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191 罪惡之城(1 / 1)

開局一條鯤 妄鴉 10948 字 6個月前

說完那句話後, 原含霜迅速關掉耳麥。

暗星周圍籠罩著極其嚴密的信號網。雖然不像帝國那樣擁有智械執行官這位帝國之腦,但黑塔也有自己的監視組織。所有從暗星接入的星網訊號都有被監控的可能,就連軍用聯絡器也會被攔截, 所以原含霜隻能偶爾傳遞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就例如她現在耳朵裡佩戴的這個耳麥是單向耳麥, 隻能她傳遞聲音給對面的舊部,卻無法進行接收。但對於此次前來暗星而言,已經足夠。

過去一年裡, 原含霜的經曆可以說極為艱苦。

雖說當時借助樓迦的項鏈逃出生天,但她那張臉的知名度不言而喻,就算有人不看學院排名賽, 經過奪冠夜那一晚的變故, 也該認識了。

所以被傳送到光明聖殿偏殿後, 她迅速給自己進行了一個變裝,然後戴上當初從黑街薅來的墨鏡,一路潛行偷渡。

奈何帝國雷霆手段,直接實行全星際戒嚴。最驚險的關頭,帝國軍隊在這條街搜捕, 她就在附近那條街飛簷走壁,差點就被抓到。

好在樓迦辦事滴水不漏, 八面玲瓏, 即便自身難保, 也在被軟禁之前,及時將所在地點傳遞給了舊部。天知道他是怎麼在剛剛才知道原含霜身份的情況下, 準確推斷出這麼多東西,並且聯絡上封元明。

等和舊部成功彙合,已經是幾個月後,其中千難萬險不必多提。

僅僅隻是幾個月時間, 原含霜就從剛剛邁入五階,直線升到五階高級,直接將自己的潛力都給壓榨出來、

在這驚險刺激逃亡的日子裡,帝國,黑塔......多方勢力都在找她。先不說帝國擁有龐大的軍事實力,牢牢把控著輿論大權,天還沒亮,就將星網上所有留存的直播視頻全部刪去,轉而顛倒黑白,往她身上進行抹黑。

這也是為什麼,原含霜在現場沒有公布黑塔就是凶手,權衡利弊之下沒有放出神聖防護的最大原因。因為她沒有任何證據,如果不能拿出決定性證據進行一擊必殺,那麼單憑個人實力,很難撼動一個國家的媒體機器,反而會被早已蓄謀已久的黑塔翻盤。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她實力不夠強。

實力是星際世界的鐵拳,如果被追殺時她有聖階,那她完全不用讓樓迦舍命相救,而是當場坐下來和帝國掰手腕。

隻有夠強,才能有平等對話的資格!

於是成功和舊部會合後,原含霜哪裡也沒去,專心窩在重力修煉室裡修煉了半年,極其刻苦。

不幸中的萬幸,雖然以最不樂觀的方式揭開馬甲,但帝國中立派的態度相當耐人尋味。封柏當晚在智械執行官面前也算是掀了底牌,這才說動這位出手。然而在成功逃出生天後,智械執行官似乎並沒有要向帝國揭發她的意思,不僅出面幫忙收拾了重新連接信號的爛攤子,還扛下一部分來自女王的壓力。

毫無疑問,帝國中立派在目前帝國勢力中占了三分之一,甚至還要多。如果能夠取得這部分的人的支持,對未來洗清爸爸罪名,弄清楚軒轅瞳當年在叛逃事件中到底扮演什麼角色......都非常有利。前提是,拿出讓他們支持的理由和實力。

想清楚這一切後,原含霜義無反顧,決定前往暗星一趟。

正如同黑皇帝所設想的那樣,現在所有線索都已經被切斷,不管是爸爸當年叛逃的真相,還是其他,都必須先找到爸爸,才能有後續,黑皇帝的邀請函算是明示了隻有黑塔現在能夠聯係上爸爸。所以......原含霜想賭一把。

當然,最開始這個想法遭到了舊部的一致反對。

他們寧願花費更多時間,也不願意讓原含霜處於險地。

特彆是封柏,堅決反對:“舊部已經失去了主君,不能再眼睜睜看著您將自己置身於險地!”

“可是如果我不去,局勢隻會越來越差。”原含霜冷靜道:“黑塔手眼通天,以如今帝國的情況,再給他們幾年,恐怕帝國這個龐然大物也會被蠶食乾淨。”

更何況......還有那些,因為她而受牽連的小夥伴。

原含霜從來不是一個躲在彆人身後的人。

這一年裡,她一直在想辦法說服舊部,並且為自己的暗星之行尋找底牌。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最終胳膊擰過了大腿,原含霜還是勉強成功得到了這群操心長輩們的首肯。

這回來暗星,她身上帶了不少東西。

除了這個單向耳麥以外,還有用以記錄拍攝的隱形眼鏡。

找到爸爸的線索,並且找到黑塔同蟲族勾結的罪證。這是她此行的目的。

黑塔想要她自投羅網,也得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暗星歡迎您,尊貴的六階天賦者。”

正如同星港專門負責指引的工作人員所說的那樣,因為原含霜的年齡和等級備受矚目,暗星甚至專門為她安排了一台講解無人機,意圖招攬的意味相當明顯。

走過鋼鐵棧橋,從貧瘠的星球表面走到內部,映入眼簾的,才是真正的暗星。

“這裡是暗星內部,也是暗星的建築所在。暗星同其他將建築建立在外面的星球不同,99%的活動區域都是在星球內裡。”

原含霜適時裝出一副格外新奇的模樣,站在棧橋上抬眸觀看。

放眼望去,暗星內部到處都是鋼鐵般聳立的龐大建築,閃爍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晃得人眼疼。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娛樂場所,吃喝嫖賭,彙聚了這四個字精粹的各類設施數不勝數,供縱情聲色的人們享用。

除此之外,半空中還懸浮著一條條淡藍色的星軌,上方時常有懸浮車或大型列車呼嘯穿過,全息投影將偌大的廣告牌投射在半空中,有騷姿弄首的兔女郎,也有頭戴鐵盔的角鬥士,配合著周遭迷幻的氣氛,相當俘獲眼球。

當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還得是橫貫在暗星中央的巨大黑色尖塔。

這座黑塔坐落在星球直徑上,通體漆黑,折射不出半點光芒。周圍勾連著觸角般的環繞橋體,猙獰仿佛巨獸,極其震撼。當然了,其中最亮眼的,還是同時橫貫懸浮在黑塔中央的一座巨型黑白西洋棋盤。

神話擬態!

旁人或許不清楚,但同為神話擬態持有者,原含霜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這塊巨大的西洋棋盤,竟然充斥著濃鬱的擬態氣息。

可那怎麼可能呢?原含霜瞳孔裡殘餘著驚疑不定。

所有精神力擬態都是動物,這是天賦者自誕生起就有的共識。面前這個棋盤,顯然超出了擬態的限製範疇。亦或者說,這個棋盤......難道是活物?

仿佛驗證她所想一般。隻是原含霜看到的這會兒工夫,西洋棋盤上一隻的幾十米高的騎士棋子就在原地挽了個劍花,而後重新恢複平靜。

“那是暗星之主,黑塔主人的棋盤。”

她盯著那個地方看了許久,觸動了無人機的講解程序。

黑皇帝竟然也是神話擬態?!

現在星際明面上登記在冊的神話擬態隻有四個。原含霜清楚,肯定有沒有公布出來的神話擬態,但她的確沒想到,這位神秘的黑塔之主竟然也持有之一。

黑皇帝。

她在心裡思忖著這個連名字都算不上的代號。

就連舊部也不清楚,這位同爸爸究竟有什麼仇什麼怨,才能數十年如一日埋線,甚至不惜花費大功夫進行偽證汙蔑,也要將爸爸從帝國英雄的神壇上扯落。

原含霜清楚這並非一蹴而就能知曉的信息,遂而收回視線。

“暗星內流通的貨幣為暗星幣,在方才星港的出口,可以同星幣進行二比一兌換。當然了,不用擔心錢不夠的問題。暗星內部有著許許多多賺取暗星幣的方式,來錢最快的便是暗星大賭場和死亡角鬥場,像您這樣的六階強者,不妨去死亡角鬥場試試,一場能夠拿到的暗星幣不在少數。”

即便是純機械,也不難聽出無人機語氣裡的煽動和慫恿。

暗星之所以能夠吸引這麼多人,除了它內裡各種享樂設施堪稱頂級以外,來錢快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不少人來的時候可能身上隻揣著一張船票錢,離開時就變成了腰纏萬貫的富翁。當然,也有的是富家公子包船來玩,離開時落魄到家產敗空,連飛船都賣了。

“仁慈的黑塔主人為每一位前來暗星的人提供庇護,在這裡,基本食宿一律免費提供。當然了,如果想要享受更好的食宿待遇,則需要用暗星幣更換,不論多麼豪華的待遇,隻有想不到,沒有暗星沒有。”

奈何原含霜油鹽不進。

她不急著去找落腳點或者賺錢,而是到處打量觀察。

僅僅隻是剛進入暗星,原含霜就為這裡毫不掩飾的野心感到驚詫。

先不說堂而皇之用皇帝,太子命名的兩位黑塔實權人物;專屬的貨幣體係,公然挑釁帝國權威;更是將每位進入暗星的人當做資源,明晃晃將算盤打在臉上。

進入暗星需要的船票價格是幾千星幣,那麼離開暗星所需的船票就需要在背後加個零,並且還需要通過暗星審核,才能拿到離去的資格。

多的是人來這裡豪賭,將身家輸了個乾淨,最後沒錢買票離開,隻能留在這裡。好在暗星食宿都不要錢,於是下城區便堆積了這麼一大批寄生蟲。

這些規矩看起來簡單,但事實上隻要轉念一想便能清楚暗星打的什麼主意。

人就是最基礎的資源,隻要留得人在,再加上暗星這個奢靡的氛圍,想從他們身上榨取汁水那還不簡單?

說句難聽點的,哪天暗星宣布建國了,原含霜都不感到意外。

帝國忙著和蟲族開戰,幾十年來無暇顧及,結果養出了這麼一個盤踞在地下的龐然大物,堪稱可怖。

就在這時,身後有人叫住了她:“你好?”

原含霜回過頭,發現就是剛才那個在外面幾次解答她問題的好心雇傭兵。

雇傭兵是位有著紅色頭發的大姐姐,裝扮格外豪爽,露膚度高,即便戴著可以隱藏面孔的全息墨鏡,來來往往的人也忍不住多打量幾眼,口哨聲此起彼伏。

“你好。”原含霜謹慎地答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雖說她決定來暗星,想要拿到爸爸的線索,勢必要拿出邀請函自爆。所以隻是簡單掩蓋了一下自己太過矚目的發色,稍稍在面部進行偽裝。但她現在明面上身份畢竟還是帝國S級通緝犯,不能掉以輕心。

“沒事沒事。”雇傭兵爽朗地笑了:“沒想到你年紀這麼小就有六階,有點好奇,過來看看而已。你這個年紀,怎麼看都應該在上學吧。”

“家道中落,隻能出來打工賺錢。”

“也是。”雇傭兵歎了口氣:“除了那些什麼都不明白純來找樂子的人,誰又願意真正進入暗星呢?”

“算了,不說了。我的ID叫小美,你要是在暗星遇到什麼事,隨時可以來找我。”說到這,小美看了眼原含霜頭頂上的ID:“蟹老板......你這ID比我還奇怪,哪有自己叫自己老板的。”

原含霜:“......”

她以前還叫海綿寶寶呢!

目送小美離開後,原含霜也不再耽擱。

她隨著無人機一起走到暗星上城區。

當初她年少無知,不知道黑塔就是幕後黑手,還在對方麾下的黑街裡兢兢業業打過十年工,任勞任怨為對方賺取GDP。不過轉念一想,對原含霜來說是給敵方打工,對敵方來說就是一手給工資養起心腹大患,實在說不上誰賺誰虧。

得益於當年在黑街當員工的經曆,原含霜對暗星有一個基礎的認識。

黑街有格鬥場,暗星則有血腥鬥獸場,死亡角鬥場。

想要在暗星出人頭地,賺取大量暗星幣,那是除了賭場以外,最容易獲得權柄的地方。當然了,其中伴隨著死亡的風險也最高。

很快,通過鋼鐵棧橋後,原含霜來到了暗星最熱鬨的區域。

“這裡是暗星的上城區,擁有兩大角鬥場和最大的賭場,還有全宇宙最大的娛樂商業街。”無人機儘職儘責為她介紹:“周圍還有豪華酒店,豪華餐廳等各項設施。當然了,這裡消費也很高,隻有強者才能居住在這裡。”

放眼望去,周圍來來往往,全部都是放浪形骸的人。

如果說剛從鋼鐵棧橋走進暗星時,還有不少第一次踏入這裡的人,臉上殘留著拘謹。伴隨著愈發深入,獨屬於暗星的黑暗奢靡氣息不斷加重,周圍的景色也愈發大膽,他們逐漸開始暴露出本性。

就比如原含霜走來的這條路上,她就看見好幾個穿著光鮮亮麗的人,看著人模狗樣,結果手裡拿著一條狗繩,牽著“寵物”大搖大擺逛街。

這些寵物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人,而且身上穿著的布料少得可憐,不被允許用雙腳走路,隻能在地上爬。

“這些是暗星上特有的奴隸,可以在奴隸市場裡買到。”

通過無人機的解釋,原含霜知曉,這些所謂的奴隸,其實就是下城區的人。

這些人在暗星裡輸光了錢,買不到離去的船票,隻能暫時留在這裡。食宿由暗星免費提供,雖然解決了溫飽,但在這樣奢靡放浪的環境下,人類心底的惡面反倒被放大,仍舊殘留著再賺筆錢,到賭場裡翻身的希望。

這群人大多數不是天賦者,隻是普通人,不敢踏入危險重重的兩大角鬥場,隻能用其他的辦法賺取暗星幣,例如到奴隸市場按照天數售賣自己。

“除了這些途經,普通人在暗星就沒辦法賺錢了嗎?”

“當然不。”無人機一板一眼回答:“賺取暗星幣的辦法有很多種,隻要看願不願意付出。在暗星,就算是一具屍體,也能賣出不錯的價錢。當然了,對您這樣的六階強者而言,絕對不至於淪落到下城區。”

原含霜不置可否:“帶我去血腥鬥獸場吧。”

身為整個暗星最出名的設施之一,血腥鬥獸場坐落在整個上城區核心,同對面死亡格鬥場遙遙相對。

“這裡就是血腥鬥獸場。”

光看建築主體,和原含霜前世的古羅馬鬥獸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隻不過換成鋼筋鐵骨的配置,內裡都是一樣的野蠻。

這裡人來人往,到處都是穿著戰鬥服,佩戴冷兵器的人。設施外還有手持晶核槍的暗星員工定點巡邏,維持秩序。

但饒是如此,也遮掩不住這片區域濃鬱到仿佛散不開的血腥氣味。除此之外,還能夠聞到神經類鎮定藥物的氣息,要原含霜面色愈發冷若冰霜。

眾所周知,神經類鎮定藥物通常用於蟲族身上。隻有在大批量存放蟲族的區域,才會有這麼濃的藥物氣息。

這也意味著,她曾經在黑街聽見的,關於暗星的流言竟然全部為真。

暗星竟然真的膽大包天到,在光天化日之下,罔顧倫理道德,舉辦人類和蟲族的血腥決鬥!

“哈哈哈哈哈哈哈!”

“痛快!痛快!一口吞下!”

“這傻大個蟲族,這樣還吃不到,彆白白浪費我押的錢!”

很顯然,血腥鬥獸場內裡如今就正在舉辦這樣一場野蠻的搏鬥。隔著老遠都能聽見內裡沸騰的歡呼聲和叫好,全然不顧下方垂死掙紮的人是自己同族。

“您的運氣真不錯,血腥鬥獸場平均一天隻有一場比賽。”

無人機的聲音平鋪直敘:“鬥獸場觀看不需要門票,可以隨時在這裡進行押注,賭人類方獲勝或者蟲族方獲勝,賭贏能夠按照賠率獲得相應金錢。”

“在這裡比賽裡的是什麼人?”

“絕大多數是違反了暗星規矩的人,這裡另一個用途是處決場,如果能夠在一次對戰中活下來,便可以免去身上所有罪責。當然,也有極少數極度缺錢,身上背負巨額負債的天賦者會選擇來這裡試試運氣,若是勝利一場,能夠拿到至少十萬暗星幣,是整個暗星來錢最快的地方。不過血腥鬥獸場的規矩是比賽開始後,必須分出生死勝負才能結束。”

換而言之,要麼殺死蟲族,要麼被蟲族吃掉,屍骨無存。

聽著耳畔人們熱烈的歡呼和叫好,原含霜走到鬥獸場面前。

正如無人機所說,下方正在進行一場慘烈的對決。

等她看到的時候,那個可憐的天賦者已經被對面巨大的藍翅隱蟲咬去一條手臂。在無法同自己擬態同調的狀態下,他隻能召喚出自己的擬態進行協助作戰。奈何仍舊無濟於事,節節落敗。

很快,在周圍的呼喊聲裡,那個天賦者終於被藍翅隱蟲咬去頭顱。

饒是如此,鬥獸場仍未發出叫停的訊號。

一直等到藍翅隱蟲就地將人吃乾淨,要周圍觀眾親眼見證一場活人分屍的酷刑後,天空上才驟然出現一個網籠,將這條足足有八米長的藍翅隱蟲籠罩起來,重新關回後台。

而這一切結束後,唯一多出的,隻有鬥獸場石塊地面一攤猩紅的血。同之前無數乾涸到洗也洗不清的血跡,昭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多少可怖的罪行。

雖然早已清楚暗星是一個怎樣的罪惡之都,但親眼見到,仍舊要人克製不住滔天怒火。

定定地看一眼,原含霜忽然轉身,直接走到鬥獸場下方的報名處。

“您好,非常抱歉。”負責接待的小姐面帶微笑:“今天鬥獸場唯一的場次已經比賽結束,不能再進行押注了。”

“不,我不押注。”原含霜淡淡地道:“我來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