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故意羞辱(1 / 1)

沈千流好似沒聽見長公主的斥責, 帖子已送到,他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長公主被人無視, 怒火中燒,命沈千流站住。

一條狗,竟也無視她,誰給他的膽子。

長公主不問事, 卻也知京城發生的事。

這沈千流隻是功夫好, 嘴皮子利索,對皇兄有救命之恩, 被提為烏衣衛副指揮使。

他還真以為攀上高枝,便可目中無人了。

今日她就教他一個乖。

沈千流停下步子, 轉身問長公主:“公主還有何吩咐?”

這語氣有些傲慢,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也徹底惹怒了長公主。

她看向一旁的太監, 太監會意,上前幾步, 抬手要掌摑沈千流。

沈千流一把抓住太監的手,一個用力,把人推倒在地,看向長公主道:“公主殿下,我即便是狗,也是陛下的狗, 都說打狗要看主人, 希望您能認清。屬下隻是來送帖子,公事公辦,不知哪裡惹怒了長公主, 您對陛下和太後不滿,便要打屬下,對屬下著實不公。”

他行事張狂,不懼任何人,能力出眾,很得武帝看重,在京城無人敢與之交好。

這也是沈千流的目的。

若想得到武帝重用,便不能有任何朋友,隻做武帝手裡的一把刀,隻要這把刀好用,武帝便不舍得折斷。

沈千流在試探,試探他對武帝的價值,到底有多大。

想要走上一條不歸路,這是唯一的選擇。無論這條路多難走,他都會踏破荊棘,向前走,不會回頭,即便粉身碎骨。

長公主頭一次打量沈千流,總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卻又不記得他像誰了。

謝斐湊到她耳邊,小聲提醒一句。

長公主再次打量著沈千流,心中猜測到什麼,讓太監回來,指著門口,冷冷開口:“不過是皇兄的狗,我今兒心情好,便不為難你了,日後莫要再惹我生氣,否則彆怪我不客氣了。”

沈千流鬆開太監的手,沒作停留,帶著人離去。

長公主看著沈千流離開的方向,問謝斐:“你說,他會是嗎?”

謝斐搖頭:“這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也不一定是。”

“或許是呢。”

溫姐姐醫術厲害,或許有法子救孩子一命,沈大哥多好的人,怎麼能絕後呢。

“我們出京吧,現在就走。”京城太過壓抑,她厭煩了,想出去走走看看,即便再不回來,她也願意。

謝斐命人去備馬車,收拾東西,一刻鐘後,長公主夫妻出京了。

容太後聽聞這消息,又氣又急,揚言不再管長公主,隨意她去哪裡。

乾和宮。

武帝在看折子,聽到沈千流說長公主出京了,便問長公主去了哪裡。

武帝四十歲出頭的年紀,蓄著胡須,劍眉星目,目光深邃,抬起頭看向沈千流,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千流單膝跪地,抱拳回稟:“屬下不知,長公主府有暗衛,把我們的人都檔回來了。”

他也想知道,可惜,打探不到消息。

武帝擺手:“行了,你回去吧,朕知道你受了委屈,長公主性子極端,你忍一忍吧。”

長公主和武帝一母所出,曾經的長公主性子單純,很受太後和武帝喜愛,就過於寵溺了些。

自從鎮北元帥蘇青峰娶妻後,她就變了,從不進宮。即便母後和他召見,她也以病為由推脫。

算了,這麼多年了,她對蘇青執念也該淡了。

畢竟蘇青峰死了多年,蘇家也落寞,再無什麼人了,就算蘇家二小姐活著,又能改變什麼。

或許蘇家二小姐早就死了,蘇家再無人了。

當年……

武帝陷入沉思,沈千流跪地不起,半晌見武帝沒反應,才出聲提醒:“陛下,若無事,屬下先告退。”

“下去吧。”武帝揮手,讓沈千流下去。

沈千流走後,武帝盯著沈千流方才的位置,問身旁的太監總管劉總管:“劉欽,你覺得沈副指揮使如何?”

去歲秋獵,他帶人去西山狩獵,被幾頭發瘋的熊攻擊,侍衛不敵,沈千流正巧出現,救了自己。

當時,他是禁軍統領文統領的幕僚。

武帝覺得事發突然,也太過巧合,便讓人去查,查來查去,卻查到那頭熊是五皇子外家所為,目的要害皇子。

沈千流身世清白,武功極高,對武帝有救命之恩。

正好烏衣衛副指揮使斷了腿,不能擔任副指揮使一職,武帝便讓沈千流做了烏衣衛副指揮使。

他能力卓越,上任後,辦了幾件漂亮的差事,更得武帝看重。

不過武帝疑心重,並未完全信任沈千流。

劉欽深知武帝的性子,不敢正面回答,笑著道:“他是陛下欽點的人,應該對陛下感恩戴德。陛下能抬舉他,他若背叛,陛下自然也有辦法整治他,奴才愚鈍,就不多言了。”

沈千流出了皇宮,回了禦賜的府邸,一座二進的宅子。

這宅子位置不錯,與宜川侯府很近,因此他對宜川侯府的事頗為了解,

沈千流沒想到,裴舒竟是宜川侯的女兒。

陸家是裴舒的母族,也幸虧祿國公清正,沒有參與當年的事,不然他就要與裴舒為敵了。

陸老夫人見了沈千流,也覺得沈千流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他長得像誰了。

她回了公國府,便聽陸夫人說,宜川侯來了,商討嫁妝的事。

他們想用等價東西交換,那些東西給了養女裴敏,不好再要回來了。

宜川侯府這是偏心假貨,想委屈她的舒兒呢。

門兒都沒有。

陸老夫人怒急,派人給宜川侯府送帖子,就說她回來了,想商量嫁妝的事,儘管來,最好都來。

大家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也省得將來扯皮。

她吩咐完這些,讓陸夫人把嫁妝單子找出來。

宜川侯府把女兒的嫁妝一分為二,她不知如何分的,還要把裴洛的那份找出來,兩相拚湊,能湊齊嫁妝單子上的東西才行。

她想了想,又讓人去找裴洛,讓他帶著那半分嫁妝單子過來。

宜川侯府接到消息,便帶人過來了。

這次來得很齊整,裴老夫人,宜川侯,裴夫人,裴洛和裴敏都來。

陸老夫人把人請到偏廳,命人奉了茶水,開始商討嫁妝的事:“你們屢次上門,想用等價東西換取那半份嫁妝,這可是真的?”

裴老夫人笑著承認,還說不會虧待裴舒。

陸老夫人看向宜川侯,這位是做父親的,她想聽宜川侯親自說。

宜川侯不看陸老夫人,故意看向彆處。

陸老夫人心中冷笑,又看向裴敏。

裴敏想開口,隻見陸老夫人直接越過她,看都不看她一眼,這是徹底的無視。

她的心顫了顫,緊握拳頭,才沒讓自己失態。

這幫人給自己等著,等她入了皇子,早晚要收拾這幫人。

裴夫人害怕宜川侯,出來打圓場,笑著道:“東西都是一樣的,價值等同,不虧待老夫人的心肝,我們覺得成。”

他們說成不行,這事兒估計要陸老夫人說了算,依照裴夫人的意思。

這些東西不能給,把東西要回來,就算扔了,也不能給裴敏,省得便宜了裴敏那賤皮子。

當年,原配嫁進裴家,十裡紅妝,好東西不少,她不是沒打過主意,礙於陸家的權勢,她也隻是乾看著,終究不敢有其他念頭。

陸老夫人問宜川侯:“侯爺是如何想的。”

他是做爹的,想躲過去,哪有那麼容易,陸老夫人偏不放過她。

宜川侯見逃不過去,笑著道:“嶽母大人放心,我們不會虧待那丫頭,換成等價嫁妝後,我再多加一些。”

“那丫頭?”陸老夫人眸光冷了,問宜川侯,“你連孩子叫什麼也不知道?”

宜川侯被噎住,他是侯爺,又忙於政務,哪裡會關心這些小事。

兒子回來也沒說,他自然不知道,這有錯嗎。

陸老夫人見狀,更是譏諷:“一個假貨,你都給取了名字,自己親生的,卻不知道叫什麼,這事兒多可笑。”

女兒生下舒兒後,有遊方道士上門,說舒兒命格太好,不宜太早取名字,便用了小名,叫貝兒,意味寶貝的意思。

認回假貨後,已是歲後,回來後,宜川侯給取了名字,單名一個敏字。

宜川侯想反駁,被陸夫人堵了嘴,溫和道:“嫁妝不能換,這不是東西貴重的問題,那些東西都是妹妹的遺物,也是留給兒女的念想。東西不在貴重,而在心意。裴老夫人,侯爺,您覺得我說得可在理?”

裴老夫人和宜川侯啞口無言,再說不出等價交換的話。

陸老夫人態度強硬:“開始清點嫁妝吧,該舒兒的東西,一樣不能少。”

聞言,秦嬤嬤走上前,拿出一張嫁妝單子,對裴洛道:“世子,您的那一份奴婢看過了,隻要把另一份拿出來,湊齊原本的嫁妝單子,說明東西沒少。”

言外之意,要是東西少了,宜川侯府要給說法。

陸老夫人見裴敏面色蒼白,身子有些顫抖,好像要隨時昏倒似的,出聲提醒:“喊府醫過來,省得有人受不了,假裝昏倒。”

裴敏聞言,嚇得不敢動彈,半晌囁嚅道:“東西我還未整理,還請外祖母給我一些時間。”

陸老夫人擺手:“彆喊這麼親熱,我可不是你外祖母,早先已經說了,再讓我聽見你喊我外祖母,我讓人縫了你的嘴,還有,年前我就要嫁妝了,這都二月底了,時間也不短了,你竟然沒收拾,這是不想歸還,你占了舒兒的位置就算了,還想霸占她的東西,你們裴家人,真是貪得無厭,看著令人生厭。”

一番話,把裴老夫人等人都罵進去了。

裴老夫人等人臉色跟唱大戲似的,一陣青一陣紅的,卻又敢怒不敢言,這事兒就是他們理虧。

陸老夫人欣賞夠了,命人送客,還不忘當著眾人的面,特意提點秦嬤嬤:“他們沒準備,你帶人上門,隻要是舒兒的東西,一樣不少給我找回來,若是少了一樣半件的,我要進宮找太後和皇上說到說理去。母親死後,這嫁妝到底該給誰。我覺得,再怎麼輪,也輪不到一個鳩占鵲巢的假貨。”

說完扶著陸夫人的手離開了。

秦嬤嬤答應一聲,目送陸老夫人離開,對裴老夫人等人道:“裴老夫人,我家主子的話您也聽到了,希望您莫要為難我們做奴才的。”

她早看不慣這一家子了,當初為難小姐,現在薄待小小姐,除了世子和小小姐,一家子沒一個好東西,尤其是裴敏,一肚子壞水。

宜川侯府清楚陸老夫人的脾氣,要是不歸還嫁妝,她很可能把事情鬨大,到時候丟臉的是宜川侯府。

裴老夫人又氣又怒,又不敢發作,憋屈極了,起身帶著人離開。

清點嫁妝一事也快,單子都在,隻是核對,現有的,缺少的分彆記錄。

一天也就捋順了。

這些東西給裴敏多年,有些東西被用來送人,或者打賞下人,早就不存在了。

秦嬤嬤跟著陸老夫人多年,也不是好糊弄的,把缺少的東西整理成冊,交給宜川侯,問宜川侯如何處置。

她還特意交代,老夫人說了,東西不能少,讓宜川侯給個說法。

宜川侯以為這些東西被裴敏瞞下了,心中怨怪裴敏。

都到這個時候了,怎麼還貪圖這些東西,真是眼皮子淺的,果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上不得台面。

要不是她還有用,宜川侯早把人訓斥一頓,趕出去了。

為了不得罪陸家,宜川侯親自派人找裴敏,詢問缺失的東西。

裴敏被懷疑,又是哭訴,還去了鬆鶴堂,找裴老夫人訴苦。

裴老夫人被陸家羞辱,正在氣頭上,哪裡肯見她。

裴敏無法,隻能去找裴洛,要是裴洛承認單子上的東西被他用了,或者在他哪裡。

也能搪塞過去。

可裴洛根本不在,聽風院的小廝說,裴洛並未回府,被先生叫了去,不知何時回來,有可能幾日都不回來。

裴敏暗恨,覺得裴洛是故意的。

她想的沒錯,裴洛就是故意的。他也知東西不全,裴敏很有可能會找他,眼不見心不煩,索性躲在外面。

最後裴敏咬著牙找到宜川侯,說明真相,宜川侯無法,用其他東西抵了。

秦嬤嬤精明,言兩語,讓宜川侯府損失了倍的東西。

她帶著東西回府,稟明陸老夫人,還把宜川侯府發生的事兒說了。

得知裴敏找裴洛求助,冷笑連連:“一個蠢貨,也就宜川侯府捧在手心裡。”

她話題一轉,又對秦嬤嬤道:“東西整理好,鋪子莊子派人去看看,彆讓人鑽了空子,東西封存,等舒兒回來,原封不動給她。”

秦嬤嬤答應著,著手去辦了。

裴舒在竹葉鎮忙著開鋪子,絲毫不知陸家為她做了這麼多。

鋪子是俞央求著開的,裴舒最近很忙,忙著帶孩子,忙著照顧蘇青蓉,還要做木雕,無暇顧及鋪子的事。

可俞說,隻要裴舒出方子,其餘他來管就行。

俞二跟著做生意,也嘗到了甜頭,也出來勸說裴舒。

裴舒隻好答應,鋪子開業這日,裴舒親自過來,手把手教俞二煮鹵肉,並把技巧教給他。

俞二有天賦,在大酒樓做過,上手很快,做事仔細,學過一遍,基本上就會。

裴舒很省心,俞家鹵肉鋪子和豆腐腦鋪子挨著,也沒請人,方便管理。

開業這日,鹵肉八折,鎮上的人知是俞家開的,很多人都認識,都來捧場了。

金家送來了賀禮,是金子皓親自來的。

他看見裴舒,一臉欣喜,上前拱手道:“祝賀生意興隆,大吉大利。”

裴舒笑著把人迎進去,道了謝。她覺得金家人勢利,不想和他們打交道,尤其是金子皓。

她的身份被爆出來,金夫人命人送了賀禮,再然後就是偶遇。

弄得裴舒都不想出門了。

今日鋪子裡很多人,趙氏她們都來幫忙了。

金子皓見裴舒有些冷淡,想起母親的話,很快就離開了。

母親說,裴舒身份高,俞家身份低,裴舒未必會嫁給俞臨江,讓他努力,爭取把人娶回家。

母親哪裡都好,就是太急功近利。

裴舒送金子皓出門,便看見金善帶著兩個丫鬟過來了,手裡捧著賀禮。

她也是來恭賀俞家鹵肉鋪開張的?

裴舒有些不敢相信,上次金善來俞家,對她好似有敵意,這才多久,這姑娘就變了。

果然,身份高了,地位也就高了。

不過,她不喜歡這樣的人,她喜歡林婷,不做作,做事敞亮,有什麼說什麼,即便知道她是侯府的女兒,也並未刻意討好她,隻是覺得她身世可憐,心疼她。

這樣的人,才是真誠的朋友。

金善走到裴舒身邊,把賀禮奉上,笑著道謝:“祝賀你們的店鋪開張。”

話落,示意丫鬟把東西遞上。

伸手不打笑臉人,裴舒接過,迎人進去,笑著問:“金姑娘怎麼有空來了?”

“聽聞你家鋪子開張,我來捧場,怎麼,不歡迎嗎?”

她語氣熟絡,令裴舒有種錯覺,她們關係好嗎?

這人無利不起早,定有所圖。

她有什麼讓金善看得上的,除了徒有虛名的身份。

裴舒思索間,打量著金善。

金善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笑著問:“你的兄長呢?”

裴舒:“……”

她似乎明白了,金善看上了俞臨江?

這有可能,誰讓俞臨江出類拔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