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拉個勾? 哦豁,被蕭蔚看見了。……(1 / 1)

紅酥手 且墨 9368 字 6個月前

“你是誰?!”陳桉的質問淹沒在兵衛一擁而上的腳步聲中, 手腕被壓迫得更緊,她蹙眉,痛得臉部扭曲, 卻咬緊牙關絕不慘叫出聲。

情況急轉而下,想要出府送信的計劃恐怕再不能行,餘嫻聽得字句, 抓緊梁紹清的手腕暗示他。

此刻親衛將賓客捆綁,偌大的琉璃罩折射出每個人臉上相同的驚慌失措,稍有些武藝的人早在進府前便被例行繳械,空拳難敵,如今也隻能任人押刀比肩。

“王妃,你們要造反嗎?!”終於有人直言點破。

年幼的公子小姐們雖驚懼交加, 卻也氣節浩然,聽及此, 當即奮力掙紮,饒被長劍鋒刀劃破頸肉, 依舊不肯罷休, 更有一位唇紅齒白的姑娘自將脖頸比住長劍破口大罵, “我爹便是禁軍統領!我自幼受父母教導, 絕不屈於歹人之威!無論是我娘,還是我和幼弟, 你想拿我們威脅朝中肱骨, 忠勇神將!簡直是異想天開!敦羅王剛到手的巡防營,能對抗得了禁軍嗎?!他若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也該曉得此戰必敗!今天就算大家一起死,也絕不會讓你們得逞!”

王妃的手還握著陳桉的腕,死死撚住那曾被儘數斬斷的腕脈, 轉頭逼視眾人,“蠢鈍!你們就算死,也是白死!殺你爹個猝不及防還需要對抗禁軍?我看你才是異想天開!如今你們都在我的手中,死與不死的消息壓根不會傳出去!老實點,留你們活著一家團聚!誰若不服,便都去地府團聚!”

話落,親衛已紛紛將人聲堵住。

“誰敢動我?!”梁紹清自恃身份,高聲的嗬斥向來很能唬人,眾人當真被喝住,但隻猶豫了一瞬,隻需這一瞬,趁眾沒反應過來的空隙,他蹲身將手心一直握緊的藥丸塞進了餘嫻嘴裡,“我就給你說了行不通!”

眼下不是吵架的時候,餘嫻生咽了藥,哽得發慌,幾乎是躍下梁紹清的臂彎迅速撲向陳桉,“阿娘!”兵衛眼疾手快,將她和梁紹清一同拿住,她尚未收勢,險些撲死在長刀上,還好反應及時,腳下急刹,挺胸仰頭躲過,刀鋒仍劃破她的喉嚨,滲出一絲血意。

“阿鯉!不要動!”見她兩渡危機,陳桉懸起的心才落下。

雙手被押,頸間橫刀,餘嫻不再動作,隻抬眸與王妃對視,後者轉了轉腕,示意兵衛將陳桉押下後,才微微擰眉瞪餘嫻,“我確然小看了你,還以為真是紅癬病發,被陳桉授意,才要冒死出府!沒想到是你自己一早就猜出了行動,藏著藥跟我虛與委蛇?”她視線一定,逼問她,“你還知道多少內情?是如何得知?說!”

餘嫻低頭不語,撿起方才腦中的一線靈光,想要捋順一件重要的事。

梁紹清喝斷王妃針對的視線,“她不知道,我卻知道,姨母在虛張聲勢。若真不顧我們死活,又何須將我們的嘴堵住,防止我們煽動大家一塊咬舌自儘?你尚不知敦羅王那邊情況如何,怎敢當真輕慢了我們?況且,姨母心中,其實也同我們一樣,發慌著吧!”

“我為刀俎,你為魚肉,我發慌?”王妃冷嘲一聲,並不將他的叫囂放在眼裡。

“煮熟的鴨子都能飛,也不看看刀俎上的是什麼魚?”對於嗆人,確實無人能出梁紹清之右,眼看王妃面色一沉,他說得更來勁,“姨母當然慌了,敦羅王當年偷運人命的事情敗露在即,你們才想要殊死一搏,可焉知陛下全然不曉你們的計劃?既然我和阿鯉都能猜到,焉知陛下猜不到?實則,你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真能殺禁軍個猝不及防,隻是而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對吧?”

借著梁紹清虛張聲勢的話,餘嫻稍稍抬起微微發亮的眸,她終於想通了疑惑之處。不對,梁紹清隻說對了一半,但她剛服下藥,不能立刻起效,暫且沒有力氣和王妃理論,先養精蓄銳一番為上。

那邊王妃聽完,果然暴怒,“你怎知……!”話未儘,她側眸,視線逡巡一圈,隻見到無數雙露出匪夷所思之眼神的人都看向他們,她顧不得許多,“把他的嘴給我堵上!”

“堵我?!”梁紹清厲聲喝止,“今日,我梁紹清若不能將此事說儘,來日,有關此事的文書就會傳遍天下!你不怕?不知首尾,怎敢堵我?!姨母方才還信誓旦旦,不慌不忙,說我為魚肉你為刀俎,豈不是所有人都在你的股掌之中,他們聽了去又如何,你若真那麼自信能破軍稱王,還怕他們知曉?!你這麼怕,豈不正應我說你在虛張聲勢?!你心底發慌,怕陛下其實一早就知曉了敦羅王的計劃!今次,不過是順勢而為,以造反之名將敦羅王清剿!”

“你……!”敦羅王妃氣得不行,抬手拔刀,“我先殺了你!”

“姨母方才想問什麼?我怎知?我怎知敦羅王曾經做過人命勾當?不止我知道,我闔家上下都知道!實話告訴你吧,龍池宴上敦羅王被釋收兵權,就是我外公的手筆!”梁紹清抬首,給她殺,“敦羅王暗中與我外公的部將勾結,給有錢人送屍身人命,以此斂財、結黨!那天他們密談,被我阿娘和元賀郡主聽見,是我阿娘稟報外公,外公稟明陛下,敦羅王才被收繳了兵權!朝中上下都以為陛下忌憚敦羅王功高蓋主,實則,陛下是想憑此截斷敦羅王殘害人命的渠道!等新朝穩定,秋後再慢慢盤查!”

“沒多久,我外公將他手下與歹徒勾結的部將查出,並全數絞清。彼時你們肯定還慶幸過被陛下釋收了兵權,才得以隱匿朝中,驚險逃脫吧!這些年祁國府與你們來往,一直都是為了安插人手在你們身邊,暗中查清二十年前的真相!隻可惜我外公死得早,僅憑我那不知內情的爹來盤查,根本查不出什麼,才讓敦羅王成了漏網之魚!如今阿娘想起龍池宴一事,我闔家便都知道了你們行過的齷齪行當!若我今日死在你府上,祁國府必將一早草擬好的敦羅王罪狀文書傳遍天下!我看這殺人屠命的皇帝,你們做不做得成!有沒有人反?!”

不得不說,梁紹清唬起人來真有一套。餘嫻心知,他隱去了細節,譬如他們勾結的正是餘家祖上,不說出來,是怕在座諸位從此以異樣眼光看待餘家;譬如他們家從未草擬過敦羅王的罪狀文書,分明是今日與她盤聊,才猜出所有首尾,並著叛變一事。

要威嚇敦羅王妃,卻足夠了。隻見她握刀的手急劇顫抖,遲遲不敢落下,雙目赤紅,仿佛下一刻眼底的血絲都要迸濺出來似的。不對勁……餘嫻微微虛起眸仔細觀察,王妃氣急攻心後,猛地張開口,露出牙齒,大開的嘴拉扯著下頜,讓她的樣子變得有如凶獸般恐怖!

“王妃!快用藥!”一旁老醫師首先察覺,急忙掏出隨身攜帶的藥水給她。

隻見那藥水如血般紅豔,王妃一飲而儘,手扶著刀柄,彎腰喘氣。

如此,陳桉終於認出來了,往事浮上心頭,她猛地倒吸了一口氣,險些窒息,“是你……!我竟沒有想過,和高官同宴殘害他人的會是女子!會是王妃!所以這些年,你並未停止殺人!隻是轉到暗處,行為收斂了些而已?……是敦羅王拉你下水,讓你染上此癮?!”

敦羅王妃卻並不解釋,“夠了!”緩過氣,她果斷讓人將陳桉的嘴堵住,“治不了祁國府,還治不了你?!”一頓,她看向梁紹清,“我確實不敢讓你死,也不敢堵你的嘴!但從現在開始,梁紹清,你再說一句話,我就切下你的一片肉!說幾句,我便切幾刀!”

梁紹清提唇哂笑,“那你切啊。”

“梁紹清?!”明哲保身的道理梁紹清不會不懂,但他好像向來不喜歡被威脅,鐵了心要硬碰硬,餘嫻見周圍真有人遞刀上來,趕忙喝斷,“王妃娘娘!不可!您若真傷了他,便再無轉圜餘地了!”

王妃不理會她,拔出匕首朝梁紹清走去。她本就無轉圜餘地了。

“其實今日之局,不是敦羅王謀逆!也並非梁紹清所言,是陛下為肅清敦羅王設下的局!而是敦羅王為王妃你設下的——請君入甕!”餘嫻大喊,見敦羅王妃駐足,不可置信地轉過身看她,才鬆了一口氣,卸下滿身緊張。

眾人皆驚,齊刷刷地看向她。禁軍統領的女兒都準備攜著幼弟伺機撞牆自儘了,聽及此,猛地看向餘嫻,隔著塞布發出嗚咽的驚呼聲。

王妃一把捏住餘嫻的下巴,將她的腦袋提在手裡,又把匕首放在她的臉上,隱約可見風雨欲來前的暴怒,“什麼意思?說!有一個字糊弄我,小心你如花似玉的臉!”

“你不要碰她!”

“無礙。”餘嫻看了一眼梁紹清示意他安靜,隨即咽了咽唾沫,壓下刀口比在臉龐的恐懼,心底念著蕭蔚說“越慌亂,越要冷靜”的言語,再看了一眼陳桉,後者隻是靜靜看著她,雙眸通紅,並不落淚,阿娘也猜到了。她眼底的肯定,給了餘嫻莫大的勇氣。

她定定地看向王妃,說道,“一開始,我從梁小姐口中得知王府秘辛,也以為敦羅王要殊死一搏,借賞花宴扣押家眷,控製朝臣,帶兵謀權篡位,殺禁軍統領以措手不及。可細想,與王爺見面時,我觀察他的舉止,他與我夫君言談時的脾性,怎麼看都不像奸戾之輩。他與郡主冰嬉,爭奪天下第一的牌匾,郡主巧妙地搬出陛下壓他,他便訕笑斂了爭奪之心。可見他心懷敬畏,從無逾越。”

“這些確實可以裝出來,所以我又仔細思索了一陣,便想起冰嬉宴前,我阿爹和夫君都提起過敦羅王,字句間充斥著防備的深意,說明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敦羅王身上有秘密,可他們若當真防備,我夫君與其閒聊時,又為何隻作恭順,並不警惕,連一絲劍拔弩張都無,我甚至能夠感受到夫君面對敦羅王時的無奈與些許懶於應付。這些讓我想到,或許他們一開始戒備的,並不是王爺,而是與敦羅王密切相關的另一支勢力。”

“但這仍不足以成為證據,最終讓我確定的,是另一樁事。夫君將一名細作安插在王妃時常去往的苦渡寺,讓其削發為尼,為王妃解簽,幾番來去,她取得了您的信任,每每您都屏退左右,與她私聊。夫君作為陛下的心腹,安插細作這個舉動本身就足以證明,陛下從頭到尾,都盯著敦羅王府,就算今日王爺舉勢謀逆,也如梁小姐所言,隻有被肅清的份。但王爺不會。因為這個細作,沒有安插給王爺,而是安插給了王妃。”

“您想,既然陛下一直盯著敦羅王府了,那麼在敦羅王身邊的眼線隻會多不會少,連並著在您身邊,也早有眼線。二十年都盯不出破綻,隻有兩個原因,一是王爺本就清白,二是王爺沒有兵力,權勢有限,再翻不起風浪。遂我夫君與陛下合謀,恢複王爺的兵權,想看看到底是哪一個原因。結果就是……他們突然在年前,將新的眼線以這樣奇怪的方式,獨獨引到王妃您的面前。那肯定是因為,陛下確信了王爺清白,他將懷疑的對象遷轉,從王爺,變成了您。”

餘嫻並未點明陛下懷疑的是什麼。但梁紹清前面已經提到了許多,想來眾人也能猜出,陛下從一開始要肅清的,就不是謀逆,而是二十年前為有錢的屠戮者提供人命的另一條渠道,這條渠道不是敦羅王,而是王妃。陛下並未忘記,待朝廷安穩,海晏河清,便要還那些死去之人公道。

賞花宴挾持大臣家眷,確實是一步既冒險又得意的棋。可惜,她向王爺獻計時,王爺已通過陛下知曉全貌,並未真的采納,而是終於看透了她的本性,將計就計,以謀逆之罪將她拿下。

“王妃,也許,府裡根本就不是您的兵。”餘嫻環視一圈,周圍的士兵便緩緩看向她,眸中從頭到尾,都並無殺意,倘若悉心些就可以發現,他們一開始戒備的,都隻有王妃一人而已。這些兵衛,是為了保護家眷,才站至眾人身前的。

最後一字落下,王妃的臉色煞白,猛地轉頭看向周遭兵衛,此時他們紛紛拔刀割破了賓客束縛,轉而戒備地朝向她。

她一把拎起餘嫻,將匕首落其頸間,“就憑你們想困死我?!府內我左右不得,府外卻有我的親信埋伏接應!我的命還輪不到你們收!立刻退開讓路,隻要我出了府門,你們一切平安!誰敢忤逆,府外親信必拉著你們陪葬!”

冰冷的匕首貼著餘嫻的脖子,滾燙的汗水夾在刃面與頸面之間,讓餘嫻更直觀地感受到了利刃與她的距離,不敢妄動,閉上眼大喊,“王爺作此局,除了想讓您在誌得意滿之時親口向我娘承認身份罪行,也是想再給您一次機會!隻要您……”

“你閉嘴!”

“嗖——”

一道冷箭從遠處射來,破空長嘶,正朝著餘嫻的方向,誰也沒反應過來!

“啊——!”

“阿鯉?!”梁紹清想要拿住箭,終究差了一步,握空。

“阿鯉——!”陳桉幾乎手腳並爬過去,高聲破音。

驚慌之下,餘嫻也以為自己死定了,隻聽一道兵器相接聲打出清脆一響,脖子上的束縛鬆了,她轉頭看去,王妃轄製她的手臂被長箭穿透,血流不止,厲聲慘叫。

陳桉一把將她摟住環至身前,流著淚捂住她的臉,驚慌地查看有無傷勢,她滿臉的紅癬此時消退了,隻餘脖頸處有一道自己撲到刀鋒上的淺痕,陳桉這才把她抱緊,“阿鯉!嚇死我了!沒事吧阿鯉?”

餘嫻搖搖頭,這才與眾人一道朝冷箭來處看去,元賀郡主立在牆頭,一手挽弓,一手執箭,冷面沉眸,此刻飛身躍下,來到他們身前,才露出笑顏。

與此同時,府門大開,她的部下拱手稟報,“已將府外埋伏的反賊拿住。”

“把敦羅王妃也拿下!”郡主發令,周遭眾人才全然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

“太好了!”

“沒事了,郡主來了就沒事了!”

郡主環顧一圈,大聲安撫眾人,“大家受驚了!府外車馬齊備,我會派人護送各位回家!敦羅王並無造反之意,諸位大臣也尚不知情,今早下朝後便也已平安歸家!不必擔憂!”

元賀郡主會趕來,是餘嫻意料之中的事。從梁紹清告訴她,當年龍池宴竊聽到密談之事的人,是他阿娘和元賀郡主時,餘嫻就抱著一線希望,如果自己的猜測全錯,如果敦羅王真要造反,郡主也許會因未被受邀賞花宴而心覺奇怪,趕來相救。如今看來,她活命的運氣確實很好,不僅猜對了,還得到救助。

思及此,她和阿娘一道迎上去,紅著眼眶拜謝,“多謝郡主救命之恩!若非您一箭神勇,我就要喪命於此了!”

阿娘與郡主並無交情,隻垂淚作謝,郡主便深深看了她一眼,壓下一些疑惑,轉而握住餘嫻的手,笑道,“我確實是自恃箭藝高超,才敢這般行事,你不怨我魯莽就好了。方才我要射,他們都怕傷了你,還不肯呢!”

“他們?是敦羅王的人一直候在府外?”餘嫻追問道,“那……我夫君?”

郡主點頭,“一直在外面守著,他似乎並不知你今日在此……這件事說來話長,你還是回家問蕭給事吧。”稍一頓,她又垂首一笑,“哦,忘了,如今不是給事了。據說是雙喜臨門,我隻聽到些風聲,具體也不清楚,先提前恭喜你了。”

留下這模糊不清的話,郡主便去接著收拾爛攤子。

王府不宜久留,幾個兵衛扶著他們出府。良阿嬤迎上來,身上染了血意,想必方才和埋伏在外的王妃親信廝殺一事,她也去幫忙了。

“小姐,沒有受傷吧?”她在外面聽兵衛說了來龍去脈,敦羅王要活捉王妃手下親信,頗費了些周折,如今大功告成,才允許旁人進門。

陳桉搖頭,長歎了口氣,“但是……”她的手劇烈顫抖,勾起了些往事,便沉默哽咽了。

兩人有話要說,餘嫻不想旁人聽見家事,便拉著梁紹清走開了些。梁紹清心領神會,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她也正好防備地望著他,兩相對視,這一次,才真就生出了共度危難,劫後餘生的感受,笑了出來。

“方才要多謝你,我知道你為幫餘府遮掩,隱去了許多細節。”餘嫻先開口道謝,捂著脖子道,“還有與我同謀青瓜癬一事,我確實是仗著你的勢,知道他們不敢搜你的身,才將藥丸放在你那裡的。”

“我知道。方才你不是也為了救我,怕我真被剜肉,才說出此局嗎?”梁紹清俯首看她,“那我們休戰,好不好?以後莫要討厭我了,我既已知曉玉匣為何物,也不會再行爭奪之事。你我不打不相識,若你想要報複我之前行事乖張,我都行,絕不反抗,如何報複,也都聽你的,嗯?”

餘嫻想了下,搖頭道,“報複談不上,既然發生了事,要一筆勾銷也不可能。隻要祁國府以後不再故意針對我家,我與你自然相安無事。”

梁紹清伸出三指發誓,又轉而伸出小指,“我保證,不僅不針對,以後誰要針對你們,我罩著你。不求你與我一筆勾銷,隻求能換你一個尋常對待,譬如以後見了我,莫要裝作沒看見,如何?拉個勾?”

餘嫻思忖片刻,點點頭,抬手勾住他的小指,認真說道,“此誓為孩童所用,但我一貫認為,赤子之誓最為珍貴,所以一旦與我拉鉤,便不可有違。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梁紹清溫柔地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地說道,“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啊。”

誓畢,餘嫻轉身打算回去找阿娘,抬眼時,看見了敦羅王的兵隊掩映中,坐於寶馬之上,呈稟情報未儘,卻側過頭蹙起眉,愣愣地看向她和梁紹清的蕭蔚。

他怔愣住,轉瞬肅穆,眸底掀起她曾見過的陰鷙與怒意。

餘嫻並未顧上細節,陡然見到他,隻眸光一亮,眼淚便奪眶而出,“蕭蔚…!”

蕭蔚便迅速下馬,抿緊唇,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