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事情有李睿跟安欣交接, 綺羅樂得做個甩手掌櫃。
但也有甩不了的。
周二要去司徒家吃飯,據說是司徒文的意思。
綺羅已經跟司徒清結婚,卻還沒有見過司徒家的兩位長輩。
本來綺羅住到這邊來的時候, 司徒清就應該帶她回家拜訪。
隻是司徒清沒提這件事兒, 綺羅也就裝作不知道。
但司徒清的行為顯然令司徒文不滿了, 這才聲五令的讓他們周二必須回家吃飯。
吃飯就吃飯唄, 綺羅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司徒家有一個討厭的司徒彥, 但綺羅也不怕他。
他要再敢在她面前造次, 她絕對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隻是一家人吃飯, 蘇雅還是讓人送來了一些比較正式的衣服讓綺羅挑選。
綺羅挑了一套粉白色小香風的短款套裝, 頭發燙了個一次性的大卷, 用一個珍珠發箍壓住。
打理好自己,綺羅就上了樓。
司徒清也在換衣服,相對於綺羅, 在外形方面他更加需要幫助。
造型師已經幫他弄好了發型, 黑發清爽, 額前留著七分的碎發, 鼻梁高挺,眉眼精致藏鋒。
安靜的坐在哪兒, 長腿肆意, 纖細的手骨交疊,寬肩窄腰,像個好看的畫模。
蘇雅挑了一條墨藍色花紋的領帶, 正要給司徒清係上, 綺羅悄然走了過去,對著蘇雅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接過了她手中的領帶。
蘇雅見狀, 臉上洋溢著溫和的笑,隨即招呼著造型師跟她一起離開。
司徒清隻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隨即感受到有隻手探了過來,剝弄著他的襯衣領口。
以為是蘇雅的他,並未有所動作。
綺羅蹲下身來,將領帶給人套在脖子上。
白色襯衣上,墨藍色領帶鬆垮,領口扣子解開一顆,露出男人骨感分明的鎖骨,和纖細繃直的頸線。
偏偏司徒清無知無覺,神色要多正經有多正經。
殊不知他這副樣子簡直就是純欲的結合體,也仿佛將禁欲兩字深深刻進了骨子裡,讓人忍不住升起一股破壞欲。
綺羅故意擺弄了許久,也未將人的領帶係好,指尖還若有似無的滑過他的鎖骨。
男人立即微蹙眉頭,身形不著痕跡的往後移了移,並疑惑道:“蘇姐?”
蘇雅平日裡很懂規矩,絕不會有多餘的動作。
司徒清還聞到一股有些陌生的香味,不確定對方是誰。
綺羅今日噴了一點跟之前用過的不同款香水,眼見著司徒清沉了臉色,她也不繼續逗人了,隻慢條斯理的幫他打著領帶,揚聲道:“你要不要伸手摸摸看,我長得像不像蘇姐啊?”
一聽見這聲音,司徒清神色微怔,隨即無奈。
“什麼時候上來的?”男人音色溫潤。
“剛剛啊。”
給人弄好領口,綺羅握住他的手貼到自己的臉頰上,好奇道:“你能摸出來我長什麼樣子嗎?”
司徒清感受著掌心中的細膩,神情微頓。
他在十九歲之前並不認識關綺羅,兩人之間從未有過接觸,所以他並不清楚關綺羅長得什麼樣子。
“如果有一天,你的眼睛好了,卻認不出我了怎麼辦?”
綺羅想到不知道在哪兒看的流量小視頻,忍不住說出來看看男人反應。
就見司徒清突然抿緊了唇,沉聲,“不會,不會認不出你。”
男人的指尖輕撫過綺羅的臉頰,另一隻手也抬起捧住了她的臉。
司徒清神情格外認真,似乎要將指尖撫過的每一處都牢牢的記在心裡。
直到指尖不小觸碰到綺羅的唇瓣,他才停下來,低沉的聲音中含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惶恐。
“你會離開我嗎?”
司徒清呼吸微頓,不等綺羅開口,就固執的替她答道:“不走。”
“不走。”
司徒清握緊她的手,一遍遍說。
綺羅突然不想再逗他了,於是柔聲回應,“嗯,不走。”
司徒清終於放心,臉上緊繃的神情鬆懈下來。
他摸索著她的手指,忽然發現綺羅的右手無名指上有一個小小的戒環。
司徒清仔細的摸了摸,隨即道:“這是婚戒?”
綺羅看了一眼,“嗯,差點忘了,這是當初你們家讓人送過來的。”
“你的呢?”
司徒清啞然,面色微赧的偏過頭,“忘……忘記放在哪兒了。”
綺羅:“哼。”
司徒清微微垂眸,臉上有著易見的歉疚,“我讓人重新設計一對,不生氣?”
綺羅也不是真的跟他生氣,見狀,傲嬌道:“好吧,看在這次你沒有騙我的份上。”
“嗯。”司徒清嘴角含笑,忽然想到什麼,神色微凝道:“若是一會兒,有人讓你不痛快,不用顧忌我,隨你心意便是。”
綺羅微怔:“你是說你家裡人嗎?”
“嗯。”司徒清淡淡應聲。
“我知道,可沒人敢給我氣受。”綺羅揚了揚唇,人若不犯她,她便不犯人,可若是有人想惹她,那必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她可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妖!
司徒清握住她的手笑了笑,“不怕,有我。”
綺羅:“嗯。”
兩人坐車前往司徒家之前,李睿突然來找綺羅。
綺羅借口離開一陣,司徒清先行上車。
兩人在無人的花園角落談話。
李睿走在綺羅身前,神色誠摯道:“以往都是我跟他去,這一次拜托你了。”
綺羅聽著李睿的語氣像極了在托付什麼重要的事,猜測道:“是司徒家的人對他不好嗎?”
李睿點了點頭:“我相信有一些事兒,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出來。”
“自從司徒清的母親也就是我的資助人去世後,他在司徒家基本上就沒過過什麼好日子,這些話司徒清不肯跟你說,他大概是不想讓你替他覺得委屈。”
“關小姐,司徒清是真心喜歡你的,我在他身邊這些年從來沒有見過他為彆人費過這番心思,我不知道你對他的心意如何,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待他,千萬不要像司徒家的那些人一樣傷害他。”
李睿是真心為了司徒清好,司徒清有了喜歡並且想要守護的人,他也為之高興。
他留在司徒清身邊幫他,也隻能是幫他對付司徒家。
可司徒清還是那個司徒清,是那個人生停檔在十九歲驟變的司徒清。
司徒清表面不顯,可李睿知道他從未走出來過。
直到這位關小姐的出現,讓李睿看到了一點不一樣的司徒清。
如果說過去的二十年是一個泥淖,那麼李睿希望在今後的日子裡,關綺羅可以幫助司徒清走出泥淖。
司徒清的眼睛也許無法複明,但他的心可以。
綺羅神情微默,冷聲道:“他們都對他做了什麼?”
……
司徒家。
司徒彥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下巴上之前摔破的傷口縫了幾針還沒有拆線,抬起腿搭在茶幾上,一臉不耐煩的對著身旁一個女仆裝扮的傭人道:“去,看看他們來了沒,真是有夠磨嘰的。”
傭人神色怯懦,也不敢說話,轉身就去門口看了。
剛好看見綺羅她們的車停到院子裡,司徒彥從落地窗看過去,也看到了那輛黑色的賓利,登時從沙發上起身,神色浪蕩道:“可算來了。”
綺羅扶著司徒清下車。
司徒彥最先出來,目光掠過司徒清一下就落在了綺羅的身上,眸光亮了亮,幾步湊近道:“弟妹還真是一天一個樣,越來越漂亮了。”
司徒清聞言緊了緊握著綺羅的手,綺羅安撫的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一反往常面對司徒彥的冷淡,臉上罕見的帶了笑道:“大哥也是,本來就長得不好看,怎麼還把下巴給摔破了。”
司徒彥皺了皺眉,覺得綺羅這話是在損他,有心想發火,可看著對方笑盈盈的臉,這股無名火不知不覺就跑到了其他地方去,登時也沒說什麼,隻是笑了笑道:“弟妹可真會開玩笑。”
“司徒彥,父親呢?”司徒清冷聲開口打斷兩人的交談。
司徒彥掃他一眼,“在家裡等你們。”
綺羅也不再跟司徒彥廢話,直接扶著司徒清進門。
司徒家的餐廳。
司徒文坐在主位,廖淑華坐在他的旁邊,身上穿著低調奢華的名品,脖子手腕上無一不戴著昂貴的珠寶首飾,整個人都透著華貴之氣。
司徒文相比於廖淑華就略顯老態,臉上有很重的紋路,身材略微發福。
一家人坐在桌子上,氣氛顯得尤為古怪。
廖淑華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坐在司徒清身邊的女生,關家的小姐關綺羅她早就有所耳聞,聽說是個刁蠻任性的主,跟她姐姐關琦玉比,卻是差遠了。
本來以關家的家世,這門親事許給司徒清這個瞎子,還真是有點可惜了。
廖淑華聽說有這門婚約存在的時候,還想著給司徒彥爭取一下,一聽說這關綺羅是個隻會吃喝玩樂的草包,登時歇了打算。
就讓這關綺羅嫁給司徒清。
草包配瞎子,倒也是天生一對。
廚房的阿姨端來一碗血燕紅棗粥,放在廖淑華的手邊,廖淑華姿態從容的端起來嘗了兩口,嘗完似乎才想起來一旁的綺羅,登時神色不愉的看向一旁的保姆道:“怎麼先給我上了,快去給關小姐也盛一碗來。”
說完,又對著綺羅道:“這可是好東西,最是滋陰養顏,你也嘗嘗。”
綺羅瞥了瞥,一碗血燕粥,什麼好東西?
“哦。”面上心思不顯,綺羅甜滋滋的應了,瞧了燕廖淑華道:“廖阿姨,您平常就吃這些養身體吧,保養的可真好,看起來就跟我家的家政阿姨一樣年輕。”
“……”廖淑華嘴角笑意微僵。
綺羅說完仿佛才意識到不妥,連忙補救道:“哦,我媽媽去世的早,家裡隻有一個阿姨經常照顧,我這樣說,廖阿姨您不介意吧?”
什麼不懂禮數的野丫頭!
廖淑華勉強笑了笑:“不介意。”
一旁用餐的司徒清聽到綺羅的話,向她那邊微微偏頭。
綺羅給人碗裡夾了些菜,又摸了摸他捧著碗的手說:“快吃。”
司徒清張了張嘴,又閉上,乖順的低頭吃她夾的菜。
廖淑華看著兩人的相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看來你跟阿清相處得還不錯,就是阿清的眼睛……唉,好孩子,是我們司徒家委屈你了。”
一聽這話,司徒清就頓了頓,抬起頭來“看向”廖淑華的出聲方位,唇瓣微張,不及開口,就感覺到自己左側大腿被一隻柔軟的手掌覆蓋並輕輕拍了拍。
“吃飯。”
司徒清微抿了下唇。
就聽綺羅對著廖淑華道:“不委屈,怎麼會委屈呢廖阿姨,我跟清清是正經的聯姻,有錢有閒,他對我也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倒是廖阿姨,聽說您嫁給司徒叔叔之前,一個人帶著司徒彥生活了十多年,生活想必很是艱苦吧?廖阿姨的家裡人肯定跟您一樣,都是些善良又心慈的,能讓你把司徒彥生下來,還養這麼大,廖阿姨您對司徒叔叔還真是情比金堅。
不像我,要是我家清清跟彆人有婚約,他就算再喜歡我,我也不會跟他在一起的,更不會一個人偷偷生下孩子。”
“畢竟清清要是跟彆人結婚了,那我生的孩子,不就是私生子了!”綺羅故作誇張的捂了捂唇,“我可擔不起這汙名!我們關家也是體面人家,我爸爸他們也不會讓我做這種上不了台面的事。”
“不過現在嘛,時代變了,私生子也是有繼承權的,那些本不該生的,也都敢生了,廖阿姨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廖淑華臉上的笑已經徹底消失,臉色陰沉的瞪著綺羅,像是要將她的臉盯出一個洞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克製住沒讓自己失了體面。
廖淑華能忍住,司徒彥卻是忍不住,直接摔了筷子臉色陰沉的站起來道:“你說誰是私生子?”
司徒清聽到這動靜,下意識戰起身擋在綺羅身前。
綺羅拉了拉司徒清垂在身側的手安撫他,轉而一臉疑惑的看著司徒彥道:“我就是打個比方,你乾嘛這麼生氣呀,難道你覺得你是私生子嗎?廖阿姨跟司徒叔叔可是正經的二婚,你怎麼會是私生子呢?”
聞言,司徒彥臉色漲紅,直覺告訴他關綺羅的話不太對勁,但又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這哪裡是草包,明明就是個刺人的軟釘子。廖淑華神色不明的掃了眼綺羅,繼而對司徒彥道:“阿彥,坐下!”
“媽,她……她明明……”
“好了,都坐下,吃飯的時候少說點!”司徒彥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直沉默著的司徒文打斷。
司徒彥一向害怕司徒文,當即不再開口,神色不愉的坐了下來。
綺羅也拉著司徒清坐下,又給他挾了一筷蝦仁說:“這蝦不錯,多吃點。”
司徒清:“……”
飯後,綺羅跟司徒清也沒有在司徒家多待,兩人坐車返回彆墅。
車上,司徒清沉默片刻後道:“李睿都告訴你了?”
綺羅:“嗯。”
司徒清:“為什麼這樣做?”
綺羅低哼了聲,“幫你出氣啊,他們憑什麼欺負你。”
說完又有些猶豫,“我會不會做得太過了,萬一司徒彥他們要對付你……”
綺羅話還沒說完,身旁人的手已經摸索著捧住了她的臉,灼熱的吻印在了她的唇邊,又緩慢的廝磨著貼住了她的唇瓣,帶著同樣灼熱的呼吸。
司機王叔往後瞥了一眼,立即收回視線,利索的升起後擋板。
前車廂與後車廂分隔開來。
綺羅被人壓在了坐椅上,洶湧而至的炙熱情潮幾乎要將她淹沒,渾身發軟,隻能無力的揪住司徒清的領帶喚他:“司徒清……”
“綺羅,喚我清清。”男人指尖壓在她眼尾,音色低啞,一下又一下的吻著她。
那雙失去焦點的雙眸此時仿佛映滿了光。
“清清……”女孩綿軟的嗓音響在耳旁。
司徒清突然笑了,眼尾卻紅著。
如霞光映月,霜華滿天。
男人珍惜的吻印在她的額頭,聲色滯啞。
“司徒清隻做你一個人的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