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 碰上意外(1 / 1)

俞臨江和裴舒回到家都快晌午了。

裴舒下了馬, 將東西拿下來,直接去廚房做飯。

俞臨江牽著馬去了後院,準備喂馬。

牛牛沒見過馬, 非常喜歡, 還讓俞臨江帶自己騎馬。

俞臨江不會拒絕, 帶著牛牛出去跑了一圈。

牛牛回來後很是興奮, 簡直是手舞足蹈,一直說著騎馬的感覺。

裴舒見他高興,就問他:“一會兒吃排骨面可好, 我買了肉, 下午剁成餡兒,晚上咱們包餃子吃可好。”

她是北方人, 更喜歡面食,都說好吃不過餃子, 這話兒一點不假。

竹葉鎮偏南方, 很少吃餃子, 牛牛不知餃子是什麼, 就問裴舒。

裴舒笑了笑:“快幫我燒火,晚上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她說這話就開始和面,面條面要硬一些,這樣面條才會勁道。

活好面醒著,把排骨洗乾淨, 然後焯水,加上蔥薑料酒, 去腥。

再把排骨盛出來瀝乾水備用。

鍋裡放入油,油熱放排骨,翻炒一會兒加熱水, 放上各種調料,大火燒開,轉小火慢燉,三刻鐘就好。

擀面條是個力氣活,裴舒力道不大,俞臨江走進來,見她擀面條,去井邊洗了手,又回來,道:“我來吧。”

裴舒回頭看他一眼:“你會嗎?”

“不會可以學,你就在旁邊,指揮我就好。”俞臨江把裴舒推一邊,自己開始擀面條,站定後發現自己不會,就問,“怎麼做?”

裴舒笑了,指揮著俞臨江擀面條,可教來教去,俞臨江還是不會。

最後牛牛看不過去了,也急了:“哥,你還是彆擀了,讓姐姐做,我怕你擀出來的不是面,而是疙瘩。千流哥哥都比你會。”

沈千流是個會吃的,在江湖上遊走多年,手藝還可以。

他在俞家,給裴舒打下手時,還有模有樣的。

輪到俞臨江,他是一點兒天賦沒有。

在裴舒眼中,俞臨江遺傳了俞大和蘇青蓉的手藝,在廚藝上,一竅不通,還可能是炸廚房選手。

俞臨江臉頰微熱,耳根都紅了,然後退出來,對裴舒道:“還是你做吧。”

他好像不擅長做這個,聲音有些失落。

裴舒不忍,笑著安慰道:“沒事兒,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東西。你念書好,將來說不定能考中狀元呢。要不你去摘一些青菜來?”

這純粹是安慰,和轉移注意力。

牛牛見俞臨江傷心,也安慰幾句。

面條很快就好了,有肉有菜,顏色也好看,這邊剛做好,俞大就回來了。

裴舒的手藝很好,俞臨江吃了兩碗,蘇青蓉吃了一碗,都有些吃撐了。

牛牛吃了一小碗,畢竟人小,裴舒和蘇青蓉不敢讓他多吃。

俞大更離譜,吃了三碗,還有些意猶未儘。

午飯後,裴舒打磨了一會兒觀音像。

觀音像已經成了,就剩下打磨和拋光,最後上一層油漆,晾乾就可以交貨了。

想起白花花的銀子,裴舒很是期待。

打磨了一會兒,裴舒累了,就去床上睡一會兒,這邊剛睡著,就聽見牛牛在喊她。

裴舒睜開眼,穿上鞋出來,就見牛牛走過來,笑著道:“姐姐,外面來人了,是上次的哥哥,還有一個姐姐。”

“上次來的哥哥?”裴舒以為是沈千流,想想又覺得不是,要是沈千流,牛牛會喊沈大哥,或者千流哥哥,不可能這般生疏。

俞臨江在東屋看書,聽見動靜也走出來,向外看去,見是金子皓,當即黑了臉。

這人來做什麼,不是還沒到八月份呢。

裴舒也知是金子皓,和俞臨江一起出去,見金子皓騎著馬,身後還有一輛馬車,有些詫異,馬車上坐著的是誰?

小廝金貴掀開簾子,從裡面出來一個姑娘,見地上都是泥,眉頭緊皺:“這麼臟,讓我怎麼下車,弄臟了我的繡鞋可怎麼辦。”

也不知金子皓怎麼想的,竟讓她來這種地方。

金家有錢,不曾苛待庶女,這少女十五六歲的年紀,生得極為漂亮,緋色衣裙,珍珠碧玉金步搖,水青色繡鞋上綴著珍珠與流蘇。

金子皓見俞臨江和裴舒在看自己的妹妹,下巴微揚,有些驕傲介紹:“這是我二妹妹,金善。”

裴舒忍不住想翻白眼,你妹妹就你妹妹吧,帶她做甚。

看那滿臉嫌棄,就知不好相與。

“恭喜金少爺有這麼漂亮的妹妹。”對待肥羊,裴舒一向有耐心。

她面帶微笑,讓人挑不出錯處,“金少爺今日來,是來看觀音像嗎,做好了,可惜沒有打磨拋光呢,還不到交貨時間,您來得早了。”

“不急,慢工出細活,姑娘慢慢做就好。”金子皓不是為觀音像來,而是向俞臨江炫耀妹妹,可見俞臨江沒有反應,頓時生出一股挫敗感。

這人咋就沒個反應?

俞臨江似乎看出了金子皓的目的,不言不語,站在那裡定定瞧著金子皓。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牛牛看看這個,瞧瞧那個,覺得有些不對勁,和裴舒說了一聲,便去玩了。

彆人上門,總不好拒之門外,裴舒笑著把人請進去,進了堂屋入座,又倒了茶水。

金子皓的妹妹本不想下馬車,唯恐弄臟了繡鞋,可被金子皓一瞪,不得已下來,跟著金子皓進了俞家。

她到了俞家後,也是各種嫌棄。

不過見俞臨江生得俊朗,氣質出塵,心情好了一些,跟在金子皓身後,不發一言。

裴舒與金子皓不熟,想讓俞臨江招待金子皓,可俞臨江好似沒看見,也不理會她。

金子皓也不在意,笑著與裴舒聊天:“我能否看看姑娘做的觀音像?”

裴舒頷首,去了西屋,再回來手裡多了一尊觀音像,高坐蓮花台,手托玉淨瓶,眉眼傳神,一臉悲憫。

金子皓一眼就喜歡上了,連連誇讚:“好好好,俞姑娘當真玲瓏心思,手藝高妙。”

俞臨江也是第一次見這觀音像,見裴舒眉眼彎彎,也忍不住誇讚:“舒兒當真是心靈手巧。”

金子皓的妹妹金善,看見觀音像,偏頭看向裴舒,沒說話,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什麼。

蘇青蓉去了福嬸子家,回來見家中來了客人,心中好奇,又見桌上放著觀音像,顧不上其他,隻是望著觀音像看,似乎看不夠似的。

她知道裴舒會雕刻,卻從未去過裴舒屋內,見過牛牛拿出來的小件,卻不曾見過大的。

今兒乍一見了,蘇青蓉有些不敢置信:“舒兒,這是你做的,跟真的似的,我還以為是觀音大士下凡了。”

裴舒被恭維,有些不好意思,謙遜道:“哪有娘說得那麼好。”

蘇青蓉望著觀音像,眼睛都不眨:“舒兒太謙虛了。”

金子皓也道:“俞夫人說得沒錯,這觀音像確實跟真的一樣,我祖母見了定然會喜歡的。”

金善站在金子皓身後,瞧著觀音像撇撇嘴,就算再像又能如何,農家女就是農家女,心靈手巧,依然上不得台面。

不過她沒表現出來,滿臉帶笑,好似讚同金子皓的話一般。

裴舒讓幾人看了一會兒,便把觀音像放了回去,然後留金子皓吃飯。

金子皓哪裡肯留下吃飯,空手而來,不好蹭飯,起身告辭。

今日的目的也達到了。

他看向俞臨江,希望俞臨江能挽留自己,心想著,要是俞臨江肯挽留自己,他或許會留下吃飯。

俞臨江見他看過來,假裝沒看懂他的意思,唇角向上勾,露出一點兒笑意來,道:“剛下了雨,小心路滑。慢走不送。”

裴舒見俞臨江送客了,她也不再挽留,笑著道:“你們路上小心,我會儘快做好觀音像。到時候是你們來取,還是我送到府上去。”

金子皓想說,讓裴舒送到府上去,正好讓母親看看裴舒,也好讓母親生個妹妹。

誰知金善開口了,笑眯眯道:“還是我們來取吧,鎮上不近,就不麻煩俞姑娘了。”

在她看來,裴舒是個想攀高枝兒的麻雀,可惜,她不會給她機會的。

不用送貨,裴舒樂得輕鬆,她朝金善看過去,總覺得這姑娘對自己有些敵意。

女人的直覺很準,裴舒相信自己的直覺。

金善見裴舒看過來,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辛苦俞姑娘了。”

沒想到一個農女還挺敏感,覺察到她的不喜,如此最好。

裴舒頷首,送兩人離開。

金子皓兄妹倆離開後,裴舒回去做雕刻,俞臨江回去看書,誰都沒說起金家兄妹的事。

蘇青蓉喜歡那尊觀音像,敲門後進了裴舒的屋子,見裴舒屋內放著不少木料,桌上放著各種刻刀,視線移到裴舒受傷,本應該從白水嫩的小手,不僅傷痕累累,還出現了繭子。

這孩子,真是委屈她了。

裴舒見蘇青蓉進來,放下刻刀,仰起臉看著她:“娘,你怎麼來了?”

蘇青蓉坐到裴舒對面,拉起她的手,輕柔地撫摸著:“舒兒不必這麼辛苦,咱們會有錢的。”

等到了京城,無論用什麼方法,她都要拿回她和姐姐的嫁妝,絕不便宜外人。

裴舒聽了,心中一暖,笑著道:“娘,我不辛苦,這是我喜歡做的事,充滿了樂趣和滿足感,哪裡辛苦了。”

蘇青蓉隻當裴舒在安慰自己的,拉著裴舒說了會兒話,便走了。

她去了東屋找俞臨江,湊到俞臨江身邊,壓低了聲音道:“舒兒是個好孩子,為了這個家勞心勞力,你可要好好待她,莫要讓她受了委屈。”

俞臨江沒有說裴舒要走的事兒,頷首答應。

鎮上,金家。

金子皓回家後就把金善忘了,帶著金貴去找狐朋狗友了。

金夫人知道兒子去了柳河灣,還帶上了金善,心中還挺高興。

她最看重的就是金善,嘴巴甜不說,還特彆有眼色,進退有度,在幾個姐妹中也是最出眾的。

金善知金夫人會問,主動過來請安,將俞家發生的事兒說了。

金夫人聽聞俞家有個小姑娘,年紀不大,卻生得美貌,手特彆巧,那些個木雕都是小姑娘做的,就生出彆樣的心思。

那小姑難道看上了金子皓,想嫁進金家,倒是個心大的。

不過也要看看她有沒有那個命。

金善見金夫人臉色鄭重,便知她有了主意,也就不擔心了,辭了金夫人回去了。

她走後,金夫人命人去打聽俞家的事兒,得知裴舒是童養媳,就把這事兒告訴了金子皓。

讓金子皓有些分寸,那丫頭哪裡是俞家的姑娘,分明是買來的童養媳。

金子皓聞言,愣在當場,半晌沒反應過來,嘴裡念叨著:“不可能。”

俞姑娘怎麼可能是童養媳呢。

不,一定不是這樣的。

金夫人見兒子不信,也不強求,事實如此,他縱然不信,也是事實,無法改變。

俞臨江去了書院,還未進課室,便遇見了金子皓。

他一個人,沒有帶那些所謂的好友。

俞臨江一向忽視著他,對金子皓視而不見,想越過金子皓去上課。

可金子皓伸出胳膊,看書俞臨江的去路,半晌才道:“俞姑娘不是你妹妹,而是你的童養媳?”

聞言,俞臨江知金子皓知道了,沒有承認也沒有默認,直指看著他道:“這是我家的事兒,不是金少爺應該關心的。”

話落,他越過金子皓,朝課室走去。

金子皓盯著俞臨江的背影,目光深沉,不知在想著呢。

時間轉瞬即逝,八月初二這日,金家來人,是府裡的管家,上門找裴舒,要帶走觀音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觀音像做好幾天了,裴舒就等著金家人上門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他以為是金子皓,沒想到是府上的管家,是誰都無所謂,錢貨兩訖,當時說好的。

金家的管家見到裴舒頗為驚訝,怪不得少爺動了心,這姑娘著實漂亮,眼神靈動,氣質優雅,最難的是渾身的靈氣,像畫中仙子,與這農家小院格格不入,卻又極為搭配,很矛盾的存在,卻不顯突兀。

怪哉,管家默默打量裴舒,裴舒假裝不知,任由他打量,將觀音像給他。

金管家接過觀音像,捧著手裡,看了又看,讚美之詞不絕於耳。

這姑娘人美,手也巧,怪不得能入少爺的眼。

夫人來時吩咐,讓她好好看看此女,如今來看,倒是少爺一廂情願了。

這姑娘眼神清明,不帶有一絲討好,看銀子的次數都多於他,顯然沒有旁的心思,夫人大概是誤會了。

回去後,他定一五一十告知金夫人。

金夫人本來還想敲打裴舒,知是兒子一頭熱,臉一紅,卸了不該有的心思。

同時也怨怪金善,都是她,說那女孩兒心機重。

其實不是那女孩兒心機重,而是金善心思不純。

裴舒不知金家發生的一切,將所有錢歸整一番,數了一遍,這次金家又給了二百兩。

她現在有四百多兩了,也不知在府城買個宅子多少錢。

裴家人走了,日子清靜,裴舒不著急離開。

她了解蘇青蓉的脾性,就算把錢都給她,她也不會要。

算了,以後再說吧,等用錢時,她再拿出來。

有了錢,裴舒就想犒勞自己,和蘇青蓉說了一聲,她扛著背簍去了鎮上。

裴舒愛惜自己,每次去鎮上都坐牛車,隻有上次下雨,沒坐牛車,因為趕牛車的大爺不去鎮上。

這次趕巧,大爺正好要去鎮上呢。

牛車了坐了幾個人,有裴舒認識的,也有裴舒不認識的。

見了認識了,裴舒自然要打招呼。

昨夜又下了一場雨,這些人挖了不少竹筍,準備賣到鎮上去。

這些人能賣竹筍,還是托了裴舒的福,手剝竹筍賣得不錯,酒樓一直在收。

裴舒看不上這幾個錢,也就不湊熱鬨,讓其他人賺一些私房錢。

牛車有兩個婦人吃過裴舒做的魚和小龍蝦,至今記憶猶新,打過招呼後,就問裴舒咋做的。

裴舒也不好說,說和做是兩碼事兒,便笑著道:“嬸子們要是喜歡吃,改日去我家,我教你們,隻要你們不覺得費油就好。”

“好吃的飯菜,哪有不費油的,嬸子們願意學,先謝謝你了。”一個嬸子很高興,學會了,也能給自己男人和孩子露一手,省得他們說自己做得像豬食。

裴舒謙虛兩句,岔開話題,與這些人說起了家常。

說著說著,旁邊一個婦人問裴舒:“這是裴家的六丫頭嗎?”

“您是?”裴舒頷首,看樣子是認識她,還認識裴家,也不知這人是誰。

那人是裴家村的,裴家村不大,沒有馬車去鎮上,都是來柳河皖坐馬車,見到了裴舒,就想起了裴家人。

“你家全搬走了,你知道嗎?”那人興衝衝道,很顯然,想吃瓜,都寫在臉上了。

村裡人都在傳,當年裴家收養了孩子,最後人家來接孩子,裴家喪良心,把孩子換了,讓自家孩子去了京城,住進了大宅院,享福去了。

這事兒傳得有鼻子有眼,很多人都信了。

裴舒自然知道,不過仍然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搖頭:“不知,他們把我賣了,我再沒回去過。上次回去……”

接下來的話,裴舒沒說,卻一臉傷心。

她不說,不代表彆人不說,旁邊和裴舒相□□人,幾句話就把事情說了。

那日送裴劉氏回去,他男人也在,裴家發生了什麼事兒,他們最是清楚。

他們都覺得裴家換了孩子,還罵裴家喪良心呢。

裴家村的婦人聽了,也罵裴家不厚道,現在想想,終於知道他們為何偏心了,成日打罵六丫頭,不給吃不給喝,這哪裡是偏心了,就是虐待。

原來根本不是親生的。

裴舒聽著他們的話,隻是苦笑,不發一言,落在彆人眼中,就成了傷心難過,不願意說話了。

這些婦人也有同情心,少不得安慰裴舒幾句,還幫著裴舒罵了裴家。

在一片八卦中,終於到了鎮上。

裴舒辭了眾人,朝著書肆走去。把簪子和筆筒給孫掌櫃,揣著銀子準備去豆腐腦的攤子上。

說起來,她有許久不曾去了。

以前還知道情況,自從俞三帶著香草來鎮上住後,她不知情況了。

裴舒揣著銀子,剛走沒多遠,經過一個巷子時,聽見了赳赳的聲音。

她不知是什麼聲音,等靠近了,聽見人說話。

“死鬼,你猴急什麼,慢點,疼。”

聽了這話,裴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下子臉紅了。

她抬腳要走,聽見了豆腐腦三個字。

這是他們家的生意,裴舒不得不關心,便立住腳,貼在牆上豎起耳朵聽著。

“你個死鬼,非要我勾引那個賣豆腐腦的,一個賣豆腐腦的,能賺多少錢,值得你這般上心。”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接著是男人的聲音。

“豆腐腦攤子不少掙錢,我觀察了好幾日,一日能掙一千多文,也就是一兩多銀子,一個月可就是三十多兩,這還是在鎮上,要是去了縣裡,府城,你用腦子想想就知道了。”

聽了這話,裴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有人要打她家豆腐腦方子的主意。

這倆人到底是誰?

裴舒還想再聽,腳下踩了一個枯枝,弄出了動靜,驚動了巷子裡面的人。

兩人同時驚呼出聲,循聲喊道:“誰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