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霍二郎啊霍二郎
希錦已經打定主意, 聽她娘的,找霍一郎,讓霍一郎幫自己想想, 如今形勢, 她該怎麼從這件事謀取這輩子最大的好處,圖她一個長治久安永保太平。
雖說想著找霍二郎,但這並不容易。
畢竟她如今身份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隻是尋常小娘子,抬腿就能上街,但是現在不一樣, 寧家多少人盯著她呢,滿城都知道她是皇太孫家的小娘子,她哪能到處亂走呢,一不小心那敗壞的就是自己的閨譽。
到時候休書的事沒東窗事發,反而自己落個沒臉.
希錦覺得她得從長計議。
她也想起之前希鈺說的,說霍一郎就在汝城南邊戒台寺潛心讀書,準備大考。
如今自己正好遇到了這天大喜事, 倒是可以借機過去拜拜,明面上是拜佛求福, 暗地裡可以尋覓下霍一郎,找個機會問問他。
這時候恰入了一月, 春至時節,按照汝城風俗, 小娘子們都要換上涼帽, 出遊踏青,汝城南戒台寺也開寺了。
這戒台寺為汝城外香火最為旺盛的寺廟,這會兒自然最是熱鬨, 那報祭神靈的,許願祈福的,自然都趁著這個時候過去。
希錦這裡有了這心思,和寧家眾人一提,大家自然是齊聲說好,說如今天氣正好,本該踏春時候,既是希錦有興致,那大家全都出去。
很快這事竟然連族長都知道了,族長又說起來,說寧家出了這樣天大的喜事,本應該廣為布施,正好趁著這開春時候,要在大街鋪席,施舍大燭巨香,還要襄助齋錢和米糧。
族長這麼說,那大伯一伯一個個都很讚同:“還得在戒台寺辦一處勝會,齋僧禮懺三日,要做大福田!”
希錦:“……”
她隻是想趁機整個熱鬨的,好讓自己有機會,萬沒想到要鬨出這麼大陣仗。
不過想想……也行吧。
如今阿疇身份和以前不同了,自己和芒兒也再不是那小門戶的母子,前途未卜,將來還不知道怎麼著,這個時候就該多求求神拜拜佛,求神仙佛祖都來保佑她。
因希錦覺得不錯,寧家眾人便來了興致,拿出公中的錢來,要辦齋會,要布施。
而寧家的諸位家眷,也都整理行裝,準備過去戒台寺,要在那戒台寺誦讀佛經,還要做一個茶湯會,施舍緣頭。
如今鬨得這麼大陣仗,消息很快傳出去,汝城人自然都為寧家拍手叫好,隻說他們家出了貴人,倒是要行善事了,一時人人交口稱讚。
本地知府這兩天也派人過來了,竟是送了上等的香料來。
希錦看時,全都是名貴的,諸如沉香、檀香、乳香和龍腦等,這就極為難得了。
要知道在大昭,乳香如同那象牙,犀牛角和镔鐵一般,是並不能隨便售賣,若要得乳香,那都是得有些不同尋常的門路。
如今這官府給自己送這香,實屬難得了。
不過讓希錦沒想到的是,伴隨著這名香而來的,竟然還有五個精乾壯丁。
希錦驚訝:“這是?”
那知府大人陪笑著說:“欽差孫大人到底是不放心,派了這幾位護衛,說是要護大娘子和小殿下周全。”
哦……
不是有兩個了嗎?
這一段燕關和楚水一直都跟在她和芒兒附近,簡直仿佛多了兩道影子,她並不適應。
結果現在又來了五位?
不過希錦並沒多問,隻是淡淡點了點頭:“好,那就勞孫大人和王大人費心了。”
待到知府大人走了後,希錦先讓人安置了那五位護衛,之後便忙喚來了那燕關和楚水,和他們提起來:“如今孫大人也派了人來護著我們,兩位最近辛苦了,以後倒是不必亦步亦趨了。”
那燕關和楚水對視一眼,之後燕關面無表情地道:“回稟大娘子,我等奉聶大人之命,務必緊隨左右保護大娘子和小殿下。”
希錦“哦”了聲,沒說什麼,不過她又把同樣的話和那五位壯丁說了,他們也回了同樣言辭。
看來這是兩家人,還爭上了,誰也不敢罷休。
希錦再次想起阿疇臨走前的言語,以及他曾經的叮囑。
他倒是語重心長憂心忡忡的樣子呢。
她歎息,這裡面可真是水深,也不是她能參透的,隻能隨他們跟著吧。
反正她操心太多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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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家人熱火朝天地準備著這戒台寺拜佛燒香,希錦也沒閒著,得了那珍稀香料後,便用那香藥做了各樣香丸,有丁沉丸,蘇和香丸,也有用於熏蒸的,護膚美顏的。
總之既得了這天大的際遇,先對得起自個兒吧,享受享受。
這時候寧家人也終於準備妥當了,於是家中男女全都裝扮一新,浩浩蕩蕩十幾輛牛車過去戒台寺。
如今正是百花待放時節,最適合出遊,汝城郊外舟車道路,行人往來,可謂是絡繹不絕,寧家自汝城過去郊野戒台寺,一路上鋪陳了席面,四處施舍香燭,布施齋錢米糧,
族長還命人取了那青黃豆幾十升來煮,煮了後在街市官道上請大家品用,一則救濟過往行路人,一則廣施善緣。
這種事,若是往年自然沒希錦的份,希錦能在裡面打打下手算是勉強沾一點善緣那都是受寵若驚了。
不過今年自然大不同,今年的舍豆緣是由芒兒來舍出第一份,之後該舍多少,舍幾日,以及在哪裡舍,族中長老都是要和希錦商量的,一切唯希錦馬首是瞻。
而汝城眾人都知道寧家身份不同以往,倒是有不少汝城人都來“沾喜氣”,寧家倒是好大的陣仗。
一路浩浩蕩蕩,風光無限,希錦看此景此景,心中念頭更為篤定。
她如今飽嘗這被人吹捧奉承的滋味,更覺榮華富貴迷人眼,她必須想辦法保下,萬萬不能出什麼差池。
晌午過後,女眷們抵達戒台寺後,當地還有那些德高望重的員外,並附近州府的官員前來,或者湊興的,或者前來拜見的,也有請寧家人過去他們院子欣賞桃花或者其它美景的,當然更有送來如今市面上還未曾出現的新鮮瓜茄等物。
這些希錦自然一概不予理會。
自從她身份不同,倒是平添了許多紛擾,幸好有那燕關和楚水並孫大人派的精乾護衛,全都給她擋住。
抵達那戒台寺後,拜佛燒香,又布施了匹帛和金銀錢,供奉了香燭花果,並齋僧禮懺三日,做大福田。
希錦諸人住在這戒台寺,連著幾日,耳邊都是誦經念咒之聲,還有那香火氣息縈繞不絕。
因希錦存著念頭,這一日,便和那主持提起經書來,她雖不懂,但也仔細請教了幾個問題,倒是裝得佛門信徒的樣子。
到了後來,她便仿佛偶爾提起,說昨夜做了一個夢,很是困惑,想找那解夢的能人,那主持倒是沒想到,一時之間,竟也沒什麼能解夢的能人。
希錦聽此,笑道:“其實這夢本是虛無縹緲的,原做不得準,隻是既有夢,終究心存迷惘,所以想著找一位精通三墳五典諸子百家的博學之士,盼能高屋建瓴,布經施道,或許能指點迷津,讓妾身開悟一一,我素聞寶刹多得道高僧,這才問起來。”
那方丈聽聞,便提起,說是寺中有一位舉人,據說滿腹經綸,此時因為寧家寶眷前來,刻意回避到了偏院去,如今倒是可以請來,隻是不知道是否會唐突了。
希錦自然正中下懷,便假意問起來,那主持自然說出對方名諱,希錦這才道:“竟是故人!”
話題說到這裡,於是希錦順理成章,讓主持請來這位舉人故友,為她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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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主持安排得倒也妥當,這一日,寧府設齋供僧,戒台寺點燭焚香,並做大福會,寧府女眷也都來堂前,供奉香燭花果,並聽經誦讀。
待讀經過後,便有寺中高僧將貴人請至山後聆經亭,此地開闊,一切都一目了然,這樣既體面,又不至於引人非議。
那聆經亭中擺了熏爐,裡面燃著一炷檀香,香氣縹緲中,那隨行丫鬟和護衛便在亭中以及亭下等候。
聆經亭中還有書案,擺了經卷,希錦手捧一卷經,坐在聆經亭中看過去,山光水色,,亭台樓閣,自是秀美奇麗。
她正看著間,便聽到腳步聲,側首望,便見那男子一身寶藍曲領大袖夾袍,就這麼沿著亭旁小路過來。
赫然正是霍一郎。
霍一郎自始至終是低著頭的,即便是走到希錦面前,也不曾抬頭。
此時的希錦已經是皇太孫家的娘子了,而就在亭下,來自皇城的精乾護衛正目無斜視。
他知道自己稍有不慎,便可能引來大麻煩。
他走到在亭子外,並不敢往前了,在那香霧繚繞中,恭敬地道:“霍某見過大娘子。”
希錦看著站在低處的霍一郎,他依然如往常一般,長眉秀目,玉采華姿,是她曾經熟悉的模樣。
隻是如今,他垂著眼睫,姿態謹慎,看上去甚至有些誠惶誠恐,全然沒了往日顧盼飛揚的姿態。
因他這格外小心的模樣,希錦也便想起那一晚燈火之夜,他曾經在自己和阿疇面前高談闊論,提起皇太孫,也提起皇家。
他那麼說著,哪裡知道那身份金貴的皇太孫就在他面前呢!
霍一郎再是才高氣傲,他也不過是汝城一個舉人罷了,若是皇太孫追究起來他往日的言語,隻怕是滅門之禍。
希錦輕歎了聲,道:“前幾日,聽聞一郎上燈節受了腿傷,如今可痊愈了。”
霍一郎:“勞大娘子惦記,如今已經好了,隻是不敢久行罷了。”
希錦頷首:“這也沒什麼,若要去燕京城,雇一輛牛車便是了。”
霍一郎:“是,正有此打算。”
希錦:“打算幾時啟程?”
霍一郎:“已經定下,一月十三啟程。”
希錦:“那也沒多少日子了。”
霍一郎依然低首:“是。”
希錦看他那恭謹的樣子,一時也有些不習慣:“一郎何必如此拘謹?”
霍一郎:“大娘子身份今非昔比了,霍某想起往日,再想起那燈市的放肆言語,自知有罪。”
希錦略想了想,到底是道:“往日言談,不過是友朋閒談,當不得真,我覺得皇太孫殿下也不會追究什麼,一郎大可放心。”
然而,霍一郎聽此言卻是苦笑。
他抬起頭來,望向希錦:“大娘子竟如此篤定?”
希錦便想起阿疇。
曾經的阿疇她自然是能做主的,以後的阿疇,她還能做主嗎?
她有些茫然,不過到底是道:“我相信殿下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再說不知者不怪。”
霍一郎苦笑,道:“大娘子這麼說了,我就放心了。”
他當然明白阿疇對自己的敵意和提防,而今日今時,希錦又私下召見自己,若是讓那阿疇知道,還不知道怎麼氣惱。
不過他還是來了。
無他,就是想來。
若說他之前還存著什麼念頭,總覺得或許他和希錦的緣分未了,那現在是徹底沒了。
既然沒了,那就鐵骨錚錚光明正大。
如果有個人活該被氣死,那一定不是自己了。
希錦笑道:“一郎,想必那主持已經和你提過,我今天請你過來,是有一夢,不知吉凶,想要請教。”
霍一郎聽這話自然明白,夢未必是夢,但吉凶卻是希錦要辨的。
當下便道:“大娘子請講。”
希錦:“我如今得了這般奇遇,人人都羨慕我,我自己心裡也喜歡得緊。”
霍一郎微抿唇,垂著眼睛,恭敬地道:“是,此乃天大喜事,恭喜大娘子!”
希錦卻道:“但我心中終究不安,一郎也知道我的,我哪裡懂得那燕京城的事,如今遭逢這等大事,我不知道該如何自處,更不知道我將來該怎麼往前走,恰好又做了那夢,所以今天把一郎請來,是想著一郎讀書多,好歹為我指點一番。”
霍一郎聽此話,抬起眼,緩慢地看過來。
他望著希錦:“其實霍某也有一個疑問,可否請教大娘子。”
希錦:“一郎請講。”
霍一郎:“大娘子不是有一錦書,或許有什麼解夢妙計?”
希錦聽聞,那雙眼頓時看向霍一郎。
霍一郎卻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
若不是他如此肅清的模樣,她倒是以為他在打趣自己了。
一時不免疑惑,他是怎麼知道錦書的事的?
希錦裝傻:“一郎,你說什麼話呢,我怎麼聽不懂呢,既是一郎忙著,不便解夢,那也就罷了,請回吧。”
希錦這麼一說,那霍一郎忙道:“大娘子勿怪,請教一字,霍某當不起,大娘子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言辭誠懇。
希錦見此,也就不和他來虛的,看那些侍衛並丫鬟都距離很遠,應是聽不到,這才歎了聲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做夢,在那夢中,有一郎君,竟因為他家娘子無出,寫了休書,要把他家嬌滴滴的小娘子給休棄了,誰知道還未曾拿出那休書,就發現他家娘子懷上了。”
霍一郎聽懂了這個故事後,額角一抽。
她……還真想過休了皇太孫?
他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看了眼希錦:“然後呢?這休書自然是不好拿出來了?”
希錦很為難:“倒是沒拿出來讓人看到。”
霍一郎:“那就好了,隻是夢而已,夢裡沒拿出來,那休書直接毀了,大夢一醒,就當沒這回事了!”
希錦有些心虛,也有些無奈,她呐呐地道:“關鍵這休書不見了,也不知道怎麼不見了,怎麼都找不見了。”
霍一郎:“……”
他深吸口氣,想說什麼,卻也不知道說什麼。
怎麼會丟了呢?
她怎麼就把休書給丟了呢?
好大一個難題,讓他能怎麼辦?那贅婿阿疇的性子,就是一大醋壇子,他若是知道,怕不是活活氣死了!
大好的福氣,是這麼隨意揮霍的嗎?
希錦:“當然了,他擔心的不隻是休書,他還想著,將來他家小娘子生下那孩兒,他該如何照料,該如何將他養大成人,該如何享受這天倫之樂,如何圖一個長久富貴?”
這隱喻非常含蓄,不過霍一郎聽懂了。
他自小和希錦一起長大,在這方面還是有些默契的,兩個人都很擅長猜謎。
他輕咳了聲,道:“那休書一事,既是沒了,隻能當他沒了,以後多留心就是,至於那天倫之樂,那長久富貴——”
希錦:“嗯?”
霍一郎收斂了神情,正色道:“大娘子,你看遠處——”
希錦聽了,便看過去,卻見青山如黛,鸞影迢迢,好一番初春風光。
霍一郎道:“大娘子覺得,如今的皇城,應該是何模樣?是何季節?”
希錦:“我又不曾去過皇城,自然不知皇城是何模樣,不過季節嘛,那自然也是草長鶯飛的時候了。”
霍一郎笑道:“這就是了,汝城此時正是百花待放時,汝城外人流如織,香火繁盛,那此時的皇城,自然也是同樣的風光。”
希錦:“……”
她挑眉看他,心想這人能不打啞謎嗎?
以前她和他說話,其實有時候也是累的……如今還要和他繼續猜謎嗎?
霍一郎正色道:“汝城的人是人,燕京城的人也是人,既都是人,那人情世故原本相通。”
希錦若有所思。
霍一郎又道:“至於夢中的那位,既有幸得貴子,那是承天之幸,何等福分,與其惴惴不安,不然欣然受之,相信他能有此福分,將來萬事皆能逢凶化吉。”
希錦:“哦……”
有點懂,又仿佛不太懂。
霍一郎看了眼希錦,想起昔日種種,歎息。
歎息之餘,卻是道:“霍某不才,卻多少略通相面之術,以霍某的意思,縱然人心多變,但若一個人已曆經滄海,便是再多波瀾,也不過爾爾。”
希錦挑眉:“所以?”
霍一郎沉吟了片刻,道:“那夢中之人其實是有福之人,得一有情人,足以享用一生,那夢中郎君,盼他且行且珍惜。”
希錦便明白了,他竟是在說阿疇,說阿疇竟是有情人。
霍一郎低首,啞聲道:“大娘子,令慈生前,我曾見過一面,當時她對我說了一些話。”
希錦聽著,忙問:“什麼話?錦書的事,也是我娘給你說說的,我娘還和你說什麼了,我怎麼不知道?”
霍一郎苦笑:“也沒什麼,昔年我曾受過她的恩,臨終之前,她終究不放心你,才交待了我一些。”
希錦驚訝,這是她萬沒想到的。
怪不得呢,怪不得她娘的錦書中竟說起霍一郎,要她找霍一郎,敢情她娘在霍一郎這裡早早留了一手呢。
果然,她娘就是她娘,她娘永遠是對的!
霍一郎輕歎:“大娘子,你要去燕京城了,霍某也要過去燕京城,此去燕京城路途遙遠,怕是不知多少艱辛,若有那一日,霍某定會儘綿薄之力。”
希錦聽著,心中多少寬慰,道:“一郎,我去不去都兩說呢,若是去,隻怕也要耽擱幾日,不能和你同行了。”
霍一郎聽此,淺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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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錦是在離開戒台寺下山的時候才猛然明白過來。
霍一郎說的同行,不是從汝城過去燕京城的同行,而是說彆的。
換成大白話,他那意思就是說,大娘子啊你要跟著你家夫婿過去燕京城這官場上攪合攪和了,很可能當個妃子之類的,而我也要過去求取功名。
我們是老鄉,親不親故鄉人,以後你遇到什麼事,我也會幫襯著你,咱們從此互相幫襯著吧。
霍一郎是好心好意,隻可惜當時她沒聽出來,那霍一郎竟是對牛彈琴了!
她深吸口氣,無奈。
此時再想和他說什麼,自然是不便了。
其實這次她大動乾戈上戒台寺,在開闊的後山亭子處見一面,實屬不易,以後怕是見不成了。
她難免有些遺憾,遺憾之餘,又心生感激。
到底是有些交情的呢。
果然她娘就是有先見之明,知道她可以尋上霍一郎,霍一郎也不含糊,更沒裝傻推脫,竟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這霍一郎說的也在理,其實她胡思亂想有什麼用,關鍵還是在阿疇。
她開始回憶阿疇,重新梳理自己和阿疇之間的關係。
往常自己欺負阿疇,對他很有幾分苛待,這她心裡是明白的,不過他性子好,應該並沒有惱了自己,對自己還算忍讓。
其實想想他這次成為皇太孫前的種種,自己縱然鄙薄嫌棄他,但他還是安分認命的。
從這點來說,看起來他並沒有要討還舊債的意思,應該是吧?
如果自己想,完全可以硬賴著,霸住這頭茬大娘子的位子,跟著他過去燕京城,跟著他入宮,再仗著芒兒這嫡長子的身份,她將來的位置總歸不會差的。
但隻是,她到底出生商賈,這樣的身份過去燕京城後能不能占住那個皇孫妃位置,或者說將來的皇後位置,那就兩說了。
如果不能那就沒意思了。
她雖出身商賈,又隻是寧家不起眼的五房之女,但好歹也是錦衣玉食養大的,是父母捧在手心裡的,自己有宅子有鋪子,
父母怕她受委屈,甚至為她招了贅婿,特意選了無父無母無身家的。
其實在前朝時候,贅婿身份低,也就是比尋常奴仆身份高一些,如今自然是高了,但再怎麼樣也翻不過天去,那是希錦可以輕易掌控的。
所以父母給希錦鋪下的路,是不能大富大貴,但是守著贅婿守著鋪子門面也能平順安穩富裕一生的路子。
她這輩子都不會愁了吃穿,什麼都不用怕。
可是如果去了燕京城,那就不一樣了。
阿疇肯定有彆的妻子吧,也許也有什麼妾室,當了皇帝還會有三宮六院七十一妃,自己就要和彆家娘子共有這麼一個夫婿,還得求著他巴結著他,得想辦法邀寵。
說不定還得和彆人明爭暗鬥使心眼,掐一個你死我活。
這她哪成呢!
她乾不來這些。
所以她的機會其實就在汝城。
阿疇會回來,她要利用阿疇重回汝城的機會,重新喚起他的眷戀,在他面前爭取更多,要他許下承諾。
甚至讓他重新化為那個對她言聽計從的阿疇。
至於怎麼做——
希錦看過的各種小話本都在腦子裡浮現,交織在一起。
辦法太多了啊!
她豁然開朗。
而就在這時,官府突然傳來消息,說阿疇要回來了。
他來接她和芒兒了。
很好!
她才備下美人計,他就自投羅網了,且看她如何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