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國公世子 四 那是姑父家的表哥於……(1 / 1)

那是姑父家的表哥於阿寬吧?

一身破衣爛衫, 跟在鄉下的時候沒什麼區彆。

聽到喚聲,落魄的年輕男人抬起頭來,看見她後, 眼睛一亮, 猛然起身。

出門迎客的夥計見狀, 嗬斥道:“你要麼老老實實蹲著,要麼就離我們酒樓遠一點, 這些都是貴客,要是衝撞了, 你這條命都不夠賠。”

阿寬嚇一跳, 下意識就往後推。

丁香兒板起臉來:“退下, 這是我親戚。他才不是不知進退的人。”

夥計見狀, 立刻變得諂媚起來, 彎腰躬身笑道:“原來如此,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夫人彆生氣, 快請往裡進。這位……”

丁香兒看了一眼阿寬, 道:“也請進去。麻煩你去對面的鋪子幫我挑一套他能穿的成衣。”說話時, 示意身邊的丫鬟付錢。

這一次挑來的丫鬟看著機靈,其實木呆呆的。半晌都沒反應, 丁香兒氣急:“付錢!”

丫鬟啊了一聲:“可是,這……這是外男, 要是和夫人一屋用膳, 世子爺能體諒, 國公夫人怕是要生氣。”

“你到底是誰的丫鬟?出了事情,本夫人頂著!”丁香兒怒斥,“讓你去你就去, 再不去,回頭我換了你。”

丫鬟這一次像是被嚇著了一般,飛快跑到了對面去買成衣。開玩笑,主子可吩咐過,來曆不明的東西不能讓夫人近身,怎麼能讓夥計去買呢?

丁香兒做了國公府世子夫人之後,自覺風光無限。尤其在自己家鄉的人面前,更應該是所有人羨慕仰望的對象。今天初見,丫鬟不夠機靈,有些失了她身份。

不過不要緊,光是她的這身打扮和排場就已經很風光了。

“表哥,我們進去吧,你餓了嗎?”

於阿寬忙不迭點頭,卻沒有跟進去,而是躊躇著站在大門外:“這地方那麼富貴,會不會太讓你破費?”

丁香兒笑了,笑容有些得意:“不貴,我經常來吃。現如今已經是裡面的熟客,都不用自己付賬,每個月他們把賬本送到國公府,自有賬房先生跟他們結賬。”

於阿寬聽了,滿臉的羨慕。

“表妹的日子過得真好,你走了之後,娘還很擔心你,經常提起,怕你吃不飽穿不暖,怕你被人欺負。這門不當戶不對的,你就是被長輩訓斥了,也沒人幫你討個公道。不過娘又說,世子爺不是那種任由你被欺負的人,他知道感恩,隻看看當初你救他一命的份上,他就會好好對你……果然如此。”

說到這裡,他滿臉黯然:“我希望你過得好,又希望你過不好,心情複雜得很,不過,看到你如今這樣風光,我就放心了。”

看他這樣一副真心為自己擔憂的模樣,丁香兒心情也有點複雜,府裡的事情不是一兩句可以說清楚的,也不好在分彆幾年之後重逢的親人面前說自己受的委屈。笑吟吟帶著他上樓,又讓夥計送最好的飯菜來。

飯菜很快就擺了一桌,於阿寬都驚呆了。

“這麼多飯菜,咱們吃不完,彆再上了。”

丁香兒擺擺手:“你放心,這些東西不會扔。就算我們不帶走,還有酒樓裡的夥計和外面的乞丐呢。”

於阿寬聽到這話,低下頭苦笑道:“我這些天就在酒樓外面撿剩飯吃。所以,這些菜我基本都吃過。”

“啊!”丁香兒驚了,“表哥,我都還沒有問你,你是怎麼來到京城的?又為了什麼來?來了為什麼不去國公府找我?”

“沒什麼。”於阿寬拿起筷子,作勢要吃飯。

丁香兒霸道慣了,一把扯過筷子:“彆急著吃,把話說清楚了再說。”

於阿寬像是做錯了的孩子一般低下頭:“去年的時候,娘生了一場大病。嚴重的時候病得迷迷糊糊的,就說還沒有見著你,她不敢死。後來整上熬了過來,熬過來了,也整宿整宿睡不著。我就……我就跟她留了信,說來京城找你,看看你如今的情形,然後好回家讓她安心。最近我都在外頭打聽護國公府世子夫人,聽說了一些事,但又不相信那個人是你。”

聽到這些話,丁香兒頗有些不自在。她到了京城之後,不願意學規矩,也不願意學待人接物,經常跟婆婆吵鬨。她都不用打聽,就知道自己在京城的名聲並不好。

之前就有不少人說,若不是姚文韜護著,她早就被休了八百次了。

“你都聽說了什麼?”

於阿寬不好意思提:“傳言嘛,都是彆人胡扯出來的,就像咱們村裡流傳的那些事,能有一成是真的就不錯了。我都沒有相信。”

他重新抓起筷子,開始大塊朵頤。

丁香兒今天到現在還沒有吃,也有點兒餓,一邊吃一邊問:“姑姑現在身子如何?”

於阿寬頭埋在碗裡忙活,含含糊糊道:“好多了,就是去年病的時候看起來嚇人,如今已經恢複了康健。要不然我也不敢丟下她一個人。”

“那就好。”丁香兒不得雙親疼愛,隻有姑姑願意照顧她,這世上她牽掛的人也隻有姑姑了。

於阿寬吃飯很快,一刻鐘不到,就已經放下了碗筷,他面前的盤子好多都空了,看到他吃得香,丁香兒特彆欣慰。

“表哥,要不你跟我回國公府住吧?”

“不不不!”於阿寬扯了一下身上破爛的衣裳,“我這個樣子登門,肯定會給你丟臉。要是讓娘知道我跑來京城給你添麻煩,回頭一定會打斷我的腿。”

丁香兒忍不住笑了:“誇張,不至於的。不管你什麼樣,隻要你是我的表哥,國公府的人就不敢笑話你。”

“我不會去的。”於阿寬滿臉執拗。

窮了一輩子,突然出現在富人聚集的地方,隻會不自在,感覺自己跟個猴子似的被人觀賞奚落。丁香兒能夠理解他,她當初也有過,不過她克服了,隻要自己脖子仰著,誰也不敢小瞧。

不過,於阿寬來京城隻是暫時的,又不會一輩子留在這裡,沒必要讓自己不自在,

“那你就住在這個酒樓吧,一日三餐想吃什麼就讓夥計給你送。回頭花了多少銀子我付就是。”

“太貴了,你幫我找個小客棧吧。”於阿寬低下頭,“我來的時候帶了八兩銀子,現在已經花得精光,本來我也沒打算麻煩你,打算這幾天就回去的……”

“咱們倆之間,你用得著這麼客氣嗎?”丁香兒板起臉來,“你再這樣,我要不高興了。”

表兄妹倆又說了一會兒的話,丁香兒才出門,她沒有去買首飾,而是去鋪子裡挑了不少成衣讓人送去給於阿寬,想了想,又買了一些鄉下沒有的料子也送了去,打算讓他帶回去給姑姑。

忙活了半天,丁香兒回府時已經夕陽西下。與家人分彆後幾年重逢,尤其以前她是靠著於家施舍,如今自己變成了讓於家仰望的貴人,尤其她還從表哥的眼神中看到了驚豔和黯然,這半天好幾次都在偷偷瞧她。這感覺……真的很爽。

一進門,她就看見姚文韜負手而立,夕陽的暖光灑在他的身上,襯得他仿若神仙公子。

丁香兒腳下一頓,隻見神仙公子扭頭望來,眼神淡淡。

對上那樣的眼神,丁香兒清醒了過來:“夫君,今天你這麼早就回來了?”

顧秋實頷首:“你去哪兒了?剛才有人送來了你今天的賬目,你挑了一些男人穿的成衣,是送給我的禮物嗎?”

聞言,丁香兒特彆尷尬。

她沒想起來這件事。

“不是……我……我本來想給你買的,買了又怕不好,就……送給彆人了。”

她不想把表哥來了的事情告訴姚文韜。

顧秋實當然知道她今天都乾了什麼,也不拆穿,這遠在千裡之外小山村裡的人突然就到了京城,還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不敢見人。要說這後面沒有陰謀隻是巧合,顧秋實是不相信的。

因此,發現於阿寬的行蹤後,顧秋實已經已經派人緊緊盯著他了。

“送給誰了?”顧秋實不滿,“府裡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沒約束你花多少,但你也彆胡亂揮霍啊,還有,奢靡無度,會惹宮中不高興的。”

丁香兒滿腔的高興瞬間不翼而飛,哭著質問:“如今你煩我了,看我不順眼了,我做什麼都是錯。對麼?既然如此,你放我走吧,省得我們兩看兩相厭。”

以前她說這種話,姚文韜都會服軟。

這一次,顧秋實沒有哄她,隻上下打量她全身:“你來京城這幾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得許多人尊重。放你回去,你能習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