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1)

第20章

傅瞻雖是生的高大,顧慕卻比他身量還要高些,顧慕垂眸看著他,薄潤的唇勾笑,墨色廣袖輕抬,眉目溫和道:“也好。”他抬步欲走,容溫也跟著起身:“我和二表哥一同去,正好去高處瞧瞧。”

傅瞻:“那鳥不喜女子,你若去了,你兄長的鳥就沒了。”

容溫心中一時有些不安,還欲再說,可堵在喉間的話卻是如何也吐不出,她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宣城外的那個雪夜。

高高在上的男子淡漠無情。

顧慕走遠了。

容溫側首看著傅瞻,直言道:“傅將軍把我表哥支走,想說什麼?”

傅瞻打量著她,小姑娘警惕心還挺強,傅瞻起了逗她的心思:“容姑娘不怕我不是想說什麼,而是想做什麼?”

容溫瞥了他一眼,隨口道:“你不敢。”

傅瞻低聲罵了句‘操’,他就是不敢:“走吧,我帶你去那邊看看。”

容溫朝著他指的方向去看,不遠處長著一顆歪脖子樹,枝乾伸展的像張大傘,容溫對傅瞻印象不好,又回絕他:“不去。”

傅瞻無奈笑了下:“那棵歪脖子上有好幾個鳥窩,你不想去看看?”

容溫抿了抿唇看著傅瞻,他,是養鳥的?怎麼哪有鳥窩他都知道。她沒真這麼無禮的去問,看在適才他上樹摘枇杷的份上她應了聲:“瞧瞧也行。”

傅瞻跟在她身後,他早幾日還是聽太子殿下說,姑娘家都喜歡小動物,尤其是那種需要她們保護的,所以,他就提前命人從彆處挪來了好幾個鳥窩。

也不知那些鳥崽子沒了爹娘死了沒有。

容溫跟著傅瞻看了會鳥兒,傅瞻以為容溫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一隻隻雛鳥是喜歡,其實容溫是在出神,在揚州生活時,她的院中有一棵特彆粗壯的古槐樹,上面常有鳥兒鑄窩,她常常踩在梯子上看著鳥窩發怔。

看著它們由一家三口,到一家四口,直到鳥窩裡再也裝不下,幼鳥也就都長大了,葉一也一直以為她是喜歡那些鳥兒才會常爬到梯子上去看,她隻在手劄裡寫過,她不是喜歡,隻是喜歡看著那‘一家人’在一處,心中會舒服一些。

看吧。就連鳥兒都有父母護著,可偏偏她沒有。

容溫看了一會兒,不想再看,傅瞻手中拿著提前準備好的蟲子喂鳥,容溫隻在一旁看著,時不時與傅瞻閒聊上幾句。

二人就在這附近閒逛,容溫隨手在一旁扯了個樹枝,拿在手中百無聊賴的擺弄著,傅瞻本是與她並肩而行,步子卻是逐漸放慢,落了容溫一步。

他隨手在路邊撿了個巴掌大的石塊,用習武之人能把控住的力道朝著容溫的腳腕一丟,隻聽‘嘶’一聲,面前的少女吃痛,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湊巧此刻走的路不太平整,腳踝處又磕到地面上凸起的尖銳石塊。

容溫皺著眉,下意識雙手捂著痛處,用手不住的揉,可越揉越疼,傅瞻蹲在她面前,故作‘哎呀’了一聲:“好端端的怎麼摔倒了,我看看。

傅瞻隻是想讓容溫吃痛,走不成路,能需要他,可他,好似下手有些重了,也是他低估了少女身子的不堪折,也沒想到她摔倒的地方正巧有塊凸起的尖銳石塊。

容溫疼了一會兒,也反應了過來,瞪了傅瞻一眼,著實是來了脾氣:“不用你看,你離我遠點。”她語氣不善,這會兒也沒那些心思顧忌女子的端莊溫婉,漆黑的眸子透著厭煩,毫不掩飾。

傅瞻也是隻在自個母親眼裡看到過這種嫌棄眼神,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勸道:“我看,好似浸血了,我給你上藥。”

容溫語氣冷冷的:“不用。”

傅瞻知道目的沒達成,反倒惹惱了人,很無奈,懇求道:“不讓我上藥也行,得趕緊下山,我背你回去。”

容溫在氣頭上,她好好的走路,怎麼會突然摔倒,雖是她沒親眼看到,把她弄倒的人除了傅瞻還能有誰:“傅將軍離我遠些就好了。”

容溫忍著疼從地上起來,咬著牙用左腿著地,忍痛往前走,傅瞻急得不行,上前欲扶她,被容溫給推開:“我自己可以走。”

傅瞻還能說什麼,耍無賴的將手臂伸開攔在路上:“容姑娘,是我的錯,這會兒跟你道歉,回頭去侯府給你賠罪,”傅瞻氣勢很弱:“你腳腕都浸血了,彆逞強。”

容溫看他攔路,秀麗的眉擰在一處,往一旁不平整的山路上走,還用沒傷著的那條腿一跳,傅瞻就沒見過這麼強的姑娘,大步又攔在山路上,彎下腰:“上來,我帶你去找你兄長。”

容溫正欲再繞開他,突然聞到了一股怪異的味道,他往傅瞻身上去看,卻在傅瞻腳下看到了汙穢之物,倒吸了口冷氣,揪著眉頭,一時慌亂也不喚傅將軍:“傅瞻,你踩到狗屎了。”

……

顧慕來到這裡時,隻有容溫一人,看到容溫坐在路邊的石塊上,秀麗的眉眼皺著,一隻腳還伸出去,顧慕神色微凝,問她:“崴著了?”

他話說出口,頎長的身姿已蹲在容溫身前,上好的綢緞寬袍如水般落下,容溫攥著裙擺的手微動,回他:“沒崴著,磕著了。”

容溫想說沒事,話還未出口,顧慕已直接用寬大的手掌一手拖住她的腳腕,一手將她的白襪褪下,容溫下意識往回收了下腿,不自然的問他:“二表哥這麼快就下山了?”

顧慕淡淡‘嗯’了聲。

他從懷中掏出幾株綠色的藥草,嗓音溫和:“適才在山中發現了幾株仙鶴草,本欲帶回去給馬兒敷在受傷的蹄子上,倒是你先受傷了。”

他神色平和,語氣很淡,聽不出什麼情緒,在一旁光滑的石塊上將仙鶴草搗碎,回身問容溫:“帕子給我。”

容溫怔了片刻,意識到他要的是什麼,還是將袖中女子的香帕遞給了他。

很奇怪。

顧慕無論做什麼,就算他做的事情有違禮節,可隻要看到他的神色,就不會覺得此事有不妥,反倒她若是覺得扭捏,才是沒有了氣度。

他的神色裡永遠透著一股淡然,似山澗的清風,不會有人去質疑他內心是否有陰暗想法,他卓然的讓她若去猜度他,反倒成了罪人一般。

給她塗抹草藥很自然,跟她討要香帕也很自然,恍若在他眼中,高高在上,俯視著世間萬物,皆一般無二。

容溫也不自覺大方起來,與傅瞻不同,傅瞻的一舉一動都寫著‘覬覦’二字,讓她也扭捏起來,容溫看著顧慕將石塊上的藥草用帕子包起來,隨後覆在她的腳腕處。

草藥很涼。

敷在了擦破皮的地方,適才刺痛的位置此刻冰涼,瞬間舒服多了,顧慕動作溫和的將帕子係在容溫腳踝,起身看著她,此時山間的陽光很暖,顧慕站在她身前,大片陰影投在容溫身上,他嗓音清潤的問她:“背還是抱?”

“嗯?”容溫輕疑,與他眼眸相視,隨即明白過來他問的是什麼,她想了想:“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顧慕薄潤的唇輕笑:“你與書瑤一樣,都是妹妹。”他依舊雲淡風輕,讓容溫為著自個的推辭感到羞愧。

容溫垂下眼睫,有些慍惱,回他:“背。”

顧慕:“還是抱吧,若背著,會不小心碰到你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