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動手就死了?
齊歲愣了一下,湊過去後發現還有呼吸。
隻是暈倒了。
在確定對方暫時沒有攻擊性後,容雀也皺著眉靠近了一點。
卻不想,那胖墩徑直地走了過來,抬起腳就衝著幼童踹去,“終於死了哈哈哈哈。”
齊歲對小孩的厭惡此刻到達了巔峰,正要發作,卻看見容雀已經快他一步地一腳踢在胖墩的腿彎處。
容雀個頭也沒有胖墩大,但爆發和經驗遠超對方。
胖墩猝不及防地對著地上躺著的可憐小孩兒跪了下去。
他在呆愣一瞬後,看了眼踢他的人,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下意識想爬起來打回去,可是被容雀冷冰冰的一瞥,便又畏縮了。
最後爆發般地大哭起來並且直接在地上抱著膝蓋地翻滾著喊道,“齊老師,他打我嗚嗚嗚嗚。”
齊歲嘴角抽了抽,看樣子這熊孩子是被老院長慣得無法無天的。
當在他這裡也一樣呢。
他雖然對邪祟感到恐懼,但是很明顯此時的兔子還沒有傷過人。
並且很有可能因為被欺負才爆發了邪氣。
齊歲拍拍手,刻意又惡劣地笑道,“容雀同學值得表揚。”
所有的小孩都愣住了,他們眼裡有一絲迷茫,不太理解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欺負那怪胎,才是正確的啊。
這和老院長在時,似乎不太一樣。
這個年齡的孩子,更多是服從權威,並沒有太強的是非觀。
他們隻知道齊老師好像比老院長厲害很多,便對齊老師更加順從。
胖墩掛著眼淚鼻涕,不知所措。
打打不過,告狀沒人管。
見場面安靜下來。
容雀才轉身去看小兔子的情況。
剛剛神經太緊繃了,都沒注意到,當時小兔子舉起手,並非是想要傷人。
他的眼神分明是無助的,動作也更像是在向他求助。
但因為長達數年的與惡魔兔子的戰鬥,容雀幾乎是本能的拿起了武器。
他也注意到了,在小兔子看見他拿著匕首時,那雙漂亮的眼裡,滿是恐懼落寞的神色。
為什麼要向他求助呢……前世自己雖然和他在同一個幼兒園裡待過,但很早就被養父母領養走了,對這隔壁班的小兔子幾乎沒有任何印象。
小兔子看他的眼神,卻包含著異樣的情感。
那樣的眼神,看得容雀幾乎有些心疼。
容雀觀察了一下小兔子的情況,他的毛絨耳朵上有幾塊明顯的結痂,還有剛剛長出新肉的地方,毛發都還沒長出來。
如墨的指甲雖然嚇人,但手上卻大大小小地有許多傷口。
小兔子哪怕已經暈了過去,卻仍然微微皺著眉頭,稚嫩的臉上有著抹不開的愁緒。
這邪祟……竟是一直在被欺負沒有還手過嗎。
原來,他一開始也並不壞?
容雀更加猶豫了,腦海裡不斷閃過邪祟吃人的恐怖畫面,和剛剛小兔子絕望的眼神。
他們真的要對這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可憐孩子下手嗎?
齊歲蹲在旁邊,他買下福利院本來就是想長期守著尋找惡魔的。
他以為惡魔是因為太弱所以潛伏在人群中慢慢變強到最後大規模的破壞城市。
卻未曾想到,惡魔從一開始就和他人不一樣,這麼容易被找到了,卻沒有任何威脅。
何況,這小兔子看起來太可憐了,個頭也是同齡人裡最小的。
要讓他們對此時從未害人的小可憐下手,著實是……
齊歲下意識看向容雀。
隻見容雀也死死盯著小兔子身上的傷疤,眼裡閃過一絲殺意。
他閉了閉眼,斂了情緒,“先觀察吧。”
一旦發現不對勁,立刻抹殺。
齊歲懂了,他把地上的小兔子抱了起來,小兔子輕的嚇人,他一隻手都拎得動。
“醫務室在哪?”他看向孩子們。
小孩都不喜歡怪胎,見狀竟然沒有一個人回答。
齊歲看了看容雀,老大在這裡生活過,總該記得吧。
誰知容雀搖了搖頭。
也是,這麼多年了,誰還記得,而且他才剛剛醒過來,沒來得及熟悉這裡。
齊歲不耐煩地道,“誰最先舉手帶我去,誰就能收到小蛋糕。”
一個短頭發的小女孩立馬舉起手。
她旁邊的孩子們見狀都露出了你是叛徒的表情。
小女孩的手縮了縮,但是馬上轉身帶路,“齊老師跟我來。”
那群小孩子大概是喜歡湊熱鬨,也一路尾隨。
容雀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回頭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
估計是之前胖子被打的一幕讓他們心生畏懼,竟然真的沒有再跟過來。
到達醫務室,齊歲就讓小女孩自己去問保鏢要獎勵。
這裡沒有任何生活老師之類的存在痕跡,隻有一架子臨期藥物。
好在,他們在末世那麼多年,早就學會各種基礎的治療能力。
他們給小兔子喂了一點葡萄糖,然後便守著觀察他的情況。
齊歲有些好奇地道,“老大你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剛剛。”容雀說著,臉上仍然有些凝重。
“我過來緩了好幾天了。”齊歲說道。
想到這,他不由得有些佩服容雀。
他們重生的時間點都不一樣,前世痛苦的死狀讓他緩了好幾天。
而老大竟然能在剛剛過來就隱藏好了那些痛苦的情緒。
“二哥不知道有沒有……”
齊歲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你去讓人準備點粥和糖,等他醒來了看能不能吃東西。”容雀說著,用還沒發育起來的小手揉了揉額頭。
老二的死法,他不願意回想,如果能不重生,忘記那些痛苦的活著,才是最好的。
齊歲噢了一聲,他是死的比較早的,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不過老大的模樣像是不願意提起。
齊歲便不敢再提起二哥的事情。
雖然他回來後又可以繼續當他的囂張大少爺,但是在老大面前——哪怕是這樣小小的老大,他還是會忍不住聽話。
畢竟當年……是老大救了他們所有人,否則,他們早就死了。
齊歲剛走沒多久,容雀就聽見小孩囈語了一聲,隨後那小團子便如同受驚的小兔子般猛地睜開眼。
他在注意到容雀手上的小刀後,恐懼地縮在了角落。
紅寶石一般的眼睛微微發出紅光,已經有了一絲往後作惡多端的可怕模樣。
容雀下意識想要動手,腦子裡卻劃過剛剛小兔子那落寞的眼神。
他沉默了一瞬,收起了小刀。
見小兔子依然抗拒,又把小刀放在了一旁桌上。
小兔子眼裡的紅光漸漸微弱,恢複成了水晶一樣的透亮。
容雀這才試著緩緩靠近這隻應激的小兔子。
小兔子還是瑟縮了一下,眼睛忍不住去看容雀的手,似乎在確認對方是否還想傷害自己。
“齊老師去給你拿吃的了,你剛剛餓暈了。”容雀開口道,他回憶了一下自己曾經作為小孩應該有的模樣,試著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隻是他已經太多年不笑了,哪怕用著小孩的外表,笑容也有些僵硬。
小兔子卻是突然愣住了,他像是看呆了一般,直直看著容雀的臉。
容雀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他突然注意到,小兔子手上有些可怕的黑色指甲,已經恢複了原狀。
所以,剛剛果然是他被傷害時,自保才爆發的邪氣。
“你不怕我麼?容,容雀哥哥。”小兔子將衛衣帽子套在了頭頂,小心翼翼地看著容雀,聲音軟軟的,聽起來就很好欺負的樣子。
容雀見狀,自然地坐在小兔子旁邊拉近了一些距離。
雖然小兔子又害怕地往角落裡縮了縮,但容雀還是再次試著友好地搭話,“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小兔子看著他,隨後小聲地道,“容雀哥哥對大家都很好,給我分過面包。”
容雀愣了愣,他的記憶裡面並沒有這件事。
他曾經確實性格很開朗,算是孩子王一般的角色,或許隻是隨手幫助過他,便被記著了嗎。
這樣的小孩兒,最後為什麼會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
想到這裡,容雀倒是忽然記起了剛剛和惡魔兔子交手的時候。
自己那時還不成熟,衝動中險些被他的爪子刺穿。
當時,是齊歲緊張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在聽到聲音後,惡魔兔子的動作似乎停頓了一下,給了容雀機會砍下了它的前肢。
惡魔喪失的前肢,讓大家得以在後來的戰鬥中數次險境中還生。
隨後惡魔兔子短暫的消失了一段時間。
難不成,那時的惡魔兔子,是因為記得容雀幫助過他,而在糾結猶豫的嗎?
都已經被人類傷害成那個模樣了,還是會因為聽到曾經分過一片面包的小恩小惠的人的名字而遲疑。
這樣善良的小惡魔,如果能保護好他讓他不再受刺激激發邪惡的血脈,是否能避免那場災難。
小兔子見容雀哥哥一副思考的模樣,便有些不敢打擾,隻是安靜地等待。
他不想又被討厭。
容雀哥哥轉過頭,哄孩子般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兔子聞言,瞪大了眼睛,顯得有些呆萌,臉上還染上了薄薄的緋色,大概是害羞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能和容雀交朋友的,因為他怕在自己所向往的人臉上,也看見厭惡的表情。
鹿許眼裡閃過一絲迷茫,然後才不確定般地道,“我叫,鹿許。”
他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了。
沒有人會問,也沒有人在意,大家都叫他怪胎。
連他自己,幾乎都快要忘記這個名字了。
容雀愣了愣,小兔子的眼眶有些發紅,看起來隨時要哭了一樣。
是自己說錯了什麼嗎。
前世的容雀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但是面對這樣小心翼翼的小可憐,他卻忍不住想要讓自己的表情溫和一些。
容雀想了想,伸手拉住鹿許,儘量讓自己顯得更親切,“你的名字很好聽。”
鹿許的臉有些紅,顯得有了不少生氣,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可愛的小娃娃,而不是那個殘忍的惡魔。
容雀見對方沒再那麼緊張,便拿起一些藥膏,幫他擦拭傷口。
隻是他抬起對方的手,才發現鹿許的傷痕恢複得很快,剛剛抱過來之前還在流血的傷口,已經結痂了。
好了的傷口卻會留下疤痕。
鹿許看到了容雀眼裡閃過的一絲驚訝,他敏感地捏住了自己的手,然後又縮了回來,不想再被看見這些奇怪的地方,“我,我沒事。”
容雀沒有強行擦藥,何況這些擦傷口的藥也沒有意義了,不知道祛除疤痕的藥,會不會有用。
拿巧克力回來的齊歲,進門就看見兩人已經親密地坐在一起。
而可愛的小兔子在看見門打開後嚇得直接縮回床上躲在容雀的背後。
從小袖子裡伸出四根短短的手指,在容雀肩膀後面,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隻留出一對漂亮的緋紅眼睛裡寫滿了害怕。
辛辛苦苦跑腿還被嫌棄的齊歲:……
好心機啊!原來讓他拿食物這一會兒的功夫,就偷偷收買了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