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追妻中……(1 / 1)

表姑娘有身孕了 木泥土 15478 字 6個月前

容溫咬了咬唇,畢竟是未出閣的少女,沒有見過男人裸.露的身體,瑩白的臉頰染上桃紅,耳後也逐漸被暈染,待緩了會兒後,容溫想起適才看到的畫面。

背對著她的筆直挺拔的身影,就如話本子裡寫的男子一樣,肩膀很寬,腰身很勁瘦,而且,他身量高,脊背之上的肌肉線條特彆好看,勻稱而美。

是,她隻能用出一個‘美’字。

少女的心思有些多,複雜而羞赧,容溫在心裡想著,她及笄那年在街上的茶樓裡聽過幾l次情愛故事後,就在自己那本厚厚的手劄裡寫過關於對未來夫君的向往,還不知羞的在紙頁上畫了——男子的脊背。

她想到這裡,就還想再看,反正她剛才都看到了,看一眼是看,再看一眼還是看,不如看個痛快,心下一定,容溫就悄默默的湊過屏風又向外面看去。

顧慕好似在給自己上藥,對著她的依舊是勁瘦的脊背,他的膚色很白,卻又很健碩,容溫想起在城外莊子,他騎馬時的樣子,顧書瑤從前對她說過,她哥哥的騎射很好。

這幾l日在他府上,她也是親身體會親眼見識過的,他下了早朝後便會讓淨思去尋她,府中後院清理出很大一片空地,正值晚春,地面被鋪了草被,一應騎射的用具布置的都很齊全,儼然是在府中就建了個小型的跑馬場。

起初,她以為顧慕是文臣,就算騎射是世家公子皆通的六藝之二,他的騎射也應是比不得身為武將的三表哥和傅瞻的。

可她終是以心中對文臣的偏見低估了他。

他的騎射比之傅瞻這種上過戰場的還要精準,箭無虛發,百米射珠,不過,她是初學射術,隻會些皮毛的人也可以做她的騎射師父。

顧慕教她,屬實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她根本用不到射術如此優異的‘師父’。

從前她與顧碩學過五六日的騎射,也被傅瞻激著學了一日,相比之下,她還是更喜歡讓顧慕教她。

三表哥少年心性太強,教她騎射時會顧慮太多,怕她磨破了手,怕她會害怕,學不上半個時辰就要讓她休息上一個時辰,以至於與三表哥在城郊學騎射時,一日的時辰有大半日裡她都是閒著的,雖學了五六日,她的騎射卻並無長進。

傅瞻更彆說了,那就是個粗魯的人,絲毫不顧忌,與三表哥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拎起她就往馬背上扔,更是片刻不讓她歇著,一練就是好幾l個時辰。

而二表哥,他雖是公務很繁忙,可看上去卻很雲淡風輕,教她騎射時,不會像三表哥那樣做什麼都覺得冒犯了她,也不會如傅瞻一樣隻顧著讓她早些出師,二表哥不會過問她太多,騎在馬背上時,她的坐姿不直,他會直接拿金絲棍敲打在她腰上,學射術時,他也會直接握住她的手去糾正。

一切都是自然的,就如花會春天開,葉會秋天落一樣自然,在他那裡,似乎一切都無甚區彆,這也就讓她在跟顧慕學習騎射時更為放鬆,而且,他教的也很好,話語簡練而儘是要領,也頗為有

耐心。

容溫看了他好大一會兒,突然顧慕回了頭,容溫一個慌亂又急忙躲起來,隻是,顧慕好似看到了她。

容溫垂眸在自己額頭上連打了好幾l下,他衣服都沒穿,怎麼就突然回身了?容溫正在猶豫著是自己出去還是等著顧慕一會兒走進來時,顧慕已穿好了衣服站在她面前。

容溫垂著眼眸不說話,她還能怎樣,隻能死不承認偷看他。

顧慕在她的書案對面落座,神色平和,語氣輕鬆,問她:“找我有事?”

容溫見他不提,心裡鬆了一口氣,暗道:二表哥不愧是行的君子之道,定是知曉他若說了,會讓她羞窘難堪,是以,顧慮她姑娘家的臉面,當作無事發生。

容溫抬眸看著他,也想起了來此的目的,說著:“明兒就是端午了,我要回侯府去陪外祖母,來跟二表哥說一聲。”

顧慕頷首:“明日吧,我也有些日子未見祖母,明日下早朝後與你一同回去。”

容溫打算的是今兒就回去,這會兒因著適才的事也無心拒絕他,隻輕輕應了聲,隨後道:“那我先回去了。”她說完,就要起身,顧慕的嗓音落在耳邊:“適才在偷看我?”

容溫:……?

他……!

容溫正欲站起的身子又坐下,緩和了心緒後,才回他:“什麼?偷看什麼?”她一邊用手不自覺的揉著適才碰疼的膝蓋一邊故作懵懵的看著他。

顧慕的目光一直盯著她,不給她裝傻的機會,饒有興味道:“偷看我脫衣服。”

容溫:……

他,他在說什麼?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為何還要說出來羞辱她?而且,二表哥不是一向話不多的嗎,這會兒怎得還和她聊起來了?

她感覺顧慕有些不對勁,可,畢竟是偷看了他,難道是他因為這事生氣了?畢竟他把她當作是妹妹,妹妹偷看哥哥脫衣服說出去確實不太好。

就算如此,容溫也不打算承認,嘴硬道:“沒有,我沒有。我適才聽到二表哥在見客,就一直坐在這裡看書來著,”她說著,拿起桌上的那本《四洲誌》給他看:“呐,看了這麼多頁呢。”

顧慕神色不顯,薄潤的唇勾出一抹笑意:“是嗎?看來適才是我眼花了。”

容溫聽他如此說,還不知死活的附和他:“二表哥日夜忙碌公務,眼睛是會有些疲憊,難免看錯了東西,應注意休息,還可命人摘些薄荷來覆在眼睛上明目。”

顧慕輕笑:“淨思是男子不如你心細,不如你去摘些薄荷葉,做成藥油給我,也好讓我明目。”

容溫:……

她隨口一說,怎得還給自己找了活計乾?

既如此,也隻能順著他的話應下:“成,我見蓮園裡就有栽種薄荷,等下我去摘來些。”

顧慕頷首,目光落在她一直按揉的膝蓋處,問她:“膝蓋怎麼了?”他猜測,應是適才被他的轉身嚇到,不小心碰到桌角了。

容溫看了眼自己的膝蓋,因著適才緊張她

都未在意,不過手倒是誠實,不住的按揉著,她回道:“沒事,在這處坐的久了,膝蓋有些酸疼,起來走走就好了。”

顧慕似是未聽見她的話,嗓音平和道:“碰著了難免會有淤血,要先冰敷再用藥膏按揉。”他起身,出了屏風一趟,再回來時,手中已拿了冰塊和藥膏。

容溫也已起身,不等顧慕開口說要幫她上藥,她已說道:“二表哥,我先回去了,不用上藥。”

她站立著,顧慕頎長的身姿已蹲在她身前,剛要抬手撩開她的裙擺時,容溫直接退了一步。

顧慕抬眸看他,嗓音平和,雲淡風輕道:“不是已認了母親,還怕什麼?”顧慕早幾l日就知道那日容溫並未答應他母親要認她做女兒的事,隻是說考慮,這些日子也未去找過母親。

容溫覺得他高大的身軀蹲在她面前,很是不妥與曖昧,既然他要上藥,索性她又坐了下來,自己大大方方的把裙擺撩開,又把中褲擼起,果真,膝蓋上已是發了青紫。

顧慕看了她一眼,隨後將冰塊敷在了容溫膝蓋上,他溫和的嗓音中帶著些許斥責:“再是慌亂,也要小心些,姑娘家身上若是留了疤,如何是好。”

容溫想說,這碰了一下,過幾l日就會消了淤血,根本不會留疤,可她現在想跟顧慕說的是其他事:“我沒有認大舅母為母親,所以,我與二表哥需要避嫌。”

顧慕淡淡‘嗯’了聲:“日後還認嗎?”

容溫:……

“我還在考慮,不知道。”

顧慕給她敷了會冰塊,將冰袋放去一側,將指腹沾染了藥膏,落在了容溫青紫卻光滑的肌膚上,指腹溫熱,藥膏發涼,隨著他指腹的轉動,與她的肌膚摩擦,藥膏逐漸也變成了溫熱的。

顧慕指腹間的力道越來越重,為了將膝蓋處的青紫揉散,讓血液能夠消散,也越來越快,指腹間沾染的藥膏有些多,在這樣的速度與力道下,藥膏發出黏膩的聲響,還散發出些許桂花的氣息。

顧慕喉結微動,抬眸問她:“在皇家寺廟,為何不願意見她?”

隔了這麼久,顧慕提起了母親,容溫心中依舊心緒難平,關於這件事,她是不喜歡顧慕那樣做的,低聲道:“二表哥安排她和我見面,可我知道,她不想見我,她既不想見我,我那夜留在她殿中又如何?不過也是聽上一些虛假的話罷了。”

顧慕嗓音很沉:“無論是她為何要留你在她那裡,總歸你有機會去見她,也可去問一些你想知道的事。”

容溫搖頭,這七年來,她已經很努力在好好生活了,雖然之前一直渴望母親能出現,撫平曾經的那些傷害,可那日她見到母親,就知道無論她問了她什麼,都隻會讓母親對她的傷害更重、更深:“或許二表哥做事隻看結果,可對於我來說,無論問什麼,她的態度才是結果。”

這麼久了,母親知道她在恒遠侯府,卻從未來見她一面,就連托人給她送封書信都沒有。

還有什麼不懂的呢?

那日,陸辰不也說了,母

親會為他做很多事,讓陸辰不堪其擾的曾是年少時的她費儘心思用儘全力也未在母親身上得到過的。

顧慕將藥膏在她肌膚上按揉,直至都被肌膚吸收,容溫的膝蓋暖暖的,也感覺不到疼了,顧慕起身,垂眸看著容溫:“或許她有苦衷,世間事從不像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容溫不想聽懂他的話,關於苦衷,從前她用過這個借口,現在,再也不會了。

有苦衷又如何,那些她自年少起就背負起的傷痛永遠都是她走不出的深淵,苦衷並不能成為她走出來的階梯。

從前,未知曉母親的音訊時,她就連在夢境中都會歇斯底裡的去問她,為何要拋棄她,為何離開前要對她說那些恨她的話。

可在皇家寺廟見到她後,她就不想再問了。

雖然她依舊想知道。

上好了藥,容溫就要回木桂院去,顧慕看了眼她的腿,立於身側骨節分明的手微動,默了瞬,又收回,卻也是沒說出口要抱她回去,若是要抱她,隻怕她會很認真的告訴他,她隻是碰傷了,不是腿瘸了。

顧慕隨口道:“走吧,送你回去。”

容溫正要說不用,顧慕的話趕到她前頭:“已半月有餘,你在木桂院裡釀的酒想必可以用了,正好我去討一壺。”

容溫到嘴邊的話被堵回去,應著他:“是有些酒香氣了,二表哥去隨我嘗嘗也好,我總覺得不如酒老翁釀的好。”

二人向著木桂院走去,顧慕的嗓音清潤,極為醇厚,就像山澗的清泉,緩緩的流在耳邊,很舒適也很讓人覺得安穩:“這不過是你照著酒單子頭一回釀酒,隻要不難喝到倒掉,已然是不錯,下次便好了。”

容溫輕笑:“二表哥對彆人的要求還真不高,還不如三表哥和傅將軍來得嚴厲,”容溫頓了頓,與他說著:“學騎射時,我本以為你會是最嚴厲的那一個,結果反倒是相反。”

提起顧碩與傅瞻教她騎射,顧慕側首看了她一眼,許是在府中,又在容溫面前,他神色間的情緒外露,頗為不悅:“傅瞻是外男,日後莫與他那般親近。”

容溫覺得也是,應著他的話:“我知道,日後不會再跟他學騎射,待我的騎術再好些,讓三表哥帶著我去城外賽馬。”

顧慕始終看著她,語氣有些沉:“若你想去賽馬,我可以陪你。”

容溫下意識晃了晃腦袋:“不行,二表哥公務繁忙,這些日子教我騎射已經很麻煩了,我找三表哥就行。”

容溫話落,沒了回應。

默了會兒,她抬眸去看顧慕,卻是看到了他有些暗沉的臉色,容溫極少甚至是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種神色,她下意識咬了咬唇,他,這是以為她在說他教的騎射不好?

他,還挺計較的。

容溫並沒有這個意思,與他實話說道:“學了這麼久的騎射,還是二表哥真的教會了我,既有耐心又特會為人師長。”

特會為人師長,怎麼聽,都不像是一句讚揚人的話。

容溫找補了這

麼一句,二人一路上也沒了話,直到木桂院裡容溫讓葉一去打了兩壺酒給顧慕,她突然想起來前幾l日淨思說給他家公子回禮的事,就去了寢居裡間的妝奩前把一隻金絲楠木錦盒取來。

顧慕在院中等著,見容溫眉目俏麗的將手中錦盒遞給他,適才眉目間的暗沉已不見,問她:“何物?”

容溫指尖在金絲楠木錦盒上撫了下:“二表哥送我的弓箭我很喜歡,用著也趁手,聽淨思說那把弓箭費了不少心思,這是我給二表哥的回禮。”

顧慕沒再問是何物,從她手中接過,嗓音清潤噙了笑意:“我收下了。”他說話間眸光直直的盯著容溫,看的容溫有些不自在,正好這時葉一也已打了酒出來,容溫開口道:“二表哥回去嘗嘗這酒,若有見解可與我說,下回再釀酒時,我就可以改進了。”

顧慕頷首:“好。”

他未久待,提了酒囑咐容溫好生歇著後就離開了。

回到木蓮院書房,淨思進來回稟事情,腳下步子剛踏進來,就看到了他家公子坐在書案前眸光深邃的看著面前的一把——折扇。

眉目間還綴著笑意。

淨思:……

公子今兒這般高興?

淨思心中一喜,難道表姑娘對公子做了什麼他不能知道的事?

淨思在心裡暗道:馬上就要端午了,時下都有端午贈扇的習俗,若他沒猜錯,這把折扇定是表姑娘送給他家公子的。

公子送弓,表姑娘回折扇,定情信物這不就交換了嗎?難怪他家公子神色間如此舒展,難得的在書案前眉目間含著笑意。

淨思看了會兒,直到顧慕抬眸看他,才慌亂的上前回稟正事,不敢再想。

——

端午這日,容溫和顧慕一起回了恒遠候府,一大家子人在一處用了午膳,大夫人這些日子心情鬱燥,本是極為顯年輕的一張臉今兒顯得蒼白些許。

關於認容溫為女兒的事,她已不再提,總歸是容溫本就沒有答應,她已想好,若容溫主動找到她說要認她為母親,她也是不願了,她連自己的事都管不好,去管他作甚,他想要容溫就要吧。

不過,這兩日她聽聞二房在老夫人面前時常提起容溫,似是有撮合容溫和言鬆之意,容溫那孩子不似平常的姑娘,她性子執拗,從她前些日子不願認她做母親,她就看出來了,對於她來說,觀南這樣一個地位家世皆卓然的人,並不在她對夫君的權衡之中。

那孩子不貪圖富貴與權勢,不一定願意嫁給他。

好在,認容溫為女兒之事老夫人未再過問,若是母親問起,她還真不知道如何與母親說,想來,以母親對容溫的偏心,定是想讓容溫留在她身邊,勸她嫁給觀南。

林亭在宴席上話少了許多,二房雲氏就把話多說上幾l句,一頓午膳下來還算是其樂融融,端午家宴接近尾聲時,從老夫人屋內傳出一陣嬰兒的啼哭聲,老夫人‘哎呦’了聲,吩咐身邊人道:“讓奶娘把他抱出來。”

這幾l日,那個奶娃子

一直在老夫人這處待著,侯府中許久未添喜事,老夫人看到這個孫子著實是樂得合不攏嘴,大夫人看不慣這種事,用完午膳就說身子不適離開了。

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顧書瑤見母親臉色不好的離開了,仗著她哥哥今日在,對著那小奶娃子冷哼了聲:“狐媚子生下的小玩意,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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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老夫人一旁的恒遠候顧旭聞言看向顧書瑤,厲聲斥責道:“說什麼呢,這是你弟弟。”恒遠候對這個小兒子也是喜歡的很,他也算是老來得子了。

顧書瑤這會兒一點都不怕她爹,站起身來瞪著恒遠候,氣的冷嗬了聲:“你還冷著個臉教訓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還是恒遠侯府的家主呢,做的什麼丟人事。”

顧書瑤跟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粽子一樣,她話落,一圈的人都將目光看向她,恒遠候氣的胸口起伏著,起身就要上前去給她一耳光,顧書瑤又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兒,見情勢不對,急忙跑開,躲在她哥哥身後,依舊不怕死的對她爹道:“你還想為著那個小東西打我?”

顧慕側首看了眼顧書瑤緊緊抓著的他的衣袖,低聲道:“閉嘴。”

顧書瑤乖乖的不說話了。

恒遠候氣的跟老夫人說了聲,轉身離開。

片刻的功夫,老夫人這裡隻剩下容溫和二房雲氏,還有顧碩。容溫是許久未見老夫人想在這裡多陪陪祖母,雲氏和顧碩則是故意留下來的。

老夫人抱著哄了會兒小孫子後,又讓奶娘將他抱走了,她知道二房是何意思,這事她也還未來得及問容溫,老夫人清了清嗓子,對雲氏道:“這兩日天氣陰,我這腿又有些疼,你去命人請孫大夫來府上給我瞧瞧。”

孫大夫今兒一早才來過,雲氏自是明白婆母的意思,頷首應了聲,隨後對容溫笑語幾l句就喊著顧碩一道離開了。

母子二人本是好些日子未在一處說話,正笑語閒聊,顧碩卻突然止了話音,示意他母親朝不遠處的遊廊轉角處去瞧。

雲氏目光望去,握住帕子的指節攥的緊了些,與顧碩相視一眼,打算著繞開那道遊廊,轉去彆處回院中。

今兒是端午,禮部尚書家的三公子穀鬆來侯府中見他的至交好友,以贈折扇為心意,府中下人帶他去顧慕的空無院時,卻是不小心與侯府四姑娘顧書曼迎面相撞。

顧書曼一直暗戀穀鬆,不止一次偷偷的去看他。

這下遇上了,她心中雖是‘砰砰’跳,面上卻不顯露情緒,維持著世家女的溫婉端莊,福身見禮:“穀公子。”

穀鬆禮貌回她:“四姑娘安。”他話落,發覺隻回這麼一句,著實有些不太合適,就問道:“今兒端午,四姑娘吃粽子了嗎?”

顧書曼嗓音輕柔的回他:“吃了。”說完後,她發覺自個隻回他這一句不妥,也應問候他幾l句才是,雖是心中已慌亂不已,還是故作平靜道:“穀公子可是要去找我二哥哥?他適才剛回空無院。”

穀鬆頷首:“正是,今兒端午,我來給觀南贈扇。”

顧書曼聞言往他手中看去,一張細長的古檀木盒極為精巧,她眉目溫和道:“穀公子與我二哥哥關係甚篤,想必這折扇是穀公子親自作的畫提的詞?”

穀鬆笑了下:“被四姑娘說中了,正是。我與你二哥哥都是喜好琴棋書畫之人,閒來無事最好做些手藝活。”

顧書曼對他輕笑:“穀公子去找我二哥哥吧。”

穀鬆頷首,正要抬步,卻又忽然頓住,神色間有些猶疑,在顧書曼不解的目光中,他將手中的古檀木盒遞上前,客氣道:“既與四姑娘碰上了,不妨送與四姑娘,今兒是端午,願四姑娘安康,改日我再做一把折扇送與觀南便是。”

顧書曼自是極為想要的,可內心的理智壓住了心間的悸動,唇瓣微動,回道:“怎好意思收穀公子的折扇。”

穀鬆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正欲收回,卻又覺得收也不對,不收亦是不對,就又往顧書曼跟前遞了遞:“不過一把折扇,不礙事的。”

顧書曼抬眸懷著少女心思看了他一眼,從他手中接過,嗓音低低的:“謝穀公子贈扇。”

——

這邊,容溫坐在老夫人身邊,伏在她膝上,嗓音淺淺的:“祖母這是要與我說悄悄話?”她好些日子不見老夫人,這會兒的話說的頗為俏皮。

老夫人在她發間輕撫,隻問她:“在你二表哥府上待了這麼久,相看的如何?一月有餘,一天一個,三十幾l個公子就沒阿梵看上的?”

容溫心中輕歎,三十幾l個?

她若跟外祖母說她在二表哥府中待了這麼久,一個公子都未見,估計外祖母都不信。她想了想,在老夫人膝上磨蹭了下:“哪有祖母說的那般多,二表哥公務繁忙,也隻能抽出時間操心我的事。”

如此,老夫人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頭發霜白的老人調皮的笑了下,抬了抬眉,問她:“那你現在是如何想的,還是不願嫁進侯府陪著祖母?”這次老夫人是為顧碩問的,總歸二房跟她提了多次,她問上一問。

容溫未料到祖母還會問這個問題,幾l乎未思考,直接道:“祖母,我不嫁進侯府。”

老夫人隻聽這句話,就不再說,也不勸她,也不說其他,和容溫閒聊起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其他事,說到最後,老夫人道:“前些日子我與你說要你隨我去西京一趟,還記得嗎?”

容溫點頭,外祖母說西京有她的恩人,要帶她過去給人家磕個頭。

老夫人又說:“明兒就出發,這一趟走下來至少要月餘,等下你回淨音院裡收拾下你的物什。”

容溫從老夫人膝上直起身子,有些驚的睜大了眸子,明日就出發?她唇瓣翕動,卻是沒有說出話來,老夫人笑看著她,與她大眼瞪小眼,最後相視一笑,容溫隻好應下:“那我現在回淨音院收拾去。”

待她走遠,老夫人身邊的常嬤嬤給老夫人遞了杯茶,待老夫人緩了會神後,溫和笑道:“二夫人在您跟前說了好幾l日,看來表姑娘對三公子也是無意。”

老夫人用了口茶水,輕歎道:“阿梵是個有主意的,既然都想娶她,那就各憑本事吧。”老夫人輕哼了聲,對著常嬤嬤癟了癟嘴:“不管如何爭,隻一點,隻要阿梵不情願,我都不會同意。”

這一點,常嬤嬤是知道的,老夫人之前雖是一直向著二公子,可前些日子二公子來了老夫人這裡,也是沒能如願。

——

容溫回到淨音院和葉一花一說了此事,兩人都吃了一驚,這也太突然了些,可既是老夫人發了話,那就趕緊收拾東西吧,一月有餘的時間,要帶的東西可多著呢。

想到她們從揚州來上京時的一路顛簸,幾l人心中都一沉,好在從上京到西京的路上多是官道,隻有一小段的水路,而且有老夫人在,恒遠侯府的人也是無人敢欺負的。

葉一和花一收拾著物件,容溫去後罩房裡打了幾l壺菠蘿酒,有路上要帶著的,也有她自個這會兒要喝的。

她獨自一人坐在窗邊小酌,院中傳來腳步聲,婉兒進來通傳道:“表姑娘,三公子來了,說與您有話要說。”

容溫透過窗牖向外看去,顧碩一襲墨藍色錦衣正站在院中的古槐樹下,面容依舊明朗,如春日的暖陽,她放下手中的酒,又去桌上倒了杯茶水漱了漱口,以讓自己身上的酒味能夠淡些。

容溫從屋內走出,眉目溫和,喚了聲:“三表哥。”她示意顧碩在石桌旁坐下,讓葉一添了茶,對顧碩道:“三表哥來的巧,我正好有東西給你。”

顧碩本是有話要說,來淨音院的路上憋的心裡難受,這會兒提起來的勇氣被容溫的話又給壓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問她:“表妹要給我什麼?”

容溫將手中拿著的金絲楠木錦盒遞給他,溫聲道:“今兒端午,這是我自己做的折扇,送給三表哥,前段時日三表哥教我騎射,還幫了我,也是給三表哥的謝禮。”

容溫聽了淨思的話,給顧慕做折扇回禮時,想著既是準備材料忙活了,不妨也給三表哥做一柄,三表哥也幫了她很多。

顧碩聞言,心中極為歡喜,讓本來忐忑不安不知如何與容溫言說心思的一顆心踏實許多,他接過錦盒,將折扇打開,鋪面而來的是一股海棠花香,扇面上繪的——是鷹。

容溫與他說著:“我不知三表哥喜何物,想著三表哥是武將,與展翅翱翔的雄鷹極為堪配,就在上面繪了鷹。”

顧碩眉目間掩飾不住的喜色,對容溫連連點頭:“表妹有心了,日後我定當常戴身上,再不用彆的折扇。”

容溫輕笑了下,抬眸間卻是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淨思,她秀眉含疑,問淨思:“可是二表哥有事要你來說?”

淨思的目光一直落在顧碩手中的折扇處,聞言呆呆的應了聲,隨後似乎腦子有些不好使似的,回容溫的話:“無事,我就是聽聞表姑娘要去西京了,來這裡問問何時出發?”

容溫回他:“明日辰時。”

淨思應了聲,跟做了賊似的匆匆離了容溫的淨音院。

一路上低著頭走路,直到回了空無院中,淨思急匆匆的拉住雲燭的手臂,與他好生宣泄了一通,最後語重心長的對雲燭道:“原以為隻有咱們公子有,沒成想三公子也有。”

淨思深歎:“關鍵是——”他壓低了聲:“公子那日坐在書案前看著表姑娘送他的折扇,眉目間都是笑意,八成是當作定情信物來看了。”

雲燭聽他說了這麼一通,最後冷冷道:“那你去跟公子說,讓公子知道表姑娘對他無意,折扇誰都有。”雲燭很認真的說完,發覺不妥,一向冷著張臉的人眉目間綴了愁色,又極為深沉道:“公子這般愛,還是彆去說了。”

淨思:……

“可公子早晚會知道的。”他拉住雲燭:“走,咱們一起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