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發瘋中……(1 / 1)

表姑娘有身孕了 木泥土 18587 字 6個月前

顧慕深邃眸光凝著她,容溫有些不安的‘哦’了聲,隨後疑問道:“換種方式相處?”她不太懂顧慕的意思。

她也未料到,顧慕還記得這件事,並且在這個時候要了顧譚的性命,關於那時他說會給她一個交代,她隻以為不過是他隨口說的一句話,為了讓她不去找外祖母言說此事的寬慰,如今不管顧慕是出於什麼心思,顧譚對他沒有用了也好,真的是為了給她一個交代也好,總歸顧譚死了,對她來說都是一件歡喜事。

此時,西邊金霞逐漸落去,夏日的夜風也是暖的,四周開始點亮燭火,侍女端了碗桂花蜜水放在容溫面前,溫聲道:“天氣炎熱,表姑娘用些冰飲子去去暑。”

容溫這會兒心情尚可,拿起玉勺用了幾口,湊著燭火顧慕看到了她左手食指處包紮的紗布,他眉心微動,起身走至她身側坐下,容溫突然被高大的身影遮擋,側首抬眸去看他,口中的冰飲子都未來得及咽下,問道:“怎麼了?”

顧慕寬大的手掌已將她的手抬起,垂眸看著纏的鼓鼓的食指處,很明顯,包紮傷口的人並不嫻熟,他就要給她拆開來,容溫放下手中玉勺急忙製止:“彆拆。”她說完,試圖將手從顧慕手中抽出來,卻掙脫不出,又說道:“已經包紮好了,二表哥拆它做什麼?”

顧慕蹙眉,示意淨思去取傷藥來,問容溫:“如何傷的?”

他不回容溫的問話,容溫也不吭聲。

顧慕又道:“傷口包紮的不妥,我給你換藥。”

容溫搖頭,很不情願:“不想換——”見顧慕抬眸看她,容溫抿了抿唇:“換一次藥怪疼的,我才跟葉一打好商量,兩日一換來著。”是她拿少飲酒與葉一打的商量,可不容易了。

顧慕難得的對要做的事遲疑,喉結微動:“我慢些,不疼。”

他說完,已扯下纏在她食指上的紗布,結下的血痂與紗布相連,扯的容溫‘嘶’了聲,帶著小情緒說道:“二表哥一個男子,手上哪有輕重,疼——”

淨思將藥瓶遞過來,看著他家公子動作溫柔的扯著紗布,生怕再弄疼了表姑娘,他將藥瓶打開,急忙離得遠遠的。

容溫沒再喊疼,看著顧慕給她的手換了藥,直到紗布又被重新纏起,包紮好後,容溫將手從他手中抽開,繼續用著面前的冰飲子。

顧慕將瓶塞合上,清潤的話語落進容溫耳中:“昨夜,言鬆回來見你了?”

容溫嗓音低低的應了聲:“二表哥怎會知道的?”

顧慕與她眸光撞上,心思縝密如他,自是能看出她的慌亂,平和甚至綴了些笑意的眉眼冷了瞬,深井無波的眼眸泛起漣漪,眉心微蹙:“不過是問一句他回來見你了,你慌什麼?”

容溫繼續垂眸用著冰飲子,她慌了嗎?

她隻是聽到他說起三表哥回來看她,一時有些緊張。

容溫讓自己心緒恢複平靜,隨口道:“沒有慌。昨夜三表哥是回來了,他知道我落了水夢魘,特意給我送來了這個

。”

容溫說著,抬起瑩白手腕給顧慕看:“三表哥說這是一串極難得的沉香木手鐲??[]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可以安神,對我的夢魘或許有用。”她自個或許沒有發覺,她說起顧碩送給她的手鐲時嗓音裡帶了些許的欣喜。

甚至神色都是溫柔的。

少女的心思再明顯不過。

若這些隻是湖面上蕩起的漣漪,而看在顧慕眼中,卻成了翻滾湧動的巨浪。

她的手腕處戴著顧碩送給她的沉香木手鐲,而她一直戴著的那串蓮花暗紋金珠子不見了。

顧慕神色暗晦,嗓音不顯情緒:“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容溫微怔,隻輕聲道:“沒什麼,三表哥就是回來見我,身上還受了傷,昨夜落雨,他又連夜騎馬趕回德州,也不知他的傷口淋了雨有沒有潰爛。”

容溫確實挺擔心顧碩的,昨夜落了一夜的雨,被惡狼咬傷了腿若是起了炎症,可是要好生養上一段時日的,也不知他怎麼樣了。

她話剛落,彆苑裡一個眼生的小廝疾步走上前,雙手捧了隻錦盒遞過來,恭敬道:“表姑娘,三公子昨夜囑咐小的今兒戌時將這錦盒給姑娘,還說,表姑娘端午贈他折扇,他是要還禮的。”

容溫接過,並未留意一旁顧慕的臉色,拿在手中打開,是一支明玉雕絲金玲步搖,她眸光微動,時下男子贈女子步搖,乃是定情的意思。

如今,顧碩是托人送給她的,她隻能先收下,待顧碩從德州回來後再還給他。

容溫又將錦盒合上,對那小廝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容溫話落,很是隨意的抬眸,卻在對上顧慕眼眸的一瞬心間微怔,顧慕不顯情緒,問她:“你倒是心思寬,還禮都送一樣的折扇。”

那日,淨思和雲燭終是沒有去跟他家公子說,那折扇不止他家公子有,三公子也有。

容溫有些被他眉眼間的凜冽之氣嚇到,低聲道:“也是湊巧了,我想著既然是做了,就多做了一柄送給三表哥。”

顧慕皺眉間閉了閉眼。

隨後嗓音掩飾不住的冷沉:“容溫。”

他語氣太沉,容溫被他喚的心間沒來由的慌,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不悅,容溫秀眉微蹙,不解的看著他:“二表哥若是不喜與彆人收同樣的禮物,日後我注意就是了。”

她話落,顧慕抬手,修長指節落在容溫後腦,迫使她微微向他傾去,深邃眸光盯著她,拇指指腹在容溫的腦門處輕輕敲打了兩下,頗為無奈道:“朽木。”

容溫:……?!

什麼?顧慕罵她是朽木?

容溫有了小情緒,將腦袋從他手中往後撤了撤:“不過是一把折扇,二表哥何至於都要罵我了?”

顧慕的指腹從她太陽穴處移至耳邊,在她耳廓的那顆小痣處如溫熱的羽毛般掃了下。

似有若無。

讓容溫也不知他究竟是觸碰了她的耳廓還是沒有,越是這種朦朧的酥癢越讓她感到羞赧,耳根子如染了桃紅,一直順延至修長

白淨的脖頸。

顧慕閉了閉眼,收回寬大的手掌,隻沉聲對容溫道:“步搖乃是男子送與女子的定情之物,你若對言鬆無意,就給他去信,言明你的心意。”

容溫秀眉蹙的更緊,她的心意?

容溫不覺間又垂下了眼眸,低聲道:“等三表哥回來我當面與他說。”她的話語裡聽不出有要退還步搖的意思,倒像是為著這支步搖而心中欣喜。

顧慕目光直直的盯著她,已然從她低垂的眼睫處看懂了她的心思,他拿起杯盞用了口茶:“你就這麼信他?”

容溫這一會兒被他的話說的雲裡霧裡的,抬眸與他相視,可顧慕又明顯不願與她再繼續說下去,容溫不欲與他再說這些事,她心中還有疑惑想問他,就道:“二表哥可願隨我四處走走?”

她話落,顧慕垂眸繼續用著茶,默了會兒,容溫輕聲道:“二表哥既是累了,我——”她正欲起身說離開,顧慕抬眸看向她:“去竹園吧。”

容溫輕輕‘哦’了下。

走至竹園門前,容溫將心中的疑慮問他:“二表哥可知道昭陽郡主?”今兒午時聽到母親和陛下提起時,她就對這個名字格外的感興趣。

聽陛下的口吻,昭陽郡主應是和母親一般的年紀,而且,他說‘當年’,那也就是昭陽郡主這會兒不在上京城。

二人走在竹園的石子路上,昨夜裡才落了雨,這會兒竹林顯得格外繁茂,石子小道上還有殘留的水跡,被明亮燭火映襯成暖黃色,顧慕眉心微動:“如何會提起昭陽郡主?”

容溫扯謊道:“無意聽人提起的,”她又問:“二表哥知道她?”

她眉眼間寫滿好奇,打著問到底的心思,顧慕示意她去涼亭下坐:“知道卻未見過,昭陽郡主如今已不在人世。”他說的隨意,與容溫在涼亭裡坐下。

沒一會兒,有侍女上前來點了艾草驅蚊蟲,淨思端了壺龍泓茶放在石桌上,默默退去一旁。

容溫秀眉微皺:“她,不在人世了?”容溫總覺得這個昭陽郡主與母親有些淵源,昭陽郡主當年因著一桂名動上京城,而母親因著她多年不聞桂花香。

也曾因此,母親將她撿拾來的桂花瓣給丟出去,讓她傷心了許久。

可她卻不在人世了。

顧慕用了口茶:“昭陽郡主離世時僅十八的年紀,如今她已離世了十八年。”

容溫眉眼間寫滿訝然,她隻以為昭陽郡主就算已離世也不過是近幾年的事,若是她已離世了十八年,還被陛下和母親記起,那她,該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呢?

顧慕與她說起了一桂名動上京城的事。

先帝還在世時,命人從西域運來了幾株名貴的桂花樹,與上京的桂樹不同,它的芳香異常,更有聞桂花香令人心情舒爽之說,那時正值中秋宮宴,皇太後生了讓少女在桂樹下起舞的心思,那時,身為世家貴女尚未嫁給陛下的皇後與昭陽郡主乃是上京城裡的兩朵名花,時常被人拿來做比較,一個溫婉端莊,一個明媚肆意。

那場桂樹起舞,所有人都以為以溫婉端莊出名的皇後會更勝一籌,可就連秋風都向著昭陽郡主,她一襲紫雁紗綴雲霞舞裙翩翩起舞,桂花瓣隨之飄揚,與之相和,宛然是執掌百花的仙子。

是以,一桂名動上京城。

為此,皇後一直嫉恨。

容溫記得母親說過,昭陽郡主巾幗不讓須眉,身為女子,騎射卻是比之男子更為精進,如此明媚如光的一個女子,卻是二九的年紀就離世了。

真是令人惋惜。

顧慕看著她:“昭陽郡主是個心氣極傲的人,當年她還未出閣時,對她心儀的男子有很多,如今就算她已離世十幾年,有人記得她也不為過。”

容溫問他:“二表哥既然知道這麼多,可有昭陽郡主的畫像?”聽的越多,她就越想看一看這位昭陽郡主,想必她一定生的特彆美,就如晚春的石榴花明媚似火。

容溫這話一問,站在不遠處的淨思來了精神,表姑娘這話可算問對了,關於昭陽郡主的畫像公子的府邸中是有的,他命人去快馬拿來給表姑娘看就是了。

淨思專注的等著他家公子的吩咐,卻聽顧慕對容溫道:“已經離世那麼多年的人,怎會有她的畫像。”

淨思:……

容溫輕歎了聲,沒再說話,顧慕給她添了一杯茶,遞在她面前。

——

翌日一早,容溫起身洗漱後,老夫人身邊的常嬤嬤突然來了三藏苑,手中端了一古檀木盒的書籍,送給容溫,溫聲道:“表姑娘,老夫人讓老奴把這些給您送來,說是表姑娘在這裡住著,閒暇時,可抄些佛經,一來或許對姑娘的夢魘之症有效,二來也是為親人祈福。”

葉一從常嬤嬤手中接過,容溫應道:“有勞嬤嬤了,”她看了眼厚厚的一摞書籍:“我會用心抄寫的。”

常嬤嬤頷首,隨後離開了三藏苑。

容溫坐在院中石桌處,拿起一本《地藏經》翻開了幾頁,淨思來了院中,一副悠悠閒閒的模樣,上前喚了聲:“表姑娘。”

容溫看著他斯文又秀氣的帶笑模樣,也跟著輕笑:“怎麼了?”

淨思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隨後向容溫走近了幾步,先是看著容溫翻著的紙頁隨意問著:“表姑娘這是在看什麼呢?”

容溫垂眸看了眼,告訴他:“祖母讓我抄寫佛經,我剛翻開來看,”她頓了頓,犯愁道:“有些看不懂呢。”

淨思樂嗬嗬的笑了聲:“表姑娘看不懂可以去找我家公子啊,公子他常研究佛理,表姑娘若是被點撥一二,抄寫佛經時心中更有誠意。”

容溫咬了咬唇,問淨思:“這個時辰二表哥不是去上早朝了嗎,你怎麼沒跟著?”在容溫印象中,淨思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在顧慕身邊的。

淨思眸子微動,回著容溫:“我今兒一早有些不舒服,公子就沒讓我跟著。”淨思扯了謊,他是故意在顧慕面前裝不舒服,然後偷偷來找容溫的。

容溫順著他的話問他:“那你現在可好了?”

淨思頷首:“謝表姑娘關心,已經好了。”說到這裡,淨思也就直言他這會兒來此的目的了,低聲道:“我,我昨日聽到表姑娘問我家公子有關昭陽郡主的事,”淨思有違自家公子的心意,這會兒心裡還是慌的:“其實,我家公子的書房裡就有昭陽郡主的畫像。”

淨思一早就回中書令府看過了,公子用於放畫像的古檀木櫃裡沒有了昭陽郡主的那副畫像,公子的物品一向都是他收著的,可那副畫像不見了他卻不知,肯定是公子拿來了三藏苑。

而且,公子有意不給表姑娘知道,這件事定是不簡單。

容溫聞言眸中滿是訝異,口中輕喃:“昭陽郡主的畫像——”她低聲說過後,與淨思眸光相對,已然明白,淨思是要幫著她去偷他家公子的東西。

容溫眉尾輕挑,頗顯俏皮:“這——”不太好吧。

淨思看出她的心思,拍著胸脯保證:“表姑娘儘管跟著我去看,若被公子發現了,我淨思是男人,隻說是我拉著表姑娘去的。”

容溫淺淺笑了下,關於昭陽郡主的事,她心裡確實寫滿了好奇,本是睡一覺這股子疑慮被壓下去了些,這會兒又被淨思給勾了上來,容溫點頭:“那,現在就去?”

——

顧慕下了早朝後,並未直接回三藏苑,而是回了趟恒遠侯府。

老夫人的靜安堂中,顧慕與老夫人相對而坐,老夫人因著顧譚離世的事這兩日有些未睡好,略顯疲憊的拉住顧慕的手:“觀南,昨兒祖母夢見你祖父了,我本以為他是要怪我沒有照顧好顧譚,可你猜怎麼著”老夫人歎了聲:“他卻是對我說,莫為他傷心。”

“想來我與他母子情緣已儘,這些年我們恒遠侯府欠他的也還清了,隻是可憐了書凡那孩子,她才不過九歲的年紀,沒了娘又沒了爹。”

顧慕應著老夫人的話:“她跟在母親身邊也好。”顧書凡昨日裡已由老夫人做主,讓她認了大夫人為母親,養在大夫人膝下。

老夫人點頭,依舊輕歎:“都是可憐的孩子。”她略顯渾濁的眼球看著顧慕,眼中滿是寬慰,看到顧慕能來陪她說說話,心裡已然不再煩悶,說到最後她問起容溫:“阿梵在你那裡可還好?”

顧慕頷首:“祖母放心,她的魘症我已讓太醫院的人翻閱古書醫治,定會好的。”

老夫人說到這裡,眸中顯露出幾分失落,倒是突然怪起了自己:“都怪我,知道她怕水,還非要讓她陪著我去隔壁的船上,本以為那麼多人在呢,怎麼著也不會讓她出事,卻還是讓她受了傷。”

她拍了拍顧慕的手,目光望向了遠處,片刻後才又問顧慕:“你可知今兒一早,護國公夫人來了咱們侯府,說要與咱們侯府結親,看上的是言鬆。”

顧慕頷首,淡淡道:“護國公夫人在上京城頗有美名,想必她教養出來的女兒品性都不會差,對於言鬆來說這是件好事。”

老夫人微眯眼睛看著顧慕,隨後笑了幾聲,耳鬢斑白的老人終究還是偏了心,對顧慕道:“二房今兒一

早跟我說,要待言鬆從德州回來再商議此事,我瞧著,這樁親事倒是不錯,不妨我就做主給定下來。”

——

顧慕回到三藏苑時,剛走進院中,就看到了站在他書房外的葉一。

他神色微變,目光隔著窗子朝書房裡看去。

這邊,葉一早已在屋門上連敲了三聲,屋內正在找尋畫像的人聽到動靜,一時慌亂,著急的在書架上隨手拿了本書來看。

淨思平日裡沒有看書的習慣,隨手拿起個雞毛撣子在他家公子的書案上來回掃動,顧慕走進來時,容溫和淨思各懷忐忑的忙活著自個的。

顧慕抬眸將書房掃視了一眼,情緒不顯的坐在書案處,看了眼被他一直放在書案一角的那本厚厚的手劄。

他太過平靜,也不言語,淨思先是慌了神,跟他解釋道:“公子,我瞧著您這書房裡今兒灰塵格外的多,清掃清掃。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顧慕淡淡‘嗯’了聲。

容溫在書架處偷偷瞄了他一眼,越是看不出他的情緒,心裡就越是沒有底,她咬了咬唇,步子極小的向著顧慕這邊走過來,平複了心緒後,嗓音低低的:“二表哥。”

顧慕隻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她的手腕處,那串沉香木手鐲襯的她的手腕如雪,腦海中亦是浮現出昨日她提起顧碩時那些少女的心思,顧慕嗓音略沉:“來這裡做什麼?”

容溫聞言心間一凜,他,這是生氣了?

容溫思忖了番,一雙手在身前攪在一處,輕聲說著:“今兒一早祖母命常嬤嬤給送來了好些佛經,讓我抄寫,我有些不懂,想來跟二表哥請教一番。”見他不語,容溫繼續說著:“我不知二表哥不在,見淨思在院中就以為二表哥今兒沒有上早朝,所以,就進來等著了。”

人一旦做了虧心事,就會這樣慌亂。

平日裡她來了顧慕書房,也不是什麼大事,這會兒被她解釋了一番,反倒是顯得做賊心虛,話被她說完,顧慕依舊沒什麼回應,淨思心中也慌,小心翼翼的上前給他家公子添了杯茶。

容溫在心中想,要不承認算了?

反正她和淨思在他的書房裡找了這麼些時候,彆說是昭陽郡主的畫像了,就連一張畫作都沒見著,沒準跟他坦白了後,還能問他要呢?

可一想,又不對,她若坦白了,顧慕定會知道是淨思與她說的此事,那樣不就把淨思給出賣了嗎?

容溫這會兒心中又多了個疑問,既然顧慕這裡有昭陽郡主的畫像為何要藏著對她說沒有?而且,昭陽郡主離世時,算下來顧慕那會兒也才四五歲的年紀,他又怎會對昭陽郡主的事知道的這麼清楚?

容溫在心中暗暗的想,都言昭陽郡主生來骨子裡的傲氣,明媚肆意,若說矜貴冷傲之氣,顧慕是上京城裡當一無二的人選,難不成他是昭陽郡主——容溫不敢再想下去,覺得有些無稽之談。

她在心中輕歎,見淨思把茶水遞上前,她輕聲說著:“我瞧著二表哥面色不太好,想來是日夜處理公務太忙了,應該多休

息。”

她這句話說完,顧慕倒是回了她的話:“心中不悅,如何才能好。”

“嗯?”容溫輕疑了聲,他,心情不好?容溫想了想,寬慰著:“二表哥若是心情不好,可閉目休憩會兒,或許會好。”

容溫這會兒站在他的書案前,手腕處的沉香木手鐲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如煙霧般飄至顧慕身前,他眉頭微蹙,閉了閉眼,語氣淡漠道:“出去。”

容溫嗓音低低的‘哦’了聲,隨後施禮出了書房,淨思見他家公子都對表姑娘這般的態度了,更彆提他了,直接老老實實的‘噗通’一聲跪下,一句話也不敢說。

顧慕在書案前處理公務,也未理會他,兩炷香後,他下意識拿起一旁的杯盞,用了口茶,再去添時,紫砂壺裡卻是空了,淨思急忙起身,去給他家公子又提了壺茶放在書案上。

然後——接著跪。

其實,他家公子這兩日為何心情不悅,他是清楚的。

表姑娘說三公子連夜從德州趕回來見她,隻為著擔心她,然後又受了傷冒著雨連夜趕了回去,試問,一個男子這般做,哪個女子心裡會不感動呢?

表姑娘說起這些時,明顯的是偏向三公子,隻是表姑娘不知,那夜天上的雨是下了,卻未能淋到三公子的身上。

三公子騙了表姑娘,他在表姑娘那裡待至近子時,然後騎馬並未離開上京城,而是去了公子的中書令府。

去與他家公子理論。

就連昨晚來彆苑裡送步搖的小廝也是三公子提前安排好的,為的不就是讓他家公子知道,那折扇不隻公子有,他也有。

當時,他家公子剛從大理寺獄回到府中,三公子就等在木蓮院裡,天上暗沉雲層落著碩大雨點,公子和三公子說了好久的話。

他在外間候著,也算是聽了個大概。

三公子的嗓音先在書房內響起,他先是問他家公子:“表妹如今得了魘症,不知二哥把表妹帶去彆苑是打算做些什麼?”

淨思能聽的出來,三公子與他家公子說話的態度已不似從前溫和,許是見他家公子不語,三公子繼續道:“我知二哥慣會用手段,可表妹不是二哥朝堂中要對付的那些朝臣,她隻是一個小姑娘,我希望二哥不要強迫她做她不喜歡的事。”

顧碩能猜到些,既然二哥對表妹早就動了心思,表妹如今的魘症越發的嚴重,二哥怎會坐視不理呢?

可他卻未打聽到二哥要如何做,隻知道宮中的吳院使每隔幾日就會去給表妹搭脈,表妹雖一直用藥,症狀卻不見輕。

所以,他想知道二哥要對表妹做什麼。

顧慕從大理寺獄回來,坐在書案前抬手按了按眉心,語氣很淡:“德州的公務要緊,你是領的聖命外出辦事,未經陛下傳召私自回京,若被陛下知曉,輕則小懲,重則降官。”

顧碩聽出了二哥不願與他多言說表妹之事的意思,繼續將話題扯回來:“還有半月我就可回京,到時我會把表妹照顧好,這段日子表妹住在二哥的彆苑

裡,還望二哥能善待她。”

當時淨思聽到顧碩如此言說時,心中隻覺,難不成三公子去了三藏苑一趟當真是與表姑娘定了情?怎得好似表姑娘是他的一樣。

顧碩說完了這些,顧慕從書案前起身,與顧碩不同,他神色平和,眉眼間皆是對於任何事運籌帷幄的從容:“照顧好她,你可以嗎?”

平和的嗓音裡帶著對顧碩的打壓,顧碩神色認真:“表妹有夢魘是心病,日後有我在她身邊關心她,疼愛她,有了足夠的溫暖,她自是會好。”

顧碩也是去找過給容溫搭脈的大夫的。

顧慕長身玉立,冷白指節在書案上輕敲,深邃眼眸掃了顧碩一眼,冷沉之氣讓顧碩不覺間立於身側的手握成了拳,又極力讓自己在二哥面前不至於太過弱了氣勢。

顧慕嗓音很沉:“言鬆,我信你會照顧好她,關心她,可你有想過嗎,她內心的傷害早已與血肉融為一體,隻要她自己不願意走出來,再是溫暖她也沒用。”

顧慕眉心微動:“你確定你能幾十年如一日的去遷就她的這個習慣,去嗬護她的內心嗎,你是武將,日後會帶兵作戰,會忙碌軍務,日後你們有了孩子,她更是會對孩子有一種執念,你可以事無巨細的都去照顧她的情緒嗎,就算你說可以,可人總有疏漏之處,誰都不能完全理解誰,更不可能事無巨細的去剖析另一個人的內心,她必須自己走出來,隻有這樣,日後她才能過好自己的日子。”

顧慕與顧碩說了這麼多,聽的顧碩有些微怔,不可否認,二哥說的是有道理的,可他卻不完全認同:“二哥說數十年如一日的待她,或許二哥做不到,我可以。”

顧碩身上永遠有著年輕氣盛的篤定與衝動,雖然他內心並不敢直視這個問題,可他敢在顧慕面前如此肯定的言說。

顧慕看了他一眼:“我不知容溫對於你來說有多重,言鬆,你今歲及冠,上京城中多的是與你家世地位相當的世家貴女,”他垂眸看著顧碩,嗓音極儘強勢:“我對她,是勢在必得,你我皆是世家大族中人,當知手握重權,才更有選擇對一個人數十年如一年的照顧。”

他說完,顧碩雖心中明了,卻是嗬嗬笑了幾聲:“那二哥知不知道表妹與我之間,已然算是定了情。”

淨思跪在書案前,想著那夜發生的事,他家公子當時是不信三公子口中的話的,可第二日在三藏苑,公子卻是在表姑娘的神色間發現了端倪,不得不信。

要他說,三公子看似明朗坦誠,耍起心計來可真是絕,還讓人在公子和表姑娘一道用晚膳時送來定情的步搖,還提什麼折扇,那可是公子以為的定情信物。

而且,雲燭與他說,三公子腿上的傷他近前瞧過,根本不是什麼狼咬的,分明是用雞血沾濕了褲腿,裝可憐給表姑娘看呢。

真是太心計了。

可偏偏表姑娘信三公子,還把那串沉香木手鐲帶在身上,他家公子自然是心中不悅,更彆提那柄折扇了。

——

一連三日,容溫來找

顧慕想他給她講解佛法,顧慕不是說他公務繁忙,就是根本不見她,容溫也不知是哪裡得罪他了,索性就不再來找他。

這日,她正在院中古槐樹下抄寫佛經,淨思又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這幾日,雖是她未見到過顧慕,淨思倒是常來她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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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溫與他也算是一起‘偷’過東西,很隨意的示意淨思坐下,隨口道:“你家公子最近是忙到不行,你倒是閒得很。”

淨思輕輕笑了下,就連雲燭都說,如今他更像是表姑娘的小廝,淨思對此也不反駁,誰讓上元節的那串糖葫蘆太甜了呢,淨思看著容溫落筆,說道:“表姑娘,你怎麼不問問,我家公子為何最近突然忙了?”

容溫順著淨思的話問:“他為何突然忙了?”

淨思輕歎:“我家公子其實不忙,他隻是——最近心情有些不悅。”

容溫抬眸看了淨思一眼,輕輕‘哦’了下,再沒了言語。

淨思目光一寸不錯的看著容溫,等著她問接下來的話,愣是沒等著,淨思忍不住又道:“表姑娘不好奇我家公子為何心情不悅嗎?”

容溫本能的搖頭,輕歎了聲,很是隨意道:“倒是不好奇,二表哥的煩心事也不是我能懂的,而且這幾日他都不見我,我好奇也沒用。”

淨思急的跟猴一樣抓腮,前些日子雖然表姑娘對公子不熱絡,至少公子每日裡都在想著跟表姑娘親近,不是送禮物就是想法子去見表姑娘的,這幾日倒是好,公子整個人沉悶的不行,就連表姑娘主動去找他,公子也不見了。

這可如何是好,他都能預見再過個一年半載公子帶著他去寺廟遁入空門的情形,想想就覺得孤獨可憐,他怎麼能讓這種事發生呢?

公子好不容易碰上個想要娶回家的,決不能被三公子給搶走了。

淨思委婉的給容溫提示:“表姑娘仔細想想,不覺得我家公子——是在生你的氣嗎?”淨思不敢說太多,萬一沒有揣摩對心思,那就不好了。

容溫聞言抿了抿唇,想來還是那把折扇的事,她也不是有意的,誰知道二表哥這麼在意和彆人收到同樣的禮物。

她想了想,問淨思:“那他生氣了,要如何哄?”

淨思聞言在心中‘哎呀’了一聲,表姑娘終於是開竅了,都開始問他如何哄他家公子了,淨思樂的不行,回著容溫:“我家公子很好哄,表姑娘隨便送個物件,公子他就好了。”

容溫輕疑了聲:“還送東西?”萬一送不好了,再把他給惹的不悅了,她想了想:“算了,還是不哄了。”

淨思張著嘴‘誒誒’了兩聲:“彆啊,表姑娘,隨便什麼都行,隻要是你給的,什麼都可以。”

容溫垂眸繼續抄寫佛經,不回淨思的話了。

到最後,淨思也不在這處待著了,臨走時,看到容溫石桌上放著的一盤栗子糕,他心念一動,問容溫:“表姑娘可以把這盤栗子糕給我吃嗎?”

容溫輕笑了下:“可以,你吃吧。”她話落,卻是見淨思並不拿起栗子糕吃

,而是直接連玉盤都給——端走了。

容溫也是覺得懵懵的,直到淨思出了院門,她無奈搖了搖頭:“怎麼最近都奇奇怪怪的,”想到這裡,她不禁心中一慌,不會是——她的狀態不太正常,所以才會覺得彆人怪怪的吧,想到這裡,容溫在自己手腕上掐了下,吃痛後又聞了聞手腕上的沉香木手鐲的氣息,繼續抄寫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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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思這邊回到書房,他家公子正在書案前處理公務,這幾日他瞧出來了,公子也就處理公務時能夠靜心,其餘的時候心神都不寧。

他走上前,將手中端著的這盤栗子糕放在書案前,出於要試探他家公子心思的想法,淨思隻是放在書案上,並不言語。

栗子糕香甜,淨思剛一放在書案上,顧慕就聞到了味道,手中筆不停的開口道:“為何送來一盤糕點,拿出去。”

淨思在心中動著小小心思,他家公子向來不吃這些甜點,他先看著公子斥責他讓他拿出去,然後再說是表姑娘給的,一準能試探出公子這幾日心裡是如何想的。

淨思回著:“公子,我適才去了表姑娘那裡,她說,公子您這幾日定是忙公務累壞了,特意讓我給您端了一盤栗子糕,讓您嘗嘗。”淨思想加一句是容溫親手做的,可話到嘴邊還是憋了回去,若那樣說,難免他家公子不會生疑。

果真,如淨思所猜想,他家公子手中的筆停了,抬眸看向了那盤栗子糕,隨後問他:“她在做什麼,氣色可好?”

淨思樂嗬嗬的回:“表姑娘在院中抄寫佛經呢,氣色相比前兩日好了些。”雖然他知道吳院使每日都會與他家公子說表姑娘的狀態,可他家公子既然問,他還是樂嗬嗬的回著。

顧慕抬手拿起了一塊栗子糕用了一口,對淨思吩咐道:“去請她過來,把她看不懂的書籍也帶來,我講給她。”

淨思傻笑一聲:“好,我這就去。”

淨思步子歡快的走出書房,就差一蹦一跳著去容溫院中了,走到雲燭跟前還抬眉興奮道:“還是我會想法子,拿盤栗子糕就讓公子被表姑娘給‘哄’好了。”

雲燭看著淨思離開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真當公子信他的話?公子是誰,怎會不知那盤栗子糕是淨思自作主張給端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