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1)

第一天,林德明早上的時候特意說了,要去參加個學術會,中午不回來吃。學校已經開始放暑假,但期間要有人值班,他們幾個年輕的老師輪著。

元湛英沒有來得及討論房子的事,這人就匆匆忙忙出門了。

她趁著男人不在,抽空把床單被褥都換了一遍,春季的衣服徹底收納起來,被子換成輕薄的夏涼被,又把面發好,準備晚上蒸個饅頭。等一切都做完,一抬眼,已經三點半了。

壞了,她暗道一聲不好,急急忙忙穿了鞋,小跑著去幼兒園接於慧慧。

此時幼兒園已經沒幾個孩子了,元湛英一進門就聽到了尖銳的哭聲,有老師站在教室門口,看見她後大喊:“於慧慧的媽媽來了!”

瞬間,哭聲小了一些,隨後一對中年男女齊齊衝了出來,上下打量她一番,表情帶著不屑,他們懷裡的小男孩頭上掛了彩,眼神凶狠地盯著元湛英,正是哭聲的來源。

元湛英繞開他們,往屋子裡走,於慧慧小跑著衝進她懷裡。

小姑娘今天紮的是雙馬尾,兩邊各編了一個麻花辮,此時左邊的麻花辮像是被人用剪刀剪了一半,坑坑窪窪的。她臉蛋上掛著淚珠,眼睛紅紅的,見到媽媽之後才哭出聲。

元湛英趕忙把孩子抱起來,忍著怒氣問:“這是怎麼回事?”

“你閨女把我兒子的額頭打壞了,”小男孩的母親氣勢洶洶衝過來,指著於慧慧道,“今天不給我們一個說法,彆想走!”

元湛英冷下臉,轉頭看向老師:“慧慧從不會主動欺負彆人,她的頭發是怎麼回事?”

畢竟有孩子受傷,事情鬨得不小,帶小班的兩個老師都在,其中歲數比較小的那個老師開口道:“男孩子比較調皮,把家裡的剪子帶到教室了,鬨著玩剪了一點於慧慧的頭發。”

年長的那位撇撇嘴:“於慧慧從剛進幼兒園,就愛欺負彆人,天天打架鬥毆,家長可是要好好管管了,小女孩有暴力傾向,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明明是他們先欺負我的,”於慧慧從元湛英懷裡抬起頭,口齒清晰地說,“劉天福搶我的蝴蝶發卡,撕碎好幾本小人書,還說我媽媽不是保姆,是陪男人睡覺的雞……”

這句話太過難聽,這位大名叫做劉天福的小男孩尖叫:“你媽媽本來就是雞,是出來賣的,我爸說過了,沒有哪個好女人會離婚,還去彆的男人家裡住著!”

元湛英深吸一口氣,看向小男孩的家長:“你們就任由孩子滿嘴汙言穢語?”

劉天福他爸摸了摸臉,背後說人壞話,卻被自己兒子一五一十複述了出去,他有些不自在,劉天福他媽卻鄙夷地開口:“做都做了,還怕彆人揭穿?真是當了婊|子又立牌坊。”

見氣氛已經劍拔弩張,年輕老師怕雙方動起手,趕忙插到中間,安撫道:“劉天福說話不禮貌,還剪了於慧慧的頭發,肯定是錯的,但是於慧慧不該動手,導致對方受傷……”

她的用詞是“不禮貌”,卻沒有說

這件事是假的,顯然心裡有所偏向。也是,於慧慧親爸後爸兩個男人輪番出現,老師之間肯定八卦過很多次,不然也不至於連學生家長都來指手畫腳評價一番。

這種各打五十大板的態度讓元湛英終於按捺不住火氣,質問道:“沒有任何證據就造謠女性,任由學生霸淩同學,這就是你們幼兒園的態度?”

“明明是你們家閨女霸淩我兒子,”男家長聽不下去了,“這段時間,天福的衣服總是臟兮兮的,於慧慧打過他不止一次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男女之間沒什麼體型差距,於慧慧愛吃飯,比一般小男孩都壯實,動起手來,能把劉天福壓在地上打。

她還懂得思考,吸取失敗教訓,自從發現穿公主裙限製行動後,身體力行,天天穿褲子。後來開始看武俠,還把自己的攻擊方式都起了名字。

元湛英扭頭問懷裡的孩子:“從剛開學,他們就欺負你了?”

於慧慧嘴裡的蝴蝶發卡,第一天開學時候就丟了,有些貴,元湛英還念叨了幾句,怪她粗心大意。

小姑娘鼓起嘴巴,不情願地點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媽媽?”元湛英追問。

“你已經夠辛苦了,”於慧慧抬頭與她對視,眼睛亮亮的,“我自己能解決。”

小孩子澄澈的黑眼珠好像被水洗過,元湛英看著,感覺一陣心酸,不由得抱緊了閨女。

“你的解決辦法就是把我兒子打得頭破血流?”女家長尖利的嗓音響起來,“賠錢,不然你們今天彆想走!”

元湛英眯起眼,仔細觀察了劉天福頭的頭,見額角處確實是出了血,早就止住了,看樣子傷口不大。

她問:“慧慧,你說實話,劉天福的傷是你造成的嗎?”

“他自己跑摔了,磕到了桌角。”於慧慧否認,沒說劉天福跑是為了躲避她踹人的腿。

劉天福一臉委屈地揉著眼:“明明是你用隔山打牛把我拍到桌子上的。”

這個招數一說出口,幾個大人面露尷尬,劉天福他媽引導性地問:“是不是她伸腿絆你了?”

邊說著,她還邊對著孩子使了個眼色。

劉天福點點頭:“對,就是因為她。”

女人面露得意:“我們家孩子從不撒謊,他長得結實,步子穩得很,自己跑怎麼可能摔跤?一定是於慧慧下的黑手!”

“你胡說。”於慧慧大喊。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元湛英掃視了這一家三口,冷靜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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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為什麼要給他們錢?”回去的路上,於慧慧不解地問。

“首先,他確實是因為你受傷的沒錯,”元湛英了解於慧慧,閨女一撅屁股她就知道拉的什麼屎,“該承擔的醫藥費,可以給他。”

“那他還剪了我的頭發呢!”於慧慧義憤填膺,“我也應該跟他要醫藥費。”

元湛英摸摸她的腦袋:“其次,有仇當場就報是很難的,他們一家三口

都在,咱們隻有兩個人,而且老師也向著他們,這時候,你能怎麼辦呢?”

於慧慧若有所思:“應該回家搬救兵。∨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孺子可教也。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於慧慧突然開口:“媽媽,那如果沒有救兵,怎麼辦?就吃下這個啞巴虧嗎?”

“可能需要忍一忍,但忍不代表認了,”元湛英慢慢道,“弱小是一時的,隻要慢慢強大起來,就能當自己的救兵。”

“可是忍的時候,多難受啊!”於慧慧皺眉。

“沒有人一輩子都不受氣,”元湛英想了想,回答道,“彆把他們太當回事吧,一切不能損害你自身利益的,都是跳梁小醜。”

“他損害我的利益了。”於慧慧噘著嘴,指了指頭發。

元湛英親了親她的大腦門:“等搬完救兵,媽媽給你弄一個比之前更漂亮的發型。”

傍晚,等林德明回來,屋子裡竟然沒有飯菜的香味,自家小保姆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他開了燈,見元湛英臉上全是淚痕,被燈光嚇得回了神之後,胡亂用手抹了抹臉,帶著濃重的鼻音問:“你回來了?”

林德明心疼地心肝脾肺腎都在顫抖,連鞋都沒顧得上換,大步走過去,蹲在女人身前問:“怎麼了?”

“沒什麼,”元湛英站起身,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這麼晚了,我忘了做飯,你等等,馬上就……”

話還沒說完,人又被林德明按在了沙發上。

林德明皺著眉問:“是誰欺負你了?陳明又找你了?”

“你怎麼知道陳明的?”元湛英愣了一下,隨即搖頭,“不是他,也不是我被欺負。”

不是她出事,那就是於慧慧。

林德明環顧四周,問:“慧慧呢?”

“被她爸接走了。”元湛英低著頭回答。

“於金濤又找事了?”林德明站起身,想往外走。

元湛英拉住他的手:“你想去哪兒?”

林德明全身僵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上,喉結動了動道:“我去把閨女接回來。”

“不是於金濤,”元湛英唉聲歎氣,抬頭瞪了他一眼,抽回手,“你就彆問了。”

不問就不問。

林德明盯著自己的掌心看了幾秒——他總能有辦法知道,到底是誰把小保姆惹哭了。

第一天下午,來了四五十個男人,呼啦啦把幼兒園圍了兩圈,彆說人了,蒼蠅都飛不出去一隻。

於金濤打頭,從人群裡出來,徑直走向小班的教室,敲了敲門:“誰是劉天福?”

於慧慧請了假,剩下的孩子們怯生生的,不肯回應,老師鼓足勇氣說:“不好意思,我們還在上課,家長請出去。”

於金濤嗤笑了一聲,把嘴裡的煙扔到地上,用腳碾了兩下:“不說也沒事,我有的是時間跟你們耗著。”

臨近放學的時間,孩子們都有些焦躁,老師看了看欲哭不哭的學生,對著於金濤說:“再不出去,我們就報警了。”

“報吧,”於金濤靠在門框上,嘲笑她的天真,“我看你怎麼報。”

門外都是他們的人,誰能跑出去?至於電話報警,這個小破幼兒園就沒有座機!

隨著門外接孩子的家長越來越多,老師頂不住壓力,把劉天福的父母請了進來。

於金濤看著戰戰兢兢的一家三口,笑眯眯地自我介紹:“我是於金濤,於慧慧的爸爸,親爸。”

夫妻一人心驚膽戰,沒想到元湛英前夫竟然是黑|she|會。

於金濤輕描淡寫看他們一眼:“聽說你們把我閨女的頭發剪壞了,你們可能不清楚,閨女是我的心頭肉,平時掉一根頭發我都心疼半天……”

他從旁邊的手下手裡拿起一個剃頭的推子,道:“你們誰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