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綺羅的小花園裡又移栽了兩株桂花樹, 剛好是花期,讓園林師傅好好養護,爭取十月能嗅到金桂飄香。
王家的宴會過後, 司徒清眼睛好了的消息幾乎傳遍了整個上層圈子。
自然也傳進了司徒文和廖淑華的耳朵裡。
司徒文和廖淑華都異常震驚。
震驚司徒清的眼睛好了是其次,最詫異的是司徒清這些年竟然背著司徒家發展了自己的公司不說,手下公司的市值竟然已經遠超當年處於盛況時期的司徒家。
廖淑華原以為司徒清是隻瞎了眼的貓,沒想到竟然是隻假意酣睡的獅子。
早就瞄準目標,隻待伺機咬人。
司徒家公司出事肯定跟他脫不了乾係。
廖淑華隻後悔自己沒有早些防備,事到臨頭,隻能給司徒文吹吹耳旁風。
他這二兒子既然這麼能乾,那為什麼不能幫一幫司徒家,左右都是一家人。
司徒文也是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不聲不響的, 竟然瞎著眼睛也能在商圈闖出這樣一片天地。
想到司徒家現在面臨的危機, 司徒文總算鬆了口氣,默默盤算了司徒清手裡的公司,想著如何能用他手裡的股權來抵消司徒家的債務。
即便是有求於人, 司徒文依舊是用命令的語氣讓司徒清帶綺羅回家吃飯。
司徒清又不是傻子, 如何能不知道這就是一場鴻門宴。
他直接就拒絕了司徒文, 把司徒文氣得不清,父子倆的關係也是直接下降到了冰點。
廖淑華見司徒清不同意回來,也是咬碎了一口銀牙。
覺得司徒清這下一定是鐵了心要跟司徒家作對, 司徒家大廈將傾, 誰也保不住。
廖淑華不甘心自己這麼多年的等待籌謀終成一場空, 想來想去也隻有利用輿論的力量對司徒清施壓。
身為司徒家的人,不孝長輩,不肯對家族伸出援手,為人冷漠無情。
外面的人不像圈子裡的人知道得多, 隻會人雲亦雲。
這些事情傳出去,就算不能讓司徒家起死回生,也能讓司徒清掉一層皮。
最好是讓他的公司也受點影響,股市跌幾個點什麼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廖淑華抱著死也要拖司徒清下水的心思,隻是還沒來得及實施,她就收到了一份視頻。
廖淑華打開視頻,發現竟然是當年她跟司徒文在司徒家私會的場景,不僅畫面清晰就連聲音也被完完整整的記錄下來。
那個時候孫茹蘭還在世,也剛好是孫茹蘭和司徒清出車禍的那一天。
廖淑華忽然就明白了司徒清原來一直都對她藏有敵意,什麼母慈子孝都是假的,他是故意演給她看的。
廖淑華也不傻,她知道司徒清發這個視頻給她是什麼意思。
是想讓她不要輕舉妄動,不然這個視頻就會被公之於眾,她廖淑華還有她的兒子司徒彥就會成為整個上層圈子裡的笑話。
不得不說,廖淑華確實忌憚了,司徒清現在羽翼豐滿,她沒有可以跟他對抗的力量。
司徒文再怎麼樣也是司徒清的父親,就算公司破產,還有司徒清給他養老。
而她隻是司徒清的繼母,並未對司徒清儘過撫養的責任,司徒清自然也就沒有贍養她的義務。
理清思路過後的廖淑華很快冷靜下了心思,不再打司徒清的主意,而是準備破釜沉舟。
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跟司徒文離婚,這樣她還能保住一部分資產,不至於把全部身家都賠進去。
綺羅從司徒清口中聽到廖淑華竟然在跟司徒文打離婚官司的時候,是有一點驚訝的。
反應過來後,又覺得理所當然。
人是一種相當複雜的動物,有時候在金錢利益面前,感情就會變得不值一提。
對此,司徒清似乎是早有預料。
他早就摸清了廖淑華的本性,隻要有一線生機,她就會去博去賭,與其跟他魚死網破,不如回去折騰更熟悉一點的司徒文。
司徒家的笑話幾乎占滿了整個上層圈子的閒聊話題。
司徒家的企業也很快進入破產清算的階段,房子車子財產,全部被封存法拍。
偌大的司徒家,一夕之間遭逢巨變,就此沒落。
幾代人的傳承到自己這裡終結,司徒文幾欲白了頭,又加上廖淑華和司徒彥翻臉不認丈夫爹,直接給氣出了腦溢血。
被緊急送往醫院救治。
司徒清知道消息的時候,還在家裡陪綺羅玩遊戲。
風靈有自己的一套專門的婚戀係統,不但可以結婚,還可以生子養崽,算是一項社交娛樂。
因為綺羅的等級滿了,平常已經沒有遊戲任務可以做。
無聊的時候便想著要不跟啾啾在遊戲裡結個婚體驗一下家園玩法。
司徒清得知她這個想法後,直接搞了個滿級號成為了綺羅遊戲裡的老公。
啾啾:……
成為情侶號之後,就有情侶任務可以刷,成功通關還可以得到獎勵。
這些獎勵可以用來布置他們的家園,兌換情侶裝,情侶配飾等。
總得來說,這個婚戀係統在風靈裡面還算受歡迎。
綺羅每天勤勤懇懇收集材料,建設家園。
司徒清見她這麼辛苦,說要不直接給她一個家園材料大禮包,免得每天都去收集。
被綺羅一口回絕道:“我又不著急,好不容易有個玩的,材料當然是一點點攢才有意思,這叫白手起家的樂趣。”
綺羅拒絕了材料大禮包,但啾啾沒忍住誘惑要了一個。
給自己建了一個金光燦燦的大彆墅,還養了好幾條寵物犬,綺羅去她家拜訪之後回來,看見自己遊戲裡攢了許久還是到處破洞的木頭房子,登時起身撲進了司徒清的懷裡。
不開心道:“我也要家園大禮包!”
司徒清忍俊不禁:“不是說要體驗白手起家的樂趣嗎?”
綺羅沒說話,隻把臉整個埋進他的懷裡。
司徒清還能說什麼呢,隻能低頭吻了吻她的耳根道:“好,馬上就給你大禮包。”
白手起家這種事,讓他來就好。
綺羅如願的擁有了自己的大房子,遊戲裡的房子一建好,遊戲外的司徒文就出了事。
而且還躺在醫院無人管,聽說廖淑華已經帶著司徒彥躲到了m國,等於是徹底放棄了司徒文。
司徒清接到電話時神情很是冷漠,但也放下了手裡的工作準備趕往醫院。
綺羅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他一起去。
彆墅的司機王叔因病請假,李睿剛好過來找司徒清,碰上兩人要去醫院,便直接給他們做起了司機,三人開車前往醫院。
司徒文是被家裡的保姆發現出事的,送進醫院後立即進行了手術搶救。
目前人已經脫離了危險,但還是住在重症病房觀察後續情況。
綺羅她們趕到的時候,司徒文的意識已經清醒,重症室裡面有醫護人員正在檢查設備。
透過病房多的玻璃窗,可以看見躺在裡面的司徒文。
醫生出來正在跟司徒清交代司徒文的病情。
雖然司徒文被送進醫院之後,他們立即進行了手術,但之前耽擱的時間太長,而且腦溢血之後會出現的後遺症也是非常複雜,司徒文的情況不算太樂觀,很可能有偏癱的風險。
司徒清沉默的聽著。
醫生說病人已經清醒,問他要不要進去探視,司徒清點頭同意。
綺羅和李睿在外面等著,看司徒清換上了隔離服,戴上帽子口罩,隨即進了重症病房。
綺羅能感覺到,司徒清其實並不像表面上去的那般平靜。
他對司徒文的感情複雜,說恨不是全部,說愛也不儘然。
他跟司徒文之間什麼都可以斬斷,唯一斬不斷的就是他們之間的血緣。
司徒清的心情也確實如綺羅感受到的那般。
接到電話的那刻,他的腦中也有片刻的茫然。
司徒文病倒了,說實話,他應該喜聞樂見。
可腦子裡浮現的,卻是小時候司徒文陪著他玩耍、抱著他騎大馬,叫他乖兒子的場面。
曾幾何時,他也曾擁有過片刻的父愛。
隻是後來,這份父愛變了質,或者說,給了彆人。
司徒文變成如今這樣,怪不了任何人,要怪也就隻能怪他自己。
司徒清站在病床旁,看著床上的司徒文,眼神複雜,嘴角勾著冷俏的弧度。
司徒文的臉上帶著氧氣罩,也看見了病床旁邊的司徒清,他說不出話,隻能用眼睛緊緊盯著司徒清。
蒼老的臉龐上,充滿褶皺的眼角隱有濕潤的水痕滑過。
司徒清不知道司徒文想說什麼。
也許是突然感到愧疚和悔恨。
但是,還有誰在意呢。
他該愧疚悔恨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司徒清微微低頭看著司徒文的臉,淡聲道:“司徒家雖然沒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會給你養老送終的。”
司徒文聽見這句話,瞳孔微縮,呼吸聲明顯大了起來。
一旁的心率監測器,波動頻率變大,良久起伏又漸漸平緩。
病房外的綺羅看見司徒清微微彎腰的動作時,好奇的轉頭詢問李睿道:“他不會想要拔掉司徒文的氧氣管吧?我看網上說對不孝老人都這樣做。”
不孝老人??
李睿頓了頓,隨即摸了摸下巴道:“司徒清雖然有時候是挺變態的,但應該還不至於這麼做。”
兩人說話間,司徒清已經結束了探視,從病房裡出來摘掉口罩。
隱約聽到兩人的談話聲,他問:“在聊什麼?”
綺羅湊近司徒清,墊腳腳尖在他耳邊說悄悄話,“李睿他說你變態。”
司徒清皺眉看向李睿。
一字不落全聽到了的李睿:“……”
不是,當著他的面直接這樣告狀,真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