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誒, 我們這樣進去沒關係嗎？”白哉禮彌看著越來越近的房間，小聲向五十嵐問道。

“談話罷了，現在局勢也很明朗, 沒什麼特彆的。”五十嵐說著，偏頭看向鬆了一口氣的白哉禮彌，“你以為會有什麼？”

“……沒什麼啊。”短暫的停頓後，是異常輕鬆歡快的上揚聲線。

五十嵐笑了一聲沒有揭穿。

敲敲門示意，宮崎教練開了門讓兩人進去。

黑川教練正要說完下半場的戰術布局。

兩人隻趕上了最後幾句。

和一開始打算的沒有什麼變動.

對方沒有給出預估的壓力，比賽就更加簡單了。

隨後就是給出時間讓眾人休息。

“桃井。”白哉禮彌從五十嵐旁邊離開, 來到桃井五月的旁邊。

“白哉。”桃井五月正在自己的包裡翻找著什麼，抬頭跟白哉禮彌打了個招呼。

“你在找什麼？”

“本來我想這次的比賽會很激烈，就做了個小準備。”桃井五月一邊說著, 一邊翻找，“找到了。”

“沒想到對方都沒有發揮到平時的水平，但既然做了，我還是想給大家。”

白哉禮彌的表情在看見桃井五月拿出一個飯盒樣東西時有些繃不住地睜大了眼。

同樣睜大眼地還有懶散靠在門框上的五十嵐。

本來隻是掃了一眼更衣室裡休息的眾人, 便繼續著自己“監護人”的職責看好白哉禮彌，沒想到看到的是桃井五月拿出了飯盒。

彆的教練不知道, 但工作地點就在保健室的五十嵐是看過桃井五月的厲害之處的。

“我準備了蜂蜜檸檬。”桃井五月抬了聲音, “如果不介意的話，大家吃一點補充體力吧。”

本來坐著休息的青峰大輝突然站了起來。

“！”白哉禮彌抬手握住了桃井五月的手臂。

“放心, 我隻用了蜂蜜和檸檬, 其他什麼都沒有加。”桃井五月安撫道, “畢竟還有下半場比賽。”

你也知道自己料理的厲害之處嗎？

白哉禮彌和青峰大輝同時在心裡吐槽道。

上野教練朝桃井五月看了一眼。

助理教練會意, 便示意桃井五月將自己的盒子拿過來。

“補充點能量吧，下半場還要繼續這樣快節奏地打。”

白哉禮彌猶豫了一下，聽著桃井五月隻用了兩種原料的話, 還是鬆開手。

“來。”桃井五月將便當盒打開。

蜂蜜透著甜蜜的光，浸泡著看起來新鮮的黃色檸檬。

“……”綠間真太郎沉默地看著便當盒裡的蜂蜜檸檬，抬眼看向桃井五月，確認對方是不是在開玩笑。

“怎麼了？不用客氣，還有一盒。”

“我說經理，有沒有可能。”灰崎祥吾看了便當盒後，第一反應是朝著青峰大輝的臉嗤笑一聲才接著道，“檸檬需要切片？”

“可是切片檸檬不就會碎掉了嗎？”

“？”灰崎祥吾再次向青峰大輝看去。

看得青峰大輝莫名其妙。

“謝謝桃井桑。”赤司征十郎開口，聲音裡是柔和的笑意，“費心了，但我們的手沒有清洗，不太方便吃東西。”

險些以為赤司征十郎會讓大家吃下去的紫原敦，聽著赤司征十郎說完話後才鬆了口氣，從桃井五月的便當盒移開視線，盯著白哉禮彌。

“？”白哉禮彌歪了下頭，在自己的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一塊巧克力。

紫原敦的眼睛一亮。

賽場上看起來格外冷淡的眼，現在卻是乖巧得有點黏糊糊的蜜意。

壞。

聽太多他們的吐槽真把紫原敦當成要吃蜂蜜的熊了。

白哉禮彌眨眼過濾掉自己的“幻覺”，將巧克力用小動作遞給紫原敦。

這邊，桃井五月因為赤司征十郎的話才反應過來自己缺少了最重要的餐具：“糟糕，忘記這個了。”

灰崎祥吾很難形容莫名產生的“逃脫一劫”的慶幸，正要繼續對青峰大輝吐槽兩句，卻看見青峰大輝似乎微微皺著眉。

“喂，你要吃自己吃，彆拉著我們。”真要為了戀愛豁出去，也隻把自己豁出去就行。

灰崎祥吾想著，心裡越發確定青峰大輝和桃井五月之間的熟稔，和某種關聯。

青峰大輝收回視線看了他一眼：“我才不吃。”

中場休息結束。

由於缺乏餐具，得以保全的帝光中學五人，在下半場繼續維持著優勢。

即使穀田山中學逐漸找回了狀態，已然改變不了什麼了。

帝光中學以27分的分差，獲得全國大賽冠軍。

啦啦隊的鼓點和歡呼聲幾乎要衝破屋頂。

“帝光中學，這個國中籃球界霸者，再一次穩固了自己的地位，向我們展示了它不可撼動的實力。”

“而這一次，他們甚至使用的是全一年級陣容。”

“相信看完了這場比賽的觀眾，都會發現這五位一年級超乎年紀的成熟技術。”

“這五位選手的實力，不知道會在未來進步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步。”

“我們也許見證了一個會稱霸國中時期三年的王者的誕生。”

“見證一個奇跡時代的誕生！”

……

帝光中學啦啦隊們按照班級，依次坐大巴統一回校。

而拿下冠軍的一軍們則被教練組帶著去吃慶功宴。

選擇的是烤肉，最為適合這個年紀的男孩子。

不過這一次，白哉禮彌和桃井五月沒有坐在教練組這桌，而是被丟到了一年組這桌來。

“這頓好好吃，隨便吃，教練們請客。”黑川教練走到部員們這邊說著，“敞開了吃。”

“慶祝帝光中學再次獲得冠軍！”

拿到冠軍總歸是令人高興的，值得慶祝的事情。

上野教練今天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

即使與五十嵐坐得面對面。

“誰排的位置？害我是不是？”五十嵐對回來的黑川道。

“哎呀，正好就留了這麼個位置，或者你坐我旁邊？”黑川說著，坐下，“就是坐我旁邊的話，宮崎的烤肉可能就吃不到最好的了。”

五十嵐看向旁邊準備開始烤肉的宮崎。

宮崎對五十嵐露出笑。

而坐在五十嵐另一側的莆田，臉上是一副無論如何都不會換位置的表情。

“就坐這裡吧。”黑川又笑著說，“也算是提前吃的送彆宴？當然，後面還會吃一頓的。”

“這也太早了吧。”五十嵐應著，沒有再說換位置的事情。

七個人。

按照白哉禮彌和桃井五月，赤司征十郎和綠間真太郎，青峰大輝和灰崎祥吾，紫原敦一個人坐一邊這麼排位置。

隻不過紫原敦坐下後便拍拍椅子示意了白哉禮彌和桃井五月兩人坐在側邊。

於是青峰大輝和灰崎祥吾則和紫原敦面對面。

“……”灰崎祥吾皺著臉，“我已經開始覺得沒什麼胃口了。”

青峰大輝看了眼對面的紫原敦，對灰崎祥吾說道：“那你可以吃炒飯加泡菜。”

“我來吃你的那份肉。”

“？”

你小子背刺是吧？

點的烤肉以一個小推車的形式上來。

紫原敦攔住了準備將烤肉一盤盤端上桌的服務員。

“我來烤。”

“啊，好的。”服務員將手中的盤放回去，“小心濺起來的油。”

說著，向剩下六人笑著露出“你們真是好運”的調侃。

“……”

“……”

青峰大輝和灰崎祥吾一下有些控製不住表情。

“白仔和桃仔想要先吃什麼？”紫原敦拿起架子。

身上那種不太在意的氣勢一變，一下就正經而嚴肅得如同執法官。

桃井五月看著紫原敦的變化，有些沒回過神。

兩人對面，赤司征十郎和綠間真太郎都淡定地拿起水杯喝著店家冰過的麥茶。

透出一種安詳。

“嗯……五花肉！”

桃井五月轉頭看著自然回話的白哉禮彌，感慨不愧是“飼養員”，自己養的就是不擔心——不對不對，不能想。

“桃仔呢？”

“啊？啊，那我也五花肉。”

白哉禮彌點頭：“烤肉就是應該先吃烤五花。”

紫原敦將肉夾著放在鐵絲網上。

油脂滋滋響著，肉香在高溫的炙烤下飄出。

香味使得桃井五月神經放鬆了下來。

“桃仔。”

“嗯？”

“你準備的蜂蜜檸檬呢？”

“在包裡。”桃井五月將便當盒拿出來，“怎麼了？”

“可以在烤肉的時候用。”紫原敦說著，找來了服務員。

青峰大輝肉眼可見桃井五月對紫原敦的好感度，蹭一下就衝了上去。

忍不住好笑同時，朝著白哉禮彌做了個眼色。

“謝謝紫原君。”

白哉禮彌跟著笑起來看向桃井五月，接收到信號又小聲確定了一下：“隻有檸檬和蜂蜜對吧？”

“放心吧。”桃井五月點頭保證道。

赤司征十郎的視線掃過青峰大輝和桃井五月，又落在白哉禮彌的身上，最後垂下眼。

……

全國大賽後，雖然馬上又要進入冬季杯的賽程，但總歸還是有休息的時間。

一軍的訓練暫時放輕鬆了一點。

也算是留下一段“辭舊”的時間。

三年級至此全員引退，在最後時間裡專心學習，衝刺高中。

赤司征十郎被提為了副部長。

這倒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甚至大家在聽到教練組宣布的時候，還有一種“這家夥竟然現在才擔任副部長嗎？”的感覺。

“白哉。”

“嗯？是。”白哉禮彌將手中的記錄板收起來，站直了看向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頓了一下，像是被白哉禮彌的反應愣住，隨後笑開：“不用這麼正式。”

“啊，一個不注意。”白哉禮彌跟著笑起來，“什麼事情嗎？”

“之前和你說過的，全國大賽後如果可以，我想看看你那位朋友的技術。”

“當然可以。”白哉禮彌應著，“這段時間青峰和他對練，技術提升了不少。”

但依舊沒有辦法投籃。

雖然黑子哲也沒有說過，但白哉禮彌知曉了三軍教練有勸退過他這件事。

白哉禮彌已經和桃井五月開始盤算，怎麼能夠拜托白金教練來看看。

畢竟黑子哲也也算是“特彆案例”，應該有被白金教練指導一下的價值吧？

大概。

“這段時間？”赤司征十郎等待著白哉禮彌收拾東西，視線朝門口看了一眼。

青峰大輝從場館中出去不久。

“大概是這學期，全國大賽淘汰賽開始的時候？”白哉禮彌語氣不確定道，“左右就是那個時候吧。”

“這樣啊。”赤司征十郎應著，“那已經是有一段時間了。”

和之前印證的時間點對上。

兩人朝著三號球館去。

“難怪這段時間覺得青峰大輝的跑位更快了。”赤司征十郎說著，側頭看向白哉禮彌，“是加訓時候調整的吧。”

語氣親切自然得像是鄰居家的兄長。

“察覺到了嗎？”白哉禮彌看向赤司征十郎，“哦也對，你是控球後衛。”

說著，白哉禮彌有些佩服地看著赤司征十郎：“有幾個漂亮的快攻，都是你傳給青峰的，你當然很熟悉他的速度。”

“提升得很明顯。”赤司征十郎點頭，“我隻能察覺到他速度的變化，但怎麼能夠在一個月的時間裡讓他提升得這麼明顯，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可以麻煩白哉給我講講嗎？”

“隻是小動作和姿勢的改變。”白哉禮彌聽著赤司征十郎這麼說，有些受寵若驚，“身體會有一個更舒適的，更能夠給力的點。”

“隻要調整靠近那個點，就可以快速提升。”

“不過還是青峰對身體的控製很到位，才能夠這麼順利。”

“白哉有時候，會有點小看自己的重要程度。”赤司征十郎看著白哉禮彌。

“有嗎？”白哉禮彌看著赤司征十郎。

說話的時候保持視線對視，能夠更好更親近地進行交流。

有些言語間沒有說出的話，能夠用眼睛做出補充。

白哉禮彌看著赤司征十郎的雙眼。

那雙暖色眼神的認真，令心頭猛地一跳。

可就在心臟加快跳躍的第三秒，白哉禮彌突然想到。

這個看著特彆親近的家夥，在第一個大數值——涉及關係的那個數字——現在還是最低的那個。

啊，一下心臟的速度又恢複了正常。

白哉禮彌看著赤司征十郎的眼睛。

和清透得一眼就能夠看到波動的黑子哲也不一樣，赤司征十郎的眼睛很亮，卻如同被花瓣層層包裹的內芯，一眼望不到底。

“有的。”赤司征十郎應著，語氣很是誠懇，“如果沒有白哉，我們不會這麼順利地拿到冠軍。”

“也許在賽前的那場訓練賽的時候就會輸掉。”

“這也有點，高估我了。”白哉禮彌不太自然地撓了撓臉。

“青峰的速度提升，灰崎的節奏配合，綠間的對抗攔截，還有會主動配合快節奏的紫原。”赤司征十郎說著，低笑了一聲，“我也受到你的影響，嘗試了一些新奇的東西。”

“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不會有這麼多的選擇來從容應對場上的變化。”

誇得有點好聽。

白哉禮彌一邊心裡知道赤司征十郎為了給自己信心，有些歸功成分在裡面，一邊又確確實實地因為赤司征十郎的誇獎而飄飄然。

就像是在自己想要一個小小的誇讚時，被送了一朵大大的紅花，還好好摸摸頭了一番。

或許，這時候應該看得是第二個數值？

關於籃球上數值？

雖然是因為能夠對他們五個人進行特彆的觀察，才收集到的專項提升方向。

但赤司征十郎在籃球方面是高度信任著自己的。

白哉禮彌垂著眼，忍不住抿著嘴笑起來。

赤司征十郎視線一直落在白哉禮彌的臉上。

少女的愉悅表現得很明顯。

也許她自己認為是藏著的，但外泄的情緒像是擁有尾巴的狗狗，已經將尾巴甩得模糊不清了。

狗狗藏不住尾巴，眼前的少女也藏不住笑。

她們都不會藏住自己的喜歡與歡喜。

“我很高興。”白哉禮彌看著赤司征十郎，不打算壓抑地眯著眼笑起來，“謝謝你，赤司君。”

沒有這麼可愛的狗狗。

赤司征十郎的眉頭微微揚起，臉上有些愕然而沒有保持著一貫的笑。

隻是一瞬，在白哉禮彌笑意綻放完開始收起來前，赤司征十郎已經調整好了表情。

“叫我赤司就可以了。”赤司征十郎說道，“我才想起來，在沒有征得你同意前，已經叫過好幾次白哉了，抱歉。”

“不，不用，這有什麼好道歉的。”白哉禮彌笑意比剛剛最燦爛的時候淡了些，依舊是笑著的樣子，“那我就不客氣地叫赤司了。”

“嗯。”赤司征十郎應著，三號球館的門已經近到隻需要幾步就可以邁進去了。

“赤司？”

“我想現在門口觀察一下。”

“好。”白哉禮彌應著，“那我在這裡陪你？”

“白哉可以先進去，就按照平時正常地開始訓練。”赤司征十郎說道，“我在門口看幾分鐘，然後進來。”

“好的。”白哉禮彌點頭。

赤司征十郎能夠來幫忙看就已經是幫忙了。

被肯定的愉悅心情還影響著腳步，白哉禮彌小跳著進入了三號球場。

赤司征十郎駐足在幾步外，過了會才邁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