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2

正在開車的韋亮父親聞言,第一反應是反問：“那你有沒有反省過，為什麼他可以去，你去不了？”

“我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現在這個社會,你之後想要出人頭地,不僅學習成績要好，和周圍其他人的關係也要搞好！”

韋亮剛剛說完那句話之後,其實就有些後悔。

等聽完父親的這幾句話,他隻感覺自己心跳的聲音又大了一些，開始低頭不語，隻是兩隻手依舊在無意識的扣著手上的死皮。

不過說歸說,對於兒子在被他們逼問下，說出來的情況，夫妻倆還是留心了的。

接下來的時間裡,韋亮父親依舊在開車,韋亮母親則是朝兒子具體問起了他口中那個補習小教室的情況。

一開始的時候,聽兒子的語氣,夫妻倆還以為是學校的老師在偷偷給自己的學生開小灶。

韋亮母親還大包大攬道：“你放心，像這種事兒我和你爸見得多了，不外乎就是多掏些錢的事兒,你告訴我，那補習班是哪個老師辦的？我和你爸去找他去。他要是不收你,我讓他補習班都開不下去！我可記得,你們學校是不允許教師在校外私自開補習班的。”

韋亮上次考試的年級排名在前百名，這次排名三百多，就算是四百了。

按照韋亮母親的語氣，好像她兒子下滑的這三百名,全都是被那什麼補習班的學生給擠下來的一樣。

實際上，她不是不知道韋亮話中的漏洞，以及話語中的避重就輕。

隻是下意識的不想面對，這次成績下降，確實是因為他們夫妻倆辛苦培養出來的孩子本身態度出現了問題。

所以，在韋亮稍微拋出來一個過得去的理由後，就選擇了相信。

誰知韋亮自己卻搖頭：“不是我們學校老師開的，是我們學校許多成績很好的初三學生，自己組建的。他們放學之後，或者社團時間時，會抽幾個人出來給學習差一些的學生講題。也不收錢。”

學生組建的？

這就不好弄了。

韋亮母親先是皺眉，等聽兒子說完，又是眼神一亮，追問：“成績有多好？”

韋亮自己也不太清楚，隻能估摸著說：“大概年級前十都在裡面。年級前三十的有很多。”

原本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的夫妻倆，聞言心裡都重視了起來。

作為非常關心自家孩子學習成績的家長，韋亮父母對於韋亮這一屆的C城中學學生成績情況，也是非常了解的。

年級大榜前百名，堪稱是C城中學曆年來，競爭最激烈，排名提升最困難的一屆。

因為這一屆年級排名靠前的那些學生們，尤其是前幾十名，成績穩定的可怕。

按常理而言，除開一些能和普通學生拉開極大差距的重點苗子，年級前百名內，大家的實力其實相差都不會太大。

可能今天你比我多考了幾分，靠前一二十名。

明

天我就又比你湊巧多了幾分，也超了你一二十名。

可C城中學目前初三這一屆卻不是這樣，百名內，排名靠前的學生，和排名靠後的學生，好像拉出了一條寬闊的鴻溝。

排名靠前的學生們，那些學生，才是真正的差距不大，內部排名經常輪換。

可不論人家怎麼換，在排名靠後的那些學生看來，他們的分數，依舊高的嚇人。

尤其是年級大榜排名前五的那五個學生，兩年下來，這五個學生的名字除了順序，其他根本就沒變過。

如韋亮父母這樣關心成績的家長，這些學生的名字，他們年級大榜看多了，都會背了。

“就我之前看的年級大榜，那幾位學生，就有叫傅洵還有唐楸……他們也在？”

韋亮母親一連說出了好幾個名字，韋亮一一點頭，隨口道：“他們互相都認識，好像是一起升學上來的，乾什麼都一起。”

話音才落下，人又挨了開車男人的一眼瞪視：“這些東西，你之前怎麼不早說。”

學生思想單純，在他們看來，這隻是單純的誰跟誰玩得好而已。

可在一些在社會上浸淫已久的老油條看來，這明顯是一個極為優質的社交圈子。

幫忙補習？提升成績？

隻是最淺顯的好處。

如果韋亮早說，他這個當爸的，求爺爺告奶奶，也得把自己兒子轉到和這些孩子能搭上邊的班裡去。

有時候圈子，比什麼都重要。

韋亮母親顯然也是差不多的看法。

如果說之前所謂的補習班小教室，還隻是她不願意面對事實的擋板，那現在，夫妻倆就是勢在必得了。

正好這時車也開到家樓下了，韋亮父親一邊停車，一邊用自己的經驗分析：“互助補習這件事，肯定得先有一個學生提出來，才有的之後。而且能辦這麼長時間，說明這些孩子內部很穩定。你們學校那小教室，最開始是誰牽頭的？”

小小一個學生補習班，可背後顯現出的，卻是牽頭的這個孩子本身，就具備的號召力。

越是優秀的孩子，越是難以被聚集到一起。

因為大家每個人都很聰明，每個人都很有想法。

韋亮自己蔫噠噠的嘟囔：“唐楸啊。我們學校學生會會長。”

韋亮父親皺眉，又想起了去年他讓韋亮競選學生會成員，結果被刷下去了的事兒。

早知道，當時應該再使使勁兒的。

不過現在也不算太晚，還有一年時間。

等回到家後，韋亮被自己父母趕去閣樓學習。

韋亮的父親和母親，則是在樓下認真商議了起來。

韋亮母親先是給韋亮他小姨打了個電話，朝他們家現在就在小教室裡的正亮詢問了一下。

得出的答案，小教室現在不是不收人了，而是小教室的老師們人數不夠，人家也不能天天捆在小教室裡，其他什麼課餘活動都沒有，所以接下來得慢慢兒來。

慢慢兒來，這得慢到什麼時候去。

可因為是學生自己組建的，不收費，這就從學校方面做工作，很難強硬要求些什麼。

就算按照韋亮母親之前說的舉報，那也得校方受理。

至於再無賴一點兒的辦法，夫妻倆壓根兒沒考慮。

這裡是C市，一國首都。

C城中學，C市的重點中學。

這樣的學校裡，一板磚砸下去，估計都能隨機砸到一個家裡有大背景的孩子。

人家長能眼睜睜看著你欺負他孩子？

硬的不行，那就隻能來軟的了。

***

星期五這天

唐楸照例在下午的課程結束後，先去學生會轉了一下，看看有沒有需要他處理的事情。

今天的學生會比較清閒，沒有什麼事情。

於是唐楸在幾分鐘後，便又出了學生會，開始往谘詢部走去。

往谘詢部走的一路上，許多同學也會主動和他揮手打招呼。

有些是唐楸認識的同學，還有些，是已經用完了卡片上的紅戳，才從小教室裡‘畢業’的學生。

明明年紀看著比這些打招呼的學生還要小一點，可這幾分鐘的路程裡，硬是讓孩子自己走出了桃李滿校園的感覺。

去到谘詢部裡時，除開幾位正在小教室裡給上課的小夥伴，唐楸映入眼簾的，就是正在和谘詢部裡的大家一起傳遞著玩數字遊戲的小夥伴們。

憑借著熟練且優秀的流程，解決了絕大部分因為學習導致壓力很大的谘詢者們後，谘詢部的工作量，也肉眼可見的下降了不少。

有些谘詢部的成員，都能忙中偷閒的和人玩兒起數字遊戲了。

坐在椅子上，隨手填下一個數字的周廩同樣眉飛色舞。

之前沒有小教室補習的時候，他因為耐心不夠，考不上谘詢部，社團時間結束了，都不敢往這邊來，生怕打擾到楸楸認真工作。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在谘詢部，好歹也是有編外身份的人了。

他現在坐在這裡，不叫找楸楸玩，打擾楸楸工作。他這叫工作之餘，勞逸結合！

舒服~

見到楸楸從門外進來了，周廩立刻招招手：“楸楸，我們在填數字，你要不要一起玩兒？”

到底還是工作時間，不適合玩太有娛樂性質的遊戲。數字遊戲就剛剛好。

不吵鬨，還能動腦。

今天不上班的唐楸先看了眼小教室的情況，然後點點頭：“好啊。是玩倍數遊戲嗎？”

說著，便去拿了一支黑色的水性筆，加入了進去。

唐楸加入進去的時候，紙上的數字已經被累計到了一個很大的數字。

不過這對正在玩遊戲的大家來說並不算難。隻要稍微熟練一些心算技巧，就很難輸。

往往是用來打發時間的。

唐楸坐在白輝旁邊。

從小輝手裡接過草稿紙

，問清楚規則後，低下頭，很快便整齊的寫好了答案，然後把紙傳給了下一個的薇薇。

轉一圈下來，草稿紙很快就不夠寫了。

剛好輪到的唐楸起身：“我去換一張紙。”

說著，便抬腳，往自己放在靠近門口椅子上的書包方向走。

他的書包裡，有一本新的草稿紙。

走到椅子前，剛把書包的拉練打開，唐楸忽然聽到門外傳來的詢問聲：“同學你好，這裡是學生會谘詢部嗎？”

唐楸抬頭，覺得對方應該是學生家長，因為他自己就是谘詢部部長，於是自覺向前走了兩步，點頭：“您好，這裡是學生會谘詢部。阿姨您有什麼事情嗎？您進來說？”

在唐楸轉過來的時候，門口的中年女人就已經認出了他。

作為C城中學上一屆的優秀學生代表，他的照片是有在學校的照片牆上的。

一些家長在參觀學校的時候，看到照片，也是第一眼就記住了這位格外好看，又顯得有些稚嫩的孩子。

“你就是唐楸同學吧？阿姨就不進去了，阿姨就是來找你的，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說，可以吧？”

找他的？

唐楸仔細回憶了一下，對於面前這位家長，確實沒有什麼印象。不過還是點點頭。

C城中學的安保很嚴格，如果不是真的學生家長，是很難進來的。

而此時正站在谘詢部門口的這個中年女人，正是韋亮的母親。

她之所以能進到學校裡來，是因為接到韋亮班主任的邀請，來談談韋亮的學習問題。

等談完了之後，才半路改道，一路問著找來了谘詢部。

見面前的孩子點頭，女人便細說起了她來這裡的目的，以及韋亮的具體情況。

無外乎還是想讓開個後門的意思。

站在那裡的小少年一開始還慢慢聽著，不過聽著聽著，就開始微微皺起了好看的眉頭，眼神中露出思索和疑惑。

思索是因為，按照面前這位韋亮同學家長的說法，那位韋亮同學，是學習壓力很大，很想要加入到互助補習裡的。

同時眼前這位阿姨，也隱晦說起，他們這邊給一部分學生補習，對另外一部分同學，是不公平的。雖然很隱晦，但是孩子自己還是聽出來了。

可這就是讓他很疑惑的地方了。

因為除了小教室，他們的互助補課，也有擴散到谘詢部之外的。平時課間時間，一些同學知道他們谘詢部有辦互助補習，也會拿一些題目來問他或者其他人。

隻要時間夠，大家都會說的。

可是，他剛剛想來想去，都沒有想起來，這段時間來谘詢部谘詢的同學裡，有叫做韋亮的同學。

也沒有問他題目的同學，自我介紹叫做韋亮。

按照班級的話，韋亮同學，應該是和小廩一個班級。

所以，他不知道韋亮同學，可能小廩知道？

唐楸自己還在疑惑和回憶，那邊在韋亮母親看來，眼前的孩子卻好像是在猶豫。

她見狀，立刻把手裡的一張卡片遞了過去。

從之前她和孩子他爸商量來看，這些孩子就算家境還可以，或者很不錯，可這麼大年紀的孩子，按他們的角度想，肯定也是不會給孩子太多零花錢的。

畢竟吃穿都有父母給張羅，哪裡用得到太多零花錢。

可同時，他們也知道，這麼大年紀的孩子，零花錢是想要越多越好的。

唐楸人還在思考，可打太極拳打了這麼久，孩子反應力還是稍稍練出來了一些的。

見對面那位韋亮同學的家長想要朝他伸手，好像要給他東西。

小少年自己下意識的像小時候那次一樣，背過手，往後退了一步。

“哎，你這孩子。”女人還以為對面這孩子是面皮薄，就像他們家之前送禮，收禮的人眼睛都快粘上面了，還得三請四催呢。

於是又追著往前一步：“阿姨就是看你投緣，你之後幫阿姨多照顧點我們家小亮？”

小少年繼續抿嘴搖頭，第一次不是很有禮貌的，抬手就想要關門了。

用堅定的實際行動表示，堅決不收受賄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