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盛,天邊的雲層很厚,隨著風吹雲走,陰空與晴日來回交替。
金初晚坐在小桌子前準備做紫菜包飯。
她仰頭看了眼造型彆致的青年,隻覺得莫名其妙。
“……你有什麼事?”
“我……”青年被問的愣了下,他臉擋得嚴實,金初晚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見他呆呆地站在自己面前,便覺得有些無奈。
“你要餓了的話,我可以分你一點,但是你吃完就回到自己的朋友身邊,我不太喜歡被人打擾。”
她出來露營是為了放鬆心情,不是為了和陌生人社交。
青年剪短的“哦”了一聲,然後抱著雙腿坐在帳篷旁邊。金初晚準備午餐的時候,他一直歪著腦袋看著,金初晚以為他隻是在好奇她怎麼做飯,也沒有在意。
她收拾好食材後,去車裡搬車載電源。
今天她打算吃個火鍋,蔬菜肉還有調料都是準備好帶過來的,在這邊隻要切一下就好。
“你要修車嗎?”
金初晚剛打開車前蓋就聽到身後傳來詢問。
她回頭看了眼,青年依舊抱腿坐著,他下巴擱在膝蓋上看起來好像很老實的樣子。
金初晚搖了搖頭沒有回答,等她把電源連接好,又去後備箱把水和鍋端出來。
期間青年一直發出“豁,啊,嘶”之類的的感歎詞,但卻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說實話工作這麼久了,她很少看到這麼厚臉皮的人了。
到陌生人這裡蹭飯還隻帶張嘴……
火鍋開了之後,神秘兮兮的青年也挪了挪屁股坐在小桌子的對面。
他指了指切好的紫菜包飯。
“我想要這個。”
金初晚有些好奇他長得什麼樣子,本以為他吃飯的時候總要摘下口罩,誰想到他居然每一口都背對著她,吃完了帶好口罩才轉過身。
什麼啊……
金初晚臉上的笑容有些僵。
這是誰家的小祖宗跑出來了……
金初晚的內心一陣吐槽,不過她也沒說什麼,本來她帶的食材也夠多,不缺他一口吃的,再者他也沒有搗亂,吃完之後就乖乖走了,也算遵守承諾。
吃完午餐之後,金初晚靠著躺椅上一邊吹著風一邊玩手機。
通常他們的工作群都很嚴正肅穆,但私下的小群幾分鐘不看就有99+
金初晚照例翻了一遍,果然她已經被關聯了許多次。
其中大部分是有關業務,小部分是購物邀請,還有一些是朋友的聊天分享。
她晃動了下脖子,然後挑著回複一下。
正在她打字的時候,Carousell跳出了提示,好像自己掛的票有人要了,她連忙詢問了聯係地址,沒想到對方給的地方就是這附近。
金初晚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還算不錯,本來她是打算叫個跑腿服務,看來這個費用可以省掉。
野營區是有
看護的,金初晚和附近的工作人員說了聲後就背著包出發了。她的貴重物品都鎖在車裡,營地最值錢的隻有帳篷,所以她很放心。
她大概估摸了下,好像是附近的假日酒館,散個步走過去也就十分鐘。
她按著對方的給的信息找了過去。
茂盛的雨樹像小傘似得聳在公路兩邊,身形高挑的青年撐著郵筒站著,他雙手捧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樣子十分認真。
金初晚腳步頓了頓,她又低頭確認了下對方的用戶名,才遲疑的問道。
“Straydog?”
金初晚問完,青年身體僵直了下,他突然轉過身,卻好像被金初晚嚇到似得朝後踉蹌了半步。
“……怎麼是你啊?!”
金初晚也很差異,她皺起了眉:“我才想說這句話好嗎?”
說完她從包裡拿出票來。
“這是明天晚上的……”
“我不要了——”
金初晚的話被青年打斷,他好像有點焦躁,整個人好像沒有定性似得一會按著太陽穴一會又莫名其妙的歎氣。
金初晚愣了下,她都沒讓他自己來取,好心好意送來,結果這人居然這麼任性。
“你先給我一個能接受的理由。”
金初晚壓著心底的不悅,她一向好脾氣,就算是工作上也很少有人能讓她真的生氣。
但是這個人也太沒禮貌了……
青年雖然一副不著邊際的樣子,但這會也看出了金初晚的不滿,他氣勢稍稍弱了些,但還是堅持著不肯低頭。
“可是你自己明明有票為什麼不去?”
金初晚笑了:“我不想去不行嗎?”
“不行——”
青年依舊昂著腦袋,不過他的臉上裹得嚴實,金初晚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隻是從聲音判斷好像帶了點傲嬌。
她笑了笑。
“說實話我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這麼幼稚的人了。”
說完金初晚也不打算繼續浪費口舌。
很明顯這就是個喜歡惹是生非的人,跟他多見識一秒都是浪費時間。
她把票放回包包就轉身要走,但是下一秒青年突然擋在她面前,隻見他飛快在手機上輸入什麼然後在金初晚眼前晃了晃。
“你看清楚,票錢我已經付過了,現在這張票你不能再賣給彆人,還有明天的演唱會你一定要去看!”
金初晚錯愕,但是對方說完就走,完全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什麼啊?
誰家的白癡跑出來了?
“記得去看——”
此時已經走遠的青年又突然轉身對金初晚喊了一聲,這讓金初晚更加確定這個人精神不太正常。
午後的陽光很曬,因為這兩年開始流行起了古銅色的皮膚,以至於許多人會故意把皮膚暴露在陽光下做天然美黑。
但是金初晚對這個流行趨勢並不感冒,她拉了拉帽簷,又歎
了口氣。
這張演唱會的門票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砸在她手裡,讓她扔掉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有點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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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麼個插曲,金初晚覺得今天的美好休假被破壞了一半。
她以為今天隻能這麼倒黴了,但到了下午金初晚就不這麼想了。
市醫院突然打電話過來,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成秀承的中國籍男子。
被問的一瞬間金初晚的大腦空白了一陣。
她茫然又無措地回道,“他,我認識的,我和他是好朋友,請問這是發生了什麼?”
大概是聽出了金初晚的慌亂,醫生安撫的笑笑:“請不要擔心,這位先生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他不久前遭遇了車禍,而他的手機裡隻有您的聯係方式……”
金初晚聽到這裡稍微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難以置信,成秀承平時隻是喜歡在戶外寫寫生,怎麼就突然出了車禍?
不過現在不是問這些時候,金初晚收拾好情緒,立刻回答道:“我明白了醫生,請您繼續治療,我出發馬上過去!”
突然發生的事故令金初晚有些手忙腳亂,她胡亂的露營的東西少收拾好扔到車裡,然後驅車直接去了市醫院。
病房外還有兩個警官拿著材料,看到金初晚過來例行公事般詢問了些問題。
大都是關於成秀承的身份信息之類的。
因為肇事者逃逸了,成秀承又是外國人,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問題,他們對這個案件還是比較慎重的。
金初晚當即也把成雅的聯係方式給了負責的警官,然後去醫院繳納費用。
成秀承還沒有醒,雖然聽著很嚇人,但醫生告訴金初晚他的外傷並不重,隻是一些擦傷和右手小臂骨裂,其次還有一些腦震蕩。
金初晚聽到這些終於放心下來,她安頓好之後立刻聯係了成雅,她是有些慌的,但是成雅聽完事故結果後倒顯得比較冷靜。
“晚晚,你不要擔心,我哥身強體壯這點小傷沒事的,你不要怕,我今晚就飛過去處理這件事。”
金初晚坐在病床邊,她看著滿臉傷痕的成秀承,不知為何產生了許多負罪感,她下意識的覺得成雅把哥哥扔在這邊,多少有點希望她照顧他的意思,但她卻總是對成秀承不聞不問。
“是我的錯,如果我早上答應他,帶著他一起出門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成雅聽到金初晚後悔的自責,也沒有繼續安慰,她看了眼時間,然後對著電話輕聲道:“這個點了,你吃晚餐了嗎?”
金初晚搖了搖頭。
“我不……”
“先吃點東西。”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成雅的聲音再不是從前柔和甜美,而是變成了令人信服的安定。
“你先彆急著攬責任,等我哥那家夥醒了,他肯定是要賴著你的,你先吃飽飯,才有力氣應付他……”
電話那邊的聲音帶著溫柔的淺笑,就好像什麼都沒
有發生一樣,這讓金初晚有些感動,又有些感慨。
她歎了口氣,也振作了起來。
“放心吧成雅,我會照顧好這邊的。如果你很重要的事也不用急著飛過來,這邊一切有我……”
電話裡的笑聲似乎輕快了些。
“那,既然你這樣說了,我這個白癡哥哥就麻煩你了……老實說,我手裡有個並購案子正在審查,所以現在也確實難以抽身,而我爸媽現在人在歐洲旅行,如果不是特彆嚴重,我不想讓他們太擔憂……”
床上的男人一動不動,那雙平時總飛揚的桃花眼現在緊閉著,金初晚看了一會,察覺他的眼睫好像有些顫動。
她激動的站了起來。
“喂?成秀承?”
她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能聽見嗎?”
金初晚的聲音好像真的喚醒了成秀承,他緩緩睜開眼眸,說實話金初晚第一次覺得這家夥的目光如此清澈如水。
“成秀承?你還好嗎?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男人眨了眨眼睛,他想動,但下一秒卻露出痛苦的神色,正在金初晚準備喊醫生的時候,成秀承終於轉過頭來。
他看著金初晚,神情是她未曾見過的脆弱和空茫,就像迷失在森林裡的一百四十來斤的小鹿一樣。
他張了張口,看起來甚至有些含羞和怯弱。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金初晚沉默片刻,隨即立刻衝出病房。
“醫生,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