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追妻中……(1 / 1)

表姑娘有身孕了 木泥土 14629 字 6個月前

安川行話問的含糊,不敢直言,他也知道,容溫若真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顧慕會懂他的意思的。

顧慕輕笑,放下手中的筆,看著安川行:“是或不是又有何不同,真相往往都不會讓人愉悅。”

顧慕如此言說,安川行還有何不明白?他頷首施禮:“有勞顧中書解惑,我突有急事,勞煩顧中書幫在下與容姑娘說一聲,今日我失約了,改日定向她賠罪。”

顧慕頷首,淨思上前道:“安公子隨我來。”

——

容溫的手臂傷修養了十來日,雖傷口細,卻很深,這些日子她連木桂院的門都沒有走出去,葉一不讓,顧書瑤也跟著湊熱鬨不讓,這樣一來,從前都是去前廳用膳,這些日子,顧慕卻是常來她這裡用膳。

顧碩也跟變了個人似的,隔三差五的就來這裡跑,不止給她帶長安街上的吃食,還會給她帶各種他手刻的小玩意,容溫隻想把手臂上結的痂給扯了,她早就沒事了,還整日悶在這裡。

這日,顧碩從容溫這裡離開後,回到侯府去了他母親那裡,二夫人雲氏正在院中給月季剪枝,見他回來了,溫聲道:“有幾日未來這裡了,留下來陪我和你爹用晚膳。”

顧碩應聲,隨後從侍女手中接過竹籃,收著母親剪下來的枝條,就站在一旁也不言語,二夫人側首看了他一眼,她最是了解她這個兒子,他心思淺,平日裡有什麼話都直說,問他:“什麼事啊?讓你這麼說不出口。”

顧碩接過母親手中的剪刀,拉著母親的手坐在院中石桌前,他早在來之前就已經都想好了,這會兒也不知怎得突然就有些難為情,清了清嗓子後,說道:“母親覺得表妹怎麼樣?”

二夫人聞言輕笑了下,故意逗他:“什麼怎麼樣?”

顧碩也笑了:“原來母親早就知道了,我之前還想著先不著急,慢慢和表妹相處,不過,”顧碩想起那日二哥對他說過的話,語氣堅定道:“我覺著我已及冠,表妹今歲也已十七,若是可以,早些成親。”

二夫人點了點頭,對顧碩溫柔笑道:“這件事我和你父親自是都同意的,隻是你表妹的事還要你祖母點頭才是,你也彆著急,這幾日我在你祖母身邊探探話,到時候與你說。”

二夫人喜歡容溫,也對自己兒子的親事不願過多乾涉,長子顧離成婚時,也是一樣的,顧離的夫人阿濯出身並不高,嫁入恒遠侯府乃是高嫁,她待阿濯這個兒媳從未看低過,一直都相處的很融洽。

顧碩聽到母親這樣說,心裡安穩許多。

此時,老夫人的靜安堂裡,大夫人林亭正站著給老夫人捏肩,手上動作不停,被歲月沉澱的聰慧眸子觀著老夫人的神色,嗓音輕柔道:“母親,這麼多日不見溫兒,兒媳都有些想她了。”

老夫人笑了下:“彆說是你,我也想她了。”

林亭:“溫兒在觀南府上住了都有一月了,也不知這相看的如何了?”

林亭說完,老夫人並未接她的話

,林亭又道:“我瞧著溫兒這孩子很是喜歡,她若是喜歡觀南,母親不妨做主讓觀南娶了溫兒?”林亭試探的明顯,她怕老夫人,隻能以退為進的試探。

老夫人也不瞞著她,說道:“溫兒的心思不在觀南那裡,你不必多慮。ツ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有了老夫人這句話,林亭也就放心了,接著道:“既是如此,溫兒一直在觀南府上住著,實在不妥,時日久了這上京城裡不一定傳出什麼風言風語的,對溫兒日後議親也不好。”

林亭又提議:“不如這樣,左右我也在給書瑤相看合適的世家公子,帶上溫兒一起,我也與夫君商量過了,溫兒這孩子年少失母,也是可憐,日後讓溫兒喚我母親,我認下她這個女兒。”

“這樣,她在觀南府中住上多久也無事。”

老夫人聞言側首看了眼林亭:“你有這個心是好的,阿梵若是能認你做母親,日後在上京也是有了依靠,”老夫人歎了聲:“不過,這事得問問她的意見,她若願意,就認。”

——

林亭次日一早,就坐馬車來了兒子府上,顧慕還未下早朝回府,林亭也未讓人進去通傳,府中下人引著她走去木桂院,一路上林亭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心裡也越發慌亂不安。

隨著離得木桂院越來越近,林亭也更加證實了心中的想法。

她走進木桂院,此時已是五月,天氣越發暖和,容溫和顧書瑤正坐在院中石桌處用著早膳,說笑間並未發現走來了人,葉一在一旁低聲提醒了句,顧書瑤抬眸看到母親,驚得身子一顫,剛用筷子夾住的一顆蝦仁‘啪’的一聲又給掉了回去。

她這麼些日子沒有回侯府,母親這是來捉她回去了?

顧書瑤心裡慌的不行,以致嘴巴都有點脫:“母,母親,你,你怎麼來了?”她問完,容溫也已起身行了禮:“大舅母。”

林亭一眼就看出了顧書瑤心裡在動什麼心思,上前點了下她的額頭:“放心,不是來找你的,我今兒來,是找溫兒的。”林亭說著看向容溫,溫柔的笑了笑。

容溫聞言眼眸微睜,頗為不解。

難道是大舅母知道了她手臂傷著的事?這件事她誰也沒告訴,三表哥也一直瞞著,怕外祖母擔心她。

林亭坐下後,示意她們兩個人繼續用膳。

容溫和顧書瑤就非常聽話的繼續用早膳,兩個人今兒一大早的在院中踢毽子,累的不行,都餓了。

林亭柔聲說著要認容溫做女兒的事,也把老夫人的態度說給了容溫聽,最後道:“日後你和書瑤都是我的女兒,也有個伴兒,觀南也是你的兄長,日後就算嫁了人,在夫家也隻有被捧著的份,不會被人欺負。”

容溫聽到這裡時,手中的筷子已經放下,不可否認,大舅媽的話很讓她心動,她自幼就渴望能有一個家,就如無數個年幼的孩子一樣,有父母疼,有兄弟姐妹相守,可,她又不太想認。

她的父親還在,如今她也知道了母親就在上京城的皇宮裡做貴妃,而且,那日大舅舅的話她根本不信,綠

荷街上的那個女人應就是大舅舅養在外面不敢納進府中的人,大舅母待她雖好卻帶著客氣疏離。

她渴望家,可也不能因為渴望,就沒有思慮的認人做父母。

容溫想了想,輕聲道:“溫兒知道大舅母是為了我好,不過此事,我想好好想想。”容溫確實很矛盾,就算有顧慮,她也知道這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林亭也不急:“溫兒若是顧慮你父親的意見,也可寫信去揚州商量一番。”

這邊,幾人在一處閒話,林亭並不急著走,她還有話要等顧慕回來與他說。

此時早朝已散去,仁昌帝讓顧慕隨他去了皇宮中的一處蓮園,二人並肩而行,仁昌帝輕笑道:“朕昨兒新得了一副名畫,特邀觀南來一賞。”

仁昌帝這幾日高興,傅瞻和祁將軍帶兵出征已一月有餘,剛到邊疆就打了場勝仗,他雖一直主和,可當前線真的傳來了勝利的消息,身為帝王,再是無心朝政,也是有成就感在心。

顧慕隨口道:“臣前幾日在理政殿內瞧見陛下新作,陛下雖不是北淮老先生的弟子,筆下韻味卻是已勝過老先生。”北淮老先生是出了名的書畫大家,也是仁昌帝最為敬佩的大家。

仁昌帝哈哈大笑:“觀南莫欺我?”

顧慕:“臣不敢。”

仁昌帝笑了好大一陣,收了笑意,認真道:“觀南實屬謙遜,若說起北淮老先生,他在世時,可隻收過你這一個弟子,當年先皇還在世時,就請他來宮中教各位皇子作畫,他可是一個都不收的。”

顧慕輕笑:“那時師父尚且年輕,許是心有所礙,待年老時,才想要尋一弟子,臣也是湊巧恰在這時與師父有了緣分。”

顧慕與仁昌帝說了會北淮老先生,將話題扯去戰事上,他直言道:“初戰告捷,不知陛下心中如何看待此事?”

仁昌帝不答,反問顧慕:“觀南覺得呢?”

顧慕也並不避諱,朝中大事他多有決策,回道:“依臣看,應當一鼓作氣,徹底殺了匈奴的氣焰,將他們趕回一隅之地,再不敢侵犯大胤疆土。”

仁昌帝眉梢微揚,哈哈笑道:“就依觀南所說,給祁將軍去信,此次定要讓匈奴見識到咱們大胤之威。”

顧慕應是,早在十年前,也有過一次出征攻打匈奴,前線將領打了勝仗,卻有朝中文官上書,手下筆墨揮灑著要大軍撤退,稱不可戀戰,以免勞民傷財,這兩日顧慕一直在等著陛下的態度,而仁昌帝隻去旨犒賞前線戰士,對於之後作戰之事閉口不談,不明態度。

此事,他既已謀劃多年,自不會讓任何人阻了路,就算是陛下,也不能。

顧慕冷白指節在腰間鶴紋白玉處輕撫,嗓音噙著笑意:“前線將士作戰勞苦,陛下也應下旨臨近幾個州府,讓他們將後續糧草備足,以安前線將士的心。”

仁昌帝不欲再說這些事,隨口道:“觀南做主便是。”

顧慕在皇宮裡待到了近午時,仁昌帝新近得來了兩塊涼山血玉,拿了其中一

塊給貴妃娘娘做了首飾,另一塊給了顧慕,本以為顧慕會同以往一樣回絕,卻沒想這次直接謝了恩。

仁昌帝一時有些未料到,怔了下,他還想著顧觀南若是不要,他將剩下這塊送給皇後呢。

顧慕回到府中時,家仆已告知他夫人來了,就在表姑娘居住的木桂院中,他剛應了聲,就見林亭與顧書瑤迎面走來,林亭走近歎了聲:“我在府中等了你一個多時辰,以為等不到就要走了,倒是又碰上你了。”

顧慕見禮:“母親怎來了?”

林亭不應他的話,倒是看到了他手中精致的黃梨木錦盒:“你這手中拿著的是何物?”她說著,顧書瑤已好奇的從她哥哥手中接了過來,欣喜的問道:“哥哥,我可以打開嗎?”

顧慕淡淡‘嗯’了聲。

顧書瑤打開後,‘哎呀’了聲:“血玉?前些日子我隨母親去親王府參加賞花宴,就見曦月郡主發簪上的玉墜是血玉,在日光下可好看了,”顧書瑤激動的說著,唇抿了又抿,還是開口道:“哥哥從何處得來的,能送給我嗎?”

顧慕神色平和,眼眸微動,嗓音裡聽不出情緒:“拿去首飾鋪,打兩幅首飾,你和表妹一人一副。”

顧書瑤興奮的都要跳起來,將黃梨木盒子在懷中抱的緊緊的:“謝謝哥哥。”說完,得意的衝她母親聳了聳鼻尖,此時林亭的臉色說不上是好看,對顧書瑤道:“去馬車裡等我,我與你哥哥有話要說。”

顧書瑤一蹦一跳的離開了,林亭也未收著神色,看了顧慕一眼,極力讓自己沉下心道:“那塊血玉隻夠打一副首飾,給了書瑤就是,何必還要一份的血玉打成兩幅?”

顧慕語氣很淡:“母親想說什麼?”

林亭看著自己兒子一副神色不變,倒是反問她的態度,嗬笑一聲:“觀南,你之前可是與我說過的,你隻是把她當作妹妹,可,你讓她在你府上住了這麼久,還”林亭氣極:“還把府中的主院給她住,你這是要做什麼啊?”

林亭今兒一早在府中被下人引著去木桂院時心中已是有了大致猜測,容溫不過是過來住上幾日,他卻把府中的主院安排給她,那可是,未來他妻子住的地方。

書瑤也是個心大的,容溫住在主屋,她一個親妹妹住在廂房裡,還樂嗬嗬的陪著人家照顧人家。

顧慕默了會兒,沉聲道:“不瞞母親,我有意娶容溫為妻。”

林亭:……

什麼?

林亭一時有些頭暈,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顧慕上前扶了一下,又道:“我知母親心中因何顧慮,溫家之事早已過去,不會再被扯出來,我亦會護好她。”

林亭緩了會兒,輕笑一聲,對顧慕道:“已經晚了,我已認容溫為女兒,適才我一直在木桂院,她已向我磕頭端茶行了禮,”林亭歎了聲:“你祖母也是知道的,今兒我來這裡,也是你祖母讓的。”

顧慕向來平和的神色微露不悅,嗓音很淡:“母親做此事為何不提前與我言說,既是剛認下,還望母親不要公諸與眾,

找機會與容溫說清楚。”

林亭本就扯了慌,自也沒什麼可與容溫說的,她嚴肅道:“她現在是你的妹妹,你身為當朝中書令,受萬人敬仰,又是人人稱道的世家公子,若是你執意要娶自己的妹妹,就等著被天下人唾棄吧。”

林亭說完,深出了口氣,抬步欲走。

顧慕在身後喚住她:“母親。”他轉過身,嗓音微沉:“綠荷街上有戶姓沈的人家,前些日子剛添了新兒,父親倒是常去,母親不妨也去道道喜。”顧慕說完,對林亭施禮,抬步離開。

隻留林亭怔在原地,一時間有些緩不過神來。

什麼意思?

綠荷街上——

他父親——

林亭出了府門,並未直接回侯府,而是直接去了綠荷街。

——

恒遠候顧旭的事鬨得整個侯府這幾日氣氛很怪,老夫人因著這事大發雷霆,顧家向來家風嚴謹,更是上京城裡世家之首,養外室如此丟人之事老夫人曾不止一次訓誡過自己的兒子。

沒想到還是發生了。

恒遠候跪在顧家祠堂已有兩日,老夫人吩咐:“任何人不許去看他,彆說是吃食,一口水都彆給他。”

倒是那個女子聰明,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去了侯府,如此丟人之事,她又是一個還在月內的女子,老夫人就算再是生氣,也還是讓人把她帶到了跟前來。

都說隔輩親,一連兩三日都未休息好的老夫人聽到那女子懷中的孩子哇哇的哭,老人的心瞬時就軟了,不管如何說,事情已然如此,她又生下了他們顧家的血脈,懲治一番也就是了。

老夫人放了話,大夫人就算再不願,也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從前恒遠候要納妾,她並不是不給他納,後院裡的幾房妾室皆是她給挑選的,可如今,他真是越發荒唐,乾起了在外面養女人的丟人事。

若這女人沒有生下孩子,打發了就是,可如今她生了孩子,而且還是個帶把的,也隻能把她納進府中給個妾室的名分。

容溫坐在院中石桌前,顧書瑤將這件事講給她聽,無奈歎了聲:“那女人是去歲我爹去承德府帶兵剿匪時救下的,生的貌美,又會裝可憐,跪在那裡哭著求我爹帶她走,說我爹救了她的命,隻想在我爹身邊做些下人的活,我爹就把她帶回了上京城,也不知怎麼就讓她有了身孕,就把人安置在了綠荷街。”

“那女人之前是嫁過人的,有丈夫,所以我爹才把她養在外面。”顧書瑤說起這事來,算不上生氣,總歸身在高門大戶中,什麼醃臢事都聽說過。

容溫將切好塊的桃子往她面前遞了遞,示意她吃些東西,隨後道:“表姐,那你日後又多了個弟弟,還是個剛出生的。”

顧書瑤輕笑:“可不是,若我哥哥早兩年成婚了,他的孩子都比這個孩子年齡大,錯輩了都。”

二人說完了這件事,顧書瑤才想起給容溫首飾的事,讓她的侍女拿過來,在石桌上打開給容溫看:“這是陛下給我哥哥的涼山血玉,哥哥讓我

打成了兩幅首飾,這是表妹的。”

容溫垂眸看了眼,此時正值晌午,血玉發出燦亮的光,耀眼奪目,又剔透的可以作銅鏡,容溫從錦盒中拿出一支玉簪瞧了瞧,隨口道:“表姐都拿去戴吧,我有首飾用。”

顧書瑤見她喜歡卻回絕,搖頭道:“表妹得收下,這是我哥哥送給你的,不是我。”

顧書瑤這話一說,容溫就更不要了:“二表哥送的,我更不能要。”容溫將手中拿起的玉簪又給放回去,還把錦盒給合上了。

顧書瑤看她這樣子,有些著急:“表妹有何可顧慮的,我母親都要認你做女兒了,日後我哥哥也是你哥哥,不必避嫌的。”顧書瑤正說著,聽聞有沉穩的腳步聲走來,側身去看,欣喜道:“哥哥,你來了,你快說說表妹,首飾都打好了,她不要。”

顧慕一襲墨衣走來,腰間的鶴紋白玉隨著步子輕動,他看了眼容溫,自是知她心中所想,嗓音平和道:“那塊血玉打造一副首飾尚有餘,血玉珍貴,自不能丟了,就讓書瑤也給你打了一副,為何不願要?”

顧慕神色舒展,語氣更是清朗,他總是這樣,每次容溫想要顧忌這些時,他幾句話就能讓她為著所謂的避嫌而感到羞愧,表姐去打首飾剩下的血玉,不能丟了,不是特意送她的,隻是湊巧有多餘了。

而且,他心思清明,未有絲毫男女之意,容溫心裡想著,若她日後真的認了大舅母為母親,二表哥就隻是她的哥哥,也沒什麼可顧慮的。

容溫應了聲:“謝二表哥。”

隻一旁的顧書瑤睜圓了眼,哥哥還真是說瞎話跟真的一樣,哪是有餘,是根本不夠用,若不是她還透支了下個月的月例,又拿妝奩裡的金塊作配,會有這兩幅首飾?

不過,送給表妹她是心甘情願的,隻要表妹願意收下就好。

兄妹二人在容溫這裡用過午膳後,一同離開,顧書瑤緊跟在她哥哥身後,顧慕沉聲問她:“何事要說?”顧書瑤本是猶豫,被問了就開口道:“哥哥,這——這兩幅首飾花了我的月例和一塊金子,月例我就不跟你要了,你能不能給我塊金子?”

顧慕腳下步子不停,隨口道:“找淨思拿。”

顧書瑤聞言樂的跟隻小兔子一樣,她哥哥腿長,步子邁得大,她小步子有些趕的跟在後面,見她哥哥今兒好說話,就又道:“其實,我還想用這血玉打對耳飾呢,若是隻打一套首飾就足夠我用了。”

顧書瑤嗓音裡帶了些許遺憾,正輕歎了聲,走在她身前的顧慕回她的話:“占了便宜來找我討金子就算了,還不知足。”顧慕從陛下手中接過血玉時,心中已想好要將血玉雕刻成一隻紅狐狸做成發飾送給容溫,如今,他的心意沒了,還讓她以多餘之物收下。

顧書瑤不懂她哥哥是何意,疑慮道:“什麼占了便宜?我占什麼便宜了。”說完,她才後知後覺,哥哥說的應該是血玉,她恍然大悟,難道哥哥拿那塊血玉另有用途,卻被她給要走做成了首飾。

可哥哥能有什麼用呢?

顧書瑤

看著她哥哥的身影走遠,扯住跟在後面的淨思,強勢的問道:“淨思,你來說,我哥哥說我占了便宜,他是什麼意思?他要這塊血玉做什麼?”

淨思:……

淨思不敢亂說話,隻回道:“五姑娘可聽說過女媧石心?興許是公子的心沒了,要用這血玉當心吧。”淨思說完,也急忙走了,生怕顧書瑤再拉住他。

顧書瑤:……

什麼?淨思何時這般神神叨叨的了?

——

容溫又在顧慕府中住了十來日,一是顧慕說那日的黑影人之事牽扯甚廣,讓她就在府上住著,後園的空地也已修整好,正好可以教她騎射。二來,恒遠侯府中如今並不平靜,容溫不太喜歡這些事。

從前在揚州,母親還在時,父親並未有納妾,就算母親後來不見,父親也是兩年後才娶的繼母,自從繼母入了府中後,整日裡疑神疑鬼的懷疑父親在外面有女人,鬨得府中上下不寧。

最為人儘皆知的一次,是繼母挺著個大肚子去找街上的一個寡婦,說人家勾引了父親,不過是捕風捉影的事,最後人家寡婦委屈的要上吊,讓父親在同僚間一直抬不起頭來。

所以,她挑選夫君就是要看家風,要看品性,要隻她一人,過簡單的日子,不想摻和進這麼多的是非中。

端午節前夕,容溫去了顧慕院中,想問一下他黑影人的事,也想回侯府去陪著外祖母,她來到木蓮院時,顧慕並不在,她就在之前為著讓她相看男子準備的屏風後。

這裡有處小書案,之前她拿的那本《四洲誌》還原封不動的在書案上放著,就連她夾在紙頁間的木簽也未動過,容溫就在這裡翻著書等顧慕回來。

她看書看的向來認真,看了有半個時辰後,似是有腳步聲從屋外傳來,待容溫合上手中的書側耳去聽時,腳步聲已經到了書房,她正欲起身,卻聽見了陌生男子的嗓音。

容溫已坐直的身子又停住了,想來這陌生的聲音是二表哥朝中的同僚,是有事情要商談,她這會兒若出去不止會打斷他們的對話,還會被外人知道她在二表哥的書房中,難免不會有一些不好的猜測。

好在,她隻是女子,不在朝為官,父親也隻是揚州的地方官,聽到一些他們談論的朝堂之事也無礙,容溫下意識將身子趴低了些,如同睡著了般安靜。

書房內,顧慕坐在書案後,隨他一同進來的是兵部尚書鄭多病,鄭多病的年紀並不大,未到不惑之年已官至兵部尚書,他眉目緊鎖,很是憂愁,沉聲道:“顧中書,今兒朝堂上爭論激烈,陛下不給個明白話,這事可要如何是好?”

前線初次告捷,昨夜又傳來第二次戰況,大軍深入敵境,雖有匈奴的城防圖卻被匈奴設計,在草原裡迷了路,以致軍中將士死傷嚴重,今兒早朝,那些本就不支持以武興國的文臣聯名上書,請求陛下立即下旨休戰,以避免更多的勞民傷財。

顧慕作為中書令,既是世家公子,又是朝中第一文臣,卻是主張再戰,朝中文武百官雖皆敬重他,可那些同他父

輩甚至祖父一般年紀的老臣卻是公然彈劾他,斥他是不憐百姓生死的奸臣。

尤其是安國公,雖已至知天命之年,脾氣卻暴躁,早朝後跪在仁昌帝殿前,揚言道:“陛下一日不讓前線休戰,老臣就一日不起,直到臣身死。”

顧慕神色平和,拿起面前的杯盞示意鄭多病用茶,隨後淡聲道:“陛下雖不言明何意,而邊疆依舊在作戰,已是給出了態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鄭多病不以為意,依舊擔憂:“可誰人不知,安國公就是個牛脾氣,這些年陛下待他不錯,他府中門生眾多,萬一陛下一時心軟,中書大人的謀劃可就都付諸東流了。”鄭多病突然暗了神色,低聲道:“不如下官把今日朝堂上情緒激動的官員抓幾個懲戒一番,以示警戒?”

顧慕聞言輕笑,嗓音平和,看著鄭多病:“鄭尚書不必憂心,回家去吧。”

鄭多病在心中暗歎,他本以為顧中書攻打匈奴之心堅決,才與他共謀劃,如今看來也未必,他顧家畢竟是百年世家,在這上京城中多半是與顧家交好的清流文臣,不似他們這種一步一步走上來的武將。

他從武舉考試,走到兵部尚書的位置,自是會用些手段,他也深知,顧中書能在如今的位置上坐著,必定也是有手段的,可他的手段卻不會用在與顧家交好的世家身上。

鄭多病起身告辭。

容溫聽到腳步聲走出了書房,正要再坐直身子,隻聽又有腳步聲走進來,這次說話的倒不是外人,而是那個生了張‘死人臉’的雲燭,容溫隻聽他問道:“公子有何吩咐?”

顧慕嗓音依舊平和:“安國公——給他個痛快。”

雲燭:“是。”

容溫在屏風後聽的身子一顫,什麼?顧慕要讓雲燭去殺了安國公?

適才她聽著鄭尚書與顧慕的談話,還以為顧慕不忍對朝中文臣做什麼,卻未料到,他未應下鄭尚書的懲戒,卻是要直接將安國公給殺了。

所以,這就是他的手段,攻打匈奴之事他勢在必行,不會讓任何人攔他的路,也不會像鄭尚書一樣隻小懲大誡,而是直接取了安國公的命,這樣一來,再無人敢在陛下面前提休戰之事。

他要的,是一步到位,是不留餘地。

容溫抿了抿唇,一時也沒動彈,不知該不該出去了,這種殺朝中老臣的隱秘事被她聽到了終究是不好,容溫猶豫了片刻,偷偷朝著外面瞄了一眼,見顧慕並未有要離開書房的意思,她也不能一直在這屏風後待著,若是被他發現了,還不如直接自己出去呢。

容溫下意識的依舊輕手輕腳,理了理有些不平整的衣裙,抬起步子走出屏風外,又迅速的回到了屏風內,因著慌亂還將膝蓋磕在了書案一角,疼的她‘嘶’了聲。

容溫眉頭揪著,閉了閉眼,顧慕——他,他大白日的在書房裡脫什麼衣服?還,還露出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