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沒想到祿國公府的人來得這麼快。
聽到秦嬤嬤的話, 裴夫人面上一陣尷尬。
她也想把裴敏趕走,可宜川侯府的當家人不是她,做人媳婦和兒媳婦, 能怎麼辦,隻能聽命辦事。
想起陸老夫人的強勢,裴夫人想臨陣退縮,就算被宜川侯責怪, 她也不願見陸老夫人。
裴歆好似看穿母親的心思,上前挽著裴夫人的胳膊,看向秦嬤嬤,道:“嬤嬤, 我們隻是來看看妹妹,並無其他意思,她初來京城,不知家人是誰, 將來參加各種宴會,被人捅出來,豈不是鬨笑話, 我們也是好意, 並不勸她回家,混個臉熟便好。”
她也知道母親為難, 若是連人都未見到,父親又要責怪母親了。
接不到人她覺得可惜,也不想母親因此受埋怨。
秦嬤嬤覺得她說得在理, 可想起陸老夫人厭惡宜川侯府的態度,最後還是拒絕了。
再者,她也不喜歡這位繼室夫人, 總覺得有些虛偽,臉上的笑意不真誠。
裴歆懇求再三,還是未能征得秦嬤嬤同意。
這時瑞親王來了,見她們都在外面,笑著打趣幾句,命人把人請了進去。
一行人才進門,長公主府的人也來人了。
不過是個管事嬤嬤,說長公主想裴舒了,想讓裴舒去長公主府住幾天。
瑞親王也大氣,揮手讓人進來。
一時間,偏廳擠滿了人,饒是偏廳大,這時候也顯得逼仄了。
來的人太,裴舒覺得頭皮發麻。
她們上前,與裴舒打招呼,裴舒挨個寒暄。
這台戲唱的,著實熱鬨,關鍵是自己是主角。
裴舒都有心打退堂鼓了,不過見陸老夫人緊緊抓住她的手,裴舒戰意十足。
宜川侯府來了一位夫人,一位小姐,裴舒猜測到來人的身份,並不理會,隻是和長公主府的嬤嬤說話。
嬤嬤也好說話,知道一些裴舒事兒多,說長公主想裴舒了,想讓她去府上住幾天。
裴舒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但並未答應。
嬤嬤離開後,瑞親王不甘示弱:“你何時去我府上住一陣子,你可欠了我不少菜品,得給我補全了。”
這是瑞親王,也是金大腿,還是救命恩人和債主,裴舒自然不會拒絕,忙點頭應下:“王爺放心,得空了就去,把承諾的都給您補上。”
陸老夫人聽到裴舒與瑞親王相熟,便問起原因。
裴舒把遇到瑞親王,又被他救了的事說了。
陸老夫人匆匆對瑞親王道了謝,知道裴舒差點沒了性命,心如刀割,摟著裴舒一個勁兒地謝天謝地:“也幸虧你運氣好,遇到了瑞親王,要是沒遇見,彆說名聲了,小命都敢保不住。”
話落,又拜了一遍各路菩薩。
裴舒剛要開口說話,外面婆子進來,說烏衣衛來了。
瑞親王向外看去,眸中閃過深思.
烏衣衛?他們來做什麼。
他想了一瞬,便猜到了緣由,故意對裴舒道:“我對你可是有救命之恩,不能草草報恩,就去我府上住上幾個月,報恩是一回事,順便教教我府上的廚娘,那佛跳牆是怎麼做的。”
“這可是祖傳的手藝,不外傳。”裴舒道了句。
一句話引得瑞親王哈哈大笑:“祖傳的手藝,是俞家祖傳的,還是宜川侯府祖傳的,總不會是鄉下那家人祖傳的吧。”
裴舒語頓,來了京城,總不能說是俞臨江死了多年的祖母教的吧,騙一騙沒見識、敬畏鬼神,心思淳樸的村裡人還行。
想騙這京城的人精,怕是不可能,還有虎視眈眈的仇敵,一旦說出來,就會有道士出來,把自己當成妖怪燒了。
想回家是一回事,死得不體面就是另一回事了。
裴舒尷尬笑了兩聲:“小女子遂王爺的意願,去您府上做客。”
不就是蹭吃蹭喝蹭住,隻要臉皮厚,她是可以的。
瑞親王對裴舒有恩,陸老夫人不好攔著,隻能捏著鼻子認了,轉念一想,舒兒去瑞親王府也好,得瑞親王看重,日後誰也不敢欺負。
裴夫人不言不語,和裴歆對視一眼,兩人默契捧著茶杯喝茶。
沈千流進來,掃視眾人,視線落在陸老夫人身上,說明了來意。
陸老夫人雖不想進宮,但懿旨難違,不得不離開。
她囑咐裴舒幾句,戀戀不舍,看向裴夫人,眸中儘是擔憂。
瑞親王道:“老夫人放心,有本王護著,無人敢強迫這丫頭。”
聽到陸老夫人離開,起了心思的裴夫人,立刻歇了心思,起身告辭。
瑞親王見裴夫人要離開,喊住她,道:“夫人是宜川侯府的?”
裴夫人見瑞親王和自己說話,喜不自勝,忙點頭應是:“王爺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當,隻是覺得你們府上規矩令人憂心,本王好心,想提點一二罷了。”趙恕也是記仇的。
他沒忘記裴管家罵他的話,不過那是彆人家的狗,與自己無關,打狗還是要看主人自己。
裴夫人不解其意,問起原因。
淩蘇上前,將裴管家罵人的話學了一遍,裴夫人嚇得遍體生寒,連連告罪,帶著裴歆灰溜溜離開了。
這次虧大了,人沒接回去,還被瑞親王看了笑話。
裴管家也是,仗著老夫人的勢,在府裡揚武揚威也就算了,怎麼跑到外面抖威風去了。
這不是找死嗎,不過他自己找死,倒是給了她機會。
裴管家被處置,她也能安插人管家了。
侯府表面是她管著,可重要位置都是裴老夫人的人,裴老夫人注重名聲,在京城落了個善待媳婦的好名聲。
也隻有身為宜川侯府的人才知道,裴老夫人虛偽得很。
陸老夫人也不敢耽擱進宮,帶著陸夫人離開了。
沈千流帶人來傳話,陸老夫人都走了,他也不好留下,看裴舒一眼,帶著人離去。
到了門口看見了俞臨江,兩人對視一眼,誰也沒開口,錯身離去,仿佛陌生人一般。
烏泱泱一群人,如今隻剩下裴舒,瑞親王和長公主的人了。
長公主有孕難得歡喜,她想見裴舒,嬤嬤自然不會退縮,要是惹長公主不高興,彆說駙馬饒不了她,就是太後也要找她算賬。
嬤嬤也不管瑞親王在不在,直接說明長公主有孕了,想見見裴舒,讓裴舒辛苦走一趟。
裴舒沒法拒絕,隻能答應。
瑞親王不甘心,忍不住譏諷:“這丫頭又不是太醫,瑾瑜見這丫頭作甚。難道是這丫頭好看,能下飯?”
趙瑾瑜喜歡好看的事物,京城眾所周知,開始是蘇青峰,現在是駙馬,哪個都不差。
嬤嬤聽了,笑著道:“或許是,誰讓裴小姐長相可人,惹長公主喜歡呢。”
瑞親王對裴舒道:“快去快回,本王是債主,等著你的佛跳牆呢。”
都是金大腿,裴舒一個不敢怠慢,連聲應了是,回內院找到蘇青蓉,說明要去長公主府的事。
蘇青蓉聽聞長公主有身孕,也替長公主高興。
這可是好事兒,瑾瑜終於有自己的骨肉了。
裴舒和蘇青蓉說了幾句話,又去找俞臨江,說了要去長公主府的事。
長公主待裴舒親近,俞臨江也放心,不過還是讓裴舒帶上梅花。
梅花會功夫,有了突然事件,他也不擔心。
裴舒覺得俞臨江的擔心多餘了,隻是去長公主府,能遇到什麼事,就算遇到事兒,不是還有長公主呢。
去了長公主府,她也算是客,還是長公主親自請的,誰能欺負她。
再說,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俞臨江又囑咐幾句,送裴舒坐上馬車,目送馬車遠去。
等人走遠了,俞臨江去了前院,走到一棵桂花樹下,左右環伺,見沒有人,蹲下取走了一個東西,看著像一個火折子,卻不是火折子。
他不動聲色收入懷中,若無其事離去,根本無人發現。
回到院中,俞臨江拿出竹筒,抽出裡面的字條,展開細細看了一番,然後用內力化為齏粉。
沈千流約他三更時分見面,在他旁邊院中。
旁邊的院子被他買下,他想賣給俞臨江,兩人離得近,方便聯係。
俞臨江也有此意。想在沈千流附近買個院子,隻是現在沒找到機會。
不過機會很快就來了。
裴舒坐上馬車,歡歡喜喜去了長公主府。
路上,嬤嬤講了長公主的規矩,見裴舒皺眉,笑著道:“你是長公主的客人,規矩對您也是擺設,您隨意就好。”
裴舒頷首,笑著道:“多謝嬤嬤指點,我也知嬤嬤為我好。”
嬤嬤見裴舒領情,更為高興,她是個話多的,便說起了京城的趣事。
裴舒正覺無聊,也細細聽起來。
嬤嬤見她好性,也就放心了。
這位可是長公主和駙馬點名要請的人,她可不敢得罪。
這姑娘也是有性子,對待陸家人和裴夫人就能看出,還認識瑞親王,不是個好惹的。
她不好好待裴舒,這丫頭若拒絕去長公主府,被長公主知道緣由,彆說長公主待不下去,她小命都敢沒了。
裴舒到了長公主,在嬤嬤的帶領下,來了主院。
進了長公主府,裴舒才知道,彆院真的小。
長公主府有些像園林建築,裴舒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眼睛都不夠看,這裡看看,那裡瞧瞧,覺得哪裡都好看。
嬤嬤見狀,也不覺裴舒不懂規矩,反而和藹道:“小姐若是喜歡,得空了讓丫鬟婆子們帶著你好好逛逛。不是老奴誇口,在這京城,咱們長公主的景色,那是出了名的好話,春天可以賞桃花,夏天可以賞荷花,秋天能看到菊花,冬天有一園子的梅花,這些都是駙馬親自命人栽種的,可好看了,許多人想進來看,可惜長公主不讓。長公主喜歡您,準會帶您看。”
裴舒終於了解到皇家至高無上的權利,看古裝劇了解曆史時,覺得古人矯情。
看個雪要弄觀雪台,看了湖,在湖中央弄個亭子,登高望遠,也要建個樓。
那時候不懂,如今身臨其境,隻能感歎,貧窮限製想象,還是古人會享受。
這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假山流水,曲徑通幽,住在這裡,才令人心身得到升華吧。
看著走著感慨著,不知不覺就到了主院。
一個主院比俞家在鄉下的院子都大。院中假山流水,處處彰顯精致。
裴舒繞過影壁,跟著婆子身後,進了正房。
長公主聽到嬤嬤說話了,坐起身子看著門口,見裴舒來了,笑著招手:“舒兒來了,快快過來,坐在姑姑身旁。”
裴舒走進幾步,行了一禮,被長公主拉住手,拽到身旁坐下:“幾個月不見,你長高了,也胖了些,比以前更水靈了,跟花骨朵似的,好好好,姑母看了高興,你娘沒虧待你。”
“娘和姑姑一樣疼我,哪裡舍得虧待我。”裴舒坐下,笑看著長公主,側臉一眼看見旁邊牆上掛著的畫像。
那是裴舒親自畫的,沒想到真被長公主裱好,還掛了起來。
一個丫鬟見裴舒盯著看,笑著解釋:“這上面是咱們公主和駙馬,也不知誰畫的,把咱們公主的美全畫出來,公主可喜歡這幅畫了,經常觀看,心情都變好了。”
長公主覷她一眼,聲音不似方才的溫和:“這些還用你解釋,這畫就是這丫頭畫的。”
這幅畫景色好,人物立體,表情生動,連眼神都熠熠生輝,也不知這丫頭怎麼做出來的。
每日看著這張畫,長公主的心情的確好了不少。
尤其是今日,她慶幸去了竹葉鎮,遇見了裴舒,要是沒遇見這丫頭,她這輩子也不會有孩子。
想起孩子,長公主想摸摸腹部,那裡孕育了一個生命。
裴舒也知長公主懷孕的事兒,笑著恭賀道:“恭喜姑母,要有小寶寶了。”
“你也覺得有自己孩子好?”長公主問裴舒。
“這也不一定,要看緣分。”裴舒見長公主急切問,她沒把話說死,留了個心眼。
這時候謝斐來了,手裡提著一個籃子,進來後給了身邊的侍女,讓她洗乾淨送來。
那是一籃子葡萄,紫黑色泛著亮光,蛋黃一樣大小,看著也新鮮。
他進來,見裴舒來了,寒暄幾句,便出去了。
裴舒羨慕長公主:“姑姑和姑父的感情真好。”
要是有個男人像謝斐一樣對她好,她或許考慮嫁給他。
長公主笑了:“我那侄子也好,到時候定會疼你。”
她知道裴舒是蘇青蓉買回來的童養媳,也見過俞臨江和裴舒相處,覺得兩人很般配,比她和駙馬還相稱。
“我把大哥當成親哥,沒有彆的意思。”裴舒鬨了個紅臉,岔開話題:“我娘生囡囡時,是我照顧的,姑姑喜歡吃什麼,我給姑姑做,保準讓姑姑生個漂亮的弟弟或妹妹。”
長公主喜歡裴舒做的飯,讓裴舒來,想讓她指點一下廚娘,誰知裴舒竟主動提起,她自然不會客氣,拉著裴舒說了會兒話,命人帶裴舒去了小廚房。
裴舒去了廚房後,長公主吩咐身旁的嬤嬤,讓她把套間收拾出來,擺上一些女兒家的東西,東西全換上新的,晚上讓裴舒住。
屋內的丫鬟一聽套間,頓時高看裴舒幾眼。
這京城誰不知道長公主性子孤傲,很少有人入她的眼。
即便是謝家二房那個丫頭,來公主府,也隻是待一會兒,彆說住公主的套間,連個客房廂房也沒有。
謝家二房的姑娘匆忙而來,匆匆而去,從未留宿過。
這姑娘可不得了,不過也有那不聰慧的,覺得長公主有了身孕,性子變軟和了,因為裴舒對她有用,才會如此優待裴舒的。
裴舒不知長公主下人的想法,去了廚房,主院有小廚房,就在進門右手邊。
廚房不小,占了兩間,高級食材,應有皆有。
雞鴨魚肉就不說了,都是新鮮的牛肉,羊肉,鹿肉各一塊,還有一塊藏香豬豬肉,鴿子,河蝦,河蟹,燕窩,魚翅,鮑魚,海參,冬筍,冬菇等等。
還有許多不認識的,裴舒算是看了眼界了,心中歎息不已,教廚娘做了幾長公主喜歡吃的菜。
開始廚娘以為裴舒來搶她的活兒的,對她愛答不理,做了一道菜,裴舒講得很仔細,廚娘才回過味兒來。
這姑娘看著不大,十三四的年紀,懂得不少,比她這個專業的都懂得多。
大廚房那邊有專門的廚子,從屋裡禦膳房出來的,公主沒瞧上,覺得她的手藝好,就讓她來了小廚房當管事的。
廚房油水多,主子吃不完的食材,還可以帶回去,因此,家中挺富裕,從不缺吃喝,再加上公主駙馬大方,常常賞賜東西,他們家比一般人家都好過幾分。
廚娘不想失去這份活計。
她見裴舒不藏私,認真教她,心中多少愧疚一些,便問裴舒住哪裡,幾歲了,家中可有什麼人。
裴舒這手藝,比大廚也不差,她有個小兒子,今年十五了,與這丫頭正相配呢。
說不定能成,要是成了,他們家湊一湊,買個鋪子,到外面開個飯館,又有公主府這層關係,生意一定不差。
彆人也不敢找碴,想想都覺得美。
裴舒切著鹵牛肉,調了個醬汁,笑著道:“沒什麼人了,就我自己,我這些日子會住長公主府。”
廚娘想了想,覺得可行,一個時辰都跟在裴舒身後,一面學本事,一面和裴舒說話。
裴舒做了六個菜,一籠屜水晶蝦餃,外加一個冬菇雞湯,分量夠駙馬和長公主吃。
廚娘帶著一個丫頭去送飯,裴舒跟在後面,甩了甩手。
走到門口,廚娘把飯菜給長公主身邊的大丫鬟。
裴舒直接進屋,見大丫鬟拿不了,替她端了一碗湯。
冬雪笑著道謝:“舒兒小姐做的飯菜就是香,方才還說呢,幾個月不吃您做的菜,饞得慌了。”
“那是姑姑疼我,才這樣說的,也就你們當了真。”裴舒說著話,進了屋。
進去後長公主就讓裴舒淨手,坐下吃飯,還問裴舒是否累著了。
要不是有了身孕,吃不下彆的,她也不希望裴舒下廚房。
這份情,她不會忘。
廚娘站在外面,聽見長公主的話,臉頰燒得慌。
這個姑娘到底是誰,竟喚長公主為姑姑,要知道,長公主孤傲,也挑剔,看不上眼的,瞧都不瞧一眼。
現在不僅對裴舒和顏悅色,還留人一同用飯,話中的憐惜不似作假的。
她得有多大臉,竟想給小兒子做媒,想到這裡,臉更紅了,拉著公主的一個大丫鬟冬至問:“冬至姑娘,方才那位小姐是誰啊?”
“宜川侯府嫡女,祿國公陸老夫人的外孫女。”冬至好似看懂了什麼,抬出了裴舒的身份。
話落,廚娘羞赧不已,辭了冬至,去了廚房,再不敢出來了。
乖乖,那可是侯府嫡女,她想屁吃呢。
裴舒在屋內陪著長公主用膳,不見謝斐回來,便問長公主:“怎麼不見姑父?”
“他有事,出去了,不用等他,不知道在哪裡吃了。咱們吃,舒兒的手藝不錯,這水晶蝦餃也好看,賞心悅目,姑姑都舍不得吃了。”長公主看一眼外面,知道謝斐去了哪裡,暗歎一聲,不過她不會改變主意。
裴舒和長公主吃了飯,丫鬟進來撤了碗筷,遞上清茶給她們漱口。
長公主習以為常,接過茶盞,漱了口,將茶水吐在痰盂中。
裴舒有樣學樣,瞬間想起《紅樓夢》中黛玉去賈府,頭一次吃飯,也是這般。
不知不覺,她竟成了“黛玉”,這份殊榮可不低呢。
想到這裡,裴舒笑了。
長公主回頭,便問裴舒在笑什麼。
裴舒道:“想到話本子中一個有趣的情節。”
老媽是紅學迷,經常看《紅樓夢》,連帶她和妹妹也喜歡,小時候看少年版,大了看原著,早把裡面的情節吃透了。
“什麼畫本子,說與我聽聽。”長公主坐定,想要喝茶,被裴舒阻止了,“姑姑有了身孕,最好不要飲茶,雖說飲茶有益健康,可孕婦不合適。”
長公主知裴舒懂一些,便放下茶盞,命人送清水進來。
裴舒見她聽勸,心中高興,便把《紅樓夢》說與長公主聽。
長公主聽了,甚是喜歡,一個勁讓裴舒繼續講。
裴舒講了一個時辰,嘴巴都乾了,被長公主纏著講《紅樓夢》,著實後悔了一把。
不過見長公主是真開心,也就釋然了。
“黛玉的結局是什麼?”長公主好奇這個。
不是她惡意揣度人,怕是沒有好下場。
半晌後,裴舒才道:“死了。”
這一句話,引得長公主靜默了,果然。
旁邊的一眾丫鬟們不禁垂下淚來。
黛玉啊,那個真性情,才華橫溢神仙妃子的姑娘,怎麼就死了呢。
越想越傷心,淚便止不住了。
裴舒一轉眼,想問問大家,到底發生了何事,咋就都哭了。
長公主:“罷了,不聽了。”有了身孕,聽不得這些悲傷的故事。
裴舒長舒了一口氣,早知道這樣,方才就說黛玉的結局了。
她方才唾沫橫飛,口渴難耐,端起茶盞,一口氣喝光了茶,尤為不夠,又給自己添了一杯。
長公主覺得好笑:“你一個姑娘家,該矜持一些,這可是上等的茶,要慢慢品,你倒好,牛嚼牡丹一般,你可對得起我的茶?”
裴舒嘿嘿一笑,強詞奪理道:“牛嚼牡丹和仔細慢品,不都是喝茶,都是進了肚子,過程不重要,咱們要結果。”
這話一出,惹得長公主大笑出聲。
笑聲還未停下,便見一個夫人被一群人簇擁著進來了。
夫人雍容華貴,滿頭珠翠,保養得當,看著像四十來歲。
裴舒知道,這人至少五十多了。
看見來人,長公主收斂了笑容,對裴舒道:“舒兒難得來一趟,還未去花園走走,我讓冬至帶你去轉轉。”
這是支開裴舒的意思。
裴舒識趣,辭了長公主出來,到了門口便聽長公主冷了聲音:“你來做什麼?”
“瑾瑜,這就是你對母後說話的態度。”
裴舒腳下步子一頓,娘哎,方才的夫人竟是一國太後,那可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長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