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緋櫻小町(十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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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書的翻閱到此為止。

陸語噥站在人面鬼身前,它眼中的垂涎定格成黑白的畫片。

在徹底脫離回憶前,她凝望著“鶴子”的紅眸——整個黑白世界裡,隻有這一抹色澤依舊鮮亮。

這個時間的神之子雖然看起來比如今神龕裡的祂還要病弱,但那雙眼睛是溫暖的、尚有溫度的,並不像後來那樣可怕。

就像這個時間的羽緋,也隻是一個快活的小姑娘。

和當初《微笑羔羊》副本的人物書相比,《緋櫻小町·櫻與鶴(上)》並沒有給同樣扮演人物書主角的陸語噥帶來什麼不適。

至於少女羽緋是如何變成影傀,又在變成影傀之後犯了什麼過錯……這些大概率寫滿了黑暗的回憶,得等《緋櫻小町·櫻與鶴(下)》來解答了。

「影」守著陸語噥,見她很快清醒過來,忍不住鬆了口氣:“感覺怎麼樣?人物書怎麼說?”

陸語噥便把自己看見的一切描述給他聽。

“……人面鬼飲下了鶴子的血,從此受製於祂。照這樣看,同樣喝下了神血的霜宮,應當也不能避免這種因果。”她總結道。

影也覺得有道理,但是:“既然神血有這樣的問題,霜宮為什麼還要繼續服用呢?”

從上一任影傀到這一任的羽緋,取血的次數和量加起來已經很可觀了。

陸語噥推測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霜宮作為大陰陽師有辦法祛除神血的副作用——這種方法太過違背術法上的“平衡”,概率很低;

第二種,霜宮知道有副作用但又抵禦不過力量提升的誘惑,他受製於鶴子,但同時也利用羽緋來牽製鶴子,兩個人達到了某種博弈上的“平衡”。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控製影傀羽緋的人偶不在霜宮手裡,而在他的心腹棲齋手裡——如果霜宮出事,棲齋可以按照霜宮的安排毀掉影傀。

“有沒有第三種可能?”影也覺得第二種推測挺有道理,但是,“既然人面鬼可以偽裝成它吃掉的所有人的樣貌,那現在這個飲用神血的霜宮有沒有可能就是那個人面鬼?鶴子表面上是受害者實際上是大Boss?”

這種套路雖然有點偏門,但在副本世界裡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的確有這個可能,但概率也不高。”陸語噥順著他的思路繼續推論。

“人面鬼本身是利用人類樣貌迷惑獵物、從而謀害更多人類的妖怪,它本身的戰鬥力並不算強。而霜宮,是成名已久的大陰陽師。”

她打了個補丁:“——當然,現在有‘神血’這個不確定因素。”

“那我們假設人面鬼從神血中獲得了足夠的力量,又用偷襲等各種手段竊取了霜宮的皮囊……這件事起碼也應該發生在‘羽緋成為影傀’之後。”

畢竟,受製於鶴子的人面鬼,是不可能頂著霜宮的身份做出傷害羽緋的事情來的。

“這對鶴子來說太冒險了,一旦偷襲

不成功,大陰陽師就能把影傀銷毀。”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人面鬼作為妖鬼,是不能使用陰陽術的。”

在島國,妖術與陰陽術,本就是相互克製的關係。

「影」之前沒有進過和風背景的副本,所以並不清楚這一點,他點點頭:“但我們還是需要考慮‘緋櫻小町中藏有人面鬼’的可能性。”

如果那個人面鬼還活著,應該會隨著鶴子來到緋櫻小町。

……

同一時間,五番町。

西區軍隊正式拔營,向緋櫻小町進發。

金發碧眼的賽琳娜小姐正在車站外向她的父親威爾遜上校送彆。

——西區對島國的殖民可以追溯到舊神之戰的百年前,如今已在島國大地上建設了不少軌道、站台與瞭望塔。

普通趕路的話,從五番町到緋櫻小町需要2~3日,更不要說路上可能遇到的魑魅魍魎。

但西區軍隊有權使用蒸汽機車,半日即可抵達,這也是幾位普通玩家選擇混入西區隊伍的原因。

——玩家登陸副本的地點是係統計算的,隻要費心尋找,就能找到關於主線的情報和路徑。

隻見此刻,在西區軍隊的列車中,幾支挑選出來的藝班紮堆擠在一起,面上滿是對蒸汽機車的新奇、對周圍軍隊的緊張、與對自身前路不明的擔憂。

修理匠一直往車窗外看,鐵臂走到他身邊問他在看什麼,修理匠說:“賽琳娜·威爾遜。”

“你覺得她可能是【隱匿者】?”鐵臂現在沒裝胳膊,便隻用肩膀撞了撞搭檔的胳膊,“現在我們要離開了,她還在這裡,不參與進主線的NPC不太可能是【隱匿者】扮演的。”

修理匠也覺得有道理,慢吞吞地“嗯”了一聲,又恢複了原本有些木訥的模樣。

在兩個公會玩家交流的時候,齊星和舞子並沒有說話——但也並不放鬆,一個摩挲著脖子上的骨哨,一個把玩著看似未開刃的長刀。

他們兩人都覺得這一路上不會太平順——魑魅魍魎在島國橫行並非隻是說說而已,五番町作為殖民區有足夠的軍隊與火力,這才有了看似安穩的狀態。

“哐、哐哐……嗚……!”

蒸汽機車緩緩發動,“賽琳娜·威爾遜”的身影在身後越變越小,逐漸成為了看不清的灰點。

而在西區軍人紮堆的車廂裡,本該乖乖回到那幢花園洋房的賽琳娜小姐正端坐在座位上,周圍硬是隔出了一片被軍人忽視的空間。

她這會兒沒有穿稀奇古怪的和服缽卷混搭了,一身乾脆利落的小騎裝,月牙形的紋章正在她額頭柔和地發亮。

無人知曉,那站台上被送回洋房的“賽琳娜”,隻是一隻A級道具人偶。

……

黃昏,逢魔時刻。

五番町的蒸汽列車正在向緋櫻小町駛來。

這個消息很快被送到了陰陽師棲齋這裡,他先是有些慍怒,又很自信地說:“霜宮大人閉關有成,今

年的結界可比往年更強大些,除非大人另有考量,那些西方的鬃狗可彆想再撕下什麼好處。”

揮退前來稟告的下人後,棲齋的臉再次陰沉下來,在和室內來回踱步。

之前那個能藏在影子裡的忍者至今沒有被抓住,他不得不頻繁下去檢查地下的神龕——在霜宮出關之前,陣法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等檢查完畢後,棲齋又叫來了之前被派去取神血的陰陽師:“神龕那邊怎麼樣了?”

那陰陽師答道:“據羽一傳回來的消息,神子從午後開始就陷入沉眠,影傀羽緋又一次離開緋櫻結界,和昨天一樣,隻是摘了一枝櫻花回來。”

“櫻花……小孩子家家喜歡的玩意兒。”棲齋“哼”了一聲,像是有些不屑又有些忌憚,“讓她們四個看好那個羽緋,有什麼異常動靜都要彙報過來……曾經的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一次。”

下首的陰陽師遲疑提議:“大人為何不直接限製她不能離開神龕?”

然而這具簡單的問話似乎戳到了棲齋的痛處,他面容微微扭曲一瞬,含糊道:“不影響明日取血就行……”

然後趕緊揮手讓對方走人。

那陰陽師不明所以地走了,和室正中的棲齋眉目陰鬱,從懷中掏出了和服小人偶。

人偶很精致,無論放在誰面前都得誇一聲眉目可愛,但棲齋看向人偶的眼神中滿是厭惡,像是拿著某種甩不掉又不得不拿在手裡的臟東西。

取出來看一眼,不過是為了安下心,確保涉及“鶴子誕日”儀式的任一環節都好好地、沒有脫軌。

“嘭——!”

一聲脆響,似是有石子砸中了琉璃燈罩,原本透亮的和室光源驟然暗下一片。

棲齋一驚,眼睛比腦子更快地意識到是那個“忍者”出現了,扭頭往自己身後的影子裡看去,指尖已經凝起一道冥火球術。

兩次了,已經兩次了,他一定不會再讓那該死的家夥逃脫戲弄於他!

“嘭——!嘭——!”

然而,比他手上動作更快的是燈光的爆裂速度,仿佛有好多隻手在不同的位置朝光源射擊,琉璃碎片和零星的火光刺痛了他的眼。

“誰?!是誰?!躲什麼躲?有膽子出來!”

棲齋大聲嗬斥著,額際卻多了一層冷汗——這樣大的動靜,為什麼外邊的守衛和陰陽師都沒有趕過來查看?

難道這次來襲擊的不僅僅隻有一位忍者?有人在外面設了結界?

他們到底來了多少人?他們是怎麼進的緋櫻結界而不被霜宮發現?

“轟——”

火球在棲齋自己的身後炸開,燒起了和室的榻榻米。

原本慌張的棲齋遲疑片刻、眼神一狠,乾脆直接專注於陰影深重的地方,任由火光蔓延——燒起來,燒起來吧,一定是你們先不比我好過!

藍色的冥火將整個和室都照得藍光熒熒,扭曲的火舌舔舐著榻榻米、屏風、浮世繪……

而在棲齋專門留出的一角,僅剩的那片陰影開始扭曲,眼看就要被他逼出藏匿其中的“忍者”身形。

入侵者露出了小半個頭顱,和一雙少年氣十足的貓眼。

棲齋目呲欲裂,雙手結出深紅泛黑的逆五芒星印,晦澀的音節在他口中迅速吐出,需要漫長吟唱的狠厲術法蓄勢待發——

最後一擊!大裂魂術!

隻要把這個可惡的入侵者留下來,他自然會有辦法搞清楚是誰在背後……搞、鬼……

“噗、嗤。”

就在棲齋露出狂笑的前一刻,某種離奇而詭異、黏膩而腥甜的存在,自下而上貫穿了他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