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159 姚守清的秘密(1 / 1)

這畫好奇怪。

之前看著平平無奇,現在倒是面容生動起來。

雁南歸盯著看了幾秒,選擇將這一副被折騰了一番的兩千多歲高齡的老骨頭從地上撿起來。

拿在手中其實也沒什麼不一樣。

不過她可能真的要再去滬城一趟。

問問那紅毛狐狸,當年畫裡面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你沒事吧?”

李智信的關懷聲讓雁南歸恍惚了一下。

對,還有許雲清。

她好像也挺倒黴的。

年輕的姑娘臉上有鮮血滴滴答答落下,那血屬於姚守清。

她輕笑一聲,笑容中帶著些許苦澀,“我能有什麼事。”

說著卻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李智信有些束手無策,連忙看向雁南歸求助。

眼神中的意思——咋辦啊,你要不勸勸?

但怎麼勸呢。

雁南歸的身世成謎,當然誰是她的父母不要緊。

但許雲清就不一樣了。

天師府後人,許家子弟。

這些年來背負著被滅門的仇恨。

師父是仇人,師父的兄長看似好人,實際上是她的生父,生來要殺她的父親。

從還沒出生起,她的命運就被人把玩、戲弄。

這怎麼勸呢?

哭吧哭吧,把眼淚和委屈都哭出來,發泄出來,或許就好了呢。

“其實,我早就知道小羽他不是個正常的孩子。”他們都覺得小孩子小時候不記事,但五歲前發生的事情,許雲清到現在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三歲的時候,小羽也被送到了孤兒院,那時候他好像才六個月大,和其他弟弟妹妹不一樣,他每天都吃肉餅,其他人想吃這肉餅都被園長給打了。”

那時候許雲清隻知道肉餅或許是這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不然為什麼最得園長疼愛的小羽能一天三頓的吃?

肉餅,還有每天要喝的飲料。

小羽的飲食是最特殊的,跟他們都不一樣。

孤兒院裡有其他孩子調皮,偷偷把小羽的肉餅和飲料拿走,然後說那飲料一點不好喝,黏糊糊的跟血似的。

後來那調皮的孩子被園長狠狠瞪了一眼,隔兩天就被人領走了。

但許雲清在廚房裡發現了那個小孩的衣服,還有他從自己那裡搶走的一朵小紅花。

“就是用硬卡紙片剪的小紅花,我在上面寫了自己的名字。”

李智信忍不住問,“你們還在孤兒院認字?”那時候的許雲清還是個小孩,分明是當作食物被圈養著,還能寫字?

“不認字,那時候我叫雲雲,園長指著天上的白雲說,那是我的名字。”她在小紅花上畫了一朵雲。

小紅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有那個小孩的衣服。

許雲清總覺得,那口鍋裡或許藏著什麼秘密,她也

不知道哪來的膽量,走向前去。

但廚房外傳來的腳步聲讓她連忙跑開。

距離答案如此接近,可她終究是錯過了。

或許正是因為那錯過,這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我在孤兒院待到五歲那年,那三年孤兒院裡不斷有孩子送來,有孩子離開,有時候我們總能從彆的孩子臉上看到自己,園長說那是因為我們有緣分,是緣分讓我們聚在一起成了兄弟姐妹。”

這樣的話不知道有沒有騙到人,許雲清也沒辦法再去問,畢竟偌大的孤兒院,到最後隻剩下她和小羽。

“小羽三歲了,還什麼都不懂,那天來了個好心人說要收養他,我不想讓小羽離開,就去求園長,看到園長跟那個好心人抱在一起。”

園長在跟那個男人說話,“……虧得我沒……不然也難逃……”

許雲清不懂為什麼他們之前還裝作不認識,但現在就又咬對方、辱罵對方,討論著什麼,一副很熟的樣子。

她好像被發現了。

來不及做任何事,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跑。

她要帶小羽一起跑。

然而那孩子怎麼都喊不醒。

許雲清沒辦法,隻能先一個人逃跑,因為她聽到園長說,“彆讓那小賤人跑了。”

孤兒院坐落在山腳下,距離園長說的那個有很多野獸的山不到二裡地。

許雲清覺得自己胸腔都要爆炸了,但還是往山上去。

到了山上,或許她就安全了。

園長肯定不會認為她會往山上去,畢竟她平日裡那麼膽小,看到蛇蟲都能嚇得尖叫連連。

而她也的確得救了。

到了山上,她遇到了師父。

彼時還年輕的姚守常也不過是個玄門小道士而已,初出茅廬沒什麼建樹。

儘管出身姚家,祖上曾經出現過一個有威望的真人。

但姚守常的父母這一代沒什麼天賦也沒名氣,姚家威望大不如前。

許雲清昏厥過去,醒來後就成了師父的小徒弟。

師父說她是許家子弟,賜她姓名許雲清。

從此便她就是小道士姚守常的徒弟。

“我曾經跟師父說孤兒院那邊的事,師父也帶著我去了那裡,他說玄門子弟匡扶弱小斬奸除惡乃是本分。可等我們到那邊時,孤兒院裡什麼都沒有,周圍的鄰居說,這裡早就荒廢了。”

好像許雲清在說謊。

明明是前幾天發生的事,怎麼就成了自己在說謊呢?

師父也不曾說什麼,隻是教她念書認字,引她入道門。

後來師父不再是那個無人問津的小道士姚守常,他聲名大作,年紀輕輕就入了玄門協會,又後來成了協會的委員,副會長。

“師父成為副會長後越發的忙碌,但對我的功課要求還是很高,我因為不認真被他罵了一通,委屈的到這後山的竹林中哭,第一次見到了姚守清。”

他是師

父的兄長,按輩分自己該喊一聲師伯。

姚守清與一向對她嚴苛的師父不同,他整日裡樂嗬嗬的,像是個沒有心事的快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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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快活人有一天喝的酩酊大醉,來找她,“雲清,你走吧,趁著守常不在這裡,離開這裡永遠彆被他找到。”

為什麼要躲著師父?

許雲清不懂,直到姚守清衝著她大吼起來,吼出了當年天師府被滅門的真相。

可天師府被滅門都已經過去一個甲子有餘,她這個所謂的許家後人真的假的還不知道呢。

說不定自己壓根就不是天師府的後人呢。

她被姚守清抓住胳膊,捋了袖子,露出那小臂上的一朵劍蘭花。

“這是天師府後人的印記,每個許家子弟都有!”

每個許家子弟都有嗎?

可園長說,這是孤兒院給他們做的記號,防止他們走丟。

每個小朋友身上都有。

所以,孤兒院裡的兄弟姐妹原來真的是她的兄弟姐妹啊。

可許家明明被滅門了,為何還會有那麼多後人?

許雲清脫口而出,從姚守清這裡知道了所謂的真相。

李智信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直接移花接木嫁禍給了姚守常啊。

當然姚守常屁股並不乾淨,這些年作惡也並不少。

或許這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吧。

誰能想到,被姚家所輕視的廢物姚守清,竟然藏得那麼深。

許雲清相信姚守清的話,但又不完全信。

她不是傻子,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我知道的都跟你們說了,至於這幅畫的秘密,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那幅西漢宮廷帛畫對她而言,隻是一幅畫卷而已。

什麼長生不長生的,許雲清不懂。

畢竟在此之前,姚守清也從沒跟她說過這事。

這大概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若不是因為在這裡布下機關,以為雁南歸是到嘴的鴨子,或許他們都無緣得知這其中的秘密。

雁南歸笑了笑,“畫裡面的秘密無關緊要,不過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最近兩個月才又見到的小羽?”

許雲清不假思索,“對。”

“不對啊,你們分開的時候他才三歲,現在都這麼些年了,你還能認出來?”李智信覺得匪夷所思,從三歲到二十出頭,這期間變化諸多,還能認出來?

許雲清苦笑,“他說自己被父母困在了大玻璃房子裡,才逃出來的。我倆見面的地方,其實是在那孤兒院的舊址。”

她補充道:“知道我每年那個日子都會去孤兒院的除了師父,也就姚守清了,這大概也是他算計的一環吧。”

姐弟倆故地重逢,這本是想要引導許雲清懷疑姚守常這個師父。

但姚守清可能做夢都沒想到,許雲清對天師府壓根沒什麼感情,所謂的報仇也不過是敷衍姚守清而已。

許雲清面帶譏誚,“事實

上他對天師府又有多少感情呢?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利益而已。”

他若真是對天師府有感情,又怎麼會儘情地殺戮許家後人。

什麼重振天師府不過是一個口號罷了,本質不過是再自私自利的人。

臉上的淚痕乾涸,皮膚略有些皺巴巴的難受,“這裡面是他布下的生死陣,原本是為你準備的。沒想到反倒埋葬了他自己。”

以血為引操縱傀儡人姚守常,然而血氣外泄引得傀儡人反噬其主。

最終的結果便是人吃人。

他讓小羽吃兄弟姐妹的血肉時,大概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被人生吞活剝吧。

許雲清緩緩站起身來,她看著神色平靜的雁南歸,“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感謝你。”

雁南歸的出現打破了玄門過去二十多年來維持的平衡——

各家各派心照不宣的作惡。

明面上的,暗地裡的,無惡不作。

沒有人管得住他們。

而現在,花城白家、京市的江家、曆城魯家,還有玄門協會的姚氏兄弟或伏誅、或被抓。

姍姍來遲的天降正義終究還是來了。

許雲清除了感謝,也隻剩下感謝。

“我可能還要配合警方做一些調查,如果有需要你再聯係我。”

許雲清走之前留下了自己的聯係方式,現在她不再是暗樁,可以有屬於她的手機。

往後不需要再謹小慎微的與雁南歸聯係。

午後的陽光燦爛,能夠自由自在的走在陽光下,可真好。

李智信瞧著那離去的人,忍不住歎了口氣。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野心。

白家求長生,殺死白將軍和上千人。

江家求權勢富貴,犧牲洛雲裳毀了江摘星的一生。

魯家亦是如此,偌大家族背後是娃娃島白骨累累。

而姚家兄弟……也都有各自的小算盤,最終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兄弟鬩於牆,自相殘殺。

好在如今一切都了結了。

雁南歸回頭看了眼那石室,半圓球的形狀還真像極了一個墳包。

這世上好吃好喝好玩的那麼多,雁南歸暫時不舍得離開美好人世間,還是便宜他們吧。

李智信瞧著人往外去,連忙追了上去,“我訂去滬城的機票?”

“嗯。”雁南歸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畫卷,“去滬城。”

那裡有一隻紅毛狐狸能告訴她關於這幅畫的終極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