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穿成柔弱小師叔 封空 12662 字 6個月前

第3章

天將明,幽冥海域。

一艘魔舟在風浪中起起伏伏,橫渡海域,朝遠處使去。

“欸、有話好商......”

話未說完,朝歲被推進了昏暗的貨艙裡,在他身後,又一個身影被扔了進去。

黑煞將兩人綁在一起,冷聲道:“在這老實待著,彆耍花樣。”

艙門“砰”的合上,如銅牆鐵壁般,隔絕了外界聲響。

一片死寂中,朝歲動了動捆在身後的手腕,輕聲歎息:“師侄,你真傻,何苦陪師叔走這一遭。”

與他背靠背,手腕綁在一起的嬴辛,在室內孤燈照耀下,眉眼低垂,一言不發。

朝歲微微回頭,似想看人:“不過有你陪著,師叔安心多了。”

嬴辛冰涼的指尖嵌入掌心,面若寒霜。

兩人手腕用同根繩綁著,朝歲察覺這點動靜,眉梢微揚。

生氣啦。

他正想說話,少年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響起,“師叔如何知曉我藏身假山中。”

還知道叫師叔,不錯。

朝歲道:“你都叫師叔了,我們用的自然是同一心法,你運功時,我能察覺到心法的存在。”

入宗時,江葉驊給他的徒弟們,人手一本的獨門心法。

嬴辛皺起眉頭,他確實修行了。

原來是心法暴露的緣故,他道那兩歹人都未察覺,沈白休如何知曉。

“不過、我沒想到裡面的人會是你,嬴師侄。”

微弱的燈光劃過臉龐,嬴辛聞聲沉著臉,身後的朝歲喋喋不休。

“玉蟬之事,我那般不公,師侄卻不計前嫌,小小練氣層,直面巫幽門黑白兩煞,也要相救師叔,師叔我......感動的都要掉淚了。”

嬴辛眼神微變,竟是巫幽門的人。

巫幽門源自上古巫族,門人擅長用痋蠱邪術,煉製操控屍傀人儡。

據他所知,黑煞和白煞上次現身,是在十年前,做的事,便是用痋術控製了七個化神境修士,自爆於聖古魔壇。

一場轟動三界的盛大獻祭。

落到他們手中.......

“師侄,你睡著了嗎,”剛停下的聲音又響起,惴惴不安,“他們二人好生凶惡,我們會死嗎,”

嬴辛:“......”要死也是你先。

嬴辛眼神冰冷,在掌心掐出血印的指尖,悄無聲息鬆開。

幾不可察的血腥味中,少年掌心,浮現出烏紅的種子虛影,他抿緊發白的唇,正要催動。

掌心一軟。

艙內孤燈熄滅,一隻手握了上來。

黑暗中,五根纖長的手指,像微涼的軟玉,在牢牢抓住他的手。

瑟縮的聲音隨之響起:“師侄,我不安的厲害,快與我說說話。”

嬴辛冷冷甩開。

沒成功......

他年歲尚小,靈力

被封的情況下,與朝歲比力氣,完全不是對手。

掌心施法被斷的小種子,宛如剛冒出尖兒的火苗,還未燃燒就被拍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屬於另個人的溫度,貼著掌心傳來。

嬴辛緊抿著唇,鴉羽似的睫毛微顫了顫。

他到底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多次掙紮無果,精致的白皙臉龐,流露出一抹孩子氣的惱紅。

“鬆開、”“鬆開——”

少年恨恨的,有點咬牙切齒。

朝歲心底發笑,鬆開自然是不會鬆的,好不容易逮到了。

朝歲靈海。

水光瀲灩,擴展成一片清湖的靈海中央,浮現出一枚用炁纏繞的烏紅種子。

它在炁裡顫動,魔氣染紅了清澈的湖水。

朝歲斂去笑意,盯著魔源種。

“你沒有要說的嗎。”他問係統。

給他的命書裡,可沒講,嬴辛體內有一枚魔源種,就是這東西,讓其能掠奪旁人修為,操控人心。

係統不解:“重要嗎。”

係統雖有意識,卻非人,所有觀念由它的創造者賦予,朝歲未與它爭辯。

“這魔源種,先天還是後天。”

係統茫然:“有區彆嗎。”

朝歲:“自然。”

魔源種,相當於天地間所有魔祟之氣的本源體。

倘若是後天出現在嬴辛體內,意味著,旁人將這魔源種放入了他體內,本不屬於他。

此人目的不知,但於世,總歸不是好事。

難以想象,這世間有如此神通廣大者。

倘若是先天魔源,隨嬴辛而降生,則意味著,魔源種本就是贏辛身體的一部分。

這部分,如果是他體內某塊骨頭。

那就是魔骨。

如果是眼睛,就是魔眼,手指,就是魔指......

魔源種與他一體,他是天生魔神。

“你不是說他是滅世大魔頭,”朝歲淡聲道,“雖然兩者都能讓他達此成就,但前者,將魔種取出毀滅,不會對他產生影響,後者,可就不一定了。”

係統似懂非懂:“如此說來,是後天魔種。”

朝歲:“提升好感度的任務,也是為此?”

在他原來的世界,未曾誕生過魔種,但他曾在本殘損天卷中,看到過記載。

魔源種一旦現世,就是不詳、毀滅之兆。

既然魔種是一切的根源,係統作為這世界天道演化之物,所做的一切,定然都是為了銷毀它。

係統沒想到他這麼快猜到,猶豫了瞬,坦然道:“仙君所言極是,魔種在他體內多年,無法硬取,隻有當他完全放下戒心,才能將魔源從他體內取出摧毀,這是唯一的辦法。”

朝歲沉默無言。

是不是哪裡搞錯了,他看起來,像是小孩眼裡,親和力十足的知心哥哥嗎。

“負幾。”

統垂淚,好感度為負的時候,無法衡量出具體值。

但嬴辛被黑白兩煞抓住的那刻,望向朝歲的那一眼......它估摸......

“是要挫骨揚灰的程度。”

朝歲:“......”

借著握緊的手,朝歲用炁將兩人連接一起,在靈海裡,窺探著嬴辛體內的魔種。

所有神識聚於靈海,朝歲在外的身體,沒了意識掌控,宛如睡著了般。

船隻在海面起伏不定,風浪襲來,劇烈的搖晃間,他身體往後一歪,軟軟的靠在另個背脊上。

被迫負重的嬴辛,沉下臉。

他微側過頭,想把人叫醒,臉頰卻猝不及防碰到了一縷發絲。

細軟的觸感讓嬴辛一愣。

背後的人好似睡著了,腦袋隨著船板搖晃,拂動的青絲從他眉梢刮過。

帶著輕輕蹭動的味道。

有點癢。

嬴辛手指蜷了下,將臉轉了回去。

也是這時候,他嗅到淡淡的清香,似來自那抹發絲,又似來自身後人的衣物。

清香似曾相識,嬴辛過目不忘,對味道亦是如此。

這香味,他在青陽宗嗅到過,宗內獨有的花株,月曇。

聽聞江葉草酷愛此花,讓尚衣局給他衣裳的時候,用月曇染一遍,故而他的衣裳都帶有月曇的清香,常年不散。

嬴辛側首,看向朝歲垂地的雪白衣擺。

一朵小青蓮在上面盛放。

*

南山峰。

有了主意,連夜帶著弟子冊來找朝歲的江葉驊,推門發現室內空無一人。

“人呢?”

他繞過屏風,望著空蕩蕩的床榻,剛一靠近,神色瞬變。

是迷香的味道。

他心頭一驚:“哥!不好了!”

趕來的江葉草站在床邊,嗅了嗅空氣中的迷香,眼神微冷。

“是巫幽門。”

江葉驊神色瞬變,他們與巫幽門在暗中打過多次交道。

知道這些人手段,江葉驊當即召人來,江葉草攔住:“等等。”

江葉草手指在半空一撚,空中消散的月曇清香重聚起來,在月下彙成一條青絲,蜿蜒向遠處伸去。

江葉驊面色一喜。

小師弟還有幾分運氣。

今夜匆忙,南山峰什麼都未置辦,他派人取了些他和兄長的新衣裳給沈白休,幸而,他選了件江葉草的穿上。

“走。”

*

一卷巨浪打來,魔舟防禦罩閃了閃,黑夜裡散出幽光。

朝歲神識從靈海退出,臉色發白。

少年被他抓住的手,不知何時掙脫了,陰冷潮濕的氣息從地板湧來,朝歲睜開眼,渾身發冷,視線有些恍惚。

原主體弱,動用靈海比用靈力更損身費力。

門口傳來鐵鏈摩擦聲,一道身影提燈步入,他走近,

朝歲才看清楚。

白煞換了身衣物,左肩紅線繡著巫幽門徽,粗粗一看,竟像朵茶花。他看起來剛沐浴了番,鞋子、發扣也換了,隻有瞎了的右眼,蒙著的黑色眼罩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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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正好,給我拿件衣物,”朝歲嚷道,“我冷的厲害,繼續下去要染風寒了。”

白煞笑了,用腳踢走身前的雜物:“無妨,你是門主要的人,他定保你長命無恙。”

練成痋屍,萬年不腐,可不長命嗎。

“要我?”不可置信的聲音響起。

白煞挑眸,手裡燈籠在朝歲臉邊晃了晃,看到青年抬起精致的眉眼,欲言又止。

“那個......我雖男風,卻挑得很,隻喜歡小白臉,你們門主.......”

白煞嗤笑。

早聽說沈白休是個斷袖草包,這是以為門主看上他了?

“那你要失望了,我們門主身高八尺,比尋常男子還要高大......”

話音一沒,白煞眼神一寒,瞬間掐住朝歲脖頸。

“你套我話——”

青年脆弱的脖頸在他手中,險被捏斷,白煞看著那不知所措的驚惶神色,冷靜下來鬆開了。

沈白休若能想到這點,也不會是沈白休了。

儘管如此,白煞不敢再大意,眼神帶著殘餘的陰鷙看著朝歲,又看向了他後方的嬴辛。

之前時間緊迫,未細細打量這少年,他總覺得看到這小鬼,有種奇怪的感覺。

白煞正要繞過朝歲,“其實比起你那門主,我應該更喜歡你。”

白煞腳步一頓,朝歲微眯起眼,頗為遺憾地看著他,“如果你沒瞎眼的話,想必更符合我的審美。”

白煞似笑非笑:“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小白臉。”

朝歲目光越過他,落在後方的黑煞:“至少比你身後的人白。

白煞回頭,門大敞著,黑煞不知何時來了。

黑煞還穿著混入青陽宗的服飾,冷聲半斥道:“你話太多了。”

白煞不悅地睨了眼他,正要開口,“轟——”一聲巨響,魔舟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防禦罩碎了。

察覺到四周不知何時籠罩的兩道強大氣息,兩人神色同時劇變。

是江葉草和江葉驊。

竟然這麼快尋來了。

兩人靠痋術控製過七個化神境修士,但那布局已久,何況同為化神境,那幾位和江葉倆人卻不是一個等級。

交起手,他們完全沒有勝算。

黑煞毫不猶豫道:“你帶他走,不必管我。”

白煞:“放心,我頭也不回。”

*

波濤洶湧的海域上方,江葉驊一掌震碎防禦罩,拂袖立在魔舟上空,眼神淩厲。

“給本宗主滾出來!”

魔舟搖搖欲墜,甲板上,七橫八豎倒了大片被震暈的巫幽門人,為數不多還有意識的身影,面色慘白,畏懼地

望著江葉驊。

“江宗主好大的火氣,”白煞現身,似笑非笑。

朝歲和嬴辛中間的繩索被斬斷,被他一手抓著一個。

“我道是誰如此膽大,”江葉驊冷眼掃去。

“十年前讓你逃了,這次,你就和那你這鬼鬼祟祟喜歡偷襲的同夥一起留下吧。”

悄無聲息來到他身後的黑煞神色一變,還未出手,眼前身影已消失不見。

“上面。”淡淡的嗓音傳來。

黑煞抬頭,被江葉驊從半空一掌打落。

白煞如他之前所言,頭也不回,可惜他的前路也被封了。

江葉草取出腰間的折扇,擋了擋鼻尖:“你們身上的毒痋味還是那般難聞。”

白煞笑而不語。

與同為人質的朝歲不同,嬴辛很清楚,與對峙的雙方而言,他是無關緊要的存在,死了最多給予一點眼神。

他不能寄希望與任何人,隻有想辦法自救,嬴辛緊抿著唇,努力喚醒體內的魔種。

就在這時,一旁的朝歲忽然問他:“怕不怕水,”

嬴辛冷眸看他,還未開口,視線中,朝歲朝他笑了笑,“彆怕。”

嬴辛微愣。

白煞隨意放開了右手,被綁著手腕的嬴辛,沒有支撐點,直接朝昏暗的幽海落去,轉眼被翻起的海浪吞噬。

白煞望著皺起眉頭的江葉草:“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弄花花草草的人,最是冷血。”

江葉草盯著他,右掌翻動:“我先擒住你,再救人。”

白煞冷笑,正要帶朝歲急退,被他抓住肩膀的朝歲,胳膊肘忽地往他瞎了的右眼方向拐去。

白煞條件反射地右手擋眼,左手轉抓為掌,反應極大地一掌打在朝歲肩上,將人擊飛。

待他回過神,人已脫手。

知道今日事敗,白煞雖恨,卻未遲疑,直接朝遠處掠去。

在抓人和救人之間,江葉草不假思索正要救人,傳音入耳。

“彆管我,抓他。”

江葉草意外至極,卻未有半點停頓,化作一道流光朝白煞追去。

白煞那瞬間的反應極大,足足七八成的掌力,朝歲帶著掌力餘威從半空墜下,落至魔舟,沒有半點停滯。

“砰——”船隻四分五裂。

他隨之跌入海域。

嬴辛被無窮無儘的海水包圍著,不斷被推向陰暗深處。

繩索有禁錮靈力的作用,越掙紮捆的越緊。

他曾聽一位老人說,天無絕人之路。

可天似乎喜歡絕他的路。

當他動用魔源裡的力量,將繩索化為灰燼,掙脫出來後,卻發現猶如凡人般孱弱的身軀,在強大的海流中像隻螻蟻,即便手腳能動,用儘所有力氣,也隻能看著海面愈來愈遠。

冰寒與黑暗不斷吞沒他。

長久的窒息感讓嬴辛意識變得模糊,他竭力掙紮,眼皮卻越來越重。

他心裡的不甘與怨憎到達了極致,眼睛卻隻能無力閉上。

“砰——”

驟然一道沉悶的炸聲,穿過海水,發出的波動將嬴辛昏沉的意識喚醒了些。

他微弱地掀起睫毛,上方火光滔天,數之不儘的斷裂船板,燃燒翻轉著掉入海裡,宛如末日之景。

混亂中,隱約一道身影穿過它們,逆著火光,破水而來。

嬴辛竭力分辨,卻看不清真假。

直到一抹氣息逼近,猛地握住他的手腕,將他整個人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