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江寂發私信的人昵稱叫“玩家火焰”, 也就是第二輪遊戲結束那天晚上,第一個以玩家身份直播的女性,她的超能力為控製火焰, 於是被網友取外號叫火姐。
江寂進入她的主頁看了眼, 短短幾天, 她的粉絲就已經過了百萬。她的主頁很乾淨,隻有幾條直播記錄, 以及一條感謝大家打賞評論支持的文字博。
這條微波下面的評論數量尤其多,於是江寂點了進去。點讚前幾排的評論都是正常的詢問遊戲、超能力和玩家, 以及誇誇之類的, 再往後翻幾條, 就變成“直播越來越無聊”、“沒有看頭”之類的話。
越往後, 這種嫌棄無聊的言語就越多。
想來也是,每個玩家能掌握的信息有限, 如果沒有會整活會來事的高情商性格, 隻靠透露遊戲相關信息, 很難維持原本的熱度。
不知道這個“火姐”找江寂,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江寂把聯係方式留給了她,這會是早上六點多, 對方估計是還在睡覺,並沒有回複江寂的信息。
周五一整天沒有課,所以江寂沒有定鬨鐘, 就這樣睡下。
……
江寂是被電話震動聲吵醒的, 來電是串陌生的號碼,接通之後那邊傳來帶口音的男性嗓音:“請問是江寂先生對嗎?我這邊呢是‘借鴨’的工作人員,這邊呢查詢到您有一筆八萬七千三百的借款,請問您什麼時候還呢?”
江寂:“……”
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捏著眉心, 強迫自己平靜地配合社會規則:“我現在沒有這麼多錢,能通融一段時間嗎?”
那邊道:“是這樣呢,你的還款日期是七號,所以現在您還有兩天時間呢。上個月您已經申請過延期了,所以這個月必須要按時還款呢,我這邊看您是重城第三綜合大學的學生,要是您七號後仍舊拒絕還款,我們會派線下人員前往您的學校催還呢。”
江寂:“……知道了。”
他掛了這通糟心的電話,靠著床頭,查看自己現在的餘額,還沒看清,又一通陌生電話打了過來。
“您是江寂吧,我是‘美方黑條’貸款的工作人員,請問您什麼時候還錢呢?”用詞比上一個更加直接粗暴。
江寂感覺頭很痛,兩筆欠款,就算他順利做成了一單業務,也不夠還的。
想了會,江寂問:“能分期嗎?”
“可以,您想分成多少期?有六個月,一年和兩年的,利率分彆是……”
江寂選了分期六個月,掛掉電話,他先看眼時間,中午一點。
玩家火焰的扣扣好友申請在上午八點多就發了過來,江寂點了通過,順便看了眼玩家火焰的賬號信息,是個昵稱叫小火的三無小號。
小火:“您好,請問我要怎麼轉賬給您?”
江寂又把那十二位數發了一遍:“就這個號碼,隨便你用什麼支付軟件或者銀行卡轉賬。”
小火:“這難道不是您的扣扣號嗎?”
江寂保持神秘地沒回複。
幾分鐘後,他手機裡的藍色支付收到了一筆一塊錢的轉賬,接著小火道:“大佬,我剛轉了一塊錢,想確認一下賬號有沒有錯誤,請問您收到了嗎?”
江寂:“收到了。”
小火:“雖然很冒昧,但能看一下截圖嗎?”
江寂把截圖發了過去,小火立馬回了一串感歎號。
“大佬您果然厲害啊,這樣的賬號都能創造出來!我現在給您轉定金。”
很快,江寂收到了轉賬,但不是五萬,而是十萬整。
小火:“這是定金,因為我想請您做的事挺麻煩的,所以翻倍付您錢。尾款等結束後我再轉給您。”
江寂坐直身,意識到這個玩家要雇傭他做的事,可能不是一般的簡單保護。
“你碰見什麼事了?”
小火直接發了一段語音過來:“您應該知道我用玩家的身份在做直播吧,前兩天有個金主聯係我,邀請我去他們莊園玩密室劇本殺,我本來沒打算同意的,但對方實在給得太多了,所以我同意了。我也知道這個行為很危險,因為金主可能不是單純的金主,但我……我怕我撐不過第三輪遊戲,我爸媽是很普通的農民,我想給他們留下足夠的錢。”
江寂沒對小火的舉止和動機發表任何看法,現在他是收錢辦事的人,不問理由,隻解決問題。
“位置在哪兒?”
小火發了一個詳細的地址,還帶了一張莊園城堡的照片:“密室劇本殺就在這棟莊園彆墅裡,定的時間是周日下午三點。我查過這個地方,去年就開了,也許是生意不好,今年換過老板,也請網紅做過好幾次營銷,網上能搜到營銷圖文,”
莊園城堡在南市,江寂過去的話,得先搭兩個小時飛機,再轉一個多小時計程車,路程非常遠。
江寂查看了莊園附近的地圖,位置不算偏,在二環與三環之間,背靠著森林公園,周邊有成熟的小區和商業。
通過軟件,能搜索到這個莊園城堡的團購信息,基本每個本價格都在五千以上,人數越多價格越貴。
點開詳情,能看見城堡內外的照片,雖然價格昂貴,但裝修的確非常豪華,並且提供五星級服務,零食進口,無限量供應甜點咖啡,連礦泉水都是二十塊一瓶的高端品牌。
下方還有玩家評論,好評差評都有。
看起來,這真的就是一個單純的商業地點。
小火繼續發:“他們要我玩一次他們的鎮店劇本,六人本,已經定好了另外五個人,全程直播,然後會戴動物面具,全部不露臉。大佬您既然願意跟我一起,我現在就去跟他們商量,說我要帶一個助手。”
停頓片刻,小火:“大佬您介意我們先面基嗎?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跟彆人提起你,也不會讓其他知道你是誰。”
江寂道:“不用,我會自己混進去的。”
他大概計算了一下路程耗時,又打字:“周六晚上,森林公園,我要先見你。具體時間,周六我通知你。”
小火:“好的。”
放下手機,江寂換了電腦,再次搜索莊園城堡的相關信息。網上的信息並不多,而且大部分都跟密室劇本殺有關。
江寂翻了好一會,才找到這個莊園的企業信息。
它在五年前被拍賣給了有幸機構,經過裝修重整後,先後租給四個老板。前兩個老板都在用莊園都做酒店,一共堅持了三年多,酒店倒閉後,就直接轉型變成了現在的密室劇本殺地點。
看起來沒什麼奇怪的。
江寂翻了翻莊園簡陋的網頁信息,順手搜索“有幸機構”,發現這個機構還挺傳奇。
機構創始人早年是個普通社畜,因為受不了高強度的頻繁加班而辭職,之後他買了張環球旅遊郵輪票,準備來一場為期半年的世界環遊。
沒想到郵輪遭遇海難,船上所有人都遇難了,隻有他靠著一塊浮板,在海上飄了七天後獲救,成了出事郵輪的唯一幸存者。
於是為了慶祝,他買了張彩票,結果中了五千萬。
他就用這筆錢,創立了有幸投資教育機構,並在隨後的十年時間裡,逐漸成長為國內最有名的教育機構之一,其經營範圍從最初的投資培訓,擴大到兒童舞蹈繪畫等課外補習、成人公職考試培訓、資格證培訓等等……幾乎全有涉及。
後面還有這個白手起家的老板的照片,應該他參加什麼剪彩活動時被拍的。穿著深色西裝,手裡拉著彩帶,背景一片大紅,本來應該是有些俗氣的照片,但這個老板的顏值實在太高了,五官漂亮得近乎逼人,身材高挑勻稱,寬肩瘦腰長腿,不像個創業老板,像是電視劇明星。
他對著鏡頭,露出了非常得體的微笑。
江寂瞄了一眼這個老板的名字——謝溪橋。
看完有幸機構的資料,江寂開始仔細查路線,並定下了明天早上九點,飛往南市的機票。
**
重城大學。
何照明沒上完課,就跑出了教室,他衝進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繃起青筋的手臂用力撐著洗漱台,垂頭咬緊了牙。
那種莫名其妙的焦躁不安感又來了,每個六七個小時,這煩躁得令人想要發狂的感覺就會發作一次。不會很嚴重,但就是讓人情緒緊繃,心裡貓抓似的煩躁,稍有不順,就會發脾氣。
就好比剛才上課,隻是因為旁邊的人記筆記時發出了聲音,何照明就想把書砸在對方臉上,讓他安靜。而昨天,他因為同學不小心碰掉了他的筆而動手打了一架,隨後便被輔導員拉過去談話,說他最近情緒不對,問他怎麼了。
何照明隻好說因為爺爺重病,精神壓力太大,很抱歉在教室裡跟同學發脾氣。
這樣下去根本不行,他會完蛋的。
就算在現實世界裡沒被逼瘋,回到遊戲裡,也一定會死。不,會比死更慘,他會在快樂水的折磨下,變得生不如死。
何照明絕望地閉上了眼,陰鬱低落的情緒迅速發酵,變成加倍的焦慮與煩躁,像是血管裡被埋了一堆細小的,無法剔除又深入骨髓的刺,紮得他幾欲發狂。
在洗手間裡待了好一會,何照明才咬著牙往外走。
他還得去醫院照顧爺爺,母親昨晚在病房照顧了個通宵,他得過去換班,好讓母親休息。
等到周末就好了,周末父親就有空了……
何照明埋頭走出洗手間,他不想呆在學校,怕自己一個失控,又跟人打起來。他幾乎是一路跑出的學校,然後衝進公交車裡。
因為太過焦急,何照明撞上了個人,心裡積壓著焦慮情緒瞬間爆發,他臉色頓時變得凶狠,抬手就想揍人。
但下一秒,他身體裡突然湧出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覺,像是有清涼的水灌了進來。
何照明愣住,一瞬間忘記了所有的焦慮和暴躁,隻剩下剛剛那股感覺,仿佛是某種本能,在告訴他,他剛剛複製到了超能力——隱身。
“乾什麼啊你。”被撞到的年輕人不滿,“你先撞的我,你還要打人嗎?”
何照明愣愣抬起頭,看清了這個年輕人的臉,穿著職業裝,胸前掛著身份牌。何照明下意識掃過去,記住了這個人的名字以及公司。
“抱歉。”他喃喃道。
那人念叨了幾句,也沒有多刁難,主動拉開了距離。
公交車在站台停下,那個年輕人便跟著同事一起下了車。
何照明站在車裡,遠遠看著那個人的背影。他想起來之前看過的新聞,說有個玩家覺醒了隱身超能力,然後暴揍老板……所以,就是這個人嗎?
何照明恍惚地到了醫院,他一直在看自己的手。本能直覺告訴他,他複製到了超能力,他很想立即試試……一會在病房洗手間裡試,正好沒有監控。
想著這些,何照明連塞滿身體的焦慮不安都忘記了,但這份好心情,在看見病房裡的大伯和伯母後,瞬間消失。
“哎呀,我們的大學生照明來了。”伯母坐在房間裡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衣容華貴,燙著精致的卷發,她翹著二郎腿,“不是說你今天課很多嗎,看來也不多嘛。”
何照明在門口站了一秒,低頭走了進去。
穿著名牌襯衣的大伯站在病床邊,正在跟爺爺說話,說等血糖和血壓降下來了,就要給爺爺轉院,轉到首都大醫院去治療,就是到時候需要有人跟著照顧才行。
“所以我想著讓照明他爸辭職,然後讓他們兩口子帶您去首都治療。”大伯看了眼何照明,“正好照明天天要上課,等他爸辭職了,照明也不用天天跑醫院了。至於費用,我全都出了……”
“我不去。”爺爺沉著臉,“彆以為我不知道,我這個是膽囊癌,治不好,浪費那些錢乾什麼?死了算了。而且老大還有幾年就從廠裡退休了,你現在讓他辭職,他社保和養老金怎麼辦?”
大伯卻道:“我已經跟照明他爸說了,他也同意了,爸,給你看病重要。”
“我不去!”爺爺翻了個身,“我死也不去。”
大伯自顧自地說:“醫院我都聯係好了,等您身體穩定下來,我就訂機票,到時候我定周末的,照明啊……”
他看向何照明,臉上帶著笑,語氣裡卻隻有高高在上:“到時你跟著一起,你爸媽沒什麼見識,也沒坐過飛機,我怕他們不認識路。”
何照明沒說話,剛消下去的暴躁焦慮驟然發作,他隻想衝過去,把頤氣指使的大伯的頭砸進牆裡。
“照明,說話。”母親輕輕拽了他一下,“快點答應。”
又是這樣。
父母在大伯和伯母面前,就隻會一昧的忍讓。
何照明突然想起自己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原本全家人都很高興,直到大伯突然說,大學學費貴,何照明父母又掙不到什麼錢,所以以後學費他幫何照明出,都是一家人,這點小錢,也不用還了。
何照明承認他們家條件很一般,買不房也買不起車,但不至於交不出來幾千塊一年的學費。
大伯一家就是單純看不起他們,所以一有機會,就想放肆地踩在他們的尊嚴上踐踏。
“照明。”母親哀求似的喊道。
何照明握緊手指,隻得低低應:“知道了。”
伯母突然哼笑了一聲:“哎呀我們照明真是長大了呢,脾氣也見長,看著小臉色擺的。”
何照明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拎起凳子,砸在大伯和伯母兩人的腦袋上。他找了個洗水果的借口,暫時離開了病房。
冷靜了十幾分鐘,何照明返回病房,還沒到門口,就聽見了裡面的爭吵聲。
原來何照明父親已經辭了工作,就像是大伯安排的那樣,準備過幾天帶爺爺去首都治療。爺爺知道後大發雷霆,直接跟大伯吵了起來。
“他那點養老金能有多少?”大伯聲音自然比病重的爺爺高,“我給他不就行了嗎?二十萬夠不夠?一天到晚就跟我說錢,他們住我給的房子的時候,你怎麼不說給我租金呢?這些年我給他們這麼多照顧,現在他們犧牲一下怎麼了?”
爺爺氣得幾乎暈過去,伯母連忙假惺惺地勸了幾句,好不容易,病房才安靜下來。
何照明拿著洗好的水果進去。
房間裡死寂了好一會,忽然響起伯母的聲音:“照明媽,你一會沒事吧?去我們彆墅幫我洗點東西唄,哎呀真絲被就是麻煩,要手洗嘞。”
何母低眉順眼道:“好的,等會我就去。”
伯母拿起何照明剛洗過的葡萄,邊吐著皮說:“你這次可記得彆太用力擰了,上次都給擰出褶皺了,怪難看的……我們那真絲被一床兩萬多呢。”
說著,她看了眼何照明,笑眯眯問道:“照明最近零花錢夠不夠用啊?”
何照明感覺自己身體裡被係了一根不斷纏繞的引線,而伯母的最後一句話,是點燃那根引線的火苗。所有的暴躁、抓狂以及陰暗的念頭,都在這一刻炸了出來。
“夠用。”何照明盯著地面,喃喃道,“夠了。”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病房,徑直走向走廊儘頭的公共衛生間。
大伯和伯母沒在病房裡待多久便離開了,跟他們一起的,還有要去彆墅裡洗東西的何照明母親。
因為醫院電梯總是擁擠難等,所以他們在伯母的建議下走樓梯,美其名曰順便鍛煉。
何母跟在後面,聽大伯和伯母聊著他們的兒子,一會說自己兒子成績不如何照明一半好,太不爭氣了,一會又說他兒子最近在搞什麼網絡博主,原本以為是不務正業,沒想到一個月漲粉好幾萬,現在都接廣告了,一條幾千上萬塊呢。
“收入還是不錯,比那些大學生工資高。”伯母蹬著羊皮高跟鞋,一步步往樓梯下走,“哎呀照明明年也該畢業了吧,現在工作可不好找呢,就我聽說的……”
她正吹著,身側忽然刮起一道莫名的風,她奇怪地看過去,沒等她看到什麼,腳下突然踢到東西,腳腕一崴,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啊啊!”伯母在階梯翻滾幾圈,最後重重撞在牆壁上,腦袋磕出大包。
大伯和何母都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把人扶起來。
而隱身狀態的何照明就站在樓梯中間,冷冷看著。
大伯扶著伯母,憤怒地衝何母道:“你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去叫醫生啊!”
何母連忙點了點頭,轉身往上跑,去護士站叫人。她從何照明身前跑過,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兒子就隱藏在距他十幾厘米遠的地方。
何照明安靜而從容地往下走了幾步,等到大伯扶著伯母,試圖往上走的時候,他一腳踹在大伯胸膛上,兩人驚呼一聲,頓時咕嚕嚕的翻滾下去。
這次比上次更嚴重,伯母不僅扭到了腳,還把腦袋磕出了個血洞,大伯也摔得慘叫連連,又驚又怕地瞪著四周:“誰踢我?剛剛是誰在踢我?”
他惶恐不安地左顧右盼,樓道裡隻有他和妻子,沒有其他人影。
可他剛才的的確確,被人狠狠踢了一腳。
是誰?
“哎喲喂。”伯母捂著頭破血流的腦袋,哀嚎道,“老公你乾什麼啊,哎喲喂,我要死了……”
“剛剛有人踢我。”大伯精神緊繃,他摸著胸膛,殘留的痛感分明無比,“真的有……”
何照明站在高處看著,興奮到呼吸粗重,原來這就是擁有超能力之後,淩駕於彆人之上的感覺。
大伯這一家人,踩在他們頭上儘情侮辱和踐踏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嗎?
的確很快樂,靈魂膨脹得仿佛要飄起來了。
他再也不要忍耐了,他要……
隱身透明的身體,在這時忽然閃了一下,何照明心裡一驚,意識到隱身要失效了,顧不上繼續看笑話,他連忙往上跑,趕在隱身失效之前,回到了衛生間隔間裡。
果然,幾秒後,何照明的身體恢複了正常,那股像是水一樣的力量感,也消失了。
何照明嘗試著再次使用隱身超能力,卻怎麼也用不出來。他這時才意識到,他複製過來的超能力,是一次性的。
剛嘗到超能力帶來的快感,又立馬失去了這種快感,其中的落差打得何照明想發出憤怒咆哮。
他不想隻是短暫的擁有,他要永遠擁有這些力量。
他要把一直踩在他們頭上的大伯一家摔在地上,就像是今天這樣,不爽了就暗中報複他們,毆打他們,然後隱藏在暗處,看他們痛苦哀嚎,茫然驚懼的樣子……
何照明死死握著拳頭,要怎麼才能再次擁有力量呢?
反複碰撞那些擁有超能力的玩家們嗎?
“嗡——”手機響起,是母親打來的電話,說大伯和伯母摔得嚴重,讓何照明快過去幫忙。
何照明本來不想理會,但母親反複的念叨和慌亂的哭腔,逼迫得何照明不得不起身,走出了隔間。
他徑直走出衛生間,外面是男女共用的洗手台,一個身材格外高大壯碩的西裝男站在洗手台前。那人剃著寸頭,眉目既英俊又凶悍,明明穿著西裝,看著卻像個暴徒。
何照明掃了一眼,便繼續往前走。
“剝奪。”西裝男突然出聲,僅兩個字,就讓何照明停下了腳步。
西裝男抽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上的水跡,他自然地走到何照明身旁,擦肩般的從何照明身旁掠過時,輕拍了一下何照明的肩膀。
“玩家的超能力,可以被剝奪。”
何照明猛地撐大了眼,身體驟然湧入一股冰涼與灼熱交織的東西。前者是從西裝男身上複製過來的控水超能力,後者,則是從何照明內心深處狂湧而出的陰暗欲望。
西裝男不徐不疾,又輕飄遙遠的聲音,再次傳入腦海。
“神明注視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