時候,發現你已經把我刪了,給你發電郵,沒收到你回複,不知道是不是你沒

看到】

【剛下飛機就忍不住想給你打電話,才想起國內已經很晚了,不知道有沒有吵到你。如果有,那我也表示抱歉,並且希望你能儘快回複我】

【晚晚,我真的知道錯了】

商渡這人,看著酷酷拽拽,居高倨傲。

私底下,原來也可以這麼話癆。

周雨晚自認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尤其是在面對他的時候。

說真的,她挺怕自己就這樣被他三言兩語哄好了,等他回來,她就不氣,不找回他麻煩,不懲罰他了。

那樣不行。

線上是線上,線下是線下。

她可以接受被他抱著好聲好氣地哄,但她不喜歡隔著屏幕看他發來的文字,感覺冷冰冰的。

【Iamfihankyou:)】

回完他短信,周雨晚果斷把他號碼拉黑,順便把他郵箱也拉黑了。

但商渡從來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被她刪除了,或者拉黑了,他也多的是法子,以各種形式在她跟前晃悠。

從第二天上午的考試結束後開始,她出考場,一個不認識的人給她送紅玫瑰,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她一路走,一路收玫瑰。

整整九十九朵,抱了滿懷。

本就生得高挑惹眼,被嬌.豔欲滴的紅玫瑰一襯,愈發招搖醒目,抓人眼球。

而這隻是他們冷戰的第一天。

第二天,周雨晚從圖書館出來。

一輛埃爾法在門口等候多時,車牌號是高價拍賣得來的。

見她出來了,後排車門大開,一眼落進去,能清楚看到裡面裝飾了大量玫瑰花,隻剩一個座位空著,等人落座。

司機下車,一身西裝革履,躬身行禮,在眾目睽睽之下,恭恭敬敬地對她說:

“周小姐,老夫人邀您今晚到家中用餐。”

然後是第三天,第四天……

專心致誌地考完最後一科,周雨晚出考場。

手機開機,接到萬寶蘿給她發的私信:

【哈嘍,剛給你打電話打不通,估計你正在考試吧】

【我已經到港城了哦,還有十幾分鐘活動就結束了,等下就去G大找你】

【我已經到G大啦!你在哪兒你在哪兒?還沒考完嗎?】

周雨晚回她:【已經考完了】

給她發去一個定位,兩人約定到圖書館門口見面。

“你們學校帥哥還挺多的。”蘇嘉蘿同她說,“我剛剛過來的路上碰到一個超級無敵帥的,簡直就是校草級彆。”

周雨晚揶揄道:“那你去問人家要微信沒?”

蘇嘉蘿搖頭,“要不是趕著來見你,我怎麼會沒問到?你欠我一個帥哥的聯係方式,知道麼?”

“不知道。”周雨晚不認,“我就沒見過我們學校有那種超級無敵校草級的帥哥,說不定是你在訛我。”

兩人在校內閒逛,聽到籃球場那邊傳來陣陣喧囂,蘇嘉蘿拉她過去湊熱鬨。

期末階段,基本沒什麼人會來打球,也基本沒什麼觀眾。

這會兒籃球場卻哄哄鬨鬨,口哨聲、喝彩聲和掌聲接連成片,很反常,越反常越吊人胃口。

蘇嘉蘿興趣更濃了,抓著周雨晚的手往前面擠。

人影憧憧,餘光忽然晃過一抹矯健身影,周雨晚心臟漏一拍,那瞬間好像有一隻蝴蝶怦然撞進心扉。

舉目朝前方場上望去。

那個不顧她死活,把她按在桌上和床上翻來覆去的混.蛋,時隔一周,終於再次出現在她眼前。

傍晚夕陽濃烈,染紅半邊天,也給他鍍上一層耀眼光芒。

少年顏正痞帥,個高腿長,一身黑白球衣下,是壓不住的恣意浪.蕩。

一個三步上籃順利入框,他衣擺輕揚,裁判吹哨,激起全場尖叫。

空氣在盛夏沸騰,愛慕者躍躍欲試。

蘇嘉蘿剛還遺憾錯過一個超級無敵大帥哥,此時完全移情彆戀,為他瘋狂打call。

周雨晚放眼一掃,目光落在前排一張椅子上。

那裡放了東西,她一眼認出那塊百達翡麗是他的。

她邁開步子,往那邊走。

蘇嘉蘿趕緊跟上。

旁邊座位坐了個男生,看樣子是被他們留下來看東西的“飲水機”選手,見她拿了商渡的東西,自顧自地坐下,愣了一秒,提醒:“這裡有人。”

“我知道。”周雨晚說。

男生撓了撓後腦勺,大概是看她漂亮,不太好意思再趕人走,讓她把東西給他,周雨晚沒給。

蘇嘉蘿見她能坐得,她便也在另一邊坐下。

男生掏出一管薄荷糖來吃,好心問她們要不要。

周雨晚接過一顆,道了聲“謝謝。”

蘇嘉蘿沒要,心思都放在場上,自詡閱男無數,此時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敢不敢去要個微信?10號那個,又帥又帶感,一看就難泡。”

“是麼?”周雨晚盯著場上那人,沁涼的薄荷糖在濕熱口腔裡繞一圈,“嘎嘣”一下咬碎,她叫了聲,“商渡。”

周遭人聲鼎沸,他一秒辨出她的,即將投出的三分球頓住,回頭。

風把她的長發往後帶,少女坐於觀眾席,短裙熱辣,嫵媚性感,蔥白手指衝他勾了勾。

“砰!”籃球砸地。

比賽突然中斷,商渡在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朝她走,一步一步,直到她跟前,一身不可一世的氣焰有所收斂,“有事?”

周雨晚虛握拳頭,大拇指朝蘇嘉蘿一指,語調平平:“美女問你要個微信。”

他沒看蘇嘉蘿,隻是俯身從她手中抽走他那台手機,手指在屏幕戳按幾下。

隨即,一個二維碼亮在周雨晚面前,她挑眉,他眼眸深邃灼亮,隻倒映她一人,“喏,給我加回來,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