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陵園購 既然要追求報銷那就貫徹到底……(1 / 1)

嬰堅強似乎不太喜歡自己的新名字。

具體體現在他在下一刻就張開布滿森白尖牙的嘴巴——天哪, 那牙口比某座林中小屋的芭蕾舞者都好——徑直朝著最近的手指頭咬了過去。

準確來說,傑克的手指頭。

後者眼疾又手快,搶在自己的食指和大拇指真的慘遭不保之前將這人小鬼大的家夥一把甩飛出去——當然也沒有太遠, 不然一會兒抓不回來了。

有些事怎麼說呢, 很巧,很寸, 就是趕趟上了, 比如現在吧, 大頭怪嬰用無處安放的嘴巴牢牢地掛在了某隻精怪蓬鬆的大尾巴上。

狐狸精:“???”

它特麼被拎著都中槍是吧?!

它“嗷”地就尖叫起來,偏偏嬰堅強咬到的還是尾巴尖尖那一點肉——是狐狸就該知道那裡最疼, 都說狐兒有淚不輕彈, 但它此時此刻完全意識到了,那都是沒疼到地方!

“寶娟!寶娟,我的尾巴!”小狐狸烏黑的爪爪開始亂抓亂撓,狐狸毛在它的掙紮和鬼嬰咬定青山不放鬆的執拗下漫天亂飛,“剪秋, 本宮的尾巴好痛啊!”

虞檸:“?”

你的人設能不能統一一下!

傑克和皮臉一個扯腳腕一個扯腦袋, 仗著沒人看得見自己正大光明地在街道上展開了一場拉鋸戰,饒是如此都沒有輕易地將他倆分開——大頭怪嬰可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來施展自己的報複心, 直到繃帶殺人狂終於克製不住暴脾氣,熟練地給他來了一拳, 這才迫使鬼嬰氣呼呼地鬆了口。

……帶著滿嘴巴的毛。

取而代之的是原本覆蓋著漂亮皮毛的尾巴尖露出了光禿禿的肉色,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八尾狐大驚失色, 淚汪汪地抱緊了自己的小尾巴。

它禿了——

它!禿!了!

“他把我咬禿了!”它驚聲尖叫,“啊啊啊啊啊!我禿了我禿了本宮禿了,我好不容易養出的第八條尾巴!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養出第九條!”

“行了行了, ”美美子惡劣地掏掏耳朵,“大家都知道你禿了。”

狐狸精:“………………”

它跟她拚了——

眼看著又要演變成受害者顛倒成加害者的新型大戰,虞檸趕忙摸出一遝詭幣打圓場——皮臉很老實地將撿來的錢交給了自己的新媽媽,她收到的時候真是又有失而複得的喜不自勝又心情複雜,開始祈禱千萬不要在母親節收到花。

狐狸精一見著錢,眼睛都直了,這顯然勾起了它另一些不太美妙的回憶,“你——你拿走了我的小零食還不給錢!你說你回來結的!”

“小零食?”虞檸想起了那瓜分了小半個候車廳的分量,微妙地問,“全都你自己吃的?”

狐狸精吱哇亂叫:“要你管!”

“看你表現咯,”虞檸故意將錢在它面前晃了晃,讓它一對賊溜溜的眼珠跟著上下左右轉了好幾圈,“你要是表現好,我就按原價結給你,不然我今天還真就吃霸王餐了。”

狐狸精:“……”

呸,人類,不要臉!

“你說好的啊,”但畢竟是本來以為討不回來的錢,它還是選擇狐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乖乖的你就給我啊。”

虞檸:“是呀是呀。”

美美子梅開N度地面無表情“噗”了聲。

她已經懶得戳穿某些人邪惡的真實面目了。

不如回家擦擦她的SPEW徽章,說不定馬上就可以找到新主人了捏。

狐狸精開心完了,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等一下,”它問,“你的好好表現不會是讓我進牢子吧?”

虞檸:“……啊。”

狐狸精:“……你遲疑了!你絕對是遲疑了對吧!”

“咳,這個可不是我說了算的。”虞檸清清嗓子,“你得跟我回去見我上司,然後聽他的看怎麼辦。”

雖然在那之前要先回——

她的餘光瞥見一點突如其來的殘影,離近後才發現是隻白紙折成的小鳥。儘管不知道它是怎樣動起來的,但當她伸出手來,那隻幾乎沒有分量的紙鳥就落在了掌心,然後像是失去了原有的所有活力一般,和普通的折紙彆無二致了。

虞檸稀奇地打量了它一番,沿著紙折成的紋路原樣拆開,看到上面用她不認識的筆跡潦草地寫了句話。

——【看到速回巴彆塔。】

虞檸一拍腦門。

好家夥,她差點都忘了。

親爸的人頭被拍賣這事一出,她哪還記得有個變成木偶的老爺子因為她丟了自己的工作機在乾等著呢。

……說起來,對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還是“打水漂”。

無所謂,她會碰瓷——不是,解釋!

就是這麼一來,顯然沒有讓她先回家一趟的時間了。

希、希望她媽沒事。

“你倆帶著他們先回去,”虞檸看了傑克又看美美子,警告地向他們橫著比劃了一下脖子,“都知道怎麼跟我媽說吧?”

水沼美美子:“她原地當姥姥!”

她頭頂“啪”地挨了一巴掌。

水沼美美子:“!”

QAQ。

“剛才那個就是錯誤答案,”虞檸威脅道,“再給我好好想。”

“呃,反正跟她講一遍來龍去脈就行了吧?”傑克擔心著自己還沒到手的急支糖漿也落得同樣的下場,老老實實地挑了個中規中矩的回答,“彆弄出什麼奇怪的誤會。”

“對,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說。”

虞檸安撫地看看還不情願要走的皮臉,“你也先跟他走,我等下就回來。”

“還有你——”她的視線緩緩下落至他手裡,“就跟我來一趟吧。”

狐狸精:“哼!”

“喂,”它毫不服氣地問,“你到底要怎樣?”

“沒事。”虞檸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微笑,“你馬上就知道了。”

……???

半小時後。

“您好,”寵物店的員工笑著說,“合計兩百一十五元。”

“OK。”

虞檸刷了卡,又不忘抬頭囑咐對方,“幫我開張發|票。”

她要報銷!

營業員:“好的,您請稍等。”

對方動作麻利地將東西一齊交過來,虞檸小心收好又道了謝,昂首挺胸地帶著這承載了她殷切期待的小票走出店門。她出來以後不急著去過對面巴彆塔的安檢,而是先拐向旁邊的街角,抬手跟等在那裡的人影打了個招呼。

“辛苦你陪我跑一趟了菁菁。”她笑道,“下次再請你喝奶茶。”

“小事一樁啦,反正我們相處得也挺開心——”被臨時叫來的周菁菁全不在意地擺擺手,另一隻手提溜著狐狸後脖子,低頭笑眯眯地問它,“對吧?”

幾乎已經習慣了被這麼揪著的狐狸精:“嗬嗬嗬。”

一個比一個的不做人。

緊接著,它就明白了誰是更不做人的那個,驚恐地看著虞檸拎在手裡的東西,“你——你——”

“我很好,不勞掛心。”虞檸非常貼心地在它面前蹲下,打開了寵物航空箱的網格門,“娘娘請吧。”

這才是正兒八經的吃牢飯。

周菁菁無疑熱衷於看這熱鬨,立刻搭把手幫忙把它給塞進去,狐狸精毫無懸念地尖叫起來,“臣妾進不去啊——”

“你鬆爪就進去了!”虞檸一點也不客氣地將它不死心地抵著籠子門的肉墊墊扒開,“搞快點,想想你的錢!”

狐狸精瞬間妥協了。

第一次見到有誰愛財得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虞檸歎為觀止。

她告彆來當執劍人的周菁菁,靠著那張臨時權限卡刷進了直達怪談支援部那層的電梯,在頂頭上司的辦公桌前坐下時,發現對方的臉色果然不是很好看——她能從木偶的臉上看出這一層也是夠奇跡的。

“打水漂漂回來了?”他問。

虞檸:“……”

“事情是這樣的,”她連忙解釋道,“我打電話打到一半呢,突然被一個要從手機裡爬出來的女鬼纏上了。”

“為了儘快出發,我當場決定采取最有效率的方式,並以‘打水漂’為借口麻痹對方讓對方放鬆警惕,這才成功擺脫那家夥得以及時完成自己的任務。”虞檸義正辭嚴,“而且,因為我是在接聽電話的時候受到的襲擊,我要求精神損失補貼。”

曾經名為“比利”如今名為“豎鋸”的木偶盯著她。

“證據呢?”

虞檸:“???”

嗬,我和我的冤種上司。

她認為對方是在報三輪車的仇,並且她沒有掌握證據。

總之絕對不是因為她長年累月滿嘴跑火車結果狼來了的報應。

等著,她這就回去搜集證據,大不了努努力把貞子抓過來!

……淦,她是真的出息了。

“反正你要我找的那個目標在這兒了,”心裡暗暗下定了決心,虞檸也暫時放過了這個話題,轉而將裝著狐狸精的航空箱往桌上一放——當然,小票也在,“這個總可以報銷吧?”

豎鋸這次倒是鬆口了,“可以,還有你的提成,會一起打到你賬戶上。”

虞檸快樂了。

但他的下一句話就聽得她一愣。

“你先把它帶回去吧,”他說,“住宿和餐食補貼也會開過去的。”

虞檸不太確信地指指自己,“我?”

你們支援部沒有自己的臨時牢房嗎?

“‘無害化怪談’——是你提出的概念吧?”豎鋸板著臉說,雖然木偶的那張面孔也做不出彆的表情,“以前沒有這樣的先例,我已經打過報告申請,但更具體的措施還沒有下來,主要是在監管方面的配套認證——”

他看了眼縮在航空箱裡都難掩好奇的八尾狐,“所以在這之前,它就交給你來看管,我想不會出什麼問題。”

虞檸似懂非懂地“哦”了聲。

反正有錢拿就行。

有錢拿哎!

她家房子都未必需要專門騰出個房間,吃飯也就多張嘴的事,這還發錢豈不是天上掉餡餅嗎?

她不聲不響地悶聲發大財,面上還要做出勉強答應的樣子,但倒是真想起來一件事。

“那個,其實我還有個新發現,”虞檸拿出那本從宣傳欄摸來的廣告小冊子,“那邊準備在一段時間以後辦場拍賣會。”

“等成績出來我就在試用期了吧?”

她心機地將主動權交給了對方,“如果組織希望,我到時候可以去那邊看看,如果打聽到有用的消息,巴彆塔這邊是不是也會給一點經濟上的支持——”

她還在絞儘腦汁地試圖編個什麼理由,那邊的豎鋸草草翻過宣傳冊後就當場給出了回應,“可以。”

虞檸:“啊?”

真的假的,這麼爽快?

“我會和其他部門商量一下具體數額。”豎鋸說,“之後再通知你。期間它那邊如果有什麼異動,也隨時通知我。”

直到站在家門前,虞檸還是不敢相信一切竟然真的這麼順利。

不過兩個月後——

一想到居然要去競拍親爸的腦袋,虞檸就有點麻。

而且這事吧,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跟爹媽開口。

——“嘿,爸,我看到有人在賣你的腦袋!”

……不了不了不了。

“你倒是挺安分的,”她決定先欺壓一下更弱小的那邊,隨便調侃起箱子裡的狐狸精——她答應等進了屋就放它出來,“我看你也不打算害人,費儘心思混進來乾嘛?”

狐狸精扭捏半天,不情不願地開口了。

“人類的電視劇不錯。”它肯定地說。

哇,她就知道。

虞檸決定先不說他們家的電視機被押在當鋪了。

明明新添了兩口“人”,裡面卻安靜得可以,帶著某種不怎麼妙的預感,她抬手按響了門鈴。

木板“吱呀”地一響,應門的果然是她媽媽。

甫一打照面,女鬼在端詳了女兒片刻、確認她的人身安全後,視線下落,幽幽地看著她航空箱裡的狐狸,後者被盯得險些炸了毛。

“檸——檸。”

“你猜——”

就像任何一個即將面對疾風的心虛孩子一樣,她媽笑得很親切,虞檸卻無端地有些背後發涼。

“咱們家這是托兒所——還是動物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