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大軍 秦巒已經帶刀殺進大鄭宮了……(1 / 1)

大秦嬴魚 一口香 10134 字 6個月前

秦魚因為身體原因, 不得不留在雁門邑修整一日。

他日夜懸心無糧草供給的大軍會怎麼過活,殊不知,他擔心的大軍, 早就已經自尋出路去了。

此次十萬大軍, 包括了秦巒率領的三萬西域騎兵,王孫圖率領的三萬上郡徒兵,王翦率領的一萬藍山大營騎兵兩萬徒兵,女將秦嵐率領的一萬從櫟陽附近征發的軍卒。

這其中, 有兩萬左右是女兵。

這十萬大軍,無論是領兵作戰的將領,還是燒火做飯的夥夫, 平均年齡都不超過二十五歲, 不管是從軍隊上算, 還是從人口結構上算,都絕對是秦國主力中的主力。

這樣十萬人,不是那麼好殺的。

就算是生餓,彆人能堅持七天,他們都能堅持上十天。

此次大軍被伏擊是意外, 更是突然,大軍吃了一開始手忙腳亂的虧, 等反應過來後,他們已經開始反擊了。

李牧率領二十萬趙軍從雁門關殺出,從南面突襲大軍, 匈奴鐵騎十萬則是從西北側面殺出, 與趙軍合圍伏擊大軍。

三比一的人數差,大軍實際戰力、武器裝備和兵馬分布消息泄露的信息差,讓這十萬人突圍異常艱難。

最後大軍退入大青山, 是不得以的選擇,也是那個時候最好的選擇。

退入大青山之後,秦巒、圖、王翦、秦嵐四位將領坐在一起,商議之後的作戰計劃。

乾等著救援肯定是不可能的,沒有糧草,在四處枯木延綿千裡的大山裡乾耗就是送命,縱有野獸可以裹腹,但是,冬日裡野獸都在躲冬,就是捕捉了野獸,也不夠幾萬人吃的,所以,他們必須出山。

趙軍常年在大青山附近練兵,哪裡是懸崖峭壁,哪裡有出山的路,都分布在什麼地方,他們都一清二楚。

有路的地方肯定已經駐紮好了伏兵,他們要是想要出山,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強行突圍,第二個,就是翻山越嶺,向趙國雁門郡的背面——秦國的上郡——方向撤離。

既然大山裡短時間之內養活不了這麼多的人馬,就必須有一部分人選擇突圍,另尋出路,減少人口和馬匹的消耗,剩下的人則是以馬匹為食,儘可能的翻越大山,尋找其他的出路。

徒兵跑不快,突圍的隻能是騎兵。

他們商議之後,秦巒和圖選擇帶著部分騎兵突圍,剩下的徒兵則是由王翦和秦嵐帶領著去翻越大山。

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王翦和秦嵐不再耽擱,立刻率領兵馬動身,向大山更深處走去,秦巒和圖則是在青山裡以打獵為生生活了十日,然後分彆帶領三千騎兵在守住出山路口的趙軍最懈怠的時候衝出,隻要衝破一個豁口,在趙軍援兵到來之前,他們就儘可能多的往外頭跑馬。

最後隻跑出了一萬多的騎兵,秦巒和圖分兵,各帶五千,分彆朝北方草原瀚海和秦國的河套奔逃而去,那裡有匈奴人的牛馬可以裹腹。

瀚海是匈奴的大本營,河套方向則是匈奴騎兵陳兵之處,兩個地方,前面都有強於己身十倍十幾倍的兵力,能不能逃脫出去,似乎隻能看天命了。

鵠姬是親眼看到秦軍如下山猛虎一般突圍了趙軍駐守的防線奔逃而去的,所以她能很準確的說出秦巒和圖帶著騎兵奔逃的方向和大體的人數。

“至於剩下的秦軍,他們到底有沒有出山,還留有多少人,我就不知道了。”鵠姬陳述道。

秦魚聽到秦巒和圖帶領騎兵成功突圍而出的時候是高興的,但隨即而來的,就是難言的悲憤和心痛。

這些騎兵之所以選擇突圍,一來是尋求生的方向,但更多的,是這些人將生的機會,留給了同袍們。

畢竟,在大山裡乞食,即便是草木枯黃的初冬,食物稀缺,但又不是沒有,饑一頓飽一頓的堅持住,是有很大的機會能活著走出深山的。

但選擇突圍,那就是九死一生,要麼生,要麼死了。

三萬騎兵突圍,最後隻走出了一萬。

這是鵠姬說的大體數目。

秦魚啞聲問道:“我戰死同袍們的屍體呢?”

鵠姬:“......為避免瘟疫,燒了。”

秦魚一拳狠狠砸在案幾上,恨聲道:“趙國這個仇,我記下了。”

鵠姬卻是對秦魚的發狠嗤笑道:“說的好像我趙人對秦人就沒仇似的,你們秦人在長平戰場上殺了我多少趙人,白起這幾十年間又殺了我多少趙人,你數的過來嗎?要說仇恨,我趙國今日不過是向秦國取了些利息而以,安平侯你可不像是輸不起的人啊。”

秦魚即便是恨的牙都咬碎了,他也無話可說了。

站在趙國的立場上來說,鵠姬說的是對的。不說遠的,就說現在,就說昨天,他為了能儘快拿下雁門邑,還不是親手殺了許多趙人?

還有遠在趙國邯鄲的戰爭,難道他派出去圍攻邯鄲的三十萬秦軍是去做啦啦隊去了嗎?

他們是為收割生命去的。

死的不是趙人,就是秦人。

戰爭,總是要死人的,秦魚隻能這樣告訴自己。

雖然離突圍已經過去了二十多日,那一萬人的生死現在已經不可知,但秦魚仍舊抱有哪怕一個人還活著的希望,所以,在修整了一日之後,讓司馬梗留守雁門邑,居中調度糧草和兵馬,秦魚自己則是帶著三萬騎兵,帶足了隨身糧草,向河套方向搜尋而去。

無論是去瀚海方向的秦巒,還是去河套的圖,他們最終還是要回秦國的,而在北方,回秦國最近最快的方向,就是河套。

秦魚一路搜尋而去,沒有遇見匈奴人,而是在一個枯草窩子裡尋見了人和馬的屍體。

有秦人的,但更多的,則是匈奴人的。

秦魚心情沉重,圖一定在此地和匈奴人展開了激戰,互有損傷,然後帶著剩餘的兵馬不知道向何方向去了。

秦魚繼續向前,又發現了幾處不大的戰場之後,他們在大雪紛飛茫茫無際的戈壁草原上中遇到了王翦和秦嵐,以及還剩下不足三萬的軍隊。

北方草原上的風雪如刀,割在人臉上刺拉拉的疼。

王翦見到秦魚之後,嚎啕大哭的像個受了大委屈的孩子,從來不輸男兒的女將秦嵐強自支撐著病體,整個人都瘦成了一把骨頭架子。

他們見到秦魚的第一句話不是要秦魚給他們吃的穿的,然後讓秦魚給他報仇雪恨,而是請求秦魚先去河套救援圖。

王翦和秦巒在大山裡找到了另外一條可以出山的道路,這是一條還算寬大的山間裂縫,從枯草的厚度上來看,春夏秋之季,這裡的草木肯定茂盛的讓人難以下腳,也就是在冬日裡,枯敗的草木倒伏,才能隱約露出一條通道出來,讓人馬可以穿過。

這裡厚厚累積的枯草給大軍僅剩的騾馬提供了草料,給大軍提供了禦寒的編織草衣,算是給在這冬日裡陷入困境的大軍提供了一條生路。

不過,這條路是開在草原上的,他們甫一出山,沒走兩天就遇到了率領騎兵在草原上追殺匈奴人的圖,圖和他們會和之後,說了十萬匈奴大軍大舉進攻河套的消息,然後幾乎帶走了所有還能跑的馬,組成一支八千人的騎兵,去河套救援去了。

八千人對匈奴十萬大軍,彆說斷絕糧草多日的圖了,就是加上秦魚這三萬鐵騎,全盛時期也不敢和匈奴人硬抗。

所以,秦魚隻帶了一萬輕騎全力向河套奔馳,所謂的輕騎,就是將所有的糧草、衣物、重甲等負重全部卸下,隻帶夠自身兩天的糧和水,儘量減輕馬匹的負重。

秦魚是打著到了河套之後,想法子就地取食的主意。

剩下的兩萬騎兵則是帶著那不足三萬的殘兵緩行,同時沿著原路返回,去向在雁門邑駐紮的司馬梗報信,做好救援河套的準備。

秦魚在趙長城之外的一處殘破的城牆裡找到了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圖。

圖胸口和大腿處受了傷,好在他一直隨身帶著救命的消炎藥,人沒死,多虧他身體素質高,又有消炎藥扛著,要不然,這樣的傷,光發燒就要燒死了。

圖見到秦魚,倒是沒有多激動,他嘿嘿笑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秦魚笑的比哭都難看,道:“我還是來晚了,死了好多人。”

圖沉默了一瞬,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你看開點吧。”

十萬大軍,如今僅剩四萬,死折過半,要讓秦魚看開,真的挺有難度的。

圖說起另一件事:“我抓了一個匈奴部落的頭領,拷問出上郡郡守奉了呂不韋的命令,為匈奴人提供了武器和鎧甲,與匈奴人達成協議來截殺我們,要不然以咱們騎兵的裝備和戰力,不可能被壓著打,還折了這麼人。匈奴人狼子野心,並不滿足那一點點兵甲,將我們逼入大青山之後,返頭又攻進河套,殺了上郡郡守。我現在得到的消息是,河套將軍組織了軍民,誓死抵抗匈奴人入侵,嘿嘿,匈奴人在他們手裡吃足了苦頭了。”

秦魚知道,新任的上郡郡守就是呂不韋的人,這也是為什麼秦魚聽到大軍斷絕糧草之後第一個懷疑上郡的原因。

上郡的郡守很容易就換了,也就是一紙調令的事,但領兵的河套將軍可沒那麼容易換,要想換將軍,得有人接手才行。呂不韋掌權日短,他手下或許有文官,但文武兼備能領兵作戰的武官並沒有幾個,唯有的幾個,他得留在自己身邊服務自己和秦王子楚,不能外派。

這才給了河套將軍守住了北方防線,將匈奴拒在河套之外。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匈奴人一旦攻破了河套防線,等待著上郡百姓的,就是燒殺搶掠一條線,匈奴人所過之處,一定會雞犬不留。

秦魚問道:“你就自己帶著同袍們死扛,沒有想法子和河套將軍取得聯係嗎?”

圖笑道:“怎麼沒有?我以來,就想法子和他們聯係上了,要不然吃什麼?我也想到另一邊涮著羊肉鍋子暖呼呼的去打匈奴人,但他X的匈奴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就不明白了,這些匈奴崽子們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以前我追著他們跑的時候沒發現匈奴有這麼多人啊?要是匈奴一窩蜂的全都去攻打北面防線,肯定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被攻破了,所以,我就留在外頭和這些匈奴崽子們打遊擊,時不時的去騷擾他們後方,牽製住他們的後方兵力,前方戰線才不會那麼緊迫。”

秦魚鼻頭發酸:“打的很艱難吧?你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圖忍笑道:“還好吧,我也沒打算堅持多長時間,這都一個多月過去了,你肯定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武安侯也肯定已經收到這裡的消息,發兵救援了,我隻要等到你,你和武安侯不管誰來,咱們一起把匈奴人都殺死,我就不用再堅持了。”

秦魚勉強露出一個笑臉,道:“我一收到你們的消息就領兵過來找你們了,不過,武安侯來不了了,也不大可能會發援兵過來了。”

圖眉頭擰起:“出什麼事了?”

秦魚厭惡道:“宗室叛亂,咱們的大王和朝臣們很可能被困住了,你們原本就是要死的,就是邊軍這邊有戰報送去鹹陽,匈奴人又沒打進來,就不可能會有誰想著來救援你們。”

圖狠狠咒罵一聲,道:“我就說子楚那家夥是個沒用的,這就是個扶不上台面的東西,躲在先王身後搞陰謀詭計還成,讓他來做大王,秦國能有什麼好。”

罵完子楚,又罵秦魚:“當初要是你來做大王,哪還有今天什麼事?你也是個不爭氣的,那個椅子到底有哪裡不好,讓你嫌棄至此!!”

秦魚扶額,又來了,他道:“你恐怕不知道,公子繒帶領宗室叛亂的理由中有一條,就是他認為子楚非王脈正統,德不配位。我相對於他們來說,連正統的邊都擦不著,我若是真坐上了那個位子,今日叛亂仍舊會發生,而且會有更多的宗室大臣們打著亂臣賊子的名號把我拉下來,你信不信?”

圖黑著臉,罵道:“誰敢質疑你,來多少我殺多少,有什麼好怕的。”

秦魚:“你看,最終還是要殺上一回,和今天情形又有什麼不同呢?”

圖:“你至少不會如此輕賤拿將士們的性命。”

秦魚:“這不叫輕賤,這叫宣誓主權,你作為將軍,對不能聽命於自己的軍卒,你會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要麼想法子剔除出去,要麼送去前線當炮灰,能留下來的,絕對隻會是忠於自己,如臂指使的隊伍。

圖皺眉:“你這個時候,還在為子楚說話?”

秦魚疲憊道:“我不是在為子楚說話,他做錯了,他會付出代價。我是在開導你,不要仇視子楚,不值得。還有,若你站在他這個位置,未必能做的比他好。”

圖冷哼,閉上眼睛休息,不理秦魚了。

秦魚卻是不能休息的,他跟圖道:“我帶來的一萬人沒吃的,我得想法子進入上郡,去調集更多的軍隊,儘快打退匈奴人。鹹陽那邊才是最緊要的,咱們得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也不知道仲兄現在怎麼樣了?”

圖想了想,還是安慰道:“......瀚海就跟秦巒的後花園一樣,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從西面樓蘭到東面瀚海這橫跨整個東亞的大草原,秦巒這十幾年早就來回不知道多少次了,正是因為他對瀚海極度熟悉,哪裡有草場哪裡有部落聚居,他心中自有一張圖,所以突圍的時候,他才會選擇向瀚海方向跑。

唯一讓人擔心的是,越往北越寒冷,若是恰巧遇到風雪,又沒找到躲避風雪的部落,秦巒他們,很可能會凍死在草原的風雪中。

秦魚隻能祈禱上天保佑了。

秦魚這邊從上郡調兵與匈奴決一死戰,讓秦魚擔心凍死在草原上的秦巒則是如狡猾的草原狐狸一般,帶著五千騎兵,迅速且精準的向西穿過瀚海,繞過陰山,從茫茫戈壁中挑近路,冒著迷路餓死凍死在戈壁上的風險,成功進入自己經營了十多年的老巢——河西走廊。

這一路行來,秦巒除了去截殺匈奴部落,補充食物和馬匹,沒有多走一條冤枉路,沒有和遊散的匈奴軍有哪怕一次的遭遇,圖說瀚海是秦巒的後花園,真的是恰如其分。

在河西走廊稍微修整之後,他點齊五萬兵馬,朝雍都殺了過去。

他知道秦王子楚在雍都舉行即位禮,他要去為自己和自己的同袍們報仇。

秦巒經營西域這些年,自己到底打過多少仗,他自己都記不清了,最遠的一次,他帶著兩千兵馬一路殺到了波斯,不僅沒把自己和同袍們折騰死,他還哄了個波斯公主給自己當老婆,生下了女兒秦無厭。

在秦巒心中,那些留在大青山中的同袍們,基本上可以算是全軍覆沒了。他們這十萬大軍,到底是怎麼淪落到如今地步的,秦巒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肯是秦王子楚搞的鬼。

從十幾歲離家到現在,秦巒在前進的道路上吃過無數的苦頭,也吃過無數的虧,但如此憋屈的啞巴虧,他還是第一次吃。

這怎能讓他咽下心中的這口惡氣?

等秦魚打退匈奴,留王翦、秦嵐在上郡修養,自己和圖帶著十萬兵馬來到雍都城下的時候,秦巒已經帶刀殺進了大鄭宮。

大鄭宮裡,三方對峙。

而立之年的秦王子楚憔悴不堪,顴骨突出,雙眼凹陷,仇視的看著對面的公子繒。

相反,公子繒劍身染血,長身而立,意氣風發的看著對面的敗寇,好似勝利已經握在了他的手中。

他們的身後分彆站著擁護他們的宗室和大臣們,這些宗室和大臣們都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之人,給他們一把武器,他們就能上戰場殺敵,可惜,他們現在手中都沒有武器,所以隻能動嘴皮子罵戰了。

秦巒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他一身冰冷血腥的彪悍氣帶著兵甲齊備的軍卒們走進來,瞬間就震懾住了罵戰中的兩撥人。

秦巒掃視了一圈,嘲諷道:“喲,都在呢?我家孩子呢?”

秦王子楚:......

公子繒:......

公子繒先開口:“秦將軍,你這樣帶刀進宮,是要作亂犯上馬?”

秦巒用眼風掃了他一下,涼涼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敢這樣跟我說話。”

公子繒大怒,秦王子楚哈哈大笑:“說的好!秦將軍,你若今日拿下此賊,寡人封你做徹候!”

秦巒就像看一堆犬糞一般看著秦王子楚,面無表情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命令我?”

秦王子楚瞬間面容漲成豬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