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裴舒落水(1 / 1)

裴舒暗覺不妙, 轉身就走。

巷子裡的兩人出來就看見一個青蔥色背影。

兩人對視一眼,望著那一抹背影,會是那個小姑娘嗎。

女人盯著裴舒的背影, 笑著道:“一個陌生人罷了,就算聽見了又如何,又不認識, 還能去衙門告狀不成。”

裴舒不敢走太快,唯恐那兩人懷疑自己。

可就算如此, 兩人也懷疑她聽見了。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 眸中閃著殺意:“不能出紕漏。”

他做事一向小心謹慎,才能走到今日, 不然早就被官府抓住了。

“那怎麼辦?這是大街上,還能把人擄走?”女人道。

男人思忖片刻, 微微點頭:“也不是不行。”

那姑娘就一個人 ,擄走賣了, 或許能掙不少銀子。這可是送上門來的,沒有放過的道理。

想到這裡,男人囑咐女人幾句, 直接追上去。

裴舒在前走,一直注意著後面的人, 覺得有人跟蹤自己,她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也幸虧鎮子不大,她來過很多次, 都熟悉路。

這個時候俞大他們還沒收攤,她就往豆腐腦的攤子上去了。

香草在收拾碗筷,看見裴舒來了, 站起來問:“小嫂子,你怎麼來了?”

裴舒壓下心中的後怕,笑著道:“沒事兒,我來買點東西,豆腐腦快賣完了吧,什麼時候回家?”

俞大做過暗衛,觀察細致,覺得裴舒有些緊張,不覺往這邊看來,又看見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站在不遠的地方,往這邊看呢,行事鬼祟的樣子。

這男人不像好人,身上有股血腥味兒,是殺過人的。

俞大走到裴舒跟前:“有人跟著你?”

裴舒搖頭:“沒有啊。”

這會兒街上都是人,她不想引起恐慌。更不想給俞家人帶來麻煩。

俞大見裴舒不願意說,也就不問了。

裴舒側臉,用餘光打量著男人,把男人的容貌記在心裡。

絡腮胡男人見裴舒是俞家人,轉身離開了。

裴舒見他離開,稍稍鬆了口氣。

回到家中,裴舒仍心有餘悸。

她回屋後,畫下男人的畫像,拿著畫像去找俞大,還把今日聽到的事情說了。

俞大雖沉默寡言,卻心細如塵,從裴舒的隻言片語中,立刻覺察到有陰謀。

豆腐方子,勾引男人,還是在鎮上。那兩人是衝著老三去的。

俞大怕裴舒出事,囑咐道:“你最近不要出門,這事我知道了,會處理的。”

鎮上人不多,與老三接觸的人就更少了,排查很容易,不到兩天功夫,俞大就把人找到了。

原來這是拍花子的團夥,就住在俞三租的房子隔壁。

絡腮胡男人是領頭的,他們拐了七八個少女,還未來得及賣呢。

俞大踩好點,領著縣衙的人把人販子的窩點端了,不過讓絡腮胡跑了。

這人有些本事,打傷了衙差逃走了,衙門現在正通緝他呢。

俞大和衙門的人找了兩天,也未曾找到,他們斷定,那人沒在竹葉鎮,應該是逃走了,很可能去了縣裡。

不過俞大還是不放心,把事情告訴了裴舒,還囑咐讓裴舒,最近不要去鎮上。

絡腮胡沒看見自己,保不齊會怨恨裴舒。

遇見裴舒後,老巢被端了,不難猜想,裴舒很可能會被報複。

裴舒也害怕那些亡命之徒,不敢再去鎮上了。

這日她的衣服臟了,去後院摘菜,沾上了泥。她換了身衣服,準備去井邊洗衣服。

這時候香草過來了,手裡端著一個盆,喊裴舒去洗衣服。

裴舒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把衣服放盆裡,端著盆朝外走,問香草:“你們不是去鎮上住了,怎麼回來了?”

提起這事兒,香草就有些後怕,平日話不多,今日倒是全說了:“我再也不敢去鎮上住了,小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們隔壁竟然是人販子住的地方,幸虧官府的人把人抓住了。還有,租給我們房子的人,是人販子,她拐了不少女孩兒。”

樹根連忙插嘴:“那女人不是好人,就知道勾搭人。”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裴舒想到了那日偷聽到的話,忙問樹根:“你在說誰呢?”

樹根看見一眼香草,見香草沒有反對,接著道:“就是租給我們房子的女人,她穿得花枝招展的,像個花母雞,愛到爹爹跟前轉悠。”

裴舒確定,這女人一定是那天的女人,沒想到還是個人販子,也幸虧被衙門的人抓了。

香草沒說話,想起爹爹問她,要是娶房東娘子咋樣,她還沒同意,房東的事兒就被捅出來。

爹爹再也不敢言語了。

她讚同爹爹續弦,可一定要找個知根知底的。

裴舒見香草不說話,就問她怎麼了。

芳草沒忍住,把俞三想娶房東娘子的事兒說了。

聽了這話,裴舒抬頭望天,也幸虧發現得早,要是娶進家門,估計比柳翠花還能折騰。

幸好,幸好。

香草見裴舒沒說話,又問裴舒:“小嫂子,我爹要是娶後娘,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裴舒也不知,她覺得娶可以,一定要選一個人品好的。

這事兒或許可以找俞三談一談,不過,她是侄媳婦,管不了俞三的事兒。

該怎麼辦呢。

說著話,裴舒等人來到湖邊,香草選了個合適的地方,讓裴舒在她旁邊。

裴舒覺得擠在一起,沒答應,也找了個得勁兒的地方。

她們剛開始洗,就聽到了大柳氏的聲音。

大柳氏也來洗衣服,自從分家後,家裡的活都是她乾,做婆婆多年,她早就懶散慣了,哪裡想洗衣服做飯啊。

見香草也在洗衣服,就讓香草給她洗。

香草自然不會拒絕,就幫大柳氏洗了。

裴舒看不慣大柳氏,就對香草道:“你們不是還有事兒,哪裡有時間洗衣服,快洗洗自己的,回去吧。”

她就是看不慣大柳氏。

大柳氏不樂意,非讓香草洗了再走。

香草不想讓裴舒下不來台,支支吾吾道:“奶,我們還有事兒,回頭再幫你洗吧。”

大柳氏哪裡肯,覺得裴舒挑撥,就讓裴舒洗。

裴舒就一件衣服,才不給大柳氏洗,裝好衣服端起盆就要走。

誰知大柳氏猛地伸手,就要推裴舒。

裴舒沒有防備,向湖裡倒去,下意識抓住伸過來的手,一下子把大柳氏拽進了湖裡。

湖水很深,香草不會遊泳,樹根更不會遊泳,見狀嚇得大喊起來,讓人來救裴舒。

裴舒會遊泳,也會憋氣,下水後也不著急出去,就沉在水下看著大柳氏撲騰。

這個老虔婆,淹死了活該,竟然敢推她。

不過她不打算救大柳氏,讓她吃些苦頭,再把人拉上去。

大柳氏伸出胳膊腿兒,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口內還喊著救命。

可岸上的幾個人都不會遊泳,自然沒人會救她。

十幾息過後,大柳氏不再撲騰了,裴舒感覺不妙,才拉著人往岸邊遊。

她們本就在湖邊,裴舒扯著一個樹根上來,又把大柳氏拉上岸。

這時候也有人過來了,是福嬸子和幾個嬸子來洗衣服,聽見香草的喊聲,就往這邊跑。

他們跑過來,就看見裴舒拉著大柳氏上了岸。

樹根見人來了,嚇得哇聲大哭,一面哭一面喊:“都是我奶,我小嫂子不給她洗衣服,她就把我小嫂子推湖裡了,不知為啥,自己也掉下去了。”

他在岸上,沒看見裴舒抓著大柳氏,還以為大柳氏壞事兒做多了,自己掉河裡了。

裴舒不管樹根,任由她說,她探了探大柳氏的鼻息,有微弱的氣息,也就放心了,估計是嗆了水,一時昏過去了。

大柳氏三番五次害她,這次還把她推水裡,裴舒自己也不是大度的人,就沒給大柳氏做急救,有呼吸,應該死不了。

當真是禍害遺千年。

裴舒喘了幾口氣,就聽福嬸子問:“舒兒丫頭,你奶咋掉湖裡了。你們是怎麼上來的,你會遊泳。”

“我不知道。”裴舒裝傻,“我不會遊泳,好像有雙手把我推上來的。”

停頓一下,她又道:“對了,我還看見一雙手,拉著後奶往水裡去,我怕她死了,就使勁兒抓著她,才把她拽上來。”

聽了這話,眾人倒吸一口冷氣,覺得後背有股寒意,直往人脊背上竄。

這,不會是俞大親娘回來了吧,

這個大柳氏也真是,竟乾一些缺德事兒,好好地非把人往水裡推。

這次害了自己吧。

裴舒真怕出人命,就讓幾個熟悉的嬸子把大柳氏抬回去。

香草和樹根見裴舒沒事兒,也就放心了。

裴舒回到家,沒有驚動蘇青蓉,回屋換了身衣服,又把頭發擦乾。

香草心中後怕,一直跟在裴舒身後。

裴舒知道她嚇著了,笑著安慰:“沒事兒,我福大命大,這不是好好的嗎。”

她六歲就學會兒遊泳,長大後經常去遊泳館健身,還去過海邊衝浪,這點兒水,根本難不住她。

香草紅著眼眶道:“奶奶她,她怎麼能推你下水。”

蘇青蓉見香草來了,出來看看情況,正好聽見這句話,進來問:“誰把誰推水裡了。”

她見裴舒頭發還濕著,就知道咋回事兒了,走過來抱著裴舒,啞著嗓子道:“舒兒,你受委屈了。”

那老虔婆,竟把舒兒推下水,也幸虧舒兒沒事,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裴舒真沒事,扶著蘇青蓉坐下,笑著道:“娘,我沒事兒,親奶奶護著我呢,我一點事沒有。”

說完還轉了一個圈,讓蘇青蓉放心。

蘇青蓉這才稍稍安心,卻不打算輕輕放過這事兒。

裴舒不敢說實話,坐在蘇青蓉身邊陪她說話。

等俞大來了,蘇青蓉把這事兒告訴了他,讓他看著辦,這件事不解決,她就和老宅斷絕關係。

她第一次說這麼重的話,俞大知道,她真生氣了。

俞大安慰她幾句,見裴舒沒事兒,讓裴舒好好歇著,帶著香草去了老宅。

香草和樹根是證人。

這件事大柳氏辯駁,可她人還在床上躺著,沒醒過來呢,就算俞大想算賬,也不成。

俞大看向俞老頭,問:“爹,她醒來後,你打算怎麼辦?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

俞老頭對大柳氏無可奈何,問俞大:“你想如何?”

裴舒人沒事兒,有事兒的人躺在床上,兒子已經去請大夫了,能不能醒過來,還不知道呢。

老大就不能等人醒了再說。

俞大不想拖,時間越長,事情越不好辦,要趁熱打鐵才行。

聽了俞老頭的話,俞大也知,他心軟了,不想懲治大柳氏,想了半晌道:“咱們斷絕關係吧。”

蓉娘脾氣好,輕易不生氣,既然她提出來了,他一定讓她如願。

俞老頭聽見這話,愣在原地,死死盯著俞大:“你真要這樣,你娘都教訓過她了,你那兒媳婦也沒事兒,你就不能大度一回?”

“她越發胡鬨,就是您縱容的後果,這次敢推舒兒下水,下次是不是敢推蓉娘下水。她自己落水,弄得半死不活,那是她活該,跟我家沒關係,也不要扯到我娘身上,她都死了多少年了。”

趙氏帶著孩子,坐在一旁,並不言語。

這是俞家的事兒,輪不到她一個外姓人插嘴。

幾個孩子也不敢出聲,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知道結果會如何。

半晌後,俞三站在一旁,適當提醒:“大哥,你怕還不知道,舒兒上岸後,說看見一雙手拉著娘下水,還說有雙手托著她上岸。”

他言語沒有責備大柳氏,心裡卻怨怪老娘,你說你一把年紀了,安安心心養老不成嗎,非要作妖。

這下好了吧,把自己作湖裡去了。

俞大:“……”

這麼說,他親娘又回來了。

屋內沉靜下來,落針可聞。

一刻鐘後,東間傳來一聲尖叫,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彆殺我,我不是故意的,走開,彆找我。”

這是大柳氏的聲音。

她被拉上岸,沒有徹底昏迷,聽見了裴舒的話。

裴舒說看見一雙手,拉著她往水下去,她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兒。

她覺得,肯定俞大親娘真回來了,要自己賠命呢。

想到這裡,大柳氏徹底昏死過去。

俞老頭聽見這話,越發相信大柳氏做了虧心事,也覺得對不起大兒,回頭對俞大道:“等他好了,我會約束她,再也不讓她作妖。”

俞大才不信,見大柳氏燒糊塗了,轉身走了。

回家後把老宅的事兒說了。

蘇青蓉又怕又怒,輕輕啐了一口:“一把年紀,真不要臉,我不怕她三天兩頭找碴,就怕她使壞,記恨舒兒,再把人推湖裡去。”

俞大不想讓蘇青蓉擔憂,想了片刻道:“放心吧,以後她再也作不了妖了。”

蘇青蓉以為俞老頭答應斷絕關係了,也沒多問。

這時候牛牛回來了,聽說裴舒落水了,是大柳氏推的,發起了狠,跟小狼崽子似的,要去找大柳氏算賬。

裴舒把人攔住,笑著道:“你這小身板,還找人算賬呢,那老虔婆要是真發火兒,提著你的衣領,能把你扔河裡去。”

“我跑得快,她追不上我。”牛牛氣鼓鼓的,兩邊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十分可愛。

裴舒忍不住想捏他的臉頰,白嫩嫩的皮膚,和想象中的手感一樣,嫩滑嫩滑的,讓人忍不住捏了還想捏。

牛牛本來想拍開裴舒的手,想起她落水了,著實可憐,便忍著沒推開,任由裴舒捏。

“牛牛真懂事。姐姐給你做好吃的。”裴舒彎著腰,笑眯眯道。

話音未落,樹根走進來,到裴舒跟前道:“小嫂子,奶奶去了。”

聽了這話,裴舒愣住了,什麼叫去了,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牛牛不懂,挨著樹根問:“樹根哥,啥叫去了,上哪兒去了。是不是被爺爺送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這樣最好,她再也不會欺負姐姐了。

樹根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娘才去了,再也不會來了。

“去了,就是死了。”樹根道。

牛牛懵懂,明白一些,三嬸子就死了,埋在了家後的山上。

這麼說,後奶再也不會欺負他們了,死了可真好。

聽見大柳氏死了,牛牛是高興的。

樹根也不喜歡大柳氏,對她沒感覺,也不覺傷心。隻是沒牛牛高興而已。

裴舒愣在原地,半晌喃喃道:“咋死了,不是說發了熱,怎麼會死?”

她不想害死人的,要知道大柳氏會死,她該早把她拉上來的。

牛牛見裴舒愣住,還說大柳氏死得好,她死了,再也沒人欺負姐姐了。

蘇青蓉聽見這話,從屋裡出來,也愣住了,問牛牛:“誰死了?”

大柳氏死了,怎麼可能,都說禍害遺千年,她怎麼會死。

這時候俞大進來,告訴蘇青蓉:“大柳氏死了,昨個兒晚上跑出去了,掉進了湖裡。”

聽見這話,蘇青蓉看向俞大,昨晚,俞大出去了一趟,小半個時辰才回來。

是他動手了嗎?

俞大看出蘇青蓉的疑惑,並未解釋,道:“你有身孕,彆去老宅了。”

他是繼子,與大柳氏有仇,大面上過得去,誰也說不出什麼。

蘇青蓉嗯了一聲,轉身回去了。

俞大知道蘇青蓉心善,歎息一聲,這個世上,若是一味心善,怕連命都會沒了。

裴舒看見了俞大和蘇青蓉之間的眉眼官司。

總覺得這裡面有事兒,想了半晌,也未想出所以然,索性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