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1 章 海上的幽靈船(1 / 1)

海風習習。

甲板上傳來歡聲笑語,有不少年輕人在甲板上跑來跑去。

其中有個小男孩在奔跑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在圍欄邊吹海風的遊客,連忙道歉。

一抬頭,正好對上了墨鏡後犀利冷酷的眼神。

“!”

好、好可怕。

一身黑色衣服,還戴著黑色墨鏡,口罩也戴上了……看上去簡直像是一個連環殺人犯。

“好不容易出來透口氣,要把臉遮得這麼嚴實嗎?”

“最近剛好有點感冒,咳咳。”江奏以手握拳抵住唇輕咳了兩聲,聲音裡帶了一點鼻音,“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小心被傳染上。”

“我又不是什麼病歪歪的小孩子,”降穀零不以為然,“我的身體素質可是不差的。”說是不差,還顯得過分謙虛,他的體能也算是除了寒河江奏以外,這幾十年裡警校裡最拔尖的那一批。

區區小感冒而已,根本就奈何不了他。“話說生病了還吹海風,不會變得更嚴重吧?”

“你好擔心我。”江奏道,“很有管家的潛質,說不定以後會成為一個優秀的侍應生。”

降穀零:……所以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

“……擔心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吧,”降穀零面色略顯不自然,“不擔心你才奇怪好不好。”

不想讓對方繼續開口,他主動接過了話茬,“畢業旅行定在這種地方也挺不錯的,不過我聽說票很難搶,除了定好的渠道之外隻在網上限量發售……有很多人都沒搶到,你是怎麼弄到的?”

“鬆田買的,他手速快。”

“那鬆田自己為什麼沒來?”

“爆處部門的任務重,他們兩個已經被提前拉過去熟悉未來工作任務了,暫時來不了,不過遊船有好幾天,他們到時候應該能趕個尾聲吧。”

雖然想拉苦力,但也不強求,對方如果有其他事,她就乾脆放棄把人拉到這團漩渦裡,就算他們說過要共同進退,其實也不是非要他們入局不可。

尤其是萩原研二,本身已經惹到了組織注意,如果這次的事情再插手就過分顯眼了,要是死在琴酒手裡……劇情大概會變得一塌糊塗。

到底還是有點心軟了……換做是從前,這些根本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至於諸伏景光,雙方都默契地沒有提起,對方已經消失了一小段時間,也許下次再見就不再是“諸伏景光”。

降穀零用餘光看了一眼她的側臉。

剛開學那段時間,寒河江的身體好得不可思議,彆說感冒了,就算在操場上跑50圈,其他人累的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她也還是跟沒事人一樣,甚至還能當場表演後空翻(降穀零:……)。

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大概就是從之前那次沒有征兆的暈倒開始,她的身體和從前相比很明顯差了很多。

雖然最近的體檢也沒有出現什麼問題……但是,這中

間有一次他因為工作和學習上的事想去請教對方,可是寒河江還是意外地陷入了奇怪的昏迷中。

現有的醫學範疇無法調查出原因,就像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裡斯之劍,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來。

他低下頭,掩去眼中的憂慮。

“現在像不像是在度蜜月?”江奏看著甲板上另外一對情侶,突然開口。

降穀零:“……?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還好他皮膚黑,還不至於被看出臉色不對。

寒河江總是喜歡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大概根本沒有那個曖昧的意思,隻是單純覺得像才這麼說,這句話就隻能從字面上進行解讀。

但是這種情況,不管是順著對方說像,還是乾脆否認這點,場面都會變得有點奇怪,於是他乾脆保持沉默。

那對甲板上的高中生小情侶似乎很興奮,一邊吹風一邊玩起了即興cospy,雙雙張開手臂,十指交握,念出了那句經典台詞。

“Youjump,Ijump!”

引來了周圍善意的哄笑聲。

“年輕人的戀愛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啊。”降穀零輕聲感歎。

“你的年齡好像也不大吧,”江奏道,“想談戀愛應該也不會缺少對象。”

事實上除了同班同學之外,受外表迷惑喜歡這幾個人的女性一直都沒怎麼少過,隻是喜歡是一回事,有勇氣接觸的又很少,畢竟金發警察對外的態度一向是客氣疏離,看著對人很禮貌,實際上想發展除朋友外的私人感情並不容易。

降穀零:“我也已經二十二了啊。”他頓了頓,“而且……”

不缺少又不是代表誰都可以。

這話說出來的暗示意味未免太強烈,他猶豫了一下,結果發現對面的人以一種莫名其妙的期待眼神盯著他看。

等等,對方一定不是那個意思,他謹慎地停下來。

“……眼下的事情這麼多,我現在暫時也沒有談戀愛的心情。”

也不算說謊,除開答應寒河江的幫忙,警察廳已經提前找了他,希望他能成為公安的一名警察,這橄欖枝很誘人,但同時也有些棘手——公安的名聲一向不太好,有些地方和他從前秉持的理念不同,他現在還是有些糾結,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沒了?”江奏道。

“你在期待什麼?”

江奏頗為遺憾:“我還以為你會說‘我的戀人是這個國家’之類的話。”

降穀零:“……”

他默默看向她藏在身後的一隻手,如果沒弄錯的話,這家夥剛才應該是把手機的錄音功能打開了。

沒能聽到本人說出這句台詞真是一種遺憾。江奏最後再掙紮一下,“不覺得這個和你的風格很貼嗎?”

他思考了一下,露出雪白的牙齒一笑,“確實很貼。”但他就是不打算說。

以後用來當成婉拒告白的借口就很好。

船從東京灣啟航,按照原定的旅遊計劃,在海上行駛

一天一夜之後著陸。船是遊船,上面的大部分船艙都被學校訂去,為學生們的修學旅行做準備,票相當難搶,鬆田陣平的快手速發揮了重要作用。

伊達航和其他幾個同學在船上走了一圈,回來的時候神情輕鬆。

“剛才我們把上下幾層都已經檢查遍了,除了在底下不讓進的底艙之外,其他地方也沒有發現有什麼安全隱患。”

他說得有點猶豫:沒有發現安全隱患當然是件好事,但這樣一來,不就證明寒河江的擔心是白擔心嗎?

他貼心地沒有多說,江奏也不是很在意。

五條悟給出的那些資料指向的地方就是這裡。

海中龍氣最盛,古有南海為海眼之說,山海經中有歸墟,有些人認為人死後歸於歸墟,以人氣換海之生氣,可以召回死去的亡靈,讓死者複活。逐光會之前的小型祭祀因為乾擾被毀掉,那麼很有可能直接舉辦大型祭祀。

山海經說歸墟在東海的東邊,最後地點大概在衝繩海域附近。

但是這些無法用科學驗證的推理,難以當成說服其他人的證據,除非真實發生,但要是真走到那一步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既然沒有什麼危險,那我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降穀零接過話茬,“船上有自助燒烤的工具,可以自助做點吃的。”

“會不會太麻煩了?”伊達航道,“我去廚房那裡看過,船上準備的夥食很豐盛,有豬肉,牛肉,連羊肉也有。”畢竟日本在肉類方面偏向於豬肉牛肉,對羊肉倒是不怎麼喜歡,一般不會特彆提供。

“有羊肉?”

“沒錯,”伊達航點了點頭,“不過這種肉類吃多了似乎上火吧,寒河江還沒有恢複好還是不要碰了。”

又囑咐降穀零,“如果要自己去燒烤的話,那就得早點去廚房要點還沒處理好的肉類。”

雖然這麼說,但他還是向廚房借了炊具另外煮了一些好消化的粥,寒河江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吃的太油膩。

他端著粥走到寒河江所在的船艙之外,敲了敲門,沒有人回。

江奏收到了琴酒的特殊簡訊。

消息在屏幕上閃了閃,不過兩二秒的時間就開啟了自動銷毀程序。

船上的通訊信號並不好,不過有衛星電話,她等其他人都離開,用電話撥了回去。

“你在哪裡?”

“太陽神號。”

對方的語氣明顯急速了一些,“你為什麼會在太陽神號上?”

“警校畢業,我選擇坐船修學旅行,有什麼不對的嗎?”

“想辦法從那艘船上下去。”

“你覺得這可能嗎?船已經開了,我沒事跳海做什麼。”

電話裡沉默了一秒鐘,似乎是在醞釀某種決心。

“太陽神號上有救生艇。”

“給我一個理由。”

“這是命令——”

“我現在不是你的下屬,Gin。”

江奏隱約

聽見轉角處的腳步聲,“我選擇拒絕你的命令。”

不管那邊傳過來什麼反應,她直接掛掉了電話,從容不迫地走出去,正好遇到拐角端著粥的降穀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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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去房間找你沒看到人,”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無奈道,“不是生病了嗎,出來亂跑做什麼。”

“在房間裡呆久了有些悶,出來透透氣,”江奏端過他手裡的粥,用勺子舀了一勺,毫不吝嗇地讚賞道,“味道很不錯,有另一個男人的味道。”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他目送著寒河江奏往房間走,又往電話亭的方向看了一眼。

剛才……她是在跟誰打電話?

夜晚的大海比白天要更多幾分視覺上的寂靜和幽深,船行駛在海上,隻有船燈照亮周圍幾十米的能見度,其餘地方昏暗一片,水腥味撲面而來,偶爾可以聽見海魚跳躍的聲音。

降穀零雙手枕在腦後,躺在床上。

他的睡眠說不上很好,一向都很淺,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總感覺有些睡不著,乾脆翻身從床上起來,走到甲板上透透氣。

冰冷的海風拂面吹來,一下子讓人清醒許多。

他轉過身,背靠在圍欄上,見到迎面走過來的人,打了聲招呼。

“這麼晚了還不睡。”

“睡不著。”

“還是因為那個組織的事嗎?”降穀零放鬆地把手搭在欄杆上,“不用太在意了,就算這回是失誤也沒有關係,沒發生什麼事總比發生了要好。”

“說的也是。”

兩人安靜下來,沒有說話,氣氛也不顯得尷尬。

黎明之前總是顯得格外寒冷,天色也黑得深沉,像濃稠至極的墨,吞掉所有光亮,滴滴嗒嗒地從天上落下來,彙成了遊船行駛的這片海域。

“你身上有好多秘密,奏。”降穀零道,“你好像篤定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我總是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也許是渠道的原因,他也沒打算深究。

“你希望我對你毫無保留嗎?”江奏反問,“但這是相互的,如果你對我可以,我也可以。”

她並非是在開玩笑。

單靠一個人乾掉組織基本上是做不到的,因為組織不僅僅是一群人,但是已經根深蒂固、融化在普通人群中的毒瘤,想要祓除,非得依靠國家力量,而她對此恰恰毫無興趣。

如果降穀零願意付出同等的坦誠,那麼她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打破原先不和其他人結盟的固有觀念,如果對方做不到,隻希望她儘可能展現誠意、付出情報,那她絕對能做到袖手旁觀,畢竟天然的立場不同,沒必要非得雙手線上情報剖析自己去祈求他的信任。

降穀零浮於表面的笑意凝固在臉上。

現在的他或許能做到,但他不能替將來的自己做保證。

將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清楚。

“我……”

他剛要開口,船體忽然大幅度地傾斜了一下。

短發女人身體向他倒過來,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降穀零伸手想去扶,對方的身體和地面成45度夾角後,很快又順著船體恢複,像個不倒翁一樣站回了原樣。

“……”

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家夥動不動就愛炸牛頓棺材,不過真的看到的時候還是沒那麼容易習慣。

等回過神,他才想起,“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海面上漆黑一片,隻有全身周圍的水波劇烈的浮動著。

“大概是觸礁了。”

“怎麼可能觸礁?”降穀零抓著圍欄往下看,隻覺得匪夷所思,“這又不是初航。”

這條航線不知道開過了多少次,早已排除掉了危險,又不是冬天有冰,船長也不是新人,甚至是上過朝日新聞的老船長,還有過一段長達幾分鐘的專門采訪……一個幾十年的老手怎麼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他心裡浮起了強烈的不安感,於匆忙間看了寒河江奏一眼,見她的臉上仍然平靜,似乎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

船上的異動顯然已經驚到了其他人,夾板上陸陸續續有人走出來。很快船上的喇叭打開,裡面響起船長的聲音。

“請大家不要驚慌,剛才隻是發生了一個小小意外,對行船沒有任何影響,請大家回到艙內好好休息,享受美好的行程……”

有不少人接受了這個解釋,過了一會兒,紛紛離開甲板,回到艙內。

那種不安的感覺卻仍然沒有從心裡褪去,降穀零閉上眼睛感覺了一會兒,“……船是不是有一點傾斜了?”

船在海上行駛本身就有波折,不可能如履平地,但他隱約覺得船體比之先前,似乎正在往側方下沉。

他穩住身體,和寒河江奏一起去查看底部船艙,換做白天,這裡還有人守著不讓進,但是現在也許是值班的人懈怠疏忽,兩人一路都很暢通,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糟糕的是,船艙果然已經開始漏水了。

“按這個速度……要不了多久,整艘船都會沉掉!”降穀零眼神淩厲起來,“必須要儘快通知其他人離開!”

他沒有說再去找船長,以船長的資曆不會不明白剛才的意外會導致什麼結果,但他選擇說出那樣的話就意味著他有意隱瞞這件事!

這不是意外,而是徹頭徹尾的一場人禍。

遊船的喇叭再次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盤旋在船體上方,已經陷入夢鄉的遊客們從夢中驚醒,聽到警告的廣播之後慌忙從船艙裡走出來,烏泱泱地亂成一團。

“大家不要著急!”伊達航憑借著高大的身材主持局面,“現在還有足夠的時間!幾個小時已經完全夠所有人坐救生艇到達安全區域,請大家不要緊張!保持有序,避免擁擠踩踏到其他人!”

比起成年人,學生更容易被安撫,人群很快就平靜下來,聽從指揮,有條不紊地坐上救生艇。

原本暴動想要傷害無辜學生的船員已經單獨被捆綁扔到了一邊,降穀零完全沒什麼好臉色,“老實點,

彆亂動。”

“沒有用的,難道現在你還沒有發現嗎?”被綁成麻花狀的船長望著海面,臉上浮出了怪異的笑容,“船上的救生艇數量不夠,沒辦法讓所有人都離開這裡,這裡離上岸還有很遠的距離啊……想要活下去,就隻能把其他人都殺了。”

江奏猛地反應過來,連忙叫停,“把他們從救生艇上拉回來!”

伊達航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對她的話沒有起一點疑心,飛快照做,被拉回來的人臉上剛露出不滿的表情,想要罵幾聲,卻發現救生艇正在下沉。

既然會考慮到數量的問題,那麼說不定救生艇也有問題,想要坐船離開恐怕有些困難了,要是之前答應琴酒坐救生艇離開,估計早就喂了海裡的魚。

降穀零從沒哪一刻像現在一樣憤怒,他和地上被綁著的那群船員仿佛掉了個個,似乎他才是被綁的、毫無還手之力的人。

船長道,“殺了我也沒辦法造出足夠的救生艇。”

他平靜的神情之下充滿著可怕的瘋狂,“這群孩子的生命會換來真正有價值的事物……他們從小生活在這個國家,現在也到了該為自己國家做貢獻的時候了。”

伊達航檢查了所有的救生艇,發現上面幾乎都被做了手腳,沒有留下絲毫餘地,有些火大的一拳砸在船艙上。“可惡……”

死亡的寂靜在船上迅速彌漫,不少學生受到感染哭泣出聲。

“太陽升起會帶來新的希望!”扭曲又變態的大笑聲壓下了哭泣,“這是重生!”

一縷陽光刺透厚重的雲層照射在海面上,海平面的遠方,忽然出現了無數細小的黑點,慢慢的在視野中越變越大,越來越近。

降穀零拿過望遠鏡,最前方的船隻駕駛位上坐著千島初華,身後跟著了一大群人身上都穿著警察製服。

“不……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有人過來?”船長喃喃道,“不應該會有人來才對……”

降穀零看了他一眼,心下微沉。

沒有時間繼續細想,幾個警校生很快跟著趕來救援的人,一起配合疏散人群,送學生上船。

一直到最後一批人也成功登船,他長長地舒了口氣,正打算上船,忽然又聽見船上還有求救聲。

他毫不猶豫地回轉過身。

有人不小心把腿卡在了破裂的船洞裡,他花了一點力氣把對方解救出來,連續幾個小時的高強度運作和心力損耗已經讓他全身乏力疲憊,暫緩了幾步等喘過氣。

咚!

一根木棒猛地朝他敲過來!

所餘不多的警惕心讓他發現來自後方的攻擊,降穀零往旁邊閃避。

他躲開第一下,卻沒能躲開第二下。

船體再次劇烈地搖晃,武器擊中肩頭,他不可控製地往後滑下,猛地撞到了圍欄上,身體失去平衡,直直地掉入了海中。

撲通——

砸到了水面的身體如遭重擊,喉嚨口似乎有腥甜味,他努力吞咽,掙紮著想浮出水面,卻無法控製著自己被卷入船體下沉的漩渦裡。

他聽見氧氣從肺部離開的聲音,透明的氣泡咕嚕嚕得從身體裡流失。

他聽見胸膛裡心跳越來越劇烈的跳動。

他聽見死神的倒計時。

他聽見又一聲撲通。

似乎有什麼……沉到了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