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交織如亂麻 幾縷發絲垂下來,撓著她滾……(1 / 1)

紅酥手 且墨 5276 字 6個月前

沒想到他這麼爽快,餘嫻內心的愧疚又深了幾分,她忍不住,伸出手握緊蕭蔚,帶得他手心的杯盞晃了下,灑落他半身,“真的?你真的願意幫我?不惜讓我知道絕密案卷?”

蕭蔚回握住她以安撫,“娘子願意相信我,是天大的事,我怎敢為了區區公務,辜負娘子期待?何況讓娘子疑神疑鬼、夜不能寐的人是我,我當然要傾力助你弄清原委,以自證清白才行。”

他太坦誠,餘嫻都不敢告訴他,自己甚至還懷疑他坐過牢。兩手相握處發燙,餘嫻心虛地縮回手,隨口問:“對了,你心口的傷疤如何了?這幾日可還有痛癢?”

蕭蔚一滯,琢磨了片刻,說道:“其實並不會痛癢,當時你執意用刀,實在嚇住了我,才說謊騙你。可最後你不信,為證清白,我仍是用了刀。早知如此就不騙你了,惹得你時時為我擔憂,實乃為夫的不是。”

她突然提起這件事,蕭蔚不得不謹慎,生怕她是知道什麼。三言兩語岔開話題,將重心落在“她執意懷疑他”上,惹她自責。

餘嫻果然很自責,“是我錯把疑心作關心,讓你心寒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娘子懷疑得對。為夫行得端做得正,再被娘子懷疑,再辯解就是。”蕭蔚垂眸拂去衣衫水漬,“至於綁架案,細節之處我也有些忘了,如今我已不在刑部當值,還需托刑部好友幫我查閱一番才能儘數告知。”

餘嫻張嘴想說什麼,蕭蔚迅速領悟,補充道:“你放心,你既然不直接問嶽父,想必有自己的道理,我也會讓友人謹慎行事,不會教嶽父知道的。”他作出一派善解人意來,心中卻暗忖著,當然不能讓餘宏光知道,否則教餘府的人推測出,是他引導餘嫻去查此事的,一切玩完。

餘嫻卻隻覺得感動,“你是除了外公和阿爹之外,頭一個對我這般好的男子。”

蕭蔚淺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我是你的夫君,我隻知對你好是順應夫道,若不對你好,豈不是大逆不道。”他的情話也不曉得是從哪兒學來的,可謂無情自神,無師自通。那真心切意之人,反倒會因羞澀成個結巴。

純真如餘嫻,偏就被花裡胡哨的一套哄得小鹿打轉,但她還牢記著八字箴言,作出不為所動的樣子,轉移了話題,“還不曾了解過,你為何喜愛匣盒?”

終於聊到了正題,蕭蔚稍斜了斜身子,倚著靠背,給自己找了個最愜意的姿勢,“其實,我對匣盒的興趣,乃是得聞於一個關於嶽丈的傳說。”

“我爹?”餘嫻見他身姿舒展,不設防備,想必是說話本子般有意趣的內容,或許和母親口中涉及“罪孽深重”的玉匣還沾點關係,遂示意他趕緊講來聽聽。

蕭蔚卻不講了,看了看外邊天色,故意起身,又撣撣身上的水,“不早了,得睡了。方才不慎被娘子打翻茶盞淋了一身,這夜間涼風一吹,怕是要得風寒……”

他那姿勢不是作出要講話本的樣子了嗎?勾起她的好奇心又不講了?餘嫻趕忙跟著他站起,“是我莽撞了,我這就喚春溪給你做一盞薑湯暖暖身子?”

蕭蔚微扶額作思量狀,“嘶,好像已經有些暈了。怕是這幾日都在書房睡,著了涼的緣故。”他的視線在屋內掃了一圈,“得沐浴更衣儘快暖和才是啊,可惜書房沒得浴桶……”

餘嫻蹙眉擔憂,“你來見我前沐浴過,想來是身上濕意未乾,又沾了茶水吹了涼風,這樣吧,你回我們的臥房再洗浴一番?”

蕭蔚點點頭,又搖搖頭,“娘子心情尚未好轉,在下還是不麻煩你了。”

他怎的又“在下”了?怕不是心懷怨氣,故作疏遠。餘嫻趕忙擺手,“不麻煩不麻煩,你身子要緊。”唯恐顯得太過關切,她又補了一句,“身子大好了,還得同我講那傳說……”

蕭蔚作出失落態,“這樣啊,那在下沐浴完便強撐著殘軀病體,為娘子講傳說,我病死了事小,娘子若沒聽成話本,事就大了。”

“啊?”餘嫻蹙著眉頭,張嘴感歎了聲,許是覺得神色不夠端莊,又急忙收斂了,“夫君說什麼歪理,自然是人的身體要緊。哎呀,今夜與你解開心結,我心情挺好的了,此後你就都回來睡吧。”

蕭蔚慘然一笑,晃了晃身子,眼看著要倒下去,“多謝娘子……”

他那麼高大一個人,直挺挺倒下去,怕是要磕成傻子,饒是餘嫻接不住,也得試試,她抵住書桌,伸出手將他摟了滿懷,因受不住壓,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她不知,就這樣還是蕭蔚自己暗中使了勁,一手撐著書桌的。

“你太重了……”餘嫻大喘幾口氣,抬高聲音喊,“來人,來人啊。”

無人應答,蕭蔚虛弱地說,“夜間我嫌吵,人都遣去前院了。”

“啊?”餘嫻擔憂地望著他,“那怎麼辦?你的身體好涼。”

這麼一望,她才發現蕭蔚的臉近在咫尺,自己則像是被高大的他圈在了書桌邊,他低頭凝視著她,綢緞似的青絲都傾瀉在身側,淹沒了她去扶他臂膀的手,順滑的觸感讓她心悸,還有他額間幾縷發絲垂下來,撓著她滾燙的耳朵,好癢。兩人的氣息交織如亂麻,她迅速下調視線。

不慎掃過他性感的喉結,慌忙再往下調。

卻發現,他這身藍衫穿得太鬆散,不過就是被她接住時拽了下肩膀的衣料,他的衣襟便開了。餘嫻頓時滿臉通紅,轉過頭。

實際上這也完全出乎蕭蔚的意料,他隻想用苦肉計,讓餘嫻親自將他迎回臥房,屆時院中丫鬟仆婦都會看見,良阿嬤也會覺得兩人感情甚好,回稟餘府。倒真沒想用美人計,是餘嫻這一拽太巧合,他也有些羞澀。

這時候又裝作不暈了起身,不曉得會不會太刻意。就在蕭蔚慢慢退身,與她隔開時,餘嫻用作撐他的手將他穩住了,喚他,“你好像有些熱,是不是發燒了?”說著,她踮起腳,想將額頭與他相抵探一探溫度。

餘嫻還以為是自己兩隻手撐起的蕭蔚,輕易不敢鬆,但若不用手勾住他的後腦,她踮起腳也夠不著他額頭。蕭蔚垂眸看她不知在努力什麼,實在好笑,遂自己低下頭與她碰了碰。

沒有發熱,餘嫻鬆了口氣,讓他坐在這等她,她出去叫人。蕭蔚維持半傾身的姿勢,輕聲道,“不要。”他突然來了興趣,就想看看她一個人會怎麼把他弄回去。

“那好吧。”餘嫻的一大優點就是很好說話,立馬把他的臂膀挽到了自己的肩上,用自己纖弱的身子扶起他,“那你把身子的重量交給我,跟我一起走。”

於是,幾個當值的護衛抱著刀站在樹上,看見夫人一步一個大喘氣,費勁拖著沒事兒人似的蕭大人,而蕭大人杵著夫人,像拎著根裝飾拐杖漫步,壓根沒往她身上施力,甚至還有空張望了下周圍景色,在看見樹上的他們後,面無表情地略抬了抬手指,示意他們回避。

護衛不是很懂現下夫妻間的樂趣,退了。

好容易到二進院,仆婦小廝都多了起來,上來接過蕭蔚,餘嫻終於放鬆,吩咐蕭蔚的小廝將他送回臥房,又讓幾個丫鬟去找春溪煮驅寒湯,另幾個嬤嬤燒水備浴。

待一切收拾完畢,餘嫻也換了寢衣,看蕭蔚睡在床榻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倒是不熱,收回手見他醒著,“你還沒睡?有不舒服嗎?”

蕭蔚搖頭,“在等你。”他示意餘嫻躺下,“害你忙活一晚,還欠著你話本,怎敢睡了。”

餘嫻趕忙脫鞋進被窩,“夫君願意講了?”她一思量,探腦袋看了眼外邊,小聲對他說,“入夜的臥房,沒有你的書房安全。”

“無礙。”蕭蔚大手一揮,將被子蓋過兩人頭頂,搭出一個帳篷來,又在她那頭折了個角,留出空透氣,“這樣就好。”

原本房間就隻剩床頭一盞幽燭,此時大被蒙頭,更是黑漆漆的一片,從來沒這樣聽過話本的餘嫻顯然有壓製不住的興奮,壓低聲音激動地催促,“你快說。”

蕭蔚捋了捋思路,立刻開始:“大約二十年前,嶽父有一離奇玉匣,據說,玉匣一開如入詭境,但內有何物,無人知曉。彼時嶽父雖是個不起眼的小官,但他的玉匣已名震四方,有人說那小小玉匣中,有世間前所未有之珍寶。而嶽父也毫不吝嗇,曾下帖邀過幾位高官來餘家觀賞。之後沒多久,嶽父便官路亨通,青雲直上。監察院以結黨營私、貪汙受賄之罪參了各個觀賞過玉匣的高官和嶽父一本,驚動陛下,徹查後卻並未發現各官有收過嶽父的賄物。陛下傳喚嶽父問匣中何物,嶽父給陛下看後,便被陛下打入牢中,頓時滿朝嘩然,紛紛撇清關係。原本這事就此落幕,可當晚幾位高官無故家中暴斃。此時嶽母來到鄞江,擊破鳴冤鼓,一封請願書上達天聽,再請陛下一窺匣中之物,陛下窺後,竟將嶽父赦免,官複原職。”

餘嫻聽得入迷,震撼不已,“阿爹真的賄賂官員了嗎?”

蕭蔚:“沒有。”

餘嫻更加疑惑,“那玉匣呢?”

蕭蔚:“再無下落。”

餘嫻皺眉,“玉匣中到底有什麼?”

蕭蔚:“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蕭狐狸:你說玉匣中是什麼?

阿鯉:是人心。

蕭狐狸:如今來看,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