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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結結實實的給大家露了一手, 連唐楸幾年前驚魂過這個情況，都被他在這十幾分鐘裡發現了端倪，在場的所有人自然不會對他的叮囑不上心。

就算老人玩笑似的給小家夥開出了大紅棗和山藥燉排骨這樣的藥, 唐誌勇把藥方拿到手中，也是在又仔細看了一遍後，鄭重折疊裝進了上衣口袋裡。

連帶著下午趙景明送老人離開時，唐誌勇也跟著一起把老人送出了老遠。

等到下午陳孟和秦澤也陸續回到小院, 聽到唐誌勇說起中午發生的事情，原本還端坐在椅子上的秦澤當即就要起身。

唐誌勇看他：“你乾嘛去？”

秦澤不假思索：“我去上商場裡看看, 有沒有比較好的紅棗和山藥。”

如果不是怕貿然行動嚇到孩子, 他高低得抗半扇豬肉回來。

唐誌勇表情有些黑線的攔了他一把, 迎著大兒子有些疑惑的目光, 他幽幽開口：“你找紅棗和山藥, 去商場裡找？”

整個C市大半商場裡的這些東西, 都是唐氏貿易在供貨。

公司老板都找不到好東西, 還要往商場裡跑？

這孩子想什麼呐。

秦澤聞言一愣，好像是這樣。

一旁坐著的陳孟眼帶笑意。

幸好小澤比她動作快些，不然現在被丈夫提醒的人就是她了。

正說著, 就見聽到聲音，知道是媽媽和哥哥回來了的唐楸, 蹬蹬蹬從對面的屋子裡跑出來。

小家夥此時手裡正拿著一個紅彤彤的大紅棗，顯然, 早在拿到方子後，唐誌勇就已經把自家小朋友的‘藥’安排上了。

不僅如此, 說話間的功夫，一直被小火燉煮的排骨湯也慢慢沸騰。

因為排骨已經被提前焯水去腥，此時鼻尖縈繞的, 都是屬於排骨湯的香味。

“媽媽，哥哥，你們回來啦？”

秦澤看著跑到近前停下的孩子，又看了眼小家夥手裡拿著的大紅棗，開口和他說話：“楸楸，這紅棗甜不甜？”

唐楸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已經被咬了一口的紅棗，點頭：“甜~”

說完，他把自己的紅棗先放在一邊，從口袋裡一摸，又拿出兩顆紅棗，給媽媽和哥哥一人洗了一個遞過去。

爸爸剛剛已經吃過了。

老人給唐楸開的方子，說是藥方，其實就是食補，還專撿好吃的食補。

弄得小家夥本人現在一點都不排斥吃‘藥’了。

而且他也知道，像是紅棗這些，其他人也是可以吃的。

陳孟接過被小兒子遞過來的紅棗，咬了一口，迎著小兒子看過來的目光，點頭：“是很甜。”

她和丈夫對甜食都屬於可有可無，也不知道怎麼就有了這麼個特彆喜歡甜滋滋的小朋友。

想到剛剛丈夫和她說的關於中午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陳孟總覺得小家夥氣色看著好像都比她早上出門時要好了。

見楸楸吃完自己手裡的那顆紅棗後，就不再動作，陳孟還以為是沒有紅棗了。

可看著小家夥鼓鼓的口袋，又不太像。

唐誌勇見狀開口解釋：“牛老先生走的時候叮囑楸楸說，紅棗一天兩粒就夠了，不用多吃。”

事實情況是，中午時，老人這邊剛開了方子，那邊給趙老爺子的第一鍋藥還沒熬好，他的面前便已經擺放好了野生的，種植的，不下十幾種種類的紅棗。

全都是唐誌勇讓人送來的。

甚至還有人在陸續往唐家送東西。

有山藥，還有各種豬肉，眨眼間就堆了一小堆。

雖然這樣方便了老人挑選藥性最對症的食材種類，可也讓他看明白，眼前的這位家長，似乎是個溺愛孩子的。

所以，這一天隻吃兩顆，不要貪多的叮囑，與其說是叮囑給唐楸的，還不如說是叮囑給唐誌勇聽的。

傍晚時

秦澤在屋簷下的小飯桌旁邊，點了一盤特製的蚊香。

早已經燉好的山藥排骨湯被提前盛出來好幾碗，現在已經涼到了剛好可以喝的溫度。

唐楸、傅洵、趙桉，三個孩子圍坐在一起，一人對著一碗排骨湯一口一口的喝著，偶爾還會啃兩塊排骨，或者被燉的糯糯的山藥。

唐誌勇還調了一碟酸黃瓜放在那裡，幾個孩子吃肉吃得膩了，一口酸酸的黃瓜下去，就很解膩了。

老人給趙老爺子開的第一療程的藥，用了猛藥。準備先把趙老爺子本身還存在的一些生機調出來，之後再開藥性溫和的藥。屬於劍走偏鋒。

不過也很有效果就是了，第一碗藥剛喝下去，傍晚時，許久不出屋的老爺子就出屋走動了。

隻是這一走動，還不如不走動的好。

隻見不遠處的屋簷下，三個孩子坐在一起，正埋頭喝著排骨湯。

唐誌勇燉湯是真的有一手，不論是甜湯還是排骨湯，味道都很好。

站在院子裡，隻能聞到撲鼻的肉香，還有一絲野生山藥的清甜。一點腥味也無。

弄得趙老爺子都跟著有了些食欲。

趙桉注意到了他正在院子裡遛彎的爺爺，端起湯碗，吸溜了一口，迎著他爺爺的視線搖了搖頭：“爺爺，這個湯你不能喝，牛老先生說了，他給你下得猛藥，已經夠補了。奶奶她可以喝，我給她盛了一碗在冷著了。”

不僅排骨湯喝不了，而且為了不妨礙藥性，接下來的幾天裡，飲食最好怎麼清淡怎麼來。

清粥白菜最好。

趙老爺子不語，隻是點了點頭，又在院子裡轉了幾圈，便回了屋內。

從頭到尾表現的都好像雲淡風輕。

一直到夜幕降臨，趙老太太又端了一碗藥過來。

老太太一邊把藥放在桌案上，一邊臉上帶著笑模樣：“這中醫大家就是不一樣，老頭子你都多久沒自己主動出院子逛逛了。”

之前不是趙老爺子不想，也不是孤僻，實在是沒那個精力，主觀上就不想動彈。

這從醫學方面來說，也是身體虛弱的表現。

說完，老太太催促：“快喝，等會兒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趙老爺子把目光從窗外，正在吃今天第二顆紅棗的楸楸身上挪回來，點頭：“好，老婆子，辛苦你了。”

語畢，端起藥碗，頓時酸甜苦鹹，還帶著一些香膩味道的一碗藥，被一飲而儘。

***

隔了一個星期後，老人帶著一個助手，又被趙景明親自接來給趙老爺子複診。

這次他重新開了更溫和些的藥方，除了味道更複雜了一些，沒什麼缺點。

同樣是在示範新藥房熬藥方法的時候，老人示意正在啃一顆大紅棗的小朋友把手伸出來給他看。

這次唐誌勇、陳孟、秦澤全都在家。

白發老人把手收回來後，提筆，又給面前的小娃娃寫下了一張菜譜，啊不，是藥方。

秦澤拿著藥方，在那裡念：“菠菜雞蛋卷、百合南瓜湯、枇杷雪梨糖水、烏雞湯、花生紅棗牛肉湯、紅棗山藥粥、羊肉蘿卜湯、薑棗茶……”

白發老人捋著胡須：“總是排骨山藥，小娃娃估計也膩。藥方上的這些，就當是換換口味了。”

“其中能替換排骨山藥的，我在藥方上標注下來了。其中什麼時令，吃哪些東西，也有標注，彆亂給他吃。像是羊肉蘿卜湯，就是入冬最好。”

“如果當天已經給小娃娃做了帶紅棗的東西，就不用再給他特意吃紅棗了。”

一旁，同樣和大家坐在一處的趙老爺子面帶微笑，仿佛是沒有聞到那藥鍋裡正咕嘟著的複雜藥味。

最後，老人說出自己的理念：“平時小娃娃如果有什麼主動想吃的東西，也都可以做給他吃。什麼東西隻要不多，破壞了平衡，都不礙事。”

唐誌勇照例把藥方仔細的收起，和老人道謝：“老先生，實在是太感謝您了。”

“我也不知道您到底缺什麼，隻是想著您既然是醫生，應該對藥材感興趣，還請您不要嫌棄。”

說著，唐誌勇轉身，從屋內提出來一個裝著木盒的袋子。

唐誌勇沒說裡面是什麼，隻說是普通藥材。

隻是老人自己的眼力不普通，一打眼便看出來，那盒子，是D省那邊許多采參人，專門用來裝人參的樣式。

老人點頭，沒說什麼，收下了唐誌勇的謝禮。

隻是在當天晚上，唐誌勇可以查到的半公開戶頭上面，多了一筆轉賬。

事後，這顆人參兜兜轉轉的，其中半顆，還跑到了趙老爺子的藥碗裡。

剩下半顆，則被見獵心喜的老人做成了丸藥。

在大年份的野生人參越來越難尋覓的當下，這每一顆丸藥，都是真正能吊命的東西。

一共有七丸，其中三丸被白蠟封好，用線穿起來，在一個再次出診的下午時，被老人掛在了唐楸的手腕上。

小家夥抬起手腕，晃了晃，還以為老爺爺送給了他一串手串。

老人也沒糾正他，隻是說：“小娃娃，這三顆白丸子你可帶好嘍，萬一以後遇到有人快不行了，救護車一時半會兒又到不了，你就試著把外面的封層捏破，給他喂進去。說不定能讓他再撐個一時半會兒。”

唐楸聞言，立刻就知道這個手串很珍貴了，就想要脫下來還給老爺爺。

白發老人手一輕推：“不用，這是你爸爸送給我的，雖然我給他錢了，但好東西難找，就當是我還的。”

小家夥雖然聰明，可哪裡比得上年紀大到頭發胡須都已經白了的老人，幾句話下來，便被繞了進去，隻能小心的把手串又往袖子裡掖了掖。

老人這才滿意點頭。

說完白丸子手串的事情，院外忽然傳來糖葫蘆小販走街串巷的吆喝聲。

老人聽到聲音，一拍額頭，好像想到了什麼：“對了，就是這個冰糖葫蘆。老頭子給小娃娃你開藥的時候，忘了把它加上去了。”

站在那裡的唐楸聞言抬頭。

等消化完老爺爺話裡的意思後，小朋友慢慢抿起了嘴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