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切爾並沒有為此感到任何荒謬或者為難, 而是勾了勾紅唇,衝丹尼爾.萊文一笑:“我不懼任何挑戰。”
誠然,帕蒂.拉貝爾女士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藝術家, 但這並不意味著就必須被高高置於神的禦座之上。
更何況蕾切爾從來都不相信所謂的“神”。
而且丹尼爾.萊文不至於給出一個不可能的任務。他要的“擊敗所有人”, 也不是技巧性的“擊敗”, 畢竟人們對於音樂的審美情趣是無法被量化的,但媒體曝光和網絡時代的話題度卻可以。
他要的是她在這場演唱會上達成又一次神級現場, 獲取最大的話題度, 成為今年的終極贏家, 就像1998年VH1 Divas Live上的席琳.迪翁面對艾瑞莎.弗蘭克林的即興飆歌,讓那場的《 of Fools》成就一段經典。
沒錯,Divas秀是一場超級演唱會, 但它也同時是女歌手們的大型撕逼現場, 她們可以在舞台上親密合作,也可以僅僅為了誰的名字首先出現在節目片頭各出奇招。
這個圈子本來就是最現實的名利場,如果連這都怯場的話,還不如早早收拾包袱回家開拖拉機。
“很好。”丹尼爾.萊文越發滿意, 因為他非常清楚如果歌手沒有自信, 那麼多麼漂亮、多麼能唱都沒有用。“我知道因為新專輯宣傳期和好萊塢頒獎季的關係,你現在的行程已經非常擁擠,但為了VH1 Divas秀,你還是要抽出時間跟你的製作人選曲和重新編曲, 以及設計演出造型。當然,公司這邊會全力配合你的, 或者你也可以告訴我,你的任何要求。”
蕾切爾當即陷入沉思。
丹尼爾.萊文也沒催促,隻坐在那裡自斟自飲, 看不出任何屬於豪門貴公子的傲慢,簡直平易近人得過分。
與尼爾.科恩相比,丹尼爾.萊文顯然更好地轉換了對待蕾切爾的方式,或許是因為後者早年曾經做為詞曲作者混跡好萊塢,也或許是因為成功製造一位DIVA已經為他帶來足夠的成就感,不需要如尼爾.科恩那樣時刻彰顯自己的控製欲。
過了好一會兒,蕾切爾回過神來。
丹尼爾.萊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副樂於傾聽的模樣。
蕾切爾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第一,我暫時不想要舉辦太多場的巡演,一方面是我的嗓子需要休息,另一方面是我更想要籌備第一張專輯。”
丹尼爾.萊文微微頷首,回答:“可以,我會讓他們將巡演計劃推後,為你的嗓子預留足夠的休息時間。”
於是,蕾切爾繼續說:“第一,按照購歌時的協議,我必須為《What Is Love》、《State Of My Heart》、《Slow Down》和《Please》拍攝MV,我希望公司會為我支付這筆賬單。”
MV由歌手和唱片公司分擔是行業慣例,但唱片公司全部承擔也不是沒有,反正不可能全由歌手掏錢,除非MV內容沒有得到唱片公司的批準。
“理所應當。”丹尼爾.萊文沒有猶豫,語氣輕鬆地發揮了一點兒幽默細胞,“雖然不可能像《Better In Time》或者《Empire State Of Mind》那麼貴,但三百萬美元的預算應該足夠讓你完成四支MV了。”
能有錢解決的事,對於他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RAE的專輯仍在持續熱賣,堪稱是一台賺錢機器,無論他本人或者公司都不會有任何理由去拒絕她的合理要求。
不過三百萬美元而已。
能讓她開心,也能讓她賣力工作,這筆買賣還是有的賺。
蕾切爾對於這個數字稍感意外。
通常來說,隻有當紅歌手的首支單曲會得到上百萬美元的MV預算。如果沒有出現意外的話,這種優先級在專輯裡排到四、五、六位的歌曲MV隻會敷衍了事,加起來也不會有超過首單的預算,因為首單基本是專輯裡最容易火的那首歌。
比如蕾切爾這張專輯真正意義上的首支單曲《Better In Time》,光是那些秀場高級定製服裝的價值就不下上百萬美元,更彆提亞曆山大.麥昆親自帶著團隊飛來美國為她掌鏡拍攝、拍攝場地的搭建和租用、後期電腦特效製作等等的費用。
她原本以為,公司肯拿出來五十萬到一百萬美元就不錯了,畢竟她一開始簽約的預付款就是一百萬美元,那已經算得上是一筆巨款。
蕾切爾對於丹尼爾.萊文的態度有了較為清晰的認知。
她看向對方,沒有錯過他臉上哪怕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謹慎地道:“第三,我需要更大的創意控製權。”
這一次,丹尼爾.萊文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考慮了十幾秒,才說:“恕我直言,RAE,你應該知道這很大膽,但——來吧,來說服我。”
“簡單地說,這種有毒的氛圍讓我可能沒辦法做好下一張專輯。”蕾切爾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嗤,用自嘲的口吻說,“我不想繼續將有限的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不必要的麻煩上,我是一名歌手,我的本職工作是創作音樂,而不是做為誰的牽線木偶。”
丹尼爾.萊文的視線如有實質地在蕾切爾的臉上繞了一圈,心裡對於後者的潛台詞一清一楚。
他們之間顯然有著足夠的默契。
事實上,丹尼爾.萊文可比蕾切爾了解尼爾.科恩與吉米.艾奧文之前的鬥爭太多了,而他正是主導和挑起這一切的那個人——儘管集團董事會的某些人總認為他過於意氣用事、還有些理想主義——隻不過,丹尼爾.萊文在之前沒有預料到尼爾.科恩會將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使在RAE這位目前最賺錢的女歌手身上。
倒不是說公司不該控製歌手,而是尼爾.科恩使用的方法雖然打擊了他們的敵人,卻也損害到了丹尼爾.萊文的DIVA養成計劃。
根據這段時間以來的觀察,尼爾.科恩對待RAE的方式太糟糕了,這讓丹尼爾.萊文很難相信前者能夠完全在這件事上摒棄私人情緒,表現得足夠專業和用心。
因此,丹尼爾.萊文出聲道:“讓我們做個交易吧,如果你能在DIVA秀上大放異彩,那麼我會幫你解決問題,或者解決製造問題的那個人。怎麼樣?”
蕾切爾揚起下巴,回答:“好啊,成交。”
在這件事上達成共識,接下來的瑣事就容易處理多了。
丹尼爾.萊文站在公司的角度,簡單關心了一下蕾切爾的腳傷,接著將助理送來的一份可信賴製作人名單交給她,又親自將她送出辦公室,還派了一位女助理一路把人送到停車場。
而趁著這段時間,約書亞將最近各個品牌發來的廣告邀約篩選並整理成冊,一上車就拿給了蕾切爾親自過目。
“我個人並不建議我們去接觸那種少女品牌的服裝代言。”約書亞一邊開車一邊說,“就像那些樂評人說的,你這個人根本沒有青春期,那種代言除了來錢快之外,不會為你的職業生涯帶來任何加成。所以,我們的目標至少是紅血品牌。”
車後座傳來沙沙的翻頁聲,還有蕾切爾輕輕的一聲:“嗯,繼續。”
“紅血”和“藍血”是一個對於時尚品牌的特殊概念,這個概念來自於模特圈,與模特本人的時尚影響力直接掛鉤,但“紅血”和“藍血”之間沒有孰優孰劣之分,它們都代表著世界知名的奢侈品品牌,隻不過後者的營銷力度更大一些,帶來的曝光度也更多。
除了模特之外,Christian Dior喜歡找電影明星代言,Versace偏愛用當紅女歌手來拍攝廣告大片,Burberry隻會讓英倫面孔出鏡,而Hermes幾乎沒有代言人這個概念。
“朱利安.麥克唐納和湯姆.福特挺喜歡你的,但還不足以讓你拿到代言。而且據我所知,湯姆.福特馬上要離開Gucci和YSL去創立個人品牌了。”約書亞事先做過詳細的調研,心中早有一個具有可行性的主意,“Versace上一季簽的是克裡斯蒂娜.阿奎萊拉,但碧昂絲也在盯著這個代言。倒是Louis Vuitton和詹妮弗.洛佩慈的合作非常不愉快,下一季度的廣告一定會換人。”
事實上,自從麥當娜開啟流行歌手代言時裝品牌的先河之後,這些品牌代言就成了女歌手們非常重要的時尚資源之一。去年的時候,多娜泰拉.範思哲本來首選的Versace代言人是流行公主布蘭妮.斯皮爾斯,奈何她身上還有與美國品牌Tommy Hilfiger的合約,最後讓老對手克裡斯蒂娜.阿奎萊拉撿了漏。
至於Louis Vuitton這邊,啟用當紅明星讓品牌煥發活力,正是集團在營銷策略上的全新嘗試。
“可是它的設計都很醜。”蕾切爾說。
“隻要它不把你拍得很醜就行。”約書亞滿不在乎,品牌代言所帶來的時尚資源才是他做為經紀人所重視的,比如去年《VOGUE》金九的封面就被金主el打包給了5號香水的代言人妮可.基德曼,“更何況這種短期代言不會有太過嚴格的排他性條款,沒人會讓你從裡到外7X24小時穿它。”
蕾切爾快速將那些邀約翻閱了一遍,得出結論:“我還是更喜歡Givenchy、Giio Armani或者Valentino今年春夏大秀的衣服。”
這些時裝品牌2004年春夏成衣係列早在去年九到十月份都已經發布了,雖然蕾切爾沒有飛去巴黎時裝周看秀,但現在的網絡資訊很發達,時裝發布會的照片和視頻都不難找。
順便一提,當時亞曆山大.麥昆原本想讓蕾切爾和亞倫這一對在他個人品牌的那場秀上壓軸出場的,但是他們根本沒時間像專業模特那樣提前進行舞蹈訓練——那是一場以馬拉鬆舞蹈為主題的秀——以至於雙方的合作沒能成功。
“我還希望我的童年幸福呢!”約書亞嘟囔了一句,打著方向盤轉彎,接著說:“這些品牌不是星巴克,轉角就會有,我們需要有一個計劃,這方面米爾斯-保爾森更專業。——看完了吧?你可以說說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