妨礙自己的行動?
這明明白白到像是將他劃分出去的意味。
“哈?什麼意思?”中原中也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黑下去,“連你也覺得我背叛了羊了嗎?”
“不是,真要說的話,我反倒覺得中也才是羊裡最不可能背叛的人,但是,”古沢仟島說完,話鋒一轉,“你卻是最容易被其他人背叛的那個。”
就他個人的本意來講,這麼偏向於中原中也是有原因的,不僅僅是因為曾經的喜愛或是幾年之間產生的友情,更主要的原因,是古沢仟島認為,既然最開始都沒有丟出去,已經決定要好好養了,那就好好養!
不養成一個正規的“領頭羊”怎麼可以就這麼放棄!
——雖說到目前來看,之前的所有計劃和考慮,全部無一例外,都沉沒了。
古沢仟島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稍微向好的傾向也在最近竄上來的流言中又倒了回去,這個時候自己又決定好不繼續在羊裡待下去,這對自己沒有好處,最後隻能在解散羊之前保證好中原中也的人身安全。
“不要真正完全地信任誰,這是我最後想對你說的話。”
最後,原本應該能好好說清楚的事情,卻被兩人雙雙冷處理了。
一個是在氣頭上,還被對方轉移了話題,他感覺自己的負面情緒被忽略,乾脆單方面決定絕交一段時間,讓對方意識到錯誤;而另一個本就沒有打算在最後還維持良好關係,畢竟誰也不知道某個弟控的腦子怎麼想的,明年甚至還有可能面臨生死劫。
明知危險還維持友好特殊的同伴關係?他不要命了嗎?!
——在性命和良心之間,古沢仟島選擇犧牲良心保全性命。
而且,這確實是他最開始隱瞞的無法明說的東西。
冷處理就很好,冷處理就能逐漸淡化外界雙方關係好的印象,最起碼不會排在某弟控列表裡,第一個準備乾掉的排名上,還能有時間掙紮一下。
站在門口的古沢仟島看了一眼剛才被轟然砸裂的牆,默默收回了視線,扭頭對剛才縮在門邊偷聽的成員說:“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傷口還沒治療呢。”
至於那面牆,羊裡日常奉行誰破壞公共設施誰負責處理,中原中也不會因此為難後勤問責的成員。
接下來一直到古沢仟島正式告彆,離開了羊這個組織,仍舊沒有跟中原中也和好如初。
——當然,就算和好,也不可能如初了,同伴與信任的話題在對方那裡向來都是容易觸雷的區域,更遑論一個以前還跟你稱兄道弟的家夥突然間開口說彆相信任何人。
聽起來就像是這人離開組織以後,會把對方的秘密全部抖出去一樣。
古沢仟島在離開羊之後,被得知這件事的老店長收留。
之前幫忙的店員先生,在老店長身體康複後,也打算繼續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並打算成立新的家庭,減少了照顧書店的次數,老店長已經考慮著要不要就這樣關閉然後將店鋪掛出去銷售了。
但也不知道是什麼情結,他就是還想繼續留在這裡,無論怎樣,他到哪裡都是一個人,回去也跟現在差不多,得知古沢仟島正在尋找兼職時,就說可以包下吃住,不過時新可能還是跟以前一樣,問他要不要考慮。
他當然很願意,一來是自己還沒有找到新的工作,二是並不打算真的在橫濱待很久,包吃住的兼職目前在橫濱可是很少見的,有的甚至隻是打著包吃住的招牌騙人的黑/工。
不過在繼續兼職的這段時間,原本以為會在結束調查之後就自行停止,反倒在暗處愈演愈烈,古沢仟島偶爾經過擂缽街附近的商鋪,也還能聽到一些遊蕩的混混談論此事。
這可能意味著,中原中也即便之後解釋清楚調查的事情,流言的存在就注定了成員與他之間會有一道可怕的信任鴻溝。
但這跟自己已經沒有多少關係。
他收回了目光,邁步遠離了這裡。
——自己已經提醒過了。
*
中原中也等自己的傷勢恢複得差不多時,從港口黑手黨那邊獲得了蘭波最終被埋葬的位置。
“那個懸崖上的公墓?”他的眉尾揚起幾分,驚訝地重複了一遍,“我知道了。”
畢竟蘭波最後做的事情,在港口黑手黨眼裡已經是完完全全背叛組織的行為,加上他又是隸屬於歐洲那邊的境/外/勢力,被好好埋葬是考慮到他曾經為港口黑手黨做事所獲得的最好待遇。
“背叛嗎……”中原中也坐在白色隻刻了幾行字的墓碑上,視線隨著海上亂飛的海鳥移動。
他這個時候仍舊不能理解古沢仟島那時候究竟為什麼要說那些話。
好像所謂的重要的同伴還有羊的其他成員,在對方眼裡仍舊不能代表什麼,自己不能真正相信誰,那麼互相的這份情誼要以什麼樣的關係去證明?
還有,既然是這樣的話,之前各種維護自己的行為,到底又算什麼?
這是自己被背叛了嗎……不,單純隻是他們吵架了吧,像蘭波說的,跟自己的搭檔因意見不合大打出手,雖然當時自己和仟島並沒有真的打起來。
中原中也呼出一口氣,將心底隱隱的憋悶感吐出去,旋身換了個方向背對海面,從墓碑上跳下來。
他決定不再去想這些煩心的東西,離開那片墓地之後,在通往回去的小道上迎面碰到了白瀨,對方單手插兜,一副特地打算跟自己談談的模樣。
“啊,中也,可算找到你了,”白瀨打了個招呼,“最近的事情,我們大家討論了一下,覺得還是應該相信你,加上仟島哥最近不是離開了羊嗎?我們就隻能依賴中也你了。”
“有關於流言的問題嗎?抱歉,最近我沒什麼心情,大概還要一些時間才能調查清楚。”中原中也咂舌,背後之人惡心自己的方式讓他感覺無比麻煩。
白瀨擺擺手,往墓地的方向走了幾步,說:“沒什麼,這個可以慢慢來,話說,中也你之前是不是跟仟島哥吵架了?他走的時候我們還以為你會告個彆。”
“隻是稍微因為一件事,意見不合——?!”
說話間,中原中也忽然感覺到自己側腹的位置傳來一股刺痛,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對方,身側的白瀨握著一把匕首,趁其不備刺中了自己,在一擊得手之後,沒等中原中也伸手推開就已經跳到了一邊。
“白瀨……你這混蛋……”
“抱歉了,中也,為了羊考慮,我們必須先一步殺死你……除了防止你真的加入港口黑手黨後針對羊,還有,”白瀨說著,抬起了自己的一隻手,“我們沒辦法控製一個隨時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存在。”
他的臉上帶著真實的歉疚,但刺入匕首的動作如此狠厲,讓他現在看起來隻是在惺惺作態。
中原中也迅速將匕首拔出來,此時他的臉上開始不住地冒出冷汗,頭暈目眩的同時沒有辦法很好調動起自己四肢,逐漸侵襲的異常麻痹讓他意識到什麼。
“是老鼠藥,為了更快殺死你,我實在沒辦法……這種藥會讓你四肢逐漸麻痹,過不了多久就會死,不會讓你痛苦很久。”白瀨解釋道。
中原中也咬牙瞪著白瀨,問他:“是誰……”
如果古沢仟島之前沒有騙他的話,羊裡應該沒有人知道藥物對自己的效果比一般人強上好幾倍……那,是誰將自己的弱點告訴了白瀨?
可除了古沢仟島,還有誰呢。
“什麼?”白瀨卻根本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是不是仟島……讓你用毒……”他發問時,幾乎要把牙齒咬碎。
——是背叛嗎?
“你在說什麼?這件事是我們在他離開之後才決定的,說起來,要不是之前GSS失敗了,也不會讓他走……明明是那麼好的機會。”
白瀨抬起的手落下,身後的樹叢中瞬間冒出了一群身穿GSS服裝的人,手裡握著武器瞄準了無法動彈的中原中也,而再後一點的位置,則是同樣拿著武器警惕的羊的成員。
他繼續信誓旦旦地說:“反正你也絕對會死了,跟你說這些也沒有關係,之後的羊會跟GSS保持合作,當然,仟島哥那邊他們答應也會幫我們解決,大家以後獲得的利益不會太差。”
——不是背叛,但卻比被人背叛更加令中原中也感到憤怒和難過。
這下子,還真的被仟島說中了,自己才是最容易被背叛的那個人。
他低下頭,發出一聲自嘲的嗤笑,身上異能力的紅光亮起,不到一秒的時間,周圍的地面就在重力的壓迫中向下坍塌,崖底狹窄的地形讓他得以短暫逃離剛才被圍攻的危險,頭頂傳來振聾發聵的槍/鳴和模糊的喊叫加重了他頭腦的眩暈。
冷汗和四肢麻痹依舊,中原中也眼前卻出現了太宰治的身影。
他在這時候總算搞清楚了森鷗外在提出合作時,那個以後再說的“第二件事”的內容。
“煩死了……怎麼是你這混賬……”
“沒想到你快死了還是那麼精神啊,”太宰治笑眯眯地蹲在一塊凸起的礁石上,“怎麼樣?你看起來已經跟那群小羊鬨掰了,這樣的話,港口黑手黨消滅敵對組織的成員應該不會被你阻止吧?”
中原中也沒力氣跟他吵,單刀直入問道:“你想說什麼?”
“噦……蛞蝓用起腦子來,怎麼就是有點令人不適的感覺?嘛算了,最起碼不是個裝飾了。”太宰治說著,滿臉很失望的模樣。
“考慮加入港口黑手黨吧?以同事的身份從旁幫助的話,說不定他們還有活著的機會。這是森先生的意思,畢竟我其實不太想跟一隻蛞蝓做同事,但誰讓中也輸了呢?想當我的狗也不是不可以。”
“誰會想當啊……可惡……”中原中也反駁了一句,已經接受自己慘遭羊的背叛的現狀,眼神閃過一絲落寞,“……彆傷害他們。”
最終他還是顧及了幾分曾經相處下來的情分,放了一條生路。
——這句話也意味著,以後橫濱再也沒有“羊”的存在,他們已經解散了。
太宰治從礁石上跳下來,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一眾港口黑手黨命令道:“都聽到了吧?按照他的要求,開始清除敵人。”
“明白!”
黝黑的眼眸還在受傷的野獸身上,一邊呼叫緊急救援隊,一邊稍微對對方目前的慘狀表達了那麼點疑惑。
……真稀奇,那隻牧羊犬沒有過來嗎?他以為古沢仟島既然已經看出來了,應該會保護這隻孤身的羊王才對。
——畢竟在他眼裡,中原中也才是被群狼環伺的那隻羔羊。