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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洵的記性很好, 這點從他很輕易的就認出了他其實根本沒怎麼接觸過的刀豆幼苗就可以看出。

可記性好，涉獵面廣，也不代表他就真的什麼都知道, 總有他還完全沒有接觸過的領域。

現在這個年月，大眾信息還不算格外發達，就連辦公電腦, 也僅僅隻是在各大公司中普及, 遠沒有到輕易走入千家萬戶的時候。

除開那些已經到了一定年紀, 開始朦朧開竅的十幾歲少年少女, 對於許多年紀尚小的孩子來說, 與其關注那些與他們根本不太相關的朦朧情愫，還不如和小夥伴們一起捉迷藏、跳格子，讓人來的開心。

早戀？

那是什麼？小孩子根本就不知道的。

就連談戀愛這個概念, 在他們心裡也是模糊到不行。每次在看電視的時候看到這樣的情節, 估計在許多孩子心裡, 這還沒有多看一集動畫片來的有趣。

秉持著科研的態度，傅洵查閱了自己所有的詞典。

以‘早’組詞，可惜沒查到。

然後傅洵開始換了個方法，以‘戀’組詞。

這次詞典中出現了諸如‘眷戀’‘依戀’‘戀戀不舍’等詞。

與‘早戀’相關的，應該是‘戀愛’這個詞彙。

這個傅洵還是有一些概念的, 畢竟他也是看過一些電視劇的。

早戀的‘戀’，應該就是‘戀愛’的‘戀’。

所以早戀的意思，應該就是提早戀愛的含義。

可這個詞語, 傅洵感受著其中的語感，總覺得這應該是一個中性偏貶義的詞義。

結合楸楸問他的，早戀為什麼會和動搖軍心有關係。

傅洵覺得，對於這個詞語, 自己在心裡有了八九不離十的答案。

為了防止自己亂理解，會誤導小朋友，傅洵還特意打了一通電話回家，讓父親用電腦幫他查了一下相關詞條。

忽略掉電話另一邊的男人在念相關詞條時有些滯澀的語氣，傅洵點頭，對自己的‘科研’成果感到滿意。

這邊掛斷電話，他將被自己拿出來的詞典們再次整齊的收好，這才洗漱後躺在床上，閉眼準備休息。

第二天，兩個剛剛起床洗漱好的孩子在小院中碰頭。

傅洵眼眸低垂的看著小花園中已經開始結花骨朵的花，語氣是小家夥記憶中一如既往的平穩：“早戀的意思，按照大眾釋義的字面意思來說，就是過早的戀愛。”

“這種情況多發於中學時期的學生中間門，一旦發生，對於許多意誌力並不堅定的學生來說，常常會造成很多不好的後果。包括但不限於成績下降。這也許就是你問的，和動搖軍心之間門的聯係。”

至於除了成績下降，還有什麼，傅洵回憶，他父親在念詞條的時候直接省略了下來。

不過他既然已經對早戀這個詞有了深入的了解，對於父親偶爾的省略，他也就沒有再追問。

站在那裡，一直在安靜聽栗子哥哥幫他解答疑惑的小朋友在聽完後，又是扭頭看向栗子哥哥，漂亮的仿佛會說話一樣的大眼睛裡，一眼望去就能看出小朋友最真實的想法，仿佛在說：栗子哥哥怎麼這麼厲害呀。

想到昨天他在電話裡還聽到的，那位姐姐說她關於成績會下降的困擾，他都沒有問這些，隻是問栗子哥哥早戀是什麼，和動搖軍心有什麼關係。

栗子哥哥居然就能自己推測出，這和成績之間門的關係。

傅洵面對著小朋友這樣的視線，幫他解答疑惑歸解答疑惑，不過還是十分操心又十分提前的又叮囑了一句：“你隻要知道一下什麼是早戀就行了。如果有人要找你早戀的話，楸楸你記得不要答應。”

兩個加起來還沒到十八歲的孩子，並排站在小院的花園前。

其中一個氣質偏沉穩的孩子，語氣平穩又認真的告訴另一個年紀更小些的孩子，以後不能和人早戀。

偏偏那個年紀稍小的孩子也乖，還真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惹得正出屋準備倒洗菜水到菜園裡的陳孟眼中帶笑。

不過她也沒有阻止兩個孩子的討論。

有些東西孩子既然已經產生了好奇，想要了解。那麼家長也不一定就非要采取圍追堵截的態度。

尤其是兩個孩子還都是一副，好像在討論什麼難題作業一樣的正色科研態度。

是真真正正的，屬於孩子式的思無邪。

自從被栗子哥哥解答完疑惑後，唐楸就也沒有繼續在這上面深想。

就和之前說的那樣，對於他這個年紀的小朋友來說，可能早戀的魅力，還不如和小夥伴們一起玩遊戲，一起進行社團活動來的大。

唯一有點變化的就是，可能是涉獵面又稍微寬廣了一點點的緣故，接下來的又兩次電話回訪中，對於電話另一邊的女生語氣中一次比一次要強烈的苦惱，以及對方苦惱的原由，小家夥似懂非懂的，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這些都是唐楸自己感覺出來的。

電話那邊的女生每次接到電話時，並不會把她的煩惱真正的說出來，和唐楸說話的語調和內容，也會因為隱約聽出電話那邊孩子的大致年紀，而更加的柔和輕緩。

可與之相對的。

哪怕電話那邊僅僅隻是一個孩子的聲音，但可能是那個孩子本身就代表著一直在幫助她的基金會，讓她在面對小朋友的柔和輕緩之餘，還下意識的產生了一種安心的心態，甚至在刻苦學習之餘，有久違的放鬆。

她從生下來一直長到現在，都不知道父母親人的模樣。唯獨一直資助她的正陽小學基金會，以及那每隔一段時間門就會打來的電話，居然讓她產生了一種面對長輩時的親近與依靠感。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交雜感覺。

讓人一不小心，就會卸下心防。

哪怕她沒有再在唐楸面前說過一些，在她看來不適合小朋友聽的東西，可心情和語氣，是瞞不了人的。

尤其是像唐楸這樣，雖然小小年紀，但已經經驗豐富到，有清空谘詢中心這樣輝煌戰績的存在。

隻是小家夥本身就不是進攻型的性格，也不會在明確的知道對方不想說的情況下，再不依不饒的詢問。

於是，他隻能在掛斷電話後，自己坐在工作椅上開動腦筋思考起來。

這對唐楸來說並不是多此一舉，谘詢部雖然名為谘詢部，但關注這些被正陽小學資助的學生們，也是谘詢部工作的一部分。

畢竟與一般的基金會不同，正陽小學基金會，它的主體是學校，然後才是一家公事公辦的基金會。

與其他基金會相比，創立這個基金會的老校長更希望與其他基金會相比，正陽小學基金會，能對那些孩子，更多一絲溫情存在。

就像一個忙碌的，一些細枝末節的小處並不會一一照顧到，也認為沒有義務要照顧的，但關鍵時候，會挺身而出的長輩。

這天下午，谘詢部這邊又接到了來自學生會的通知，說是南陽中學的一部分學生，會在明天下午的社團活動時間門，來到正陽小學進行交流。

交流為期一個星期，學生會負責接待。

南陽中學算是正陽小學的隔壁鄰居，上次網吧的聯合大行動，正陽小學校務處就是和南陽中學的校務處展開的聯合。

那處黑網吧裡被抓到的學生，也大多數都是正陽小學和南陽中學的學生。

南陽中學分為初中部和高中部。

這次來正陽小學交流的，正是高中部的學生。

一個小學，一個高中，年齡差距這麼大，其實按理來說是沒什麼交流的必要的。

說是交流，按照谘詢部其他老成員給作為部長的唐楸介紹，其實就是南陽中學高中部那邊條件沒有正陽小學好，他們眼饞正陽小學的教師實驗室而已。

而正陽小學抱著遠親不如近鄰的想法，表現也大方。每年都會把實驗室借給南陽高中的一部分尖子生們使用一段時間門，以此來幫助提升他們的化學思維以及物理思維，並達到間門接助力高考的目的。

對於許多本身就有天賦的學生來說，思維方面的提升，有時候甚至比卷面的成績更重要。

“接待的話，其實也就是帶南陽中學的人去實驗室那邊，然後如果他們想的話，可以再帶他們逛逛學校。”

“剩下的做實驗什麼的，有老師會留在實驗室裡。”

“部長你如果不想去的話，我們這邊再派兩個人過去就好了。”開口的那位成員想著自家部長每天滿滿當當的日常安排，立刻善解人意道。

唐楸聞言則搖搖頭，表示聽對方這麼一說，也沒有很麻煩的樣子。

他可以自己去的。

第二天

南陽中學那邊前來交流的人數統計出來了，再加上帶隊的學生會，人數比往年多些，有二十多位學生。

按照1:1的比例，正陽小學學生會這邊加上幾位部長，也派了對等的人數出去。

其中谘詢部因為實力比較雄厚，除部長以外，輕輕鬆鬆就派了六位成員出來。

下午時分，大家一起在校門處迎接來自南陽中學的來人。

像這種學生對學生的活動，校方一般是不會出面的。

對方南陽中學打頭的學生，是他們學校高二那一屆學生中的年級第一。

往後順延，分彆是年級第二、年級第三……

以及幾位在化學或者物理學科天賦比較突出的學生。

南陽中學的年級第一，是一位看起來有些文氣的男生，戴著一副大框架的眼鏡，很符合大家主觀中對於學習好的學生的想象。

與之相反的，是年級第一身後的那個女生。

半長的頭發被她梳起一個整齊的馬尾，額前沒有碎發，露出女生光潔的額頭。

這是一個很板正的發型，不過在女生本身明媚的五官，以及優越的發際線的襯托下，板正的馬尾讓人看著也多了一絲青春的活力。

尤其是她的眼睛，讓人一眼看過去，晶亮的簡直在發光一樣。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引起她雙眸明亮的，正是正陽小學實驗室所在的教學樓。

在女生和出來迎接的大家打招呼的時候，站在那裡的唐楸耳朵尖尖動了動。

小家夥循聲抬頭看了一眼，剛好和才打完招呼的女生對視。

然後，女生便對著對面看過來的小弟弟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輕輕搖擺的馬尾，晶亮的眼眸，一點都看不出來電話裡偶爾會泄露出來的，深切苦惱的痕跡。

與此同時，被對面小弟弟回了個笑容的女生不動聲色的按上了自己胸口的位置，糟糕！這個小朋友，他怎麼笑的這麼甜的啊。

因為那被禮尚往來的一個笑容，在去往實驗室的路上，方倩奇跡般的，沒有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實驗室的身上。

一路上，聽著距離她不遠處的小朋友正在和同行的孩子說話，和一開始的小家夥一樣，她也忍不住有些覺得這聲音耳熟。

一直走到實驗室門外，女生忽得一側頭，終於是想起來了這個讓她熟悉的聲音，她到底是在哪裡聽過。

隻是還沒等她想要說什麼，那邊實驗室的門已經打開了。

已經到達實驗室的實驗老師，開始示意他們帶好頭套和鞋套，準備排隊進入實驗室。

臨進實驗室前，女生猛地回頭，朝著不遠處的小家夥動作誇張的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而站在那裡的小家夥成功接收到信號，也伸出手，做電話狀放在了自己的腮邊。

女生的臉上忍不住又露出一個笑容，就像是忽然發現了一個小驚喜。等到被老師喊到，就連邁步進入實驗室時，腳步都輕快了一些。

對於南陽中學的這些交流學生來說，實驗室開放的時間門很寶貴，也同樣讓他們受益匪淺。

許多僅僅隻是在課本上了解到的知識，在實驗老師的帶領下，一個個實質性的出現在他們眼前，並且得到驗證。

這樣的過程，對於有心的學生來說，是美妙的。

臨到正陽小學社團時間門結束，實驗老師也要準備下班。大家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實驗室。

方倩出了實驗室，原本心情很好。

隻是當發現身旁又傳來那仿佛實質般的視線，她忍不住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

沒錯，就是厭惡。

如果說一開始還隻是困擾的話，現在的她隻要一看到對方往自己面前湊，她就有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

她自認為自己並不算是一個天才的人，許多聰明的學生看一遍就能懂的東西，她要看三遍，五遍，可能才小有收獲。

她能有現在的成績，是她付出多少努力才得來的。

也許隻要稍一分神，她就會從現在的成績上跌落。

她一點都不想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分心。

這話她和對方說過無數次，可沒有一次，對方是真的聽進去的。

這次，也是同樣。

***

唐楸這邊放了學，照例和小夥伴們一起結伴出了校門。

大家約好了，今天要先去公園玩一會兒再回家。

這邊大家剛順著人行道走了沒多久，那邊距離不遠處的巷口裡，忽然傳出了爭吵聲。

唐楸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的側頭。

果然就看到，一個女生正眼眶通紅的對著對面的男生瘋狂罵著。

“我求你滾好不好！老師說的話你一點都沒聽進去嗎？”

“我上輩子砍人全家啊，讓我和你一個福利院，再讓你纏上我？”

“媽的，我不談戀愛。就算以後我真的高考完，想要談戀愛了，我也絕對不會跟你談的。跟一個有理解障礙的人談戀愛，我還不如孤獨終老！”

女生顯然是接近崩潰邊緣了，卻沒有注意到，男生已經悄然握起的手。

站在巷口的唐楸一不小心把這些話聽得很清楚。

感受著女生語氣中的崩潰，小家夥想到以前方倩姐姐對他語氣很溫和的樣子，在擔心方倩姐姐之餘，也忽然一個寒顫，下意識就想到了栗子哥哥。

小家夥懵懂的想：

栗子哥哥果然都是為他好。

早戀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