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晉江獨發(1 / 1)

如何自然的讓敵人自以為打敗了自己, 著實十分考驗演技。

空超五百年的人生打過數不勝數的戰鬥,卻很少有像這一次打得如此痛苦的。

倒也不是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狼狽一些,奈何圍攻他的人雖然身手強勁, 數量眾多, 卻不過是一群連異能力都沒有的普通人。

沒有異能力對身體的強化, 這些人在普通人中算得上一等一的頂尖好手, 可在空面前, 戰鬥力基本可以與幼兒園小朋友劃上等號。

唯一算得上危險的武器, 那些充滿科技感的槍·支,礙於室內的限製, 實在發揮不出多大的作用。偶爾有流彈襲來,趕在靠近他之前,已經被中原中也用異能力彈飛。

至於人數,早在提瓦特大陸他就經曆過同時被幾十人圍攻的場面, 彆說人了, 十幾個獨眼小寶同時圍攻的經曆都不是沒有過, 如今對付他的人數即便再多一倍, 在不用元素力的情況下,空依然能做到遊刃有餘。

更彆說在他身邊還有因聖遺物的加持, 戰鬥力愈發強悍的達達利亞,以及單論體術與異能力,全橫濱找不到幾個實力在他之上的中原中也。

如何能自然的在這些敵人的圍攻中讓自己的隊伍落入下風, 著實是一件艱難無比的事。

似乎小林秀夫也意識到了這點,他看起來似是有些糾結,仿佛是在考慮是否要放出真正的殺手鐧。

這家夥難道還有什麼手段沒使出麼?

空在心中糾結不到半秒,立刻做出了決定。

中原中也便見本越好了要示弱的空下手忽然再次狠厲起來,心中正不解, 餘光卻瞥見不遠處的小林秀夫陡然間堅定了目光,側頭向身旁的人吩咐了什麼。

不多時,一陣可怖的壓迫感猝不及防從一樓的方向傳來——那裡竟藏著一扇暗門,籠罩在陰影之中的高大男人淩空一躍,如炮彈般從砸落在地,發出一聲沉悶的鈍響。

在空警惕的目光中,男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雙赤紅的眼睛。

這個男人已經失去了神誌。

在看見他的一瞬間,空默默在心中做出了判斷。

男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咆哮著向空衝來。

他就像在層岩巨淵中遇見的坎瑞亞移民,亦或者被邪祟侵蝕的丘丘人,隻剩下純粹的戰鬥欲望。

他向著空揮動拳頭,隆起的肌肉上布滿青筋,比成年人大腿還要粗壯的手臂肌肉,所蘊含的力量不言而喻。

男人動作雖然敏捷強悍,但比起空卻依然弱了不少。他並未將這個人放在眼中,心裡計算著拳頭觸及身體的一刻,正準備躲開反擊,一股濃烈的香氣猝不及防湧入他的鼻中。

——是他進入大廳時聞到的香味,隻是比那時要清晰太多。

強烈的惡心與不適驟然籠罩全身,空的大腦一片空白,以至於在拳頭即將觸及身體的一瞬間,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

好在達達利亞動作比他更快一步。帶著水元素力的長槍破空而出,直直將男人手臂斬下。

但並未有鮮血濺出,隨著手臂的滾落,男人似乎有一瞬間的呆滯,卻並未停下衝刺的動作。那隻被斬斷的手臂斷口,血肉忽然瘋狂湧動起來,血管如觸手一般刺穿皮肉,肌肉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順著血管快速生長。伴隨著一陣令人作惡的扭曲,蠕動的血肉再次恢複成一隻完整的手臂。

達達利亞目光一凜,殺意於藍色眼瞳中轉瞬即逝,很快又被他藏匿於眼底。

黑紅色的身影閃現至一人眼前,中原中也毫不怯懦地揮出一拳。在重力異能的協助下,男人踉蹌向後退了數步。

接著這一空蕩,達達利亞迅速低下頭,虛虛攙扶著空的手臂,關切道:“沒事吧?”

空晃了晃暈眩的腦袋,壓住胸口的惡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

空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味道,明明聞起來是花一般的香甜,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蛇神之首籠罩在神龕上的邪祟,混合著層岩巨淵下的淤泥,又融合了倒吊的七天神像氣息後幻化而成,充滿了令人不適的悚然與壓抑。

仿佛是某位強大無比的魔神,在瘋狂與混亂中釋放出的氣息。

但似乎除了他,沒有第一個人會對這種香味產生不良的反應。

奇怪,這香氣到底是什麼東西?

空再次向男人看去,此時他正與中原中也纏鬥。中原中也動作淩厲,力量卻絲毫不輸男人,本該呈現出的一面倒局勢,此刻卻是中原中也明顯落入下風。

以中原中也的戰鬥力,必然是不可能被男人壓製的。

空頓時心領神會,隨著中原中也被男人“逼迫”的連退數步,重新回到他們身邊後,空繼續維持著蒼白的臉色,在眾人心照不宣的眼神中拿出了口袋中的胸針,然後舉起了手。

“你不是想要這個麼?”他的聲音難掩虛弱,看著小林秀夫的目光充滿了憤恨。

小林秀夫冷眼看著他,沒有言語。

刹那間,空忽然將手中的胸針高高拋起,眼見小林秀夫一眾人因為他的動作下意識仰起頭,身側的中原中也忽然對著周遭的牆壁便是一拳。

砂石飛濺間,胸針驟然落了地。小林秀夫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將胸針撿起,再抬起頭時,大廳的牆壁上已出現一個一人高的大洞,靠近洞口的空七人不知何時失去了蹤跡。

...

昏暗的地下隧道中,走在最前方的男人忽然掉轉過頭,將手中的槍·口對準了身後的天川明。

天川明看著他,表情不變,隻是話音多了幾分冷意:“你這是做什麼?”

“上頭有令,讓我現在殺了你。”

似乎是覺得天川明命不久矣,面對天川明的詢問,他並沒有做任何隱瞞。

天川明眼角微微一動,表情卻是相當平靜,隻是一雙眼睛中參雜了幾分驚訝,卻唯獨沒有恐懼。

“拍賣會還未完成,他們就急著殺我了?”

天川明聲音依舊冷淡。

男人鼻腔發出一聲嗤笑:“死到臨頭的人,管這麼多做什麼?”

他將手指放在扳機上,幽幽道:“放心,隻是一瞬間而已。”

散發著黴臭味的隧道中,隻聽得見男人的呼吸聲與自己的心跳聲。昏暗的光線讓天川明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恍惚之間,他仿佛又回到了兩天前。

同樣是密不透風而昏暗的會議室內,他第一次從空口中聽到了所謂的“計劃”。

“,,,想要徹底解決這一切,隻有一種方法:讓他們主動放棄你。無論你是否願意接受,從你被我們帶進武裝偵探社的一刻起,就已經被默認與我們綁定了。這種簡單的思維邏輯,即便不用我特意解釋,你也應該清楚吧。”

在他的沉默聲中,空繼續道:“雖然我們可以直接強行將你留在武裝偵探社,可你心裡清楚,如果無法獲取直接證據,那麼他們的計劃隻會被迫中斷,而非消失。之後,你將陷入無儘的追殺之中,和你想要的自由差距甚遠。”

之後,一枚胸針被塞進了他的手中,伴隨著的是事無巨細的任務安排。

空告訴他,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利用自己的能力悄無聲息記錄下真正會議的“面貌”,然後再將這枚胸針藏匿。

之後,和武裝偵探社合作的某位警官將會以抓捕天川明,並執法直播的名義帶著偽裝後的空與港口黑手黨的人混入會場之中。主辦方為了控製輿論,必然不會乾擾直播的進行。到時候無論是他們關閉內網,還是讓短時間讓直播接入內網,都可以給花袋留下可操作的空間,迅速破譯內網密碼,悄無聲息潛伏於其中。

隨後,空會主動挑起矛盾,向主辦方曝光“天川明是武裝偵探社的人”,並故意讓主辦方注意到胸針的存在,製造混亂。

主辦方若是想要控製現場,必定會重新開啟信號乾擾裝置。極短時間內,本不會有任何信號從會場中傳出,但因為空主動的挑釁,對方一定會迅速下令,確定天川明此刻的情況與安危。

而潛伏在網絡中的花袋便可以借機確定天川明的方位,並讓分開行動的國木田獨步等人將他救回。

“計劃的唯一不確定性,就在於你是否能拖到國木田前輩他們到來。”

金發少年目光堅定地望著自己,嗓音還帶著幾分稚嫩,可哪怕是尾音,都透著無比的堅定。

“我們主動把計劃全盤告訴了你,並不是想讓你完完全全信任我們,而是要你知道計劃所蘊含的危險。”

“但無論你是否選擇配合我們,我們都一定會阻止這些人的陰謀。”

看起來,一切都遵循著計劃,有條不紊的執行。

可惜的事,組織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異能力,甚至連逃跑的通道都選擇了狹小閉塞的隧道。他積累的氣運用來藏匿胸針後已經所剩無幾,隻怕堅持不到武裝偵探社的人救下他了。

我會死在這裡嗎?

天川明在心中想。

明明對方即將殺死自己,不知為何,天川明的心情卻無比平靜,甚至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雀躍。

死在這裡又如何,至少計劃順利進行著,即便自己死了,他拍下的證據也會落入空的手中,助武裝偵探社扳倒組織。

“砰——”

他卸下全部異能力,閉上了眼睛。

恍惚之中,天川明感覺有什麼東西解開了束縛,難以言喻的輕鬆感從心底湧出,隨著心臟的每一次跳動,混跡於血液之中,流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終於自由了。

想象的疼痛並沒有傳來,茫然中,天川明緩緩睜開眼睛,卻見負責押送他的男人朝著相反的方向連開了幾槍後,拿起聯絡的對講機,冷酷道:“天川明已經擊斃。”

天川明:“???”

這人難道也是武裝偵探社的人?

就在天川明迷茫之際,一隻手忽然從身後伸出,拉了拉他的袖口。

天川明愣愣轉過頭,隻見一個看起來十歲上下的橘發少年自下而上的看著他,表情略有些慌亂,似乎是有些害怕,卻仍然堅定地豎起一根手指立在唇前,示意他不要出聲。

隱約間,綠色的光芒星星點點飄落,宛若細雪。

...

距離會議大樓一條街的隱蔽處,空一行人終於停下了腳步。

“那胸針你就這麼給他了?”

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空與太宰治討論過後安排的計劃,但一想到記錄著證據的胸針就這麼留下,中原中也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可看空一臉平靜的樣子,他卻又有些遲疑了。

難道太宰他們還有什麼手段沒拿出來?這個胸針不過是引蛇出洞的家夥?

但比中原中也更迷茫的,是站在他身邊的空。

“太宰沒告訴你嗎?”空隻覺得中原中也的提問莫名其妙,他右手一翻,一枚同樣的胸針出現在他的掌心。

“這種東西我怎麼可能給人留下?”空道:“我的異能力自帶一個小空間。”

無人知道,名為“空”的旅行者所擁有的並非是異能力,而是真真正正,帶有神奇力量的“係統”。

早在觸碰到胸針的一瞬間,他便將胸針收入背包之中,讓一枚相同的胸針作為替換出現在自己掌心。

中原中也:“......”

淦,太宰那家夥什麼都沒說!

隻看中原中也的表情,空便知道太宰治肯定是故意的。

不懂這兩人的小情趣,空深吸一口氣,看向前方。

那裡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在注意到空的視線後,車門倏然打開,從其中走出三人。一位是自天川明事件出現後便突然消失了行蹤的社長福澤諭吉,自稱有案件要外出調查,突然斷了音訊的江戶川亂步,以及不知何時與他們一起行動,本該處於一人對立面的森鷗外。

“你們完成的比我想象中還要出色。”森鷗外的臉仿佛是按下固定鍵一般,每次見到他,森鷗外總是掛著相同的笑容,得體的優雅間透著如機器般的冰冷與疏離:“後續就交給我們處理吧。”

“BOSS?”中原中也完全沒想到森鷗外會出現在這裡,但作為一名優秀的下屬,中原中也很擅長審時度勢,稱呼一聲後便立刻收了口,站在一旁沉默的看著空與三人以一個極其詭異的氛圍進入對視狀態。

面對三人的突然出現,空卻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他安靜了片刻,忽然向前一步,頂著三人的目光冷靜道:“三位,你們一直隱瞞的事情,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

江戶川亂步下意識看向福澤諭吉,目光一閃而過擔憂,卻又被肩膀上輕輕拍動的手掌安撫了情緒,默默退到社長身後,不再言語。

一片沉默中,福澤諭吉終於點動了一下頭。雖然微弱,卻仍然被空第一時間捕捉到。

“好。”

他的聲音微微沙啞,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