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第10章

顧離在他肩上拍了下,打趣他:“夜間路滑,怎不送表妹回淨音院?”顧離笑他:“這會兒腦瓜子倒是生鏽了。”

顧碩抬手按了按腦門,被人看出了心思,頗難為情。

說完,顧離和顧慕繼續往前走,似是在除夕夜還在商議朝政之事。

——

容溫沐浴後坐在榻上,這會兒倒是沒了困意,一個荷包一個荷包的擱那數起了壓歲錢,每個荷包裡裝著的都差不多,她正沒了興致時,突然‘呀’了聲,嗓音又驚又喜:“這是誰給的壓歲錢,裡面還有金豆子。”

容溫今夜收了七八個荷包的壓歲錢,都給放在了一處,早就分不清了。

葉一花一放下手中的活計過來看,果真是金豆子,大胤國除夕習俗,用紅線將銅錢串起,送與家中晚輩,除夕這夜放在枕下,可辟邪祟,也可在新的一年平安康健,這個布袋子裡的紅線上不止串了銅錢,還將金豆子打了孔。

容溫自顧自的低喃:“這幾顆金豆子還挺好看,上面還有暗紋。”她一顆一顆的數了數,一共九顆,上面的暗紋是蓮。

容溫心中歡喜,她最喜歡的數,就是九。

送金豆子的人倒是與她所喜甚同,一般人送禮物都講究成雙成對,討個好寓意,極少有送單數的。

葉一一邊往銅獸爐裡添著安神香一邊溫和道:“依奴婢看,這串有金豆子的壓歲錢是三公子給的。”

容溫撫著金豆子,輕輕‘哦’了聲。

她欣賞了一番後,將其他的荷包都收起來,將這串帶著金豆子的壓歲錢放在了枕下,又從被褥裡摸出兩個紅布袋遞給葉一和花一,嗓音淺淺的:“你們兩個陪著我從揚州來到上京,辛苦了,拿著。”

那紅布袋沉甸甸的,葉一接過來,笑道:“姑娘這哪是給壓歲錢,分明是借著除夕多給我們發銀子。”

容溫認真了一會兒,卻又突然扯住了葉一的手,澄澈的眸子看著葉一:“你們姑娘這麼貼心,你們是不是也該貼心點?”

葉一就知道。

她抿唇笑:“姑娘,隻一杯,用完了就歇下,明兒一早還得去給老夫人磕頭呢。”

容溫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

侯府的年關太過熱鬨,從年初一一直到初六,府中人潮不斷,到處都是來拜訪的官員與友人,容溫自年初一那日顧家分支來侯府拜年,她跟在老夫人身邊露了面後,就沒怎麼出淨音院了。

顧書瑤因著要去各個長輩那裡收壓歲錢,這幾日也鮮少來她這裡,不過這兩日還有一位小表妹常來她這玩。

顧書凡過了年關九歲,除夕夜時,容溫隻在小舅舅處看到她低著頭在那裡數珍珠玩,本以為她是個不愛說話的性子,卻不知為何,來到她的淨音院裡,小嘴叭叭的與她說個沒完。

這會兒,在容溫這裡用過晚膳後就走了,婉兒端了安神湯走進屋內對容溫道:“表姑娘,該用安神湯了。”

婉兒是老夫

人安排過來的侍女,容溫是信任她的,隻不過她還有些不習慣,屋內一直都是葉一和花一侍奉著,這兩日花一感染了風寒,婉兒便進屋侍奉了。

容溫接過來,目光溫和的看了看婉兒,她抿著唇,心裡也不知想著什麼,倒是婉兒笑聲問:“表姑娘有話隻管說,老夫人讓我好生侍奉姑娘,日後奴婢就是姑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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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溫淺笑:“我隻是覺得,婉兒姐姐好似不喜歡六姑娘。”容溫喚的客氣,婉兒受寵若驚,在淨音院待著的這段日子,她也瞧出來了,表姑娘心裡有話說的直。

這話不像是在問,倒像是在怪她。

婉兒依舊平和,一邊整理著被褥一邊回著話:“六姑娘是主子,奴婢是下人,豈有下人不喜主子的道理。”她說完,頓了頓:“隻是,六姑娘性子孤僻,常在府中捉弄人,奴婢不幸被她捉弄過。”

容溫聽得認真:“還有這事。”

婉兒繼續與她說:“六姑娘的母親早兩年因病離世,隻三爺做爹做娘的拉扯她,想來性子才孤僻些。”

婉兒話落,不免讓容溫想到自個身上,顧書凡母親離世時比她年紀還要小上幾歲,想來更痛苦。

“表姑娘還不知道吧,三爺不是老夫人所出,是老侯爺還在世時在外收留的義子,還救過老侯爺的命呢,這兩年老夫人一直在為三爺操心續弦的事,可三爺一直都未應允。”

容溫除夕夜見過那位小舅舅,不過三十來歲,如此年紀喪妻,是該續弦的,想來他不願意,也是怕顧書凡不喜吧。

容溫聽婉兒說了許多,並未多想。

——

正月初八這日,二房雲氏命人來淨音院說讓容溫去她那裡玩,容溫在院中本也無趣,想到除夕夜二舅舅遞給她壓歲錢時,憐惜的撫了撫她的發頂,心中如照進了暖陽,這會兒正準備出門去二舅舅那兒。

二房居住在侯府西側的蘭瑾院,是一座三進院,容溫讓葉一陪著,經過府中一處竹園假山時,好似聽到了有男子談笑聲。

她順著聲音往竹林處望了眼,若隱若現的瞧不真切,隻一個聲音有些耳熟,想來其他的男子是來府中拜訪的。

假山時有空隙,在兩處假山相隔開的地方,容溫似是聽到有人在吹口哨,她聽得心裡‘嘶嘶’的,隻能說這人吹口哨的功力不一般,她竟能從那口哨聲中聽出輕浮放浪的意味。

容溫加快了步子。

耳邊又傳來一句聲線極挑逗的話語:“哪家的妹妹,老子怎從未見過,莫走,莫走——”話音戛然而止。

容溫在心裡暗罵:登徒子。

恒遠侯府中怎會有如此放浪形骸之人,就算不是侯府中人,能來到恒遠侯府的定也是世家公子,再不濟也是官家出身。

容溫來到蘭瑾院時,雲氏已命人準備了糕點水果,還泡了桂花蜜茶,拉著容溫的手在屋內坐下來,嗓音極為溫和:“溫兒,二舅母不知你喜歡什麼口味的糕點,就命人都做了些,快來嘗嘗。”

容溫謝過雲氏,坐在她身旁

,雲氏問一旁的侍女:“四姑娘呢,適才還在,又跑去哪了?”

侍女欲言又止,有些難為情:“回夫人的話,碧竹園那邊二公子邀了友人來,禮部尚書家的公子也在,四姑娘——”侍女沒敢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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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書曼喜歡禮部尚書家的三公子穀鬆,這會兒指不定躲在哪兒偷看呢。

雲氏無奈歎了聲,溫聲對容溫道:“不管她了,溫兒,年前你二舅舅同僚送了他一件新打來的狐皮,我閒來無事就親手做了衣裳,今兒讓你來試試,若不合身,舅母再給你改。”

容溫輕疑了聲,不等她回絕,雲氏已拉住她的手,帶著她去裡間試衣裳了。

其實,她適才心裡在想事,侍女說是二公子邀了友人來,顧慕那般矜貴傲雅之人,身邊的友人卻是個挑逗小姑娘的登徒子?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容溫在蘭瑾院裡用了午膳,剛出了垂花門就與顧碩撞上了,顧碩未料到她會在此處,眉目間透著欣喜:“表妹這是要走?”

容溫頷首:“在舅母這待了一晌午,要回去了。”

顧碩似是想起了除夕夜大哥對他說過的話,明朗的笑了下:“我正好忙完了,也無事,送送表妹。”

其實,恒遠侯府裡的幾位表哥,隻顧碩讓容溫覺得有哥哥的感覺,大表哥她隻在除夕夜見過一面,為人謙謹,對所有平輩都如長輩般溫和,二表哥因著宣城外的事,她更感覺不到一點親切。

隻有顧碩,他性情明朗,笑容純粹,和她年少時向往的‘哥哥’,很是相似,容溫想到這裡,唇邊勾出笑意:“三表哥又去軍營了?”

顧碩‘嗯’了聲:“年關這幾日堆積了些公務,去處理一下。”

二人並肩而行,這會兒正值午後,光線強烈,容溫從屋內出來時並未披上狐裘,她兩隻手放在身前隨意擺弄著,露出皓白的手腕,顧碩很難不被這抹白吸引,他溫聲道:“金豆子本是俗物,表妹戴在腕間卻顯出雅致。”

容溫聞言垂眸看向自己手腕處的手鏈,是葉一見她喜歡這些金豆子,就用紅線給她編了起來,既是除夕的‘壓歲錢’,也可一直戴在腕間辟邪。

容溫:“謝三表哥。”

顧碩不解,她為何突然道謝,正欲開口問,迎面走來的四姑娘顧書曼喚了聲:“三哥哥,你和表妹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