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秦招:“你能不能……再……(1 / 1)

療愈師的小膠囊見效非常快, 吃下去不過幾分鐘時間,秦招已經覺得勢元開始慢慢恢複,但同時他也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在修複狀態下的昏迷持續的時候不固定, 傷的重就睡得久一些,但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做夢的。

所以當秦招看見站在他面前的時候, 他也分不太清自己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

“秦招,你還記得至今為止你殺了多少人嗎?”

的形象變得不太具體, 他和大片大片的陰影融為一體。秦招難以分辨他們之間的距離,他嘗試用異能去攻擊,但收效甚微。

仍然在對他說話:“你應該從來沒有在殺人以前記過賬, 反正對你來說,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都不過是螞蟻, 你捏死他們, 那麼輕易。”

秦招覺得他很煩,下意識去摸自己腰側的刀, 卻發現隻摸到一手的粘稠膠狀物。

象征地獄的黑色比之前看到的還多, 凝聚亡魂勢元的一隻隻手再次將秦招包裹。

秦招蹙眉, 看向:“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隻是好奇, 如果有一天, 那一萬隻死掉螞蟻回來找你報仇,你要怎麼辦?那些被你殺死的人,他們來向你討債,你得還啊……”

秦招愣了一下,大腦好像不受控製地出現了一些過去的畫面。

那些不太清晰的記憶, 仿佛在提醒秦招,被他遺忘掉的人和事在這一刻開始向他討要說法。

他的刀落在不遠處,被撿起, 把玩著不赦,對秦招笑說:“秦招,你以為這麼多年大家為什麼怕你?光腳的不怕穿鞋這個道理我們都知道,而你就是那個光腳的瘋子。”

秦招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要殺就殺,廢那麼多話。

可奇怪的是,他竟然還安安靜靜地聽了下去。

忽然往後退了一步,隨著他的動作,下面鋪開的能量場再一次將秦招拉入深淵。數以萬計的地獄之手像強力膠一般黏住了秦招的腿,他拔不出來,動彈不能。

“你是沒有退路的人,沒有自己的人生,這麼多年唯一乾得好的事兒就是為調查局賣命,他們指哪兒你就打哪兒,大家叫你一句‘隊長’你就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可事實上,你隻是一把刀,一個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的殺人武器。”

——你就像台作戰機器,因為不知道疼痛,所以一直工作。沒人叫你停你就按程序運行。

秦招忽然低下頭,看著指節上那些被刀磨出的繭,他莫名其妙地覺得有些困惑。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成為了調查局最強大的武器?

他又為什麼,一直做著這份工作?

-

秦招八歲時就已經顯示出其異能的獨特性,他被異能傭兵組織太古集團選中,進行作戰能力的培養,連同他在內一共有一百名不到十歲的小孩,他們會在五年內被培養成為太古集團的少年傭兵。通過反複的訓練,他們對生死感到麻木,對作戰遊刃有餘,殺人越貨變成了他們光明的未來。

但還不等少年傭兵們正式接手雇傭任務,太古集團就因其非法的盈利行為以及不人性的傭兵訓練營,遭到聯盟政府的清掃,最後被調查局連鍋端了。

十二歲的秦招,和其他一群少年傭兵共同被調查局解救,送入療愈中心。

由於傭兵訓練還未至最後階段,所以大多數小孩被解救出來的時候,尚沒有被太古集團洗腦成功。

剛過去一個月,就有兩個小孩兒,完成了精神康複療愈,被送去政府機構下的福利院,聽說後來找到了不錯的家庭收養。

半年後,在調查局的努力下,大部分少年傭兵幾乎都被治愈,無論是身體或是心理都在健康測試及格後被送出療愈所。

他們走前開了一場派對,一張張十一二歲的稚嫩臉龐褪去了陰鷙冷酷的殺手氣場,恢複了孩童的天真爛漫。

隻有秦招,依然留在療愈所,由調查局的人看管著。

他好像無論如何都無法變回一個正常的小孩。

他不愛說話,不表達自己,對誇讚沒有回應,對懲罰也毫無畏懼。他不拒絕服從命令,但也不主動尋求獎勵。溫柔的開導和嚴厲的審訊對他都不起作用。

調查局經過半年的觀察發現,秦招似乎沒有痛覺。

更嚴謹的說法,應該是,秦招隻會對勢元高於他的人有疼痛反饋。

但他的異能屬性,又導致隨著他受到的傷加重,他的勢元會暴漲,逐漸高到一個離譜的數值。慢慢的,勢元比他高的人也會被他壓下去。

在一番研究後,調查局的人確認了這件事——

除非這世界上,有一個人的勢元比秦招瀕死狀態下的勢元還高,他便可以對秦招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否則,秦招無論對上任何對手,他都擁有“感受不到傷痛”的絕對優勢。

這也是為什麼,其他小孩一回憶起傭兵訓練營,便會立刻產生強烈的應激反應,他們對於過去幾年的魔鬼傭兵訓練感到恐懼、憎惡、心有餘悸,因此願意主動投入調查局溫暖的懷抱。

而秦招卻一直很平靜。

因為他沒有痛覺,他不認為過去的作戰訓練是痛苦的事,傷他的無論是子彈還是刀劍,他都麻木不仁。被調查局帶走後,秦招也不認為自己被解救了。對他而言,隻是從一個地方,到了另一個地方。

太古集團給他吃穿,教他殺人,供他長大。

調查局也給他吃穿,但教他讀書認字,幫他做心理健康療愈。

對秦招而言,兩者區彆不大。他隻要有一個落腳的地方,哪裡都可以,是誰都行。

所以調查局的人沒有辦法喚醒秦招對於作戰的恐懼,和對死亡的敬畏。他們花了很多的時間,但秦招還是死氣沉沉,一張小臉表情酷得要命。

久而久之,調查局的人也無奈,逐漸感到一些不耐煩。

秦招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偶爾會悄悄地去碰一碰那些警官的手。

挨一下,就離開。

他從他們的意識裡抓取到一些不太好的心情:煩躁,生氣,不解,憂慮……

“這個小孩太不正常了……要不,彆管他了?”

“他的眼神好可怕。”

“下次做心理健康測試的時候能不能在我和他中間豎一塊擋板啊,療愈師的命也是命!”

……

大多數時候,調查局派來做心理輔導的警官,最後都會流露出這樣的情緒。

秦招能夠感受到他們的心情,所以他更不喜歡調查局。

他覺得這裡還不如太古集團自在。組織的頭目隻需要他提升作戰能力,不會逼他早睡早起,晨練完了必須喝一杯牛奶。

很多人都以為,秦招會因為無法治療而被永遠關在療愈所,又或者在某一天被放棄,徹底趕走。

就連秦招也是這樣認為,他從十二歲一直等,等到了十四歲那年。

某天下午,秦招抱著療愈所的護士逼他看的少兒圖書,兩個小時看了三格,突然有人敲了門,走進來。

他想,今天就是他要離開的日子。

他沒有辦法成為調查局希望他成為的那種健康快樂的小孩,所以他們要趕他走。

事實上,那天他的確離開了療愈所。

調查局給他找了一個特殊異能者全日製中學,讓他去跟同齡人一塊兒讀書。調查局包攬了他的生活費學雜費以及零花錢。

而秦招要做的就是在成年後,到調查局上班,服從一切管理和安排,報效聯盟。

這件事不僅秦招本人感到驚訝,事實上,所有人都很震驚。沒有人能理解做出這個決定的人腦子裡在想什麼,他們覺得秦招在訓練營受到的殺人洗腦根本就沒有清除,怎麼可以回歸社會?

然而調查局三處負責人溫聞主動站出來,她表示,她希望留下秦招,並且願意為這個孩子日後的一切行為負責。

溫聞主管情報督察,她的異能是,危機監測——使用異能後,她的觀察力判斷力以及對情緒的體察得到1000%的提升,在她眼中,一切有可能發生的小小危機都會千倍放大,讓她立刻察覺並做出預防措施。

溫聞勢元高於9000,她的異能進化出了傷害反應機製:情緒洞察——靠近她2米範圍內的人,一旦有情緒變化,她都可以敏銳地捕捉到。

溫聞向局長上報,她想留下秦招的原因是,她這兩年當中,一共去療愈所觀察秦招超過50次。秦招的情緒很少,無論正面情緒還是負面情緒,都不容易被洞察。

但在這50次的接觸中,秦招有且僅有的幾次流露出了一些情緒——

冷漠,鄙夷,不安,懷疑。

或者護士讓他自由活動時少有的短暫開心,以及在聽到療愈師講冷笑話時表現出的一點點無語。

而在那麼多複雜的情緒中,溫聞發現,秦招從來沒有流露過殺意。

連憤怒和焦躁這樣的正常負面情緒,秦招都從來沒有過。

所以溫聞很確定地告訴總局的人:秦招這個孩子,他擁有最危險的異能,卻又擁有最穩定的情緒構成。

在溫聞的建議之下,調查局留下了秦招。

而秦招後來也正如她所說的,情緒穩定到不可思議。

他接受命令,服從安排,除了偶爾會強勢地拒絕一些他覺得沒有必要做的事情,多數時候,他不會反抗。

總體來講,秦招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小孩,但是一個工作能力極強的員工。

到了調查局以後,秦招的能力很快顯現出來。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沒有他抓不到的罪犯,沒有他殺不了的恐怖分子。

或許很多人都覺得,秦招這些年為調查局鞠躬儘瘁死而後已,是在報答調查局收留了他。

事實上並非如此。

秦招依舊和十多年前的小秦招一樣,他隻是到一個地方,就順應這個地方,做他能做的事。調查局讓他出任務,他就出任務。讓他殺人他就殺人。他的工作完成得很好。

他做大家都希望他做的事,他殺一些大家都希望他殺的人。人們對他日複一日的信賴,秦招也已經忘記了去思考,他為什麼要一直留在這裡。

他到底殺了多少人?

隨著記憶一點點喚醒,秦招的身體也越來越沉重,他感到自己正在被淹沒。

他看向周圍。

密密麻麻,無窮無儘。

那些被他殺掉的人——或許是調查局分配給他的任務目標,或許是犯罪組織裡被當作犧牲品的倒黴鬼,或許是十惡不赦狡猾難纏的罪犯……也或許是,是受到秦招共感牽連的無辜。

他們回來了,就在此刻,就在此地。

他們憤怒,憎惡,悲傷,想要將他剝皮抽筋,想要他贖罪,讓他陪他們痛不欲生。

秦招忽然就無法提起乾勁,仿佛放棄了一般,雙手垂落,整個人往後倒入深淵——

他們都是我殺死的。

他們將要殺死我。

這一切理所應當。

——“隊長,睡著呢?”

誰的聲音?

好熟悉。

秦招想起來了,對,那時候他已經完全耗儘了勢元,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疲憊之下,他竟然心生尋死的想法。

是雁風潯來救他了。

對,他的實習生,那個全宇宙找不出第二個的0勢元小孩兒。

他——

長出了一雙翅膀。

“唔……!”

秦招一下驚醒。

他猛地睜開眼,那場亂七八糟的夢在瞬間脫離。

沒有,沒有地獄之手,沒有那些要把他拖入深淵的亡魂。

這裡是秦招的房間,他躺在床上一眼就認出了自己臥室的天花板。

緩過神來,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後轉頭看向床邊……

雁風潯正挪了一根凳子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年輕英俊的青年穿著一身剪裁合稱質地高級的休閒西裝,長腿交疊,坐姿優雅。

他單手攤開一本書,另一隻手抵在下巴處,神情專注眉頭緊鎖,不時發出“嘖”的聲音。

書名叫《0基礎催眠:教你如何消除記憶》。

秦招:“……?”

他以為自己是被噩夢衝昏了頭,於是閉著眼甩了甩腦子,然後撐著床準備坐起來——

秦招愣住了。

如果沒有感覺錯誤的話,他好像,被綁起來了。

他的雙手被拷在身後,整個人以一個僵硬的姿勢平躺在床上。

怪不得會做那種漫長而痛苦的噩夢,這樣能睡好才怪。

“雁風潯。”秦招的嗓子有些啞,他喊了一聲,又問他,“怎麼回事?”

雁風潯頭也沒抬,仍然專注地看著書,隻是在翻頁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時間,道:“你吃了彭呸呸的藥,昏迷了12個小時,現在是淩晨4點,你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秦招蹙著眉,總覺得雁風潯的語氣有些奇怪。

他想問雁風潯為什麼用手銬將他拷住,又為什麼大半夜在他床頭看書。

但最後他問了另一個更加好奇的事:“你在學習催眠?”

雁風潯撩起眼皮,笑著看了他一眼,很坦率地說:“嗯,我在想能不能通過催眠,讓你忘記十二個小時以前發生的事。”

“……”秦招突然有些失語,“你是指,你有一雙翅膀?”

雁風潯笑而不語。

他心想:不,我指的是,我首先通過隱身走進地獄之手的能量場,再用沉默打斷了的異能,又長出一雙翅膀把你救出來,最後用念力操控把你的刀捅進了肚子裡,再把他送到調查局支援隊人眼跟前的事。

不過,秦招不知道這麼多。他對於雁風潯的所作所為,隻停留在他長出了一雙能飛的大翅膀上面。

雁風潯也不打算說那麼多,隻隨口道:“看來這本書上寫的沒用啊,你怎麼睡一覺起來還是記得?”

秦招聽出了這話裡的意思,反問他:“你已經對我催眠過了?”

雁風潯:“對啊,書上說,午夜十二點對著鏡子喊你的名字,你的靈魂就會被鏡子攝取,這時候我無論對著你說什麼,你都會答應,而且會照做。”

秦招一言難儘地看著他:“然後……?”

“然後我就一直在說,‘隊長變傻子隊長變傻子’,說了二十多遍。”雁風潯笑著攤開手,“看來沒起作用。”

對於雁風潯的胡說八道,秦招當然不會相信。但他也不理解為什麼雁風潯之前說自己沒有異能:“能夠分化出翅膀的變異基因非常稀有,即便在調查局也找不出幾個人能飛,這在實戰中是很有用的異能。這是好事。”

雁風潯並不回答秦招的問題,他隻是歎著氣,合上了書。

“但我不想任何人知道這件事,隊長……”他站起來往床頭走近,低頭俯視著秦招,“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雁風潯的眼裡褪去了往日那種玩世不恭的笑,更多了一份冷肅。

或許是這個上下對視的姿勢,讓秦招位於低處,他一時之間竟然感到些許壓迫。

秦招嘗試掙了掙手銬,但拷住他的是陳厭青的“鎮勢”。

他不敢動作太大,陳厭青這人小氣,要是把手銬給他弄壞了,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他都會在秦招耳邊陰陽怪氣。

秦招最終放棄了掙紮,將就著手背在身後的姿勢坐了起來。

其實他並不覺得雁風潯真的會對他做什麼,這或許是一種盲目的信任,但秦招願意這樣相信——如果雁風潯要害他,又何必救他。

“如果你不想告訴彆人,我可以替你保密。”秦招依舊需要仰著脖子才能看到雁風潯。

雁風潯看了他一會兒,慢騰騰地直起腰,一言不發轉身走到書桌前。

秦招看不清他在做什麼,隻能看到雁風潯拿著一支筆在黑色檔案袋上寫寫畫畫。

“你在收錄異能嗎?”秦招記得上一次雁風潯說自己有收錄異能資料的習慣。

雁風潯淡淡地嗯了一聲。

寫完以後,他把收錄頁放好,轉身回來看著秦招。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契約精神這個異能,如果生效,受到契約約束的目標瞳孔會留下印記。直到契約失效,印記也就消失。”

“對。”秦招沒有多想,“高等級對低等級的約束力更強,印記會更重。如果是低等級對高等級使用契約,有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印記就會淡去。”

“如果沒有生效,就不會有印記?”

“對。”

“秦招,永遠不要對任何人提到我有異能的事,不要好奇我的一切,不要追問,不要關心,不要記住所有我不希望你記住的事情。”

秦招看著他,說:“好。”

房間裡忽然安靜下來。

秦招不解地靠在床頭,遙遙望著幾米開外的雁風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片刻後,雁風潯有了動作。

他走到秦招跟前,深深看著秦招,幾秒後蹙起了眉。

秦招看不懂他到底想做什麼,開口問了一句:“怎麼?”

話還沒說完全,忽然就被雁風潯掀倒在床,整個人被雁風潯用很大力氣壓製著,無法動彈。雁風潯的表情說不出的擰巴,死死盯著秦招的眼睛。

沒有印記。

契約精神沒有對秦招起效。

秦招不喜歡這樣被人束縛,但他害怕自己反抗會傷了雁風潯,所以強忍著不適,又問了一句:“你到底在做什麼。”

雁風潯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垂著眸,道:“隊長,你眼睛真漂亮。”

該死的,為什麼會不管用?

果然還是有限製嗎。

因為隻有異能而沒有勢元能量,所以無法對高級異能者達成契約。

雁風潯覺得煩躁。他低頭看著秦招,忽然出了神——原來秦招的左眼眼皮正中間有一枚小小的痣,平時看不見,隻有當他眨眼的一瞬間,才能捕捉到。

“嘖。”雁風潯對自己感到無語。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覺得秦招的痣長得好特彆。

雁風潯的手慢慢扣住了秦招的脖子。

“……”秦招先是一頓,而後有些怔愣,“不要亂來。”

“我也不想,可是隊長,你有沒有辦法向我保證你真的不會說出去?”雁風潯的手微微收緊。

雁風潯在想,能不能有一個可以威脅秦招的辦法,不用殺他,也不用催眠他,隻要和他達成利害關係的平衡——

突然間,他的頭有些昏沉,四肢開始無力。

收錄異能後的虛弱又開始蔓延了。

幸好,這次的虛弱似乎沒有過去那麼嚴重。

就在雁風潯挺過了那一瞬間的不適後,他忽然被一隻手用力一拽,隨即整個人天旋地轉後躺倒在床上。

秦招已經用極快的速度掙脫了手銬,翻身而上,壓在他身上,將手銬穿過床頭再拷住雁風潯腕骨。

啪嗒一聲,兩人之間局勢扭轉。

雁風潯下意識對秦招使用了他所有能用的異能,但好死不死,因為他剛收錄了契約精神,身體仿佛被掏空,現在一個異能都用不了。

“你膽子好大,連我都想殺。”

秦招跨坐在他腰腹的位置,有些無奈地看著他。

雁風潯笑了:“我不僅膽子大,腦洞也大。我居然以為自己能殺了你。”

其實雁風潯沒有真的想殺秦招。他也知道,他殺不了。

但是,如果被秦招發現了檔案袋的秘密,說不定要死的人就變成他了。

事實上,如果時間回到十幾個小時以前,雁風潯可能都不會再救秦招。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

而他在秦招昏迷的時間裡,始終無法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

不是雁風潯以惡意揣測秦招,但他不能不抱有戒備之心——殺了雁風潯就可以獲得檔案袋。但凡是個異能者,都不可能不動心。

秦招嘴上說保密,答應的飛快。

可惜的是,雁風潯從小到大隻相信自己。對於任何人的保證,他都不信,他必須要自己確定。

雁風潯看秦招不說話,以為秦招對他剛才的行為生氣了,便笑著打趣:“你現在應該在後悔讓我當什麼作戰協同吧。”

一個彆有用心又不好伺候的實習生,心眼多,城府深,還有很多不肯說出口的秘密。

哪家老板願意用這種人呢。

秦招毫不猶豫地搖頭:“我不後悔。你很好,這一次的協作也完成得很出色。如果沒有你,我這次的任務也許就失敗了。”

“哦。”雁風潯撇撇嘴,“即便我剛才想殺你,你也覺得我很出色?”

“我能理解你在不安,你沒有從我這裡得到足夠的安全感,我們還不夠了解對方所以你會防備我。”

秦招的聲音低沉,但很輕和,能感覺出來,他在努力地表現出溫柔的樣子,“協作需要兩個人相互信任,在最危險的時候我們是對方唯一的後路。但這需要慢慢地磨合,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今天不肯告訴我的事,我以後也不會主動問。直到你願意說為止。”

雁風潯並不說話,目光也冷冷淡淡,好像不為所動。

秦招自己也不是什麼能說會道的人,他此時講出來的話全部都出自真心實意:“其實,發現你有異能的時候,我很驚喜。因為這意味著,在以後的危險作戰中,你有自保能力。我在昏迷以前還想過,等回到調查局要申請為你開表彰大會,因為你是調查局有史以來第一個在入職第一天就完成了特級危機任務的實習生。我想要調查局給予你獎勵。”

他頓了頓,又道:“可是,如果你不願意把這件事說出去,我就一個字都不告訴他們。”

雁風潯看著他半晌,沒有對他的話發表任何感言,反而說了句:“騙子。”

“……為什麼?”

“你沒有理由幫我隱瞞。”

“你是我的實習生,隻歸我一個人管。我沒有道理也沒有必要把你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秦招反駁了他,又嘗試給出多一點誠意,“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作戰協同,我想要留下你,你希望我怎麼做我可以順著你來……這樣可以嗎?”

雁風潯的眉頭一會兒蹙起一會兒揚起,總之就是不得安寧。

“雁……”

“秦招。”雁風潯忽然偏過頭去,閉著眼不看他,“你真的好煩人。”

他本來還覺得這是個挺嚴肅的事,弄不好就要被秦招審訊,或者殺了,結果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氣氛被秦招這番話搞得不上不下的。

“我很煩嗎?”秦招聽了進去,有點迷茫,“是不是我說太多話了。”

“放開我。”雁風潯乾巴巴地說。

“好。”

秦招把手銬取掉,正要檢查雁風潯的手腕有沒有受傷,忽然就覺得一雙手將自己的腰箍住了。

雁風潯的臉埋在他的腰側,悶聲悶氣地說了聲:“秦招,你這麼費心留下我,是因為我又聰明又能乾,對吧?”

秦招有些不太習慣和彆人抱作一團,但雁風潯這種抱法,不像朋友同事間的親密,更像是一種撒嬌。他莫名的就有些心軟,沒有推開,反而輕輕摸了摸雁風潯的頭發。

秦招輕聲安撫他道:“你是第一個,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救下我的人。你比我還要厲害。”

“哼。”雁風潯並不是很受用。

他想:不,不對,不是我厲害,是檔案袋厲害。如果沒有檔案袋,我就是個沒有異能的廢物。我救不了你,你也不需要我。我不過是個拿著開掛的金手指狐假虎威的人。

雁風潯這麼想著,忽然就覺得生了氣,他抱著秦招一個轉身,將秦招反壓在身下。

秦招以為他又要鬨什麼脾氣,還不待哄上兩句,忽然脖子一痛:“……!”

雁風潯一口叼住了他的喉嚨,像饑餓的小獸在夜間磨牙一般,輕輕碾著細嫩的皮膚。

“秦招,你以後要對我好一點,不然下次你再遇到危險,我掉頭就走,不會理你。”雁風潯牙癢癢,咬完脖子又去咬鎖骨,留下大大小小的痕跡。

奇怪的是,秦招竟然沒有推開他。甚至連反抗都沒有。

雁風潯的手撐在一旁,有些心虛,古怪地看著秦招:“隊長……我咬重了?”

他也知道,今天的他有些不對勁。

不夠沉著冷靜,不夠手段果決,更不夠急中生智。

“抱歉……”雁風潯有點焦躁地抹了一把臉。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青春期滯後了,乾嘛在秦招面前表現得像個叛逆的小孩兒。

煩不煩。

竟然還做出咬人的行為,簡直像個吃不到糖就要原地撒潑的熊孩子。

但……秦招更奇怪。

被咬了居然一句話也不說,隻是身體小幅度的震顫,表情有些呆愣,雙頰帶著不自然的酡紅,好似羞惱但又更像興奮。

當看到雁風潯要起身的時候,他竟然伸手抓住了雁風潯的衣領。

雁風潯一個沒注意,哐一下給砸了下去,幸好他反應夠快,雙手撐在了秦招的兩側,不解道:“怎麼?你是想揍我一頓,還是準備接著審問我的異能?”

“這些事容後再談。”秦招好半天才終於開了口,他嗓子啞得不像話,一雙墨綠色的瞳孔盯在雁風潯身上,

“你能不能……再,咬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